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命的八小时-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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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刚一藏到这个狙击点,立刻就发现自己完全暴露在麻生的枪口之下,当然,那个时候,麻生也在他的枪口之下,麻生正迅速地向那扇门板靠拢。
不过现在,麻生已经离开了他的枪口,安全地躲到了那扇门板之后,他的糟糕状况,却没有任何改变,依然在麻生的枪口之下。
麻生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他,是因为牌楼的旁边恰巧有一棵歪脖儿的垂杨柳树,树枝上长满了不算茂密的树叶,歪脖儿的树干恰巧又伸向了云飞扬藏身的地方,堪堪可以遮住他的身影。
如果那个麻生对这棵歪脖树稍加留意一眼的话,云飞扬早就已经死翘翘了,因为树上的树叶不算茂密,就是普通人只要稍加抬头留意,都能看见后面藏着一个人,更何况一个狙击高手,他的眼睛可能比普通人机敏十倍都不止。
但是,那个麻生的眼光始终都没有向这里扫过一眼,只要那个麻生向这边扫上一眼,就足够了,如果扫上一眼,云飞扬的命就没有了,在这个位置,就算神仙也难逃麻生的一枪。
4、又错过一次机会
云飞扬这个藏身之处,带给他的唯一的好处是,让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麻生的藏身之处。
除了这一点,这个藏身位置没有一点点的优势,不要说一个训练有素的狙击手,就算一个普通的士兵,也绝不会选择这样一个藏身地点。
云飞扬的脑袋似乎只有这一根筋,他就只看到了居高临下的好处,而自身安全的大忌,他却视而不见。
而且,经历了刚刚的那次差点暴露目标的危险之后,云飞扬依然不思悔改,不但不思悔改,甚至连换一个藏身地点的打算都没有,他居然决定继续呆在这个地点。
居高临下很容易发下敌人没有错,但是比发现敌人更重要的是自身的安全,自身的安全都不能保证,还谈什么狙击敌人?
而且,在这个位置,他虽然发现了那个鬼子的藏身之处,要想一枪结果了那个鬼子,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虽然他的枪法与八个鬼子一样的精准无敌。
因为,他手里现在的这支枪的威力,根本无法射透门板,致那个鬼子于死地。
如果不能一枪击毙那个鬼子,就等于把自己的命送给了鬼子,一旦自己暴露目标,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那个鬼子的子弹。
不过,从云飞扬怡然自得的神色上来看,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个位置选的对还是否,他好像不是在对敌,而是像一个淘气的孩子一般,神情悠然地观赏风景。
云飞扬要等一次绝佳的机会,才能一枪干掉那个鬼子,那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也是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从云飞扬这个位置要消灭那个鬼子,必须要等一个机会,也就是要等偶尔吹过一缕西风的时候,门板稍微地向东,偏南的方向摆动的时候。
那个鬼子会慢慢地随着门摆的方向转动,一面机警地搜寻四周的情况,一面稍微地扭一下头,这个时侯,他的头会稍微地探出那么一点点。
对于像云飞扬这样的使枪高手来说,这么一点点就足够了,他的枪会不失时机地瞄准麻生的头,面带笑容地勾动扳机,只要这一枪射出,麻生必死无疑。
云飞扬从未失过手,从来都是一枪毙命,这一次当然也不会例外,只要手里的枪一响,他就会立刻同时离开这个糟糕透顶的藏身位置,动作必须要快,快得常人不能想象才行。
否则,一定会有七颗子弹,从不同的方向,一齐射向这里,就算没有七颗的话,也至少会有一颗子弹射向这里,每一颗子弹都是致命的。
如果没有准确地发现目标,并确信万无一失,那七个鬼子没有一个人会贸然射击,因此,任何一颗出膛的子弹,都是致命的威胁。
每一刻射出的子弹,都代表着死亡,都是死亡的符号。
而到现在为止,云飞扬只发现一个麻生,另外七个鬼子躲藏在什么地方,他根本就不知道,他这一枪有两个目的,消灭眼前这个麻生只是目的之一,另外一个目的是,至少发现一名其他鬼子的藏身之处,或者他移动变换藏身处的踪迹。
消灭一个鬼子并不难,难的是发现鬼子的藏身之处,尤其是深得狙击要领、训练有素的顶尖狙击手的藏身之处,他们选择的藏身之处不但与常人不同,肯定与一般的狙击手也绝不相同。
他们藏身的位置一定更加安全,更加隐蔽,更加适合消灭对手,从眼前麻生的藏身方式上,云飞扬就已经能想到自己的对手有多么可怕。
