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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九州·秋林箭-第6部分

小说: 九州·秋林箭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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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安子介那个安家?”他跳了起来。 
那兰熊愣了一下:“难道还有第二个安家么?原来索二少爷也知道啊?!” 
还没理清思路,索隐便已经觉得事情大大不好,正犹豫间,那兰夫人走进门来。那兰渥荻猜出索隐这一趟过来多半是和那两百个金铢有关,心中正在嘀咕。索隐是极骄傲的人,若他退回来那些金铢,她不会觉得意外。只是那兰冰的一片心意,她做母亲的再清楚不过,也知道索隐这人不是挣大钱的角色。这一退只怕就没有什么后路留下。她问那兰冰的时候那兰冰也不肯说清,只怕索隐喜欢的还是那兰天。若是姐妹两个调个个儿,事情只怕要好办的多。进来的时候,她还在微微叹气,却看见索隐直直走过来跪下行了一个大礼,把她吓了一跳。 
“阿二,这是做什么?”那兰渥荻慌忙去扶索隐,才扶到索隐的手臂,手里就多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袱,自然是昨天那包金铢。这一个小动作滴水不漏,旁边的那兰熊一点没发觉。 
给那兰渥荻施完了礼,索隐恭恭敬敬地说:“还请叔母照顾一下月儿,侄儿有些事情,去去就回来。叔母大恩,侄儿时刻铭记。” 
那兰熊听得一乐,照看照看月儿也不至于如此郑重。只有那兰渥荻心中明白索隐的所指。她心中感叹,这个索隐人是极聪明极灵巧的,偏偏为难于生计,也是奇怪。虽然不知道索隐为什么如此匆忙,却也点头说:“去吧,中午家里吃饭。” 
索隐见月儿神色紧张,摸摸她脑袋说:“月儿最乖,阿爹出去一下就回来,说话算话。”月儿见他说得诚恳郑重,破颜一笑,算是同意了。那兰渥荻和那兰熊看了都吃了一惊,月儿年纪尚幼,笑起来却是春光一般明媚,不知道长大了如何颠倒众生。那兰渥荻想得更多,月儿如此,她母亲自然也是美人,对索隐的拒绝不免有了几分想法。 
走出大门没几步,索隐忽然刹住了步子,原来那兰姊妹正在门外。见索隐出来,那兰天笑吟吟地迎上来说:“恭喜二哥了。”索隐一头雾水,也不敢接话。 
那兰天脸略红了红道:“不知道怎么说二哥,我敬你爱你,只当你是我亲哥所以为难的很。” 
这话说的颠三倒四,不过索隐听明白了。他虽然早有计较,心头也还是被针扎了一般的痛。正要强颜微笑,听见那兰天的脸越来越红,接着说:“不过大姐昨天跟我说其实大姐这样好,待我也好总之,大哥还是有福气的。”那兰冰的脸也是一般的红。 
索隐的脑袋好像要炸开似的,这个关头偏偏碰到这种事情,真是有脾气也发不得。只好也认真地给两姊妹施了一个礼说:“这个你们能叫我一声二哥,已经是我的福分了,只是眼下有非常非常着急的事情,我我去去就回来。”也不等她们回答,脚下抹油,顾自溜了。 
那兰天吃惊地望着索隐的背影说:“二哥怎么这样?!女孩子家说这样的话多不容易啊!居然,居然”那兰冰还是红着脸,拍了拍那兰天的脑袋:“知道不是女孩子家说的话,你还说那么多。”她原意是撮合那兰天和索隐,不料被妹子看穿,弄成这般模样,实在是无地自容。 
