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王侯-第3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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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璐疲茨阋槐!
吴廷举哈哈一笑“芷兰,你这话说的就糊涂了,你看那话本就是杨公子写的,你说,他是不是侠客?文武双全,年轻才俊,这样的好人物,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怎么样,是不是该谢过老夫?”
萧芷兰眼前一亮,从身手书架里,抽了一本新出的以宋末柔福帝姬为主角的话本帝女花,“杨公子,这话本是您写的?小女子每读这故事,总是辗转难寐,泪湿枕巾。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公子本人,还请您赐下墨宝,以后小女子睹字思人,总算记得自己曾经服侍过公子这等妙人,也不枉此生。”
这花魁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样,杨承祖估计稍微流露出几分好感,今晚上多半就能留宿。但他的字迹实在是拿不出手,如果写下来,怕是要被这位萧姑娘笑话,只好寻个由头岔过去,只看着吴廷举“吴翁,这班狼兵大白天就敢掳人,眼里就没有王法了么?”
“王法?这些土人,几时把王法看在过眼里?这群芳院的女人又算什么,城里还好一点,城外那些乡村的百姓,要么就是躲兵灾逃了,没逃的,就难说的很了。开始他们是在城外抓人,后来就进城抓人,还有几个妇人从军营里逃出来,你猜怎么着,又被送了回去。这种事,又到哪里去说道理。所以老朽刚才说,这海,还是禁了的好。如果没有海盗,又何至于调狼兵,如果不调狼兵,又何至于闹的生灵涂炭?”
吴廷举边说,边拍了拍桌子“他们叫做狼兵,老朽年轻时是见过狼的,对付狼,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软弱,要用棍子狠狠打它们,狼才会逃。如果一味的退让,那狼就会追你,吃了你。官府该强硬的时候不够强硬,那些狼兵也就敢试探官府的底线在哪,日子拖的越久,他们越会看清官府的虚实,等到他们知道官府不敢制他们,整个广州恐怕不会有太平之地。”
萧若兰抚动琴弦,曲子弹的流畅,让人听了之后,颇为心旷神怡,说的虽然是这种事,但是也没有什么火气。杨承祖点点头“这事,本官支持吴翁的看法,可是那禁海的事,还得从长计议,本官以为,若是禁了海,海盗也未必真的能消停吧?”
“老朽所说的禁海,不是禁海贸,乃是禁市舶。市舶司负责朝贡贸易,那是个什么东西,大家心里都有数,朝廷搞这个是要亏本的。自从办市舶以来,我们在南洋身上赔掉的钱,已经有几百万贯,再算上地方支出,数字还要翻倍。再说,自从佛人控制马六甲后,南洋各国贡路断绝,进贡的使者,基本都是佛郎机人。还有重金买路的南洋海盗,没有几个是正经人,让他们朝贡天子,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所以朝贡之说,已经不大可行。再说做生意,市舶司是衙门,行事带的是官气,官商,又怎么做的好?最后是朝廷亏空,私人受益,百姓遭殃。芷兰姑娘的家里,就是这么被人算计的。与夷人做生意,商人比太监在行。做生意,还是交给在行的人做,更为合适。老朽知道钦差注重海贸之利,杨记商号,也想要做海贸生意,这一点老朽也不反对,只是提醒一句,海上风高浪紧,十条船出去,一条船回来的事也是有的。”
“其实老朽当初,与佛郎机人打过交道,佛人于这事的操持手段,倒是让老朽佩服。依老朽之见,不如废市舶改总商,由一名总商包税,每年上缴朝廷一笔固定税赋,经商之事,皆由其负责。杨记一年想要多少好处,都可以从总商的赋税里抽,或者干脆由杨记担任总商,我看也没什么不妥。总之,就是把它从国办,变成商办,才能让海贸真正的有利可图,整盘棋局,也就真正的活了。像现在这么搞,海贸之利,大多流失到太监、奸商的口袋里,朝廷没得到好处,百姓也遭殃,一盘好棋,下成了臭棋。”
杨承祖表现的似乎很有兴趣,不时还要点头附和,最后一拱手“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吴翁高才,在下佩服的很。您这方伯,倒真是广东的定海神针。”
