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法飞寇-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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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总长笑而不语,他确实是个无论巨细、凡事都要亲自去操作的人。倒不是自己喜欢这样,而是现在的乱世南洋,把事情交给谁都不放心。陈总长弹弹烟灰,接着说,“你可要盯好他,‘佣兵假想敌’部队这件事,我肚子里已经酝酿很久了。这次正好,让他来带,水到渠成。”
“对。而且他名气又大,经验技术更是没得说。”刘处长笑道,“更重要的是您说的,人比较可靠。”
“哼哼,”陈总长叼着烟,眯眼笑着,“他要什么,你就满足他什么,一定要留住这家伙。蒙击、还有这支部队,将来我要派大用场。”
“当然,请您放心。”
陈总长呼着烟圈,又说道:“对了,咱的‘交际花’,今天怎么没来啊。”
“啊,您是说梅特利泽的那位吧,”陈总长回答道,“上周末我在金砂酒店遇到了,她好像面色不太好。”
“这老婆娘,她那副丧气样子已经有半个多月了,恐怕啊,哼哼……”陈总长紧皱双眉,却欲言又止。夹着烟,若有所思,没有说话。此刻他心里盘算着,看来梅特利泽的交际花是在上头失宠了。那么,自己给上面选派的人就有很大机会上位。想到这里,陈总长眉宇间忽然舒展,好像有些得意似的。
刘处长在旁边看着。少顷,陈总长才掐灭烟,站起身来开口道:“好了,今天就先这样吧。等‘佣兵假想敌’部队建立起来后,我到场看看。”
刘处长也赶紧站起身来:“您放心,陈总长。这件事情是我们防空队第一要务,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好的。”陈总长披上了由随从撑开的外套,“另外,别忘了安排几个懂事的耳目进去,明白吗?”
“明白。”刘处长一点头。
陈总长便朝他挥挥手,示意其可以离开了。
新东都的夜晚,乍暖还寒。
在出口之外,还停着六辆挂政府军牌照的黑色公务用车,每辆车旁边都有一名着军装的人站立在一旁,姿容整肃。
陈总长来到自己的座车旁边,并没有进到车内,而是走了过去在路旁站着。他抬手看了看表,好像在等什么人。
约十分钟过后,随着发动机声音由远及近,岔口跃出两束车灯照亮了路面。一辆黑色的奔驰c级车开了过来,缓缓驶到陈总长身旁。
陈总长迈步过去,来到后排车门附近。
门开了,走下车的人,正是刚刚从金砂酒店离开的梁经理。他迈出车厢后,低头撇着嘴抖抖裤腿,一副不怎么尊敬陈总长的样子。
“我说啊,梁经理,”陈总长先开了口,“我的事情,怎么样了嘛。”
“我没联系你,就是没消息。”梁经理道,“你这样找我也没用,我这几天忙得很。”一边说着,梁经理还一边掏出了烟,自顾自地点燃抽上了。
听到这里,陈总长摇了摇头,看来自己在饭桌上的猜测有点太急了:“我的信,你到底有没有给付先生带到啊。”
“哈,陈总长。急是没有用的。”
“现在,我还有什么地方没做到,到底付先生哪里不满意……”这时,陈总长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又放慢了语速,“小梁啊,你最近见到过付先生吗。”
“见付先生?哈哈,”梁经理干笑了几声,“就凭我,怎么可能见得到付先生。我为了把你的信递上去,就费了多少心力。”
“那付先生到底看没看到啊。”
“呵,那就得看运气,”梁经理吐了口烟圈,“能有人帮你把信放到付先生桌上,就已经是通天的本事了。”
陈总长略有些苦相,朝后一摆手。身后跟着的随从立刻走上前,将提着的黑色薄提箱和一个鼓鼓囊囊的手提袋递了过来。
黑提箱看上去很重,陈总长接过提箱手往下一沉,又伸手拿给梁经理:“这是我给付先生的一点心意。小梁啊,再辛苦你一趟。”接着又把手提袋交到梁经理手中,“这个呢,你拿着,看看满不满意。”
梁经理把黑提箱和手提袋都接了过来,看都没看,直接碰了碰车身。让司机下车来把两个包接过去,放进了后备箱中。然后他把烟头一扔,上下拍了拍手,道:“陈总长,你确实得抓紧了。新东都和马莱里亚两地的临时政府军合并是迟早的事情。”
陈总长背着手,默默无言。