索隐一路飞奔,那些混乱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 
大凡长途运输,都有个事先的安排。安家的船队毫无预期的出现是个信号。从筱羽的口气来看,安家原来大概是扶风营的资助者。虽然没有证据,索隐总是觉得他们船队的突然出现和梦沼水寨的失陷之间有什么关系。这样看来,路牵机的船两日后到达的消息也很可疑。要是安家真的出卖了扶风营,现在的船队里可能就有着路牵机和那只炉范,而且筱羽的人马怕是已经成为了被伏击的对象。这时候再没有坚持的理由,索隐要说服筱羽放弃,他们大概一点机会都没有。 
筱羽和她的人已经不在客栈里了,他们还给索隐留了个条子,只有“弓在林中”四个字,不知道什么意思。索隐看着那条子,恨恨地把它揉做一团。筱羽太过固执,他们明明已经知道了安家船队的消息,却还是提前发动了攻击,在索隐看来几乎是送死的事情。 
他走出客栈,渡口的晨雾渐渐散去,好些人影在江边晃动,那是渔家和渡船的船工。筱羽他们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渡口没有一点异样。他们可能在苦杨寨,可能在江心石,也可能在渡口那边的密林里,索隐完全猜不出来。他眺望着苦杨寨的方向,要不是峡谷弯曲,本该能望见那里的船帆。 
“铁甲依然在。”筱羽是那么说的。这不是她的誓言,是他的。 
苦杨寨到秋林渡只有七里,然而水流太过险恶,逆水要走大半天。出了苦杨寨或者秋林渡,江面都很开阔,尽可以驾帆行舟,只有这一段必须依靠纤夫。 
沿着江边一路跑下去,索隐竟然没有看见纤夫拉船上行,心中暗暗吃惊。如果安家的船是重船,所有纤夫一天也只能拉两条上去秋林渡。眼下太阳升得老高了,江面上竟然连一片帆都没有,不知道苦杨寨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筱羽得手了?”索隐接着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测,路牵机他太熟悉了,没有了骆七笙的扶风营要扳倒他机会实在渺茫。 
再转过一个山弯,苦杨寨就在眼前。老远就能看见那里云集的白帆,桅杆顶上高高飘扬的果然有一面面长长的金色鲤鱼旗,看不出什么异样。索隐微微松了口气,看来路牵机动作太快,扶风营还没有调整到位,还没有出手呢! 
纤场的气氛有些诡异。六十多个纤夫都在张望湾中的停泊的大船,窃窃私语着,没有一点动身的意思,也没有几个人注意到索隐的到来。索隐抹了把脸上的汗,走过去问纤夫头子固老大怎么回事。固老大先看见了他的穿着,笑道:“你还真穿对了,今天怕是开不了工了。”索隐顿时一身冷汗。来的匆忙,连衣服也忘了换。纤夫们拉纤哪里有穿戴整齐的,出了苦杨寨就连破衣服都不穿,只剩一块兜裆布而已。他左右看了看,没有什么生人,边脱衣服边说:“早上走亲戚哩,过来看看还有活没有。” 
“不能有啦!”听见索隐和固老大说话,呼啦围过来好几个人,个个都急着跟这来晚的弟兄炫耀自己的见闻,“有山贼哩!可怕人哩!” 
有人反唇相讥:“哪里是山贼,明明是水贼!” 
先前说话的不服气:“他们又不是凫水来的怎么叫水贼?!” 
“那也不是山上冲下来的啊?!” 
索隐的心一沉,忙追问:“那是怎么来的?” 
几个纤夫面面相觑答不上来。还是固老大说:“飞过来的哩!十好几个” 
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说:“是哩是哩!好看哪!一个个那么,嗖嗖地飞过来了。” 
索隐心中着急:“那人呢?” 
