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特种部队生存实录-狼牙-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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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韩连长来个禁闭加个警告处分就可以了,林锐没处分但是也确实不适合在部队服役,退回
去算了,这样大家都省心。退兵的事情每年都有,一种是当兵的时候隐弄虚作假被查出来的,
另外一种就是由于身体或者心理原因确实不行的,林锐显然属于后面一种。
1991年的年底,“文明带兵”是个什么概念还没完全普及开来,甚至很多野战部队都没
有这个概念。整个国家的法制建设都不是很健全,部队自然也不是铁板一块。
最后应该是大队长和政委的总结发言,既然大家都是这个意见,那么差不多也就是这个
意见了。常委们的意见一致,两个头没必要太较真,何况本身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耿辉咳嗽了两声,他知道自己的发言可能会引起一点风波。惯性的力量他当然是知道的,
但是他是要开创一个崭新的部队的精神风貌。这样一个机会,在A 集团军侦察大队的时候不
可能有,资格越老的部队传统或者说惯性的力量越强,他知道凭借个人的力量是无济于事的
;但是在新组建的狼牙大队,这些却是可能的——因为这里是全新的,一切都是全新的。来
自不同部队的官兵带来了不同的惯性力量,在互相的冲撞之中各自不同的惯性反而被淡化了,
他就有了自己作文章的余地了。
“韩刃和参与殴打林锐事件的老兵全部开回原来部队,林锐记过处分一次。”耿辉很平
静却语出惊人。
为什么?!大家的脸上都写着这三个字,何志军的黑脸也抽动了一下。
小韩被开回去的话,可能仕途就有危机了,这个是不言而喻的;而林锐这个还没宣誓的
准新兵蛋子,直接开回去不是太容易的事情么,何必还来一个记过处分呢?一个是在前线拿
过战功的中尉正连干部,一个是到处惹事的新兵蛋子,哪个更重要?这还不是一目了然的么?
耿辉还没有更多的解释,何志军已经发话了:“我同意政委的意见。”
还能说啥?底下的干部们还能说啥?既然大队长和政委都同意了,还能说啥?虽然反过
来想,政委是对的;但是在情理上,大家都还是同情小韩的,这毕竟是战场上一刀一枪杀出
来的啊!
耿辉缓缓地开始讲述自己的看法,他把看法刨析得很通彻。发言的核心就是强调官兵平
等,要形成特种侦察大队自己的带兵风习,要与不好的习惯割裂。部队整新兵,在当时已经
成为一种恶性循环。尤其在远离市区的野战部队和工程部队,这种恶性循环是很严重的。耿
辉刚刚当指导员的时候,他所在的连队就出现过这种事情,连长强迫一个新兵跪在石头上,
膝盖都跪出来血,原因就是怀疑他偷战友的东西。这件事情一直压在耿辉心底,当时他是不
可能直接和连长发生冲突的,这里面有个策略问题;但是他还是想办法让那个眼泪汪汪的小
兵解脱出来,那双可怜巴巴的泪眼一直留在他的记忆深处,成为他多年的隐痛。
“维系军队战斗力的,绝不是那些江湖习气!一支真正有战斗力的特种部队,是要靠铁
的纪律来维系运转的!”胃部隐隐作痛的耿辉语气严厉而不容置疑,他当然还不能提出“依
法治军”这个概念,因为当时还没有这个口号。但是毫无疑问,他已经在贯彻这个概念的实
质了。
6
站在队列当中的林锐听到政委宣布处理决定的时候,浑身一震,整个队伍都是一震。无
论是官是兵,无论是老兵是新兵,都被这个决定一震。耿辉对这个并不意外,他要的就是这
一震。此时此刻,何志军没有什么表情。
林锐抬起眼睛,看见政委合上处理决定。然后看见韩连长的身躯微微有些晃动,他的心
里却突然开始内疚。他并不是觉得韩连长整他就正确,而是心中自然的恻隐之心——他再小
也是在政府大院长大的,宦海沉浮的见识远远超过身边的普通士兵。他没有想到处理会是这
样,他已经做好滚蛋回家的准备。
他看着新兵队列里面那些熟悉的面孔,尤其看见老兵们脸上的表情,惋惜、痛心、不理
解甚至还有对他的憎恨。他低下来头,他觉得自己好象成了一个罪人。
韩连长则没有什么别的语言,大会结束以后,跟全连的告别都没有作。一辆北京吉普拉