“过奖了。老朽不过是在布政位子上坐的久一点,知道的事多一点而已。大家说到底,都是希望让朝廷好,让百姓好,总不能让广州城总这么闹下去,也不能让海盗总是这么猖獗。芷兰,跟顺娘说一声,准备酒席,今晚你陪钦差多喝几杯。”
萧芷兰红着脸要出去吩咐,这酒席要摆上,杨承祖多半就要留宿于此,这萧花魁的初红也就由他摘了。只是他摇摇头,叫住了萧芷兰,又朝吴廷举一拱手“对不住,这酒席只能改日再喝了,我来时,已经跟家里说好了,今晚上回去睡。若是胆敢爽约,家中那几个悍妇说不定带着娘子军打上门来,我这钦差落了面子,可就没法做事了。”
芷兰面色微变,勉强笑道:“若是钦差嫌弃芷兰姿色丑陋,楼里还有几位姐妹,相貌都是极好的。”
“芷兰姑娘,你说的什么话,只是家有河东狮,我也是身不由己,改日,改日我一定来听你抚琴。”
吴廷举急忙打着圆场“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好为难钦差,不过这坛女儿红,我让顺娘替你留着。除非是另有才子入了芷兰法眼,否则的话,这坛好酒,可就只等你启封了。”
既然钦差要走,吴廷举似乎也没有在此留宿的意思,到外面拱手分别。这一路上,倒也没有狼兵出来捣乱,等到了家中时,却得知,那位沈希仪沈将军,已经等了自己多时,如果杨承祖今晚留宿在萧芷兰那,他说不定就要等上一晚。而他来的原因也简单的很:保人。
第八百三十八章讨情
沈希仪见杨承祖回来,倒是长出一口气,先是施了参,接着就一脸尴尬的递了几张银票过来。
“岑猛那人素来混帐,手下的人,也就跟他一般,全都是不懂礼数的混人。您是京师来的贵人,跟他们一般见识犯不上。末将并不为他们讨情,只是要说一句实话,那些混帐并不知道您是钦差,否则绝对不敢冒犯虎威。岑猛那人虽有异志,但是并不是傻子,他想要谋反,但不会真的蠢到无谓的送死。他已经答应了,明天给钦差摆酒请罪,当面赔礼。还请您把那些人犯放还,交给他处置。朝廷定制,土人犯律,由土官处置,这关系到土官的颜面,他不能退,也没路退。不过末将敢保证一点,这些人落到土司手上,肯定比落到您手里还要惨上几倍。在钦差的眼里,他们是人,在土司眼里,他们只能算是牲口,就算怎么折腾,都不为过。”
杨承祖并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看沈希仪,冷飞霜怕他饿着,送了一盘点心过来,杨承祖也就指了指沈希仪“沈将军别客气,过来一起吃点。听将军的言谈,似乎对那些土司的事,熟悉的很啊。”
沈希仪并不敢真的去拿点心,见钦差一副说家常的样子,他的精神多少还是松弛了一点。“实不相瞒,末将这都指挥同知实授奉仪卫指挥,虽然是汉官,但是打交道的大多是土人,家中也有几个土人亲戚,家里的三娘、四娘,都是土人,对他们的事,还是知道一些,可以算半个土人吧。”他自嘲似的笑笑
“在土人眼里,我还是个汉官,在汉人眼里,我又是为土人说话,里外都落不到好。可是下官就是有这个臭毛病,做不到装聋作哑,也做不到惟上不惟下。我知道钦差您的意思,可能是想好好收拾一下岑猛,杀杀威风。可是我还是得说,这事不能这么做法。要杀他,只有拿到可靠的证据,请朝廷律法处置,像是用这些手段,只会让土人有敌忾之心,到时候即便是不想反,也只能反了。”
杨承祖将在清楼里的所见所闻,一一分说,最后问道:“沈将军,本官听说这些事,是确有其事,还是有人污蔑,无中生有?”
“这些事,并非构陷,事实上,那位大户人家的庶出女,还是下官亲自到岑猛的营房里,把人要出来的。可是回到家之后,她就被家里逼着自尽,至于那位姨娘,我去的时候,人已经疯了。那几个逃出军营的妇人,也是我做主把她们送回去。因为岑猛答应我,回去之后,给她们每人找个丈夫,不再充营纪,这样至少是条活路。如果回到家里,她们就只能死。两害相权取其轻,下官以为,保全她们的性命,似乎更重要一些。”
“你说的或许有道理,或许有你的苦衷,不过这些并不重要,我关心的是,那些抓了她们的男人,又是什么下场?”
“每次只要我去,岑猛就一定会交出几名人犯让我在军营里动刑,有时会直接交出首级。总之,要么是打,要么是杀,该处罚的一定会处罚,那两位大户人家那里,岑猛上门去赔了一次礼,每家送上了五十两金沙。说句不好听的,那位姨娘的身价钱,也不值五十两沙金。”
“哦?按沈将军你的意思是,因为那位姨娘不值五十两金子,所以岑猛这种做法就无可指责,或者说,是岑猛受委屈了?”
