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王侯-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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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直耿老师是吧?”那汉子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听说过,说起来,咱两家还是有些关系的。我没记错的话,耿老师的师父,好象跟我师父,还是把兄弟来着,咱是一家人呢。你说说这事闹的,怎么动到了自己人头上,不合适啊。”
“没什么,大水冲了龙王庙的事,也是常有的。是我们事先没通知白大当家,说起来,是我们的事没做好,不关你们的事。”耿直嘴里说的客气,手上的双钩可丝毫不敢放松。
江湖上这种关系扯淡的很,当年师门的这点情义,他可不敢指望白明光真会因此就给自己面子。不过他也有自己的仗恃,那就是自己背后的主人,三朝元老,当朝尚书,这些不是说出来听听,而是实打实的关系。
恶虎庄这种组织能一直存在,固然是靠他们能打敢打,外加上下一心,几百人一条命。可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没有真正的去触动官府的底线,最多是小打小闹的惹点小祸,官府不与他们为难。可是这次他们动的是尚书的家眷,朝廷不会像过去那样对他们手下留情。
如果这次恶虎庄真的加害了孙家小姐,那么下面要迎来的,必然是朝廷的大军,到时候整个河南省的正军都不会放过他们。以恶虎庄的本钱,想想也知道,他们根本不可能敌的过河南的官健。
耿直不信交情,但是他信实力,他将双钩一分“白老大,你是条好汉,我认你。这次的事,其实我们也有不对之处,所以咱们把过去的事忘了,只要你把小姐放回来,我做主,赔给你一笔银子。你们恶虎庄不容易,在这地方讨生活,求的就是个活路。你说个数,我虽然只是个护院,可是这钱的主,我还是能做的,你开个价吧。另外你们有人落在杨承祖手里,里面听说还有个头脑,只要你把小姐放了,你们那个头脑,我替你弄出来。”
“你说的那个头脑,是我们的二当家,我的结拜兄弟,他比钱重要。”白明光一边说着,一边将鱼网放在地上
“我们加入了顺德天子,就是宁王。手里没有投名状,就有人来说,让我们架了孙尚书家子弟的票,既能有钱使,又能在千岁面前落个功劳,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所以呢,大家就动了手了,结果他娘的,死了那么多人,回去还不知道要多少人哭,烦死,这买卖做赔了。所以现在我想的,就是把自己家的二弟换回来,不过你说了算么?”
耿直心头一松“白老大放心,这事我有把握,肯定能从杨承祖那把二爷要回来。”
“别叫白老大,叫白大哥,叫白老大就远了。钱的事好说,我们出来混的,要的是义气,钱财不能害了义气。只要你们能把我二弟放回来,就一切好商量。按说,咱两头得同时交人,走马换将。可谁让咱两边师门有关系呢,我不信谁,也得信你啊。所以先把人给你,你带回去。不过你要是骗我,我可不饶你。”
耿直心头狂喜,忙一施礼“白大哥放心,我耿某以性命担保,肯定把二当家放回来。如果做不到,您只管找我说话,要杀要剐,绝无埋怨。”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我信的着你。人给你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血夜(四)
白明光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说完这话,就将那鱼网向着耿直怀里一推,耿直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面前。他手中合着护手钩,一不留神就会伤了小姐,急忙将双钩一扔。伸手在那鱼网上一搭,急道:“白老弟,你这是唱的哪出……”
大户人家的护院,与镖行的镖师不太一样,并不是武艺高强就可以胜任的。大宅门里的规矩,乃至于那些明里暗里的人言,都要顾忌。
耿直能在孙交家里做上护院,除了一身武艺过硬外,就是他确实是个守规矩的主。男女授受不亲,他既不能让小姐真的摔在地上,也不敢真用自己的手去碰小姐的身子。这其中分寸的拿捏,远比与人放对还要困难。
“我唱的是哪出?耿老师,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叫白疯子的么?”白明光在推出那鱼网的一刹那,人如同炮弹一般向前疾射而出。
耿直只觉得眼前一花,他的手堪堪碰到那鱼网的边沿时,白明光的身子已经抢入他的怀中。耿直并非是庸手,虽然是被暗算的状态,他也同样有还手之力。虽惊不乱,一手扶鱼网,另一手已经做出还击。
寂静的夜里,一阵拳脚交击声大响,鲜血夹杂着惨叫声以及女子的惊叫声,随风飘扬。等到两人分开之时,耿直连退几步,身子靠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用手指着身前
“你、你……”
他此时头脸之上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而白明光的头脸身上,也是血迹斑斑,只是那血都是耿直身上的,他自己并未受伤。只见他一张口,将一块带血的肉吐了出来,露出一口夹着血丝的白亮牙齿
“我怎么样?你耿大侠双钩很有名堂,我是知道的,自然不敢和你硬拼了。能用这种办法解决你,我也不想多废力气。你居然相信我会看在师门的交情上,给你面子,真不知道你脑子怎么长的。就算你师父在这,或是我师父在这,也是一样。我眼里只有朋友和敌人,没有什么交情!包括我们的二当家,也是一样,我们恶虎庄的人,被人拿了,就是个死,没什么可以商量的。”
他边说边连到那鱼网之前,又将鱼网扛在肩上“我还以为是孙家少爷,没想到,居然是小姐,哈哈,这回有意思了。你们啊,真的以为一个孙尚书就能唬的住我?顾忌,规矩,那是别人讲的,我们,不讲!当初那白衣贼,也以为他们人多手狠,我们不敢动他。结果怎么样呢,又要钱又要粮又要女人,我就这么咬死了白衣贼的大头领。恶虎庄依旧是恶虎庄,谁能动的了我们?”
