青萝歌-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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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吸进一口冰冷的空气，上将军突然觉得有些不安，回头望望来时的方向，犹豫了一下，前进的速度更快了。
君主的那位义妹实在是真不知道那个精明霸气的君主是怎么挑的亲戚，就算她聪明伶俐全天下聪明伶俐的人多了去了！君主怎么不干脆认他猎犬将军当弟弟？
额角几乎就要爆出青筋，上将军咬咬牙，越走越快。
反正君主已经到了营地，也默许了这次“出逃”，那么，干脆走得远一点好了唔，要不要去敌军阵地看看？
也不知到底走了多久，抬眼时，终于能看见敌方的营地，随手把斥候的尸体丢掉，便缓步向前走去。
反正也没准备真的探听到什么大不了被发现而已
下意识地抬手去摸负在身后的佩刀，黑色的绸布已经结冰，寒意彻骨，却让他心里更加安定。
就算被发现了，这群乌合之众，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心里想得轻松，但毕竟还是来顶替己方斥候的工作，哪怕不准备认真，好歹也不能太大意
上将军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直接大步走到对方营地中的念头，沿着山间小道曲折迂回，准备看看对方的粮草余量。
斥候，就是这种无聊的工作啊
上将军看着自己沾了泥巴的靴子，在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从来没有经历过“冬天”这种事情，对“下雪”更加陌生的人，在雪地错，是在铺了厚厚一层雪的山地上行走，还是很艰难呢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嗯？敌方的斥候？动静这么大也未免太不敬业了吧？就连他这个业余的都知道，斥候应该安静啊
反正发现了，去干掉好了。
心里面想着的是“杀人”这种恐怖事情，上将军脸上却还是一点表情都没有，淡定得令人惊讶。
然而，很快，这种淡定就被打破了。
嘈杂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这回，上将军听清楚了——那不是斥候的声音，甚至，有可能，连兵丁的声音都不是。
因为嘈杂中隐约可辨的女子声音皱了皱眉头，他已经大约猜出了前面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见鬼”厌恶地嘟哝了一声，黑色的人影一闪，便已经消失，原地只留下了深浅不一，有些狼狈的脚印。
不出所料是这种场面
连对方身上穿的究竟是哪一方的军甲都懒得辨认，一记白刃过去，那男人已经“噗”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喉管被干脆地削断，鲜血汩汩地冒了出来。
已经被扯烂半边衣服的女孩惊呼一声，向后退了几步，坐倒在雪地上，眼见鲜红的血液有向自己的方向喷过来的趋势，又惊叫着向后蹭过去，瑟瑟发抖，不知所措。
这种情况，应该如何处理？
站在高高的树干上，黑衣的上将军思索半天，纵身跃下。
留在这里的话，刚才那种事情一定还会发生吧？
“呜呜呜唔啊！”
因为身体突然被人扯了起来而再次惊呼，女孩子僵住了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待发觉自己已经身在半空时，因惊吓而短暂失去的声音终于回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高啊啊啊啊啊——”
“”拎着小女孩的上将军脸色一青，“闭嘴！”
比冰碴还冷的声音让小女孩生生打了个寒战，惨叫声也不由停住，好容易从这种寒意中缓过神来，小女孩才发现，自己会跑到半空，不是没有理由的
“你你你是谁？”
“哪里安全？”
虽然没有得到回答，可是，听见这句被硬说成陈述的疑问，小女孩突然就对拎着自己的人，产生了某种类似于“此人可以依靠”的感觉，下意识地答道：“家里”
“家在哪里？”
“寨子里”
“寨子在哪里？”
“山沟里”
“”
全然不通。
上将军意识到，自己或许救了个麻烦。
纵跃的身形猛然停住，小女孩吓了一跳，低低地叫了一声，随即发现自己被拎到了那个人面前——当然，拎着她的手还是原来那一只
啊，原来他长得还不错呢
被拎着的小女孩呆呆地想。
寨子里最好看的人也不及他
