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帝师-第4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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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有些理不清头绪。
突然,围在尸体边的一众人里面有人发现了穿着常服站在旁边的江夏,此人高喊了一声:“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人如此一喊,周围的人立刻反应过来,全都跪倒在地对着江夏山呼万岁。江夏还没来得及说“平身”,突然感觉背心一阵发凉。他想也没想,直接往前一扑。一枝羽箭贴着江夏的背擦身而过。
江夏甚至感觉背心有些凉凉的,应该是后背的衣服被箭头给划破了。羽箭一路飞射,最终射到了江夏正前方的一根木柱上,这枝箭这才发出“砰”的一声,然后箭身微微颤抖着,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一众将领在愣了三五息的时间以后,这才有人惊呼了一声:“有刺客,护驾!”众将领反应也是极快,起身就将江夏护在了正中心。
江夏双手拨开护住自己的人,放眼朝着箭矢射来的地方看了一眼。以他的视力,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影。江夏明白,射冷箭那人已经离开了。他转身走到插着羽箭的那根木柱面前,伸手拔出羽箭。
这支羽箭通身用乌金炼制而成,箭头呈扁平状,不像一般的箭矢头重箭身轻,这箭头很轻,箭身反倒是很重。按理说这样的箭是不可能飞得这么远,还这么准的。但事实上它的确来势迅疾,且几近无声。若非是江夏六识异于常人,对危机有非常灵敏的感应,恐怕此刻已经中招了。
江夏反手将手中的羽箭扔出去,羽箭准备无误的没入不远处的骡马腹部。骡马嘶鸣一声后立刻倒在地上,从它那伤口出流出来的鲜血几乎呈纯黑色,地面上被那鲜血沾染到,还会冒出带着恶臭味的浓烟。
剧毒,又是剧毒!江夏赶紧下令:“来人啊,挖一个深坑,把这匹骡马的尸体埋了。记住,埋尸体的时候要避开水源!”
说完,江夏转身往主将营帐走去。在掀开营帐的帘布准备走进去时,江夏突然停住了脚步。他扭头对营帐旁站着的一名士兵问道:“知不知道今天的口令是什么?”
士兵略微一愣,立刻回答道:“回皇上的话,今天的口令还没发布。”
江夏摇了摇头,道:“你的易容术不错,但你知不知道。原本站在这里的这名士兵,他其实是内八字,而你是外八字。”
“你娘个奶的!”
士兵咒骂一声,右手猛的一抖。他那衣袖之中立刻便有一柄匕首射向江夏。江夏害怕有毒,不敢用手去硬接,他侧身一让避开那柄匕首,然后身体欺身向前猛的一掌拍向这人。
令江夏比较意外的是,这士兵的反应奇快,脚尖轻轻在地上一点,整个人便往后飞了出去。这一倒退至少退出了两米远,然后这士兵脚尖再度一点,整个人居然凌空飞起跳到了营帐的顶上。
然后这士兵没做丝毫停歇,身体有如一只灵活的麻雀一般往前飞跃着。
好俊的轻功!即便知道是敌非友,江夏也没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军营重地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萧杀冷冽的低喝声响起,然后便看见一道黑色身影凌空飞起,一剑将先前那名士兵从空中砍落下来。
江夏赶紧走过去,蹲在士兵面前问道:“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的,说实话的话饶你不死!”
话刚说完,那士兵嘴角溢出了一丝浓郁的鲜血,居然已经咬舌自尽。
江夏摇了摇头,伸手撕下这士兵脸上的易容。
一旁的萧杀看清这人的长相后忍不住意外地低呼了一声:“百变神偷司空妙手?他不是早在十年前就已经隐退江湖了吗?”
第六百四十六章 大事恐怕要糟
百变神偷司空妙手,是在弘治年间就已经成名的人物。据说他曾经四次进入皇宫偷取弘治帝最喜爱的顾恺之四大金刚图,直至最后一次,在偷广目天王图时才被宫中一名武功高强的太监捉住。
不过弘治帝宅心仁厚,并没有为难司空妙手,反而放他离去。从此司空妙手在江湖之中只偷贪官污吏,偷来所得全都用来救济穷人。
十年前,司空妙手把空空门的掌门之位传给了自己的首席大弟子,然后自己便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了。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出现。
如此一个闻名江湖的侠盗,怎么可能会出手帮鞑靼人?江夏看着司空妙手的尸体摇了摇头,他眼中闪过了一丝沮丧的神光,然后最后却握着拳头对着空气挥了挥,模样像是在为自己打气一般。
最后,江夏掀开主将营帐的帘布走进去。令他感觉到奇怪的是,乌图雅并没有在营帐之中。江夏有些奇怪,因为乌图雅的身份特殊,所以他已经叮嘱了乌图雅不要在军营乱走。以乌图的性格,即便平日里会胡闹,但应该不会在未经自己许可的情况下,随便离开这主将营帐才对。
江夏下意识地扫视了营帐一圈,当他的目光从书案旁边的那排长柜子扫过时,江夏眼神猛然一变,继而连脸色都变了。
江夏两步走到柜子面前,双目紧紧地盯着柜子下面一条乌黑细长的头发丝。那是他特意从自己头发上拔下来,夹在柜子边缝处的。如今这头发丝落到地上,这证明了有人动过这柜子。而柜子里面装着的是三路大军的行军路线图!