沈希仪显然知道钦差这话是反话,不过依旧言辞恳切,神态也没什么变化。“这话肯定是不招钦差喜欢,下官也知道您肯定认为我在袒护岑猛。但我要说的是,小地方,穷乡僻壤,与京师首善之地不同,与浙直富庶之地也不同。那些狼兵离乡背井,从广西到广东,家里的田地要荒掉,说不定回家之后,就会发现某个亲人因为他们出征而饿死。还有的,回到家发现老婆跟别人生了孩子,这种事都是常有的。朝廷的粮饷不济,军需也要他们自备,要说狼兵心里没有抱怨,那怎么可能?有了抱怨,就要撒火,火撒不出来,就可能酿成兵祸。现在确实是有一些人遭殃,可是如果一味严惩,让狼兵寒心,不奉节制,那么遭殃的人只怕更多一些。”
他指了指城外“现在广州城虽然聚集大军两万有奇,不过真有战力的却并不多。除去军门的标营,就要数狼兵能战。现在屯门岛上佛夷及附逆盗匪,据说有数千之众,一旦盗贼反攻,必要以狼兵为前锋破贼。到时候这些人是要拼命的。屯门的地图卑职看过,佛人的驻地也在山上,狼兵善于山地作战,不论是自保,还是攻岛,都离不开狼兵效力。夷人火器犀利,战事一开,狼兵中有很多人,怕是再也回不了家乡。广西贫苦,很多人一辈子也讨不到老婆,所以他们想方设法为自己找个女人,也情有可原。”
杨承祖的面色渐渐寒了下来“沈将军,你这么说,就是说那些被掳的女人,倒是该对他们说一声感谢?能够给狼兵当老婆的,是前世修来的造化?”
“钦差,下官的意思是说,那些狼兵中固有害群之马,亦有无辜之人。这一点,狼兵汉兵并无区别,我汉家儿郎里,一样有不法之徒,亦有忠义之士。也正因为这一点,我们才要讲军法,有人犯了法,就用军法处置,这没什么可说的。但并不能因为有一些胡作非为者,就迁怒于全部狼兵。再者田州贫苦,朝廷亦有责任,他们娶不到老婆,也不能都怪他们自己。这样,对狼兵或者说对土人,都不够公平。”
他看看杨承祖脸色,还是咬着牙分说“我辈为官者,不该感情用事,还应顾全大局。您在意的,是一二妇人的名节,末将考虑的,则是整个广州的安危,两广的安定。如果海盗大举攻城,狼兵心寒而去,广州失守之后,那些妇人是否能保的住名节?盗贼上了岸,又该有多少村妇受害?岑氏统带田州多年,深受拥护,如果削了他的面皮,让土人敌忾同仇以汉管为仇敌,岑猛必然趁机而起,煽动土人谋逆。一旦酿成兵变,则受难者更难胜数。不能为了两个卖笑妇人,坏了朝廷的大事,让两广陷入兵火连结之中。下官斗胆冒犯,请钦差释放黄德等人,我保证,让岑猛给您一个交代。”
那两个女子,只是出来卖的昌妇,在城里也没有什么有面子的体面人当靠山,即便真被狼兵掳去弄死,最多也是赔一笔钱,群芳院那边也会放弃追究。何况现在事态也没到那么糟糕,无非就是个滋事,沈希仪拿出两广安定的大局,再保证以后狼兵不去群芳院闹事,杨承祖也不好说话。
这当口,冷飞霜有从外面进来,将几张纸递到杨承祖面前。杨承祖看了几眼,面上露出一丝冷笑“对不住了沈将军,这个面子我怕是不能给你,这个交代,岑猛怕是也给不了。你看看这个!”
他手上的纸,却是黄德的供状及最后的画押,上面承认,那位大户人家的庶出女,却是被他这十几个人,从元宵灯会上捉到了军营里。在口供的最下方,还有黄德画的十字,和打上的手模。
第八百三十九章杀威棒(上)
这个时代口供与物证人证相比,法律效力甚至还在后者以上,看了上面的画押,沈希仪的脸色也不好看。他并没认为过岑猛会把真凶给他,但是他同样不认为,这事情真会巧到这地步,钦差捉的人,就真的会是这案子的正凶。
据他所知,这个黄德不认识汉字,那押画的歪歪扭扭,人多半是遭了重刑。他脸色一变“钦差,黄德当初平定岑浚之乱时,身先士卒,阵斩四人,身被三创仍苦斗不休,乃是广西有名豪杰,亦为岑猛得力亲兵。此人于土人中素有些声望,在岑猛面前也称得力……”
“然后就可以强抢民女,目无法纪了?你且回去,告诉岑猛一声,明天新军在城外校场出操,请他前来观操。观操之后,我会把黄德还给他,到时候,我找他要一个交代。如果他不来,我就把这些人的死尸送回去,如果他想动硬的,本官随时奉陪。送客。”
被几乎赶出钦差行辕的沈希仪,显然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是都被挡了回去,什么都说不出来。于他的立场而言,可能更在意的是那些狼兵生活上的困难,以及实际工作中发现的那些不公平,或是狼兵的怨气。认为朝廷一味的高压,只会把狼兵越推越远。哪怕黄德真的抢了个妇人,只要能给她一个名分,那未尝不是一个坏事变好的手段。
岑猛表现出不臣之心,对其手下正是怀柔的时候,如果把黄德这样的人拉到朝廷一边,岑猛造反时,朝廷就在他身边有了眼线。如果用黄德的首级来恐吓狼兵,等于是把矛盾激化,恐怕早晚真的闹出叛乱,杨承祖可以抬腿走人,两广的本地官府到时候依旧有无数的麻烦。
对他这种强硬态度,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