固老大撇撇嘴:“那帮毛贼,不看看打劫谁啊?安家的船哪能那么稀松,还没到船边就给射死了。”闲言碎语中,索隐渐渐听的明白,原来有两条船装满了弓箭手。第一节的攻击才发动,那两条船就掀掉了顶棚,十多名扶风营的战士只有两个冲过了箭雨落在船上。也不知道那船上有什么,两个人进去以后就再没了消息。 
索隐抬头看首船的船帆,上面果然蒙了薄薄一层血雾,他方才还当是水垢。正在痴痴地想那番惨烈的景象,船上有人大声冲这边喊:“拉纤的,开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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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 斩鞍 吧查看更多热帖  作者: 云飞扬FLY     ( 2007…07…01 21:53  ) 
九 
停在河湾里的安家大船一共有十二条,都是平底宽腹的淮船,一色的白帆鲤鱼旗,看上去没有什么分别。可是看得仔细一些,索隐就叫了一声冤枉。原来扶风营袭击的首船吃水很深,明明白白就是条货船。随后的三条船就轻了许多,按照纤夫们的说法起码两条装载了弓箭手,另外一条大概就是路牵机的船了。再往后看,又都是些吃水深的货船。 
扶风营的第一击熬到近午时分才发动显然是无可奈何。就算是刺客中真有跑过船的,分得清哪条船装货哪条船装人,也还是不知道路牵机的位置。大举攻击首船纵然可以起到佯攻的效果,十几条人命的代价却只用来辨认了两条箭船,路牵机和他的护卫依然毫发无伤。想想扶风营那些弟兄绝望而焦躁的心境,索隐难免觉得不甘。 
固老大领着刚才那个喊话的商人从江边走回来,一个大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纤夫们三三两两围过去问:“老大,怎么说的?”固老大一脸的啼笑皆非,高高举起了一只巴掌。“五条船,要我们今天拉五条船过去,说是拉不过去一条船的钱都不给。”几个胆大的纤夫当场失声笑了出来。 
笑声中的讥刺之意那商人又怎么听不出来?他也不说话,一扬手,好大一只口袋落在石滩上。袋口散开,里面黄澄澄亮闪闪的都是金铢。索隐目光一亮,那袋子差不多就有那兰冰送来的那么大,那人挥手扔出如此轻松,显然不是个真正的商人。 
在那商人想来,纤夫们只是怕苦贪钱,要是看见了金子,咬咬牙就拉过去了。这一袋子金铢这些纤夫就是一两个月也挣不出来。不料纤夫们眼光虽然盯在那袋金铢上面,却还是没有一个点头应承的。 
固老大摊了摊手说:“你看,你看,跟你说了嘛!就是拼了命,今天也未必拉两条船上去,给的钱再多也不顶用啊!” 
那商人皱着眉头踌躇了一阵子,显然是没想到这么一个结果。想了一阵子,狠狠心地说:“那就这样,我们船队里还有不少人手,我们自己出上五六十个人,由你们带着拉也就是了。不过”他走过去拾起那袋子,“你们也就挣不了那么多钱了。”声音提高,显得十分轻佻。 
纤夫们“轰”得一声散开,个个都是一脸不屑。寒云川上纤夫是极卑贱的职业,最后一点点的自尊和自信都在肩头这根纤索里面。行船的商人再怎么排场了得,到了苦杨寨没有纤夫就是上不去!再有力的汉子,要是没有拉过寒云川上的纤,在纤夫们眼中也就是废人一个。那商人说出这样的话,哪里还有纤夫肯拉。总算固老大还是个上得了台面的人,忍着一口气对那商人说:“客人既然这么说,我们是不能拉的。这些纤索卖给你就是。我们也不贪心,一条纤索一个金铢,你看着给吧!” 
那商人没有想到纤夫们软硬不吃,一时动了颜色,却又不好发作。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脑门上可就出了层细细的汗。纤夫们也不搭理他,自顾自聊天说笑。那商人呆呆站了一会儿,眼看着太阳就上了中天。首船上忽然传来炸雷一般的吼声:“就按他们说的办!” 
好几个纤夫都被那吼声吓得一哆嗦,抬眼望去,船舱里叹出半个身子竟然有两个人高大,一张嘴好像面瓜大小,把纤夫们都看呆了。那商人有些发急,还要罗罗嗦嗦解释,那巨人已经缩回舱屈,不来理他。他也再没心思跟固老大侃价,挥挥手说你们说怎么办怎么办吧! 