耿直此时已经咽了气,只是死尸一时未曾倒地,白明光哼了一声“骨头倒硬,死了还不肯消停,既然死了,就给我有点死人的模样,别在这讨人厌了。”
他用手一推,耿直的死尸倒在地上,他又朝死尸上吐了口唾沫“不知道你这么拼命,孙家会不会给你来一笔抚恤。蠢货!”
他又朝鱼网里看了一眼“女人,你这一路上,丢了不少东西下去,是在为救兵指路吧。你确实很聪明,不过没什么用,没有人能救你。谁要敢追到恶虎庄来要人,也只会是和你家护院做个伴。你也不用害怕,我不杀你,我们恶虎庄很久没有女人了,一个尚书的闺女……有点意思”
他一边说,一边将手在那网中人的屯上,狠捏了一把,那女子只当他发了狂,要在这里侵害自己,吓的惊叫了半声。但马上就闭上了嘴,她知道,自己的惊叫除了引发这个魔鬼的征服玉外,不会有任何作用。
作为尚书的千金,她无法抗拒这种悲惨的命运,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暴徒从她的身上体会到快感和满足。与普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不同,这位千金是见过些世面的,耿直那惨不忍睹的模样,还是即将到来的不幸,都没能摧毁她的精神和意志。她现在脑子里反复出现的只有两个字:报仇,一定要报仇。
银牙紧咬,一语不发,紧紧闭上眼睛,只等着这恶魔下一步的动作。只是预料中的那狂风暴雨并没有来,隔着鱼网,白明光只在她身上摸了几把,就又将她扛在肩上,顺势在她的脚上捏了一下。
“乃乃的,女扮男装,还穿的官靴,不知道是不是三寸金莲啊。不过想来,尚书家的闺女,一定是裹的一双好脚,没错吧?真想现在就干了你。不过不行啊,眼下时候不对。不过也不用急,整个村里的年轻媳妇,我都睡过。等你成了恶虎庄的女人,咱们有的是时间,到时候,我会让你生下几个儿子,给你的婆家承继香火,说不定,你婆婆还会感激我呢。”他嘴里说着,步下不停,风中只留下他一阵如同夜枭的笑声。
恶虎庄离交手的树林十几里的路程,等白明光来到村口时,村里已经知道这次攻击不利死伤惨重的事。那些死尸有一部分抢了回来,有一部分连同彩号,都丢在了船上。村里的女人有的去那些尸堆里认自己的男人,还有的则在队伍里焦急的寻找着。时不时就有人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声音顺着风传出老远。
有几个妇人见白明光回来,就围过来道:“庄主,俺的男人回来没有?……您看没看见三狗的爹?”白明光也不理她们,而是扛着孙小姐一路到了村里的祠堂门口,一脚踢开门,将鱼网朝祠堂的地上一丢。站在祠堂门口大喊道:“各家各户当家的,到大祠堂里议事啊!”