第一枪打出一颗臭子弹的时候,云飞扬的脸色登时变得惊疑异常,但是,脸上的惊疑立刻地一掠而过,他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笑容,一边把玩着从枪膛里退出的臭子弹,一边耐心地等待着下一次机会。
嘴里还是叼着那根含了不知有多长时间的火柴杆儿,这是他的习惯,一个很下三滥的坏习惯。
云飞扬虽然生就英俊帅气,只是脸上总挂着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态,嘴里又总是叼上一杆火柴杆儿,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简直活脱脱一个市井瘪三儿。
云飞扬就是这样的人,无论做什么,总喜欢特立独行,都要干出一点出格的事儿。
云飞扬作事一向张扬自我,四处宣泄自己张扬的个性,行事又透着说不出的嬉皮无赖。
所以,云飞扬每做一件事儿,如果不出人意料,他宁愿不做。
夏天里,难得有一次能够吹得动门板的西风,而且麻生又非常地机敏,虽然他迫切地想知道对手的位置,但是,他绝不会用手在门板上加一丝一毫的力。
麻生非常清楚地知道他的对手是谁,他知道云飞扬现在也一定在确认他的位置,只要他在门板上加半毫的力气,云飞扬一定会立刻看出来。
一旦让云飞扬看出自己的位置所在,人就危险了,云飞扬胆敢一人约战八个人,他就一定有过人之处,因为包括自己在内的八个人都是有名之辈,自己是其中资历最浅的一个,也是少佐军衔。
所以,这个绝佳的机会,只能是老天的赐予,云飞扬根本别想指望麻生的失误送给他这次机会。
不过,老天似乎十分眷顾云飞扬,他立刻就有了这个机会。
又一次机会来临,一股西风不失时机地吹过,麻生也不失时机地随着门板的摇摆,把头偏出来。
机会难得,这次麻生偏出的头更加适合射击,远比刚才的机会要好,至少好出三倍以上。
更要命的是,云飞扬的那只脚几乎就要坚持不住了,云飞扬现在的选择只有一个,举枪射击,消灭这个鬼子,他已经不能再等了,他那只麻木得失去知觉的脚,已经不允许他等了。
云飞扬举起枪,麻生的命就要休矣。
突然,不知道为什么,云飞扬的枪又放下了。
机会是不等人的,稍纵即逝是机会最大、最显著、最根本的特点。所以,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但是,光有准备还不行,还必须要果断。
如果一个人做事不果断,就算他准备的再好,就算给他一千次机会,他也抓不住一次。
云飞扬就犯了这样的错误。
5、第二枪击毙麻生
那个绝佳的机会,也立刻随之消失,麻生似乎也突然意识到了危险,十分警觉地把头缩了回去,再也不肯露头。
不过云飞扬的脸上依然挂着放荡不羁的笑容,他似乎并没有检讨刚才的错误,尽管他的脚已经坚持不住,但是他的脸上似乎很有信心,左手握枪,右手却还悠然自得地玩弄着那颗臭子弹,一脸百无聊赖的样子。
他在等什么?
难道还有比刚才那个机会更好的机会吗?从一丝掠过云飞扬眼神的失望神色,能够看出,他再也没有更好的机会了,因为那个鬼子已经警觉了刚才的危险。
云飞扬不得不继续等,他必须要把八个鬼子都消灭了,自己才能活下来,才能救得了中村一命。否则,就算他一枪一个,消灭七个鬼子,自己到头来还是死路一条,还是没有办法救中村横二。
因为他只有七颗子弹。
云飞扬很清楚,用七颗子弹,消灭这里面的八个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的鬼子,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成功的概率基本上等于零。
他太清楚今天的对手是谁了,他必须有八颗子弹,才能有活着出去的机会,而且,八颗子弹,必须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可是,他现在只有七颗子弹。
要想活着出去,他至少要再搞到一颗子弹。
这就是云飞扬刚才举枪没有射击的原因,按照原来的设计,举枪射击之后,他要立刻向远离这个鬼子的方向藏身,把目标锁定在下一个可能出现的鬼子身上。
在举枪勾动扳机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决定改变注意了,他决定在射击的同时,直取眼前的这个鬼子,扑到他的藏身的门板后面,然后弄到他枪膛里的那颗子弹。
这是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一枪击毙麻生,自己的人同时扑到这个地方藏身,其他的鬼子绝对意想不到云飞扬会如此动作。
更何况麻生的藏身之处非常的不错,就算给另外的七个鬼子发现了,也还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绝佳狙击地点,从这座建筑的结构和布局来看,应该是模仿着德胜门附近的街道、房屋来建造的。
小鬼子的巷战训练场,怎么是模仿着北平城里的建筑结构来设计的呢?