走了他和他简单的军队行李,然后就消失了。作为军人,这样的耻辱是不会坦然处之的,尤
其是作为他这样头脑简单的军人。
何志军看着车走,心事重重。只要能够抽调上来成为特战连长的,肯定不会是简单人物,
每一个人的阅历都足够是一本厚厚的书。但是他也只能作这样的选择,蒙古人可以马上打天
下,但是不能马上治天下;有的人战争是把好手,但是在和平年代的军队则是不相容的。他
自己也从这个阶段过来过。正因为他自己过来过,所以他更明白这样的处理是为什么——表
面看去,似乎是不值得,一个连级干部和一个还没宣誓的新兵蛋子,哪个更重?但是深层次
地看,不得不为,说是杀鸡给猴看也是对的,狼牙大队不是野狗大队,狼群也有狼群的规矩。
所以,这也是一种牺牲。
为了一支部队正规化建设的牺牲。
耿辉走进来,何志军缓缓地说:“他身上还有弹片没取出来”
耿辉没说话。
“这就是代价,军队在和平年代正规化建设的代价。”何志军戴上军帽,“走,我们去
新兵连看看。”
新兵连还在正常训练,林锐已经回到了自己的班里面。他的脚步发虚,虽然还是赶得上
节奏,但是很明显心里有事,好几次从板桥上摔下来。何志军和耿辉出现在训练场的时候,
他的目光就追过去了。
“林锐!你干什么?!”田大牛就吼他。
“报告!”林锐立正敬礼,“班长,我想去和政委说句话。”
田大牛想了一下,这个刺头不知道又有什么妖蛾子。他还没说话,耿辉在那边一挥手,
田大牛急忙下令跑步过去。林锐就跑步过去,耿辉看着他,半天没说话。林锐敬礼以后就不
知道说什么了,嘴唇一直在哆嗦。
“讲。”耿辉说,“你不是找我吗?”
“报告!大队长,政委,我”林锐的眼泪都要着急出来了。“我,我一定努力训练!
我一定要成为一个合格的特种兵!”
耿辉冷冷看他:“我说过了,给你三天时间!现在期限还没到,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大
话不要那么着急说出口。”
林锐:“政委!我”
耿辉冷冷地:“归队,继续训练。”
林锐把眼泪擦擦,敬礼,转身去了。
呐喊声再次响起,林锐的声音嘶哑清晰可辨。他拼命跑着拼命跳着,如同一个疯子一样。
第三天如期到来,他没有出现在政委办公室,相反唯一可以找到林锐的地方就是训练场。
从此,每天在休息的时间,特种侦察大队的官兵都会在训练场看见林锐的身影。开始觉
得奇怪,后来变成了习惯。
所以,林锐后来是新兵连结训的第一名就被大家接受了。
7
刷——一面鲜红的八一军旗在林锐眼前展开。
“我宣誓!”新兵连代理连长陈勇少尉举起右拳。
“我宣誓!”林锐和40多个新兵举起右拳。
“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我宣誓——服从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服从命令,严守纪律!英勇战斗,不怕牺牲!忠于职守,努力工作!苦练杀敌本领,坚决完
成任务!在任何情况下,绝不背叛祖国,绝不叛离军队!”
年轻的生命吼出的嘶哑的誓言在操场上回荡。
耿辉冷冷看着林锐的眼睛,把帽徽领花军衔都给他亲手戴上:“列兵林锐!”
林锐庄严敬礼。
耿辉还礼,转向眼睛冒光的乌云。
中午的时候,新兵连准备聚餐。下午就要去向各自的连队,大家都很兴奋。林锐和乌云
都被分到了陈勇所在的特战一连一排,还是在田大牛当班长的一班,两个兄弟又在一起当然
高兴。正在食堂外面准备集合的时候说着话,陈勇喊:“林锐,到门口去一下!哨兵说有人
找你!”
林锐被叫到门口还满脑子为什么呢,远远看见谭敏的白色羽绒服立即就摔了个屁股墩。
警卫班长还在门口乐:“看把你小子美的!对象来了路都不会走了。”
林锐忍着屁股疼,跑到门口:“你,你怎么来了?”
谭敏看他:“怎么,我不能来啊?”
“能,能。”林锐的脸都绿了。“你爸知道吗?”
“你管他干什么?”谭敏说,“我来看看你,给你送点吃的。你真瘦了!”
林锐苦笑:“是,瘦了。”
对于这种事情,各个部队干部都是睁只眼睛闭只眼睛,所以也没人难为林锐。他高中的
那点破事儿当然也没人知道,如果知道可不得了,又是问题。作为著名的刺头,他可不想再
有作风方面的问题了。——作风这个词,还是在部队学的。
于是就带谭敏进去了。
“瞧见没有,老何。”耿辉拿着望远镜仰起下巴,“咱的愣头青,对象来了。”
何志军从窗户往下看,乐了:“哟,很有我当年的风格啊!”