“对了,”梁经理想起什么似的,“其实啊,陈总长,你不必费心总是送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到我这里,那些个玩意儿我是不可能带到付先生面前的。”
“唔……”
“没什么其他事儿的话,”梁经理转身自己拉开车门,“我就此告辞了。如果有消息,我会联系你的。”
“好吧,小梁,那就辛苦你了。”陈总长看着梁经理上车。
梁经理坐进车内后又掏出了烟盒,叼上一支并点燃,车辆绝尘而去。
陈总长看了看远去的车辆,心里暗暗说道:“三番五次地怠慢我,欺人太甚了……看来我得先下手为强了啊。”想到这里,他转过身来到自己车门前,由随从打开车门,然后坐了进去,对司机说道:“立刻去新东都中央医院。”
“是。”穿着军装的司机应道。
紧接着陈总长的随从上了副驾驶位置,车子发动了。
远处,马路上的车辆已经比较少了,车速很快,夜色也越来越浓。
车厢内只有发动机的嗡嗡声。陈总长端坐在后排,想着心事,他一会儿得去对付一个非常麻烦的家伙。
没过多久,汽车发动机的转速降低。转向灯闪亮时,厢内回荡着噼啪噼啪的声音。紧接着是中央医院大门的警卫招呼、狗叫声、地下停车场闪烁的日光灯管啪啪作响、电梯的叮铃、综合大楼内的警卫、空旷的长廊回响着脚步声。
陈总长要考虑的事情太多,这些他也都没心思抬眼看。
穿过走廊来到一处门前,除了梁上挂着的“闲人免进”标牌,其他什么标志也没有。两名站立在旁的防空队警卫宪兵向陈总长敬礼。这时,从里面走出了一位穿白大褂戴口罩的矮个子医生出来迎接。陈总长转身对随从说道:“你在这里等我。”然后便和医生一起走了进去。
再往里面则已经不是医院的陈设了,而更像是一个大学的综合实验室。
白大褂矮医生侧身从口袋里掏出门卡,在识别器上划了一下。随着指示灯变绿,咯嗒一声门锁弹开。医生把门推开,姿势略显费劲,然后请陈总长进去。
到前方拐角处的监控室内,警卫宪兵起身敬礼,并为陈总长操作打开里侧的玻璃门。
里面是一间更大的屋子,四处摆满了计算机、复印机、资料柜等等,纸张文件堆得到处都是,满地纵横交错着各种粗细的线缆。
现在时间到了深夜,屋内已经没有工作人员。前方有两名女护士快步走了过来,在陈总长面前弯腰点头致意,然后便退了出去。(://。)。
陈总长转过身,对矮个子白大褂说道:“你在外面等着,我需要的时候会招呼你。”
“好的。”白大褂点点头,然后也转身离开了。
看到屋内已经没有别人,陈总长继续迈开步子往里走。
在房间深处中央,灯光明亮,显得敞亮了许多,没有杂乱的办公桌和资料柜,但是线缆变得更多了。这些线缆汇集到几个记录仪,记录仪旁边是一个单人病床。
病床垫着淡绿色的枕头和褥子,在上面半躺着一个人。
那人听到脚步声,睁开了眼睛。看到面前正走过来的是新东都三军总长陈立明,嘿嘿地笑了一声,然后抬起右肩想要挥手致意。可是,他的右手袖管内空空如也,整只右臂都没有了,只剩一个裹着绷带的光膀子在上下蠕动。
就在这时,陈总长看到那个人的右前方两米开外,有一个手臂形的东西举起,朝自己挥了起来。把陈总长惊得退了两步。
眼前的景象就好像变魔术似的,病床上的人挥动着不存在的胳膊,而离开身体的那只手在两米外听他使唤。
“哟,陈总长。”那个人咧开了他的狼颚,笑了起来,“握个手吧。”
病床上的人没动地方,但是那只胳膊飘飘忽忽地伸向了陈总长,把手掌递了过来。
“啊?哈,哈哈哈。”实验室内回响着那个人如狼啸般的笑声。
第53章 幻肢痛
冰凉而锋利的复合材料外壳、液压与电动机的驱动器,给人带来一种彻骨的寒冷。普通人看到这个完全仿照真人胳膊的机械臂,立刻就会被激起防卫反应。这东西的力量难以预测,而且看上去非常危险。
陈总长迈步跨过地上的线缆,伸出他布满皱纹的大手,紧紧握住了这只仿生机械臂的手掌。然后抬起左手,将这个挂在机动支架上的机械臂举了下来。这只机械臂全部是用航空材料制造,因此在强度极高的情况下还能够保证重量非常轻。
一步一步地,陈总长捧着这个机械臂,走到了单人病床前,弯腰将其轻轻放到了那个人的右肩旁边。这一瞬间就让病床上的人看上去正常了很多,对方也恢复了正常的表情,他就是头狼比尔,南洋第一佣兵飞行员。
此刻的他,下巴胡子刮得干净光滑,微长的陆战队头型齐整,双目自信而炯炯有神,甚至比在天守镇的状态还好。只是,失去了整只右胳膊。
陈总长将这只机械臂放好后,从旁边拽来一张枣红色的转椅坐下,像长辈爱抚晚辈一般,轻按这只冰冷的机械臂,就好像握着头狼的真胳膊那样,缓缓说道:“啊……这几天,睡得还好吗?”