村内悬挂的那口大钟猛的敲响,宣布着庄主的命令,各家各户的女人知道厉害,并不敢过来厮闹。而剩下的男人中,各家说了算的当家人,纷纷朝着祠堂走了过来。
此时这种民间祠堂并不被官府认可,也就是所谓的银祠,属于官府打击拆除的范畴之内。只是恶虎庄本就是无法之地,这些官府的规定,于他们而言就没什么约束力。祠堂内神主台上,放着百十个牌位。这些都是为了恶虎庄与人搏斗撕杀时,死掉的男人,死后他们的牌位就会被供奉在这里,受村民的朝拜。
这次的事后,想来这祠堂里的牌位,又会多出许多吧。白明光扫视了一圈祠堂里的人,老三马占魁,老四沙千里分别在上下手的位置坐下,原本属于徐风林的位置,已经被马占魁占了。
想来很快徐风林的一切,都会属于马占魁,自己必须跟他比快,比如徐风林那两个女儿……
他一边想着,一边对众人道:“老少爷们,各位弟兄,这次咱们确实栽了。那几条船上的点子太扎手,大家没讨到便宜,还折了不少人手。不过我们也不是全无收获,你们看。”他用手指向那鱼网“这是肉票,而且我还要向大家交个底,这是一张花票。”
第二百九十九章血夜(五)
架票架到花票,一般来说,趟将们是搞不到什么油水的。这年月重男轻女,大户人家为了儿子破出血本,但为了女儿就难说了
。再说女人进了匪巢,大抵是保不住清白的,即使赎回来,也是给条绳子,让她自尽。与其这样,很多时候,他们都是选择不赎,任其自生自灭。
不过这花票既然是尚书家的千金,哪怕是最后换不到赎金,只一想到能玩一玩尚书的女儿,也足够让这些人兴奋。他们的出身都不怎么样,有农人有流民,还有的本来就是强盗响马,或是拳匪恶霸。于他们而言,最多也就是接触到县令的夫人小姐这个层面。一个尚书的千金,与公主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吸引力大的吓人。
“咱们恶虎庄能够存在到今天,靠的就是老大你够本事,弟兄们不怕死。这些伤亡,其实也是在所难免。单就这一张花票,我看就够本了。咱们向孙家传个话,拿三千两银子来换人。一个没出阁的大姑娘,三千银子不多。如果她家不出钱,就把她卖到纪院去,到时候看他孙家的脸往哪放。”
马占魁对于死伤的事,其实并不在意,毕竟死的没有他的亲族,伤亡于他而言,也就是个数字。相反,这个眼前的尚书千金,已经让他蠢蠢欲动“大哥,按着咱的规矩,花票过来头一晚是您的。过了今晚,是不是也让弟兄们乐一乐?”
“乐?我没看出有什么可乐的。”白名光阴沉着脸,如同一汪秋水。目光阴冷,整个人在灯影里,显的十分可怕。
“这次是我指挥不利,加上消息也不准,没想到那官船上居然有如此多的人马,还有那么多军械。我们这次折损的人手,甚至超过了近两年与人撕杀的损失之和。恶虎庄家家带孝,户户哭丧,我如果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睡花票,那还算什么大当家的?咱们恶虎庄有今天,靠的不是我白明光多么行,是靠大家上下一心,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才有了这个格局。谁要想坏了这盘基业,大家第一个不放过他。”
“尚书的千金么,确实难得,该要的赎金,也确实得要。但是这个人,我白某人不要,其他当家的也不能要。就按着以往那些抓来的女人处理,给咱恶虎庄的男人做老婆。今天我们死了这么多后生,就得让这些女人,为咱生出足够多的男丁来,我们恶虎庄才能人丁兴旺。才没有人能欺负我们。”
恶虎庄在这一代臭名昭著,既穷且恶,没有女人愿意嫁过来。如果靠着他们自己,那就注定打一辈子光棍。即便是破出银子来下彩礼,也没人愿意攀上这么一群穷凶极恶的亲家。
后来还是在白明光的带领下,这些人或是拿出银子在远处买老婆,再不然就是拿着兵器在附近抢女人。不管是赶集的村妇,还是出来拾柴打草的村姑,乃至过路的女客,有谁是谁,总算是让村里的男丁大多讨上了老婆,也让白明光这庄主位置越发稳当。
可是以往那些妇人最多不过是有些城里的女人,细皮嫩肉,就得算是极品。尚书的闺女,那是连想都不敢想。一个尚书的女儿,给自己这些庄稼人当老婆?
“大哥,你说的是真的?这么好的闺女,给咱当媳妇?可是她可是尚书家的千金,能跟咱这些泥腿子安心过日子?”
马占魁心情颇为激动,他家里可有几个儿子没能讨到老婆。如果能讨到这个闺女做儿媳妇,自己这个当爹的,也不免可以分润一二。
只要能讨到这个儿媳妇,就算未来几年自己家少分些好处,自己也都认了。只是他心里还是有点担心,那可是尚书家的闺女,若是不能留住人,那早晚还是鸡飞蛋打。
白明光冷眼看了他一眼“三弟,这有什么不能的?区区一个尚书的闺女而已,有点出息。不管她是谁的闺女,她也是个女人。不服就睡服,再不行就打断她的腿。以往那些女人怎么对待,这个女人怎么对待就是,等她生了娃娃,不安心还能怎么样。”
马占魁点头道:“还是大哥英明,您是知道的,我家还有三个儿子都没娶到老婆。您看看,这花票是不是该许给我家儿子……”他搓搓手,又嘿嘿一笑“我也知道,这是天鹅肉,也不是那么好要的。这次要来银子,我家就不分了。我再拿出笔银子来,分给众位乡亲父老,这样您看如何。”
他是个马匪出身,当年加入恶虎庄时,是带着十几个马上健儿外加十几匹脚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