“现在的兵跟从前不一样了,城市的孩子更不一样。”耿辉苦笑。
林锐把谭敏带到新兵连的食堂,马上就是一阵轰动。谭敏出落的也确实水灵,为人也得
体大方,马上就给新兵们全都震了。争着和谭敏握手是肯定的,然后某些同志几天不洗手也
是肯定的。
林锐汗流浃背,但是也是嘿嘿直乐。
中午聚餐的时候,陈勇和田大牛就安排谭敏坐在干部桌上,林锐也沾光坐在干部桌上。
当然不敢放开吃,谭敏也是很小心,毕竟十八岁生日还没过没见过那么大世面。
下午就是到各班报到,林锐没时间陪谭敏了。陈勇特意批准午休时间给林锐30分钟,让
他们俩可以说说话。
这个时候林锐才平静下来,原来的傲气才显现出来。
攀登楼楼顶,北风呼啦啦的。林锐一把把谭敏拉在怀里吻。
“我想你。”谭敏哭了。
“我也是。”这是心里话,林锐说的心里酸酸的。
“我姑姑家在省城,我知道你在这儿当兵,我就说来看姑姑,放下东西就赶紧来找你。”
林锐点点头:“你复习的怎么样了?”
谭敏直哭:“不好,我可能考不上大学了。”
林锐急了:“别瞎说!”
“真的!他们都说我的坏话,我受不了”谭敏哭得泣不成声。
“谁?!”
“同学们,还有社会上的流氓,他们也在路上劫我。”谭敏哭着说,“就是以前老和你
打架的那帮人,岳龙他们,还跟我说难听话。”
“三狗子他们呢?他们没帮你吗?”林锐急了。
“你走了,他们都不敢出声。”
林锐的脸上怒火中烧。
“只要你好,我就安心了。”谭敏偎依在林锐怀里。
林锐抚摸着谭敏的头发,牙齿咬得格格响。
下午到班里面报到,乌云还是他的下铺,林锐有些走神。代理特战一连长陈勇和田大牛
都很热情,就是林锐装出来的笑脸那么生硬。
晚上,林锐跑了。
县城车站。夜色笼罩。特快在这里根本不停,呼啸而过。
穿着棉袄和军裤的林锐背着军挎包,上衣和帽子都塞在包里,满手血淋淋地跳过车站的
钢柱墙。手是在爬大队外围的铁丝网弄伤的,他没有东西包扎,也顾不上包扎就是没命地跑。
翻过车站的墙之后,他找了个水管冲干净了手上的血,这个时候才知道疼的要命。没有
别的可以包扎的,他就把自己的贴身背心撕了包好自己的手,光着膀子穿上了棉袄。
林锐吸着冷气,他本来想从候车室混过去,去了才发现不可能。这个县城车站本来就没
几个人搭夜车,他这个打扮就更显眼了。于是他只能翻过来,想趁列车员不注意混上车。但
是进来发现不可能,因为除了列车员和乘警,他居然还看见了武装士兵——一看就知道是大
队警通连的,常服上的臂章不会是别人。
现在怎么办呢?
他看着整个车站伤脑筋。
又一列特快呼啸而过。
林锐的眼睛一亮。
在下一列特快经过的时候,一个敏捷的黑影突然跑出来,拼命一跳就攀在了车门上。林
锐咬牙任疼抓死了车门把手,腿还在拖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蜷缩小腹和腿,三个月的艰难
训练给了他强健的体魄。
林锐终于错手爬到了车厢接口。他将军挎里面的攀登爪用牙咬着叼出来,右手接过一下
子甩到了车顶上。然后就按照训练掌握的要领,上了车顶。
特快呼啦拉地开,林锐贴着车顶,在找进去的位置。
费劲力气爬到了餐车上面,他终于发现开了个天窗透油烟。林锐不假思索进去了,于是
陷入一片油烟当中。但是他不敢咳嗽,强忍着往里面爬。一直到找到夹板窗的位置,他才停
下来。
这是餐车的厨房,厨师马上要下班了。林锐等了半个小时,等彻底没人了,他才打开窗
户跳了下去。落地声音很大,但是他已经不害怕了。严酷的训练已经让他熟悉了面对这种黑
暗。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林锐打开了反锁的门。这不会比他受训时候学会的撬锁难,
根本不用什么力气。然后林锐在洗漱间清洗干净,把军服上衣拿出来,想了想摘掉了领花和
肩章,就这么穿着走进车厢了。
硬座车厢不熄灯,但是睡着的人已经不少了。由于人太多所以不查票,这个林锐是知道
的。林锐找了个拐角蹲下,仔细想着这些事儿。他已经有了基本的特种兵军事素质,不过心
智还不成熟,18不到的孩子你也不能要他太成熟,不然就是妖怪了。车到了一个大站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