头狼没有应声,盯着陈总长,半晌才抽动着嘴唇,笑着说道:“疼!不存在肢体所传来的疼。我每天夜里都会疼醒,转头一看,疼痛的地方什么都没有。我想,那他妈一定是我胳膊的鬼魂在叫我。”
“哦……”陈总长深深地长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息仿佛包含着几十年都难以释怀的心事似的,“比尔,我这老头子想对你说一句话。这句话我在几年前曾经想对另一个人说,但是他没有给我机会。”
“嗯哼?”头狼看着这老家伙,面前的这位陈总长是自己父亲的“老朋友”,也是金主。这家伙凭着和自己老爹走得近,整天也装作一副爸爸的恶心样子来“关心”他。今天,恐怕又是来说教的。头狼知道,陈总长在外头趾高气扬,来到自己面前的“和蔼”,全是装的。
“这件事情,我和你父亲说起过。也正是这件事情,才让我和你父亲跨过曾经的敌我分界,走到了一起。”
“那老家伙,我跟他一句话都不想说。反正你把女护士赶走了,正好我闲着也是无聊,说说吧,老叔叔。”
“你知道,我的前妻为我留下了一个儿子。他如果还活着,应该和你差不多大。”陈总长微微摇了摇头,“他也像你一样健壮,尤其是腿上的肌肉线条,我印象非常深,那是天生的运动健将。他从中学开始就一直是运动会上的冠军。我听他说过,将来想参加奥运会。那时他还是个傻乎乎的小孩子,但眼里充满着信心的样子,我到现在还记得。”
头狼靠在床边,自己小时候虽然被父母送到了排名前五的私立高中,但逃学打架拉帮结伙无所不作。他撇撇嘴,用那个机械臂做了个摊手的动作:“乖宝宝吗?我以前就爱欺负这样的。”
陈总长再次握起头狼的机械臂,接着说道:“后来,那场战争谁也躲不了,无论是你、是我,还是我的儿子。”陈总长抬头看看头狼,“他参了军,一听到打仗,兴高采烈的。我想你们年轻人都是这样吧。”
头狼心里一阵冷笑,没准自己和这位陈总长的儿子在战场上还见过阵呢:“我希望没遇到过你儿子,嘿嘿,他也是那么希望的吧。”反正现在已经是战后,难民如潮水般四处奔涌,敌我早就混淆一团了。
不过,头狼的老爹在战争爆发时的想法,可不是陈总长这样。一听说要打战,那老东西欢天喜地,狠不得马上把自己送到战场上
陈总长还陷在自己的回忆中:“我想把他留下来,可是没用,最后只能希望他能平安度过战争就好。于是千方百计托付人,安排他在内河巡逻艇上服役,也就放心了一点。我总觉得这场仗,怎么不会波及到本土。”
头狼听说是巡逻艇,那恐怕没自己事儿。他堂堂一名制空战斗机飞行员,谁会理睬巡逻艇。
“他没有遇到一丁点的战事,也没有遇到过一个敌人。”陈总长缓缓讲述着,“但是他出了事故,在艇艏导缆钳操作时,两条腿被搅断了。等船回港后,只能截肢。不过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只是觉得只要能保住性命就足够了。”
“保性命?”头狼对此很不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老爹要和这群黄皮猴子合作。
“是啊。”陈总长看着床上的机械臂,“战争结束了,他失去了双腿后,终日闷闷不乐。我告诉他,如果是后悔的话,大可不必,失去了的东西再也回不来。他不必有任何包袱,我可以养他一辈子。”
“要是我,就整天举着断腿给我爸欣赏,”头狼控制着这条机械臂,举起来,再翻翻掌,“我要让他看看,他儿子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他。”
“我多希望我的儿子啊,也能像你一样。不管他有多恨我,我也不在乎。”
“哦?”
“战争结束后不久,他就自杀了。”陈总长说道,“他和你一样,有着不存在的腿传给他的痛。但他受不了,每天晚上都疼到哭醒,他说他感觉到了那双脚还在,他还想跑步,他还想参加奥运会。每次他哭醒过来,就开始不停地吃止疼片,但是吃多少都不管用,还把胃吃坏了。我为他请了很多医生,都没有用。终于有一天夜里……”说到这里,陈总长低下头,良久没有说话。
头狼比尔耸耸肩,翻了翻白眼,黄皮猴子的世界他不懂。刚才他所说自己感觉到不存在的断臂传来的痛,确实有一些,但不严重,确切地说还挺好玩的。
陈总长抬起头来:“我曾经多么期盼,在他重新振作起来后,对他说‘孩子,我为你感到骄傲’。但是没机会了。不过……比尔,现在我想对你说,‘我为你感到骄傲’,我想如果你的父亲来看到你的样子,他也会自豪的。”
“那他来了吗?”头狼不屑地说道,“以前他宁可和那些杂志封面女郎睡觉,也不肯回家。战后,那些服务男性的杂志全他妈改成了半月刊,我看够他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