乌图雅!江夏赶紧跑出营帐,一出门就碰到了千绝行。江夏一把抓住千绝行,紧张地说道:“快!立刻发飞哥传书给京师,问他们乌图雅在没在京师!”
“是!”千绝行没敢多问,立刻按照江夏所说的去做。
夜晚,圆月犹如玉盘悬挂于天空之中,这是一个很美的夜。如此夜晚,按理来说应该准备美酒一壶下酒菜数个,邀上亲密好友或者红颜知己一起在一个安静的地方赏月饮酒才对。但是京师兵部尚书府邸之中,王守仁此刻却正在细看今日早晨收上来的各种奏章。
江夏离开时,委任他暂理监国一职,遇大小事务有独断之权。王守仁自然不会辜负江夏的信任和嘱托,所以在处理起大小事务来,都十分仔细和小心。这也是为什么现在都到了深夜,王守仁仍旧在工作的原因。
突然,书房的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随后是跟随王守仁多年的老仆人在门外说道:“老爷,门外有一位名叫朱载江的公子求见。”
“朱”王守仁略微一愣,眼珠转了转,心中想不到这么大晚上,朱载江来找自己干嘛。略一沉吟以后,王守仁起身走到书房的房门后门拉开房门。他对着老仆道:“去把中门打开,我亲自去迎他。”
虽然朱载江已经不是皇帝,但大家好歹君臣一场,对于朱载江起码的尊重,王守仁自知必须得有。
到了前院大门口,看见中门大开的朱载江明显有些惊讶。他笑着对王守仁抱拳行礼道:“学生参见老师,得老师如此礼待,学生真是受宠若惊啊。”
当初王守仁任六大辅政大臣之一时,曾经代替江夏教导过朱载江一些为人君的道理。所以朱载江现在称他为老师也不为过。
王守仁见到朱载江,整个人都愣住了。眼前的朱载江,哪里还是先前那副丑陋恐怖的模样?鼻梁高挺,双目明亮,面部轮廓好似刀削出来的雕像一般,几乎趋近完美。薄薄的嘴唇,此刻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看上去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这不就是当初那个风度偏偏,聪明机智的朱载江吗?王守仁知道江夏抓到苗仁虎,找到了恢复朱载江容貌的办法,但是王守仁怎么也没想到,当初脸被毁像那副模样的朱载江容貌真的能恢复,并且还恢复的如此完美。几乎就跟以前的朱载江一模一样,甚至比以前的朱载江看上去还多了一份成熟和稳重。
不过王守仁不愧是王守仁,他只是略一失神便立刻回过神来。他也没有问朱载江有关容貌的事,而是直接说道:“朱公子客气,先请内院用茶。”
“多谢老师。”朱载江十分拘礼,说完又对王守仁微微鞠了一躬。王守仁十分善意地笑了一下,转身引领朱载江往中庭正院走。
对于朱载江这副彬彬有礼的谦卑姿态,王守仁感觉有些别扭的同时,又暗自带着丝丝欣赏。作为江夏最为亲近的几个人之一,王守仁自然很清楚江夏和朱载江之间的恩恩怨怨。对于朱载江最后能够识大体,明大局,主动谦让皇位,王守仁本就十分欣赏。
再加上现在朱载江一副谦卑的模样,似乎完全放下了皇上这个身份,这一份洒脱,就连王守仁自己也不敢保证能做的如此之好。
两人到了中院正厅坐好,王守仁主动对朱载江问道:“朱公子,不知道这么晚前来寒舍,是为何事?”