“怎怎么了”被对方用冷冰冰的目光盯着，四处乱飘的思绪被迫收拢，小女孩终于经受不住，又开始寒战。
上将军不语。
小女孩突然委屈地低下了头，看着距离甚是遥远的地面：“我迷路了”
“”
抬头再看时，黑衣服的、很俊的男人正仰脸望着天。
“天天上有什么吗？”鼓起勇气问了这么一句，小女孩发现，这个男人开始翻白眼了。
经过了几乎一整天的“指路”、“发现指错路”、“再指路”的过程重复，就连体力甚好的上将军也微微喘起了气，倒是被拎着的小女孩状况甚佳，除了小脸冻得通红之外，什么毛病也没有。
看着一脸单纯无辜的小女孩，上将军突然意识到这个看起来才十一二岁的小鬼正是害他劳累的罪魁祸首。
要不要干脆丢掉算了？
除了刚才那一个，应该没有人会饥不择食到对这种小鬼下手的地步吧？
转念想到军中的营妓，上将军脸色微沉。
那里面也不是没有小鬼吧
算了，只是多绕几步路而已
这样想着的上将军，在难得一次的“烂好心”发作之下，一直在山上东西南北绕了十几圈，才终于在小女孩的“指点”之下，找到了对方口中所说的“寨子”。
站在寨子之外，回头看看自己走过的路，上将军额头布满了暴起的青筋。
混蛋这个该死的寨子，根本就是在敌军营地的后面而已
这个臭小鬼，居然指点着他把山上每个角落都走了一遍！
“姐！”
突然觉得右手上拎着的事物开始剧烈挣扎，上将军顺势放手，解脱了自己几乎僵硬的右臂。
“哎哟！”小女孩脸朝下，扑在了雪地上。
在山里听见的第二阵嘈杂声突然响起，寨子的大门被打开，举着火把、穿着异族服饰的老老少少从门内涌了出来，接连不断地冲向
这个小鬼才是你们寨子里的人，你们干什么都跑到我这里来？！我已经退开好几步了好不好？！
原本已经有平复趋势的青筋再度燎原。
为首的是个老头：“恩嫩”
什么？
上将军看着老头向他弯下腰，行了一个怪异的既然弯了腰，那就算是大礼了吧？
其他诸人纷纷效仿老头：“恩嫩！”
所以说到底“恩嫩”是个什么东西啊？！
摔在地上的小姑娘爬起来，扑进一个正在行礼的少女怀里：“姐姐你看是这个人把我带回来的哦！你看他俊不俊啊俊不俊？”
少女似乎有些尴尬，把女孩从怀里扯出来，按着她的脑袋行了个礼：“叫恩人！”
看着这疑似姐妹的两个女孩子交流，面无表情的上将军意识到，自己刚刚把自己给骂了。
他跟这个地方反冲还是赶紧走吧
转身要走的年轻人被一众老头老太拉着扯着地拦住：“恩嫩！在在子逆留一喃吧！”
白瞪了半天眼，上将军才明白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恩人！在寨子里留一晚吧！”
算了，是当地的异族别计较口音的问题了
想想没有粮草的敌军营寨，上将军眯了眯眼睛：“好。”
因为救回了“走失”的小X——那个小鬼的名字，上将军在这异族的寨子里受到了非同一般的款待。
虽然寒冬之时，再怎么非同一般也不过是那么几样，不过，总比军营里的饭菜强多了不是么？
上将军心安理得地大快朵颐。
一个土黄掺杂着黑色的大碗突然被塞到了他面前，闻了闻碗中液体的气味，上将军阴着一张脸抬头。
是小X。
第五十七章 妍妍之花
一定是美酒造成的幻觉，让我从开始，醉到结局
——风破
…
小女孩两手捧着碗：“拿着！”
上将军犹豫一下，接了过来。
小女孩随即捧起另一个碗，塞进跟在她身后的少女手中，又对不明所以的上将军解释：“这是礼节哦！寨子里最美的少女给英雄的祝酒歌听完了必须喝掉！”
似乎是这小女孩姐姐的少女高高捧起碗，羞涩地点点头，开始用上将军听不懂的语言唱歌。
少女的声音清脆婉转，如同
如同什么呢？
上将军突然觉得有些沮丧，闭塞了那么久，如今，连形容别人的歌声也不会形容了么
歌声停了下来，周围一片欢呼叫好之声。
少女把酒碗向前递了一递，然后一仰头，整碗喝了下去，因为喝得太急，脸颊上泛起薄薄的红色，娇艳无端。
上将军一时有些呆愣，直到小X催促，他才意识到自己如今应该做什么。
再看小X的姐姐，她一双明眸好似满溢的清泉，波光盈盈，看着他的眼神中，满是希冀。
喝掉好了
干脆地喝干了这碗酒，把酒碗倒过来以示涓滴无剩的动作，同样换得了高声的叫好。
不知道灵力能撑多久
看着第二个前来敬酒的人，上将军的脸色更加阴沉，不过，天色早黑，四周仅有火把的光线，再加上他万年不变的棺材脸，这种阴沉，若不是极为熟悉的人，定然看不出来。
于是第二碗之后有了第三碗，第四碗
真是痛苦早知道，把那小鬼留在那里好了
想着想着，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小鬼的身上。
小X见“恩嫩”看过来，美滋滋地摇手。
可恶
毕竟是有灵力的人，喝到最后，居然还是放倒了寨子里的大半人马，脸喝得通红的小伙子们敬佩地看着这黑衣的外族人，姑娘们看过去的目光却有几分异样的热切，这样一来，小伙们的目光中又带了几嫉妒。