固老大好一阵子没有回过神来,好一会儿才连声答应,一边砸巴着嘴感叹:“乖乖!那是什么东西?!”有人得意洋洋地说:“是夸父呀!”原来是故事汤。这家伙也不知道是哪里流落来的,力气最小牢骚最多,偏偏有一肚子稀奇古怪的故事,在纤夫中倒也很受欢迎。纤夫们没几个听过这名称的,一边收拾着纤索往江边走,一边就把“夸父”两个字挂在了嘴边。 
索隐往前迈了两步才想起来月儿还在那兰家里等他。离开秋林渡往苦杨寨跑过来的时候,他心中怕是已经隐隐存下了看个究竟的念头,居然没有念着月儿。昨日里想有月儿在身边,不管是筱羽还是那兰冰都是他照顾不了的了。心里头这么想,他的步子还是没有停下。索隐只好跟自己说只是看看而已。 
那商人挨个审视着站在船边的纤夫,要固老大保证没有新人。故事汤嘀嘀咕咕地说:“哪来这么多倒霉蛋肯拉纤的?!”说得大家脸色都不好看。这还不算,后面两条船上呼啦拉下来了五十名弓箭手,说是船上货物贵重,要跟着纤夫们押运。固老大笑着说再厉害的贼匪也不能在这段江面劫船。那商人不理会他,只是安排人手护卫。固老大脸色终于难看起来,行船的到了苦杨寨还没有不给他面子的。才争了两句,那夸父又冒出头来一声大吼,那商人才指点弓箭手跟在纤夫们五十步开外。纤夫们听见也只有苦笑,江边哪里有路让他们跟呢? 
有个夸父在首船里面,这让索隐颇为吃惊。早先索隐听说过路牵机从衡玉收来一个夸父做贴身护卫,本领大得很,也不知道有多少刺客栽在他手上。眼下他在首船上,路牵机应该也在。可就算有这样大个的夸父和天启运来的炉范,这船的吃水也还是深了一点。总不成船舱里还挤了好几个夸父? 
从苦杨寨到秋林渡只有区区七里,却是水深流急,白浪滔天。一个不小心,连船带人都会在礁石上撞的粉碎。首船缓缓驶出苦杨寨的河湾,纤索顿时绷得笔直,纤夫们的脸色严峻起来。拉纤不仅是纤夫的工作,行船的配合也很要紧。安家的水手见过风浪却没有走过这一段的寒云川,虽然固老大嘱咐了舵手按他的号子行船,纤夫们心中还是没底。 
这条船又重又大,固老大自己带头纤,二纤三纤也都是老手,索隐带的是六纤,心下暗称庆幸。要是走在头里,船里的人总要多看几眼。要是路牵机果然在这船上,索隐未必能逃过路牵机的目光。 
舵手果然有些惊慌,还没行入浪中,船身就抖了一抖。索隐只觉得肩头被纤索狠狠咬进肉去,再顾不得想什么路牵机,整个身子都用力压了下去,双脚几乎要踩进石滩里面。最险恶的水段在苦杨寨上一里开外,现在就拉得那么吃力,可见今天这个活是难接的。故事汤就在索隐的身后,他用力太大说不出话来,只是愤愤往河滩上吐了口唾沫,索隐回头看他,故事汤的身子已经快贴到了地上,一双眼睛倒是大大凸出,死死盯着面前的石滩。索隐说别急,慢慢拉,才开始呢! 
那些弓箭手们一个个黑布劲装,神情剽悍,一人高的大弓和箭壶交叉背在身后,腰间还悬着长刀,看起来很是威风。可是岸边都是巨石,哪里有路。一块块半间屋子大小的青石横在哪里,被江水泼得湿滑。纤夫们脱得清光,只留下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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