朱载江微微笑了笑道:“我与老师虽无师徒之名,但却有师徒之实,还请老师称呼我为‘载江’,别叫‘朱公子’这么生疏。”说到此处,朱载江顿了顿,王守仁则笑着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朱载江这又继续说道:“学生如此晚前来叨扰老师,是因为学生的妻子为学生生了个儿子。再过十几天学生儿子就要满月了,学生想请老师届时去参加儿子的满月宴,还望老师能够大驾光临。”
“生了位公子?”王守仁嘴上笑着,眼睛里面却闪过了一丝忧虑。他点了点头道:“这是一件大喜事啊,可惜皇上没在,否则最高兴的人非他莫属。好,载江你放心,届时老夫一定准时赶到。”
“多谢老师。”朱载江笑着抱拳行礼道。他站起身来,又对王守仁鞠了一躬:“老师,天色已晚,学生就不再继续叨扰了。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学生稍后会派人送请帖来交给老师。”
“嗯。”王守仁点了点头,他想了一下后,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开口问了一句:“载江,现在你也为人父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朱载江略一沉默,然后说道:“接下来我想带着妻儿一起去大将南北到处看看,然后离开大明哦,不对,大夏。届时再看看是去东瀛还是佛朗机,反正不会继续留在大夏的,请老师放心。”
“哦,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王守仁被朱载江那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请老师放心”给弄的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说起话来也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朱载江微微笑着说道:“是不是都无所谓了,学生告辞,老师请留步,不必相送。”说完,朱载江转身走出了正厅大门。
王守仁目送着朱载江离开,心中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既生瑜何生亮,若是没有江夏,这孩子应该也能成长成一代明君吧。但是现在唉”王守仁摇了摇头,转身往内堂走去。他足足走出了五步,才惊觉自己刚刚那念头是为大不敬,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早晨,八达里铺。
京师的飞哥传书还未送达,因为八达里铺这里并没有信鸽站。最近的信鸽站在离八达里铺十八里外的黄泥浜。算着时间,京师回信的信鸽应该是卯时左右到。千绝行一早已经骑着快马过去取回信了,但是一夜过去,那回信对于江夏来说,已经不再重要。
“乌图雅”一晚上都没有回来,再加上行军路线图被人动过,这样可能性有两个。一是有人动了行军路线图,劫走了乌图雅。二是乌图雅动了行军路线图,然后逃走了。
第一个可能明显是个谬论,在这二十万大军重重围住的主将营帐之中,天下不可能有任何人能劫持一个人离开。
那么唯独剩下的可能就是第二个,而第二个可能从表面上看似乎也是一个谬论。但经过江夏的重重回忆,却几乎可以肯定,第二个可能就是真相。
跟乌图雅在一起多年,江夏对于乌图雅的身体是十分熟悉的。但仔细回想,这些天里面乌图雅的身体似乎是有些不一样,比如下面好像紧了不少,胸部好像大了不少。
像这些区别,江夏能感受到,也理应猜到乌图雅可能不是真的乌图雅。但试问,这世界上有谁会去怀疑一个天天跟自己睡觉的女人?
所谓的灯下黑,恐怕就是这个道理。
一辈子用易容术去坑别人,但最终自己却被易容术给坑了。江夏心中怒火,相信不必详细形容,也能轻易猜到。
事情到了这里,江夏心中除了愤怒以外,还有震惊。因为他赫然发现,百变神偷司空妙手的死,居然只是为了掩护那个精通易容术,假扮乌图雅的女人离开。
那个女人恐怕是拥有什么类似于过目不忘的技能,看过自己的行军路线图以后,恐怕会把它透露给鞑靼人知晓。
现在左路大军和右路大军应该已经按照既定的路线进入了鞑靼境内,若是两路大军的行军路线被鞑靼人知道了,那恐怕大事要糟。
第六百四十七章 闯入云州
按照江夏原本的行军计划,三路大军的行军速度应当是相当的。而自己这支中军大军还理应赶在其它两路大军之前先抵达兀良哈。这样一来,如果鞑靼大军不理会自己,去阻截其它两路大军,那么自己这支大军就会长驱直入,直捣兀良哈。
但如果鞑靼大军前来阻截自己这支中路大军,那么自己就会死死地咬住鞑靼大军,让其他两路大军进攻兀良哈。说白了,其实就是要欺负鞑靼兵力不足,令鞑靼无力招架。
原本这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鞑靼绝对破解不了。但是现在自己这支中路大军被拖在这入云州,其余两路大军又进入了鞑靼境内。再加上行军路线图又被鞑靼人所知晓,鞑靼完全可以凭借着自己骑兵的机动能力,以及对地形的熟悉程度,提前去阻截另外两路大军。然后再集中兵力,守住中路,那么自己这次的攻势不仅全破,反而还会损伤惨重。
不能等了!江夏此刻已经明白,守入云州的人做了这么多事,其目的根本不是阻拦自己出入云州,而是要拖延自己出入云州。若是自己真的在这里等十天,等易螃蟹到了再攻城,那攻破入云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日出的时候,千绝行从黄泥浜带了消息回来。最终的结果果然如同江夏所预料的那样,乌图雅一直都在京师没有出来,跟着自己从清河店一直到八达里铺这里的,是一个江夏完全不认识的女人。
对于这最后的结果,江夏除了自嘲地笑一笑以外,也不得不感叹布这个局的人心思缜密却又大胆果决,是个难得的对手。自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