会有人突然冲到面前，自然是上将军意料之外的事情，而冲来的是自报家门的少女这件事，更是让人始料未及。
“恩嫩！我是”
“我叫”
“我！我”
“”
“”
冲上来的女孩子成群结队，上将军僵硬地抽了抽眼角。
这是怎么了
那一晚最后的记忆混乱无比，无数的“我是”、“我叫”，还有复杂难以记忆的女孩名字，少女身上的体香随着醇酒蒸腾，跃动的光影，嘈杂的声音，五官的感觉迟钝了不止一点两点，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醉倒。
然而有一个场景至今记忆犹新。
小X拖着唯一一个没有跑过来的少女，小脸因为兴奋而通红——比冻得好看多了，声音高亢而清明：“恩人！我的名字叫做小X！你要记得哦！”
鬼使神差地，他就点了点头。
周围一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少女们发出失望的“哦”声。
小X顿时两眼发亮，想了想，却似乎又有些羞涩起来，一把拉过自己的姐姐：“这是我姐姐！妍姐姐哦！”
“也要记得？”上将军迟疑地问。
“嗯嗯嗯！”小X用力点着头，“一定要记得！”
于是，他第二次点了头。
之后，似乎是小X的声音在不断重复着“太好了”和“才不要”、“不喜欢”、“嫁人”之类的词句，断断续续，语焉不详，却带着明显的快乐。
上将军抬手揉揉额角，嘴角扯动，露出似乎是笑容的表情。
那个笑容，藏在火把不能照亮的黑暗之处，没有人看见。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上将军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地方。
不需要仔细回忆就能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持续保持警惕的好处——上将军站起身，抓过放在一旁的黑色单衣，意外地发现，衣衫上不带一丝酒味。
洗过了？
在这种冰天雪地里，要让衣服一夜之间干透，一定是放在火堆旁烤的吧？
轻轻嗅了嗅——果然，带着火烤之后特有的味道不过，那种奇怪的香料似的味道又是什么？
思考而无解，他于是不在意地抖开衣服，穿在了身上。
是寨子里哪个女孩子来拿走了衣服，然后洗好、烤干，又放回来的吧？
不知道是哪一个，居然让他完全没有惊醒
打开房门，外面明亮的日光让他一时有些不适应，微微眯了眯眼晴，适应了光线之后，上将军发现，门外站了一个人。
“小X的姐姐？”
“”原本笑着的少女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我我昨天有告诉你我的名字”
回想了一下昨夜的场景，上将军反应过来：“妍姑娘。”
“嗯。”
虽然不知缘由，不过，这位妍姑娘似乎就正在不高兴是因为自己忘记了她的名字？可是昨天有那么多人来自报家门，能记住才奇怪吧？
歪了一下头，上将军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僵硬。
既然被人告诉过那么多次“少女情怀不是你们男人能理解的东西”，那么还是不要试图理解了吧反正也是白费力气而已。
不过
念及同一个人反复告诫他的“不可以让女孩子不高兴”的做人原则，上将军开口，对这件“不高兴”的事情做了解释：“昨晚，说名字的人太多。”
“嗯。”少女点点头，再抬起脸时，已经挂起了笑容，双眼不若昨夜的清透明亮，布满红丝，狼狈异常。
纵然狼狈，少女的美丽却还是毋庸置疑，只是，上将军觉得，这个笑容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名为“妍”的少女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来：“你可以叫我小妍！”
“哦。”他应声。
直到少女的背影完全消失，上将军才把喉咙中滚着的那句话吐了出来——至于为什么不当面说，大概是这，也是一句会惹女孩子不高兴的话吧？
“笑得真丑”
那一天，滞留在寨子里的上将军“偶遇”、“邂逅”了几乎寨子里全部的女孩子，每一个似乎都在等他主动开口，却在与他互瞪半日之后失望而去，还有一两个沮丧地嘟哝：“你怎么就不记得我的名字呢？”
我该记得吗？
上将军疑惑不已。
话说回来真正记住的，就只有那姐妹两个的名字而已呢
没有等到午饭，上将军便离开了寨子，小X跟在他身后依依不舍：“喂！你要来玩哦！”
“嗯。”
“来的话要找我和姐姐哦！”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