现在,云飞扬已经没有时间考虑这个问题,他全部的精力都在评估那个鬼子藏身之处的环境的安全性。
只考虑了两秒钟,云飞扬就决定了。这两秒钟,就是云飞扬举枪准备射击,又放下的动作。
没错,那间房子就是模仿着德胜门附近的街道来建筑的,这样,云飞扬就更加放心和有把握了,作为一名城市巷战的狙击高手,云飞扬对于北平的建筑颇有研究,不过,他不是研究这些建筑的文化。
他是从一个枪手的角度来研究北平城的建筑,研究北平城建筑巷战的藏身和伏击技巧。
既然决定了,云飞扬就不再考虑,耐心地等待下一缕西风吹来,风要能够缓缓地吹动门板摆动的那种风,机会虽然不常有,但是,终究还是有的。
只要等待的人有足够的耐心。
云飞扬的脚虽然已经没有了耐心,但是,他的脑袋却有足够的耐心,他手里的枪似乎更加有这份耐心。
终于第三次的机会来了。
这一次,云飞扬没有半点犹豫,他的眼睛几乎瞄都没有瞄,抬手就勾动了扳机,这一枪完全是出于本能,但是,枪法精准,无与伦比,麻生的身体应声倒地。
云飞扬这一枪的子弹,在射中麻生之前,首先穿掉了一片枫叶,那是一片距自己十步开外的一片枫树叶,不过,那片树叶直到麻生倒地的时候,才开始往下飘落。
云飞扬在开枪射击的同时,还做了另外的两件事儿,第一件事儿是用指头弹落面前柳树上的一片柳叶儿,第二件事儿是将叼在嘴里很久的火柴杆儿吐了出来,他是向后面吐出,火柴杆儿吐出很远,一直落到牌楼旁边的屋檐上,才开始向下滑落。
枪声一响的同时,云飞扬立刻向第四个方向一跃,那只麻木不仁的脚似乎在那一瞬间灵活起来,他的人往下一落,像一只猫一样落到了地上。
尚未站起身来,他回头望去,枫树叶、柳树叶和他吐出的那根火柴杆儿,还有那颗弹出的弹壳,从四个不同的方向飘落,他听见了一声枪响,面露喜色。
不过,喜色还没有来得及爬上眉梢,立刻就给失望之色掩盖了,因为那一声枪响,是从他打死的麻生的枪筒里发出来的,枪没有任何准头。
很显然,麻生在临死的那一刻,顽强地举枪射击。
云飞扬半刻也不敢迟疑,转眼之间到了麻生尸体跟前,看见他手里冒着烟儿的手枪,几乎同时抓过来,并以最快的速度卸下弹夹,里面没有一粒子弹。
云飞扬毫不停留,立刻去看枪膛,里面也没有子弹。
云飞扬的眼神飞快地掠过一丝不妙,但是,他的动作却丝毫都没有停留,身手就提起了麻生的尸体。
按照云飞扬的推断,他刚才一跃而下的时候,至少应该听见一声枪响,发现一个鬼子的藏身所在,可是,他直到落地都没有发现一个鬼子的藏身所在。
对手的高深莫测,很可能远在他的意料之外。
而他听到这一声枪响,非但对他却没有任何帮助,反而是他最不想听到的枪声。
这是一声不祥的枪声,今天也许是一个不祥的日子,死神都会在不祥的日子里来临。
云飞扬在一跃进屋的同时,也将麻生的尸体提了进来,静静地倚在墙上听房间外面的声音,外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什么声音都没有。
那几个鬼子实在太狡猾了,云飞扬殚精竭力想出来的方法,不但没有消耗掉鬼子半粒子弹,甚至连鬼子的一丝动静都没有搞到,到现在为止,云飞扬才知道这八个鬼子的厉害。
他看见弹壳先落地,然后是那根火柴杆儿,接着是柳叶,最后是枫叶,这四样东西没有赚到一粒子弹,足可见这七个鬼子的沉着老道,看看外面没有动静,云飞扬暗叫声:
“好险!”
随即,伸手在那个鬼子的身上摸起来,他的身上果然一粒子弹也没有,唯一的一颗子弹,在他的枪膛里,还在他临死的时候给射了出去。
6、死亡游戏的由来
麻生在头部中弹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有机会把枪里的那颗子弹射出去,足以可见麻生的反应机敏过人。
这样的对手,如果不是一枪击中头部,立时毙命,只要给他留下一口气,他肯定会把这一口气,都集中到他手里的枪的扳机上,在临死的时候,把对手一起带进地狱。
云飞扬很显然非常地佩服麻生,同时,也开始佩服另外的七个鬼子了。
云飞扬查看那个鬼子头上中弹的伤口时发现子弹稍稍偏了一点点,否则,这个鬼子临死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