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统江山-第4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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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当医生的时候虽然同情瘫痪病人的处境,却没有真切的体会,如今自己也变成了偏瘫,方才知道人如果在这样的状况下还能坚持活下去需要多大的勇气。
霍胜男对胡小天的态度却越来越温柔了,从胡小天忧郁的眼神中她察觉到了他的伤感,霍胜男柔声道:“你渴不渴?”
胡小天左手摆了摆。
“你需不需要方便一下?”霍胜男开始的时候还难以启齿,现在问得已经很自然了,因为她已经将胡小天当成了一个病人。
胡小天恰恰最受不了得就是这个,在霍胜男眼中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废物,他有种发作的冲动,可旋即又摆了摆手。
霍胜男道:“眼看就快天黑了,咱们应该距离灰熊谷南边的出口不远了,根据地图上的标注,附近应该有座灵音寺,咱们去那边投宿好不好?”
胡小天对任何事都失去了兴致,低声道:“随便!”
霍胜男知道他心情不好,安慰他道:“你不用心急,等明天离开灰熊谷,就是邵远城,邵远是大雍南部重镇,一定可以找到高明的大夫。”
胡小天没有回应她。
霍胜男心中暗叹了一口气,牵着小灰,拖着疲惫的步伐继续而行。此时夕阳渐渐落山,整个灰熊谷内被金色的余晖笼罩,山风徐徐,隐隐送来暮鼓之声。胡小天虽然右侧肢体活动受限,但是他的听觉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早已听到了鼓声,按照霍胜男刚才的话来推测,灵音寺应该就在前方不远处了,不过他现在心中意趣索然,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精神,自然也懒得提醒霍胜男。
有往前走了半里多路,霍胜男方才听到鼓声,欣喜道:“胡小天,你有没有听到鼓声?”
胡小天没说话,趴在马背上闭着眼睛假装已经睡着了。
霍胜男看了看他,于是不再说话,拉了拉缰绳,加快了脚步,为了尽快赶出灰熊谷找到大夫给胡小天治病,她从昨晚至今都在不停赶路,双脚都已经磨出了不少血泡,体力也处于严重透支的境地,全凭意志支撑下来。
又往前走了二里路程的样子,听到前方传来阵阵笑声,灰熊谷内的山涧在此地变得宽阔,水流依旧湍急,不过河水很浅,夕阳在远方的山峦顶部只剩下最后一抹红色,余晖将河水染得通红,六名健壮的青年僧人正在河边打水。他们全都穿着灰色僧衣,僧衣洗得发白,上面也打了不少的补丁,寺内生涯枯燥无聊,而且戒律森严,难得出来透气放风,几名僧人不知在说什么乐事,一个个笑得开心不已,为首的国字脸庞的青年僧人率先发现了山路上的两人一马,灰熊谷内人迹罕至,虽然这里距离南边的谷口已经不远,可是很少有人从谷内穿行,六名僧人全都向上看去。
那国字面庞的僧人挑着两桶水,大步流星迎向霍胜男道:“这位女施主,你们遭遇了什么事情?”因为看到胡小天趴在马上一动不动,所以他才会有此一问。
霍胜男向那僧人双手合什道:“这位师傅,我们姐弟两人从宇阳城而来,前往邵远投奔亲戚,可是我们在灰熊谷中遭遇了狼群,我弟弟为了保护我不慎从山岩上摔下来,受了重伤。路过此地,看到天色已晚,想求宝刹收留借住一晚,不知师傅可愿行个方便?”
那僧人道:“小僧觉正,他们是我的五位师弟,我们全都是灵音寺五观堂的僧人,女施主不必担心,我们灵音寺专门有提供给过路客商休息的房间,请谁我来吧!”
霍胜男看到这几名僧人全都相貌淳朴,举止端正,暗想他们应该不是坏人。胡小天却深谙凡事不能只看外表的道理,想当初他前往西川的途中,就在兰若寺被一群恶僧设计,如果不是自己警惕,当时就会遭了毒手,深山古刹,总之还是小心为妙,看到几名僧人已经挑起水桶在前方引路,他低声提醒霍胜男道:“务必小心。”
第三百六十八章【深山古刹】(下)
前方觉正已经走出十多丈,不过这样的距离仍然将胡小天的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觉正转身笑道:“施主不必多心,我灵音寺乃是千年古刹,禅门正宗,光明磊落,以德渡人。”说完扛着水桶继续向前走去,六名僧人全都不用扁担,双臂平伸拎起双桶,那水桶比起寻常所见都大上一号,外面虽然涂抹着朱红漆色,里面却不是木材,而是实打实的铸铁材质,不算水的重量,单单是每只铁桶的份量都要在五十斤左右。
六名僧人双臂承担着这样的重量却依然健步如飞,足见他们的武功全都非同寻常。为首的觉正更不是普通的人物,胡小天虽然没用传音入密,可也是声如蚊呐,居然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霍胜男向胡小天笑了笑,低声道:“你不用多虑,灵音寺虽然地处偏僻的深谷,但却是大雍的七大古刹之一,拥有很大的声誉。”
胡小天心中暗叹,自己现在想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处,真正遇到了麻烦也唯有束手待毙的份儿,不过霍胜男既然这样说应该不会有错。
拐过前方的山脚,就看到一座古庙临水而立,红墙在夕阳下璀璨生光,殿角的铜铃在风中响动,晚祷的暮鼓在悠扬奏响。
灵音寺的规制并不算大,因为建在深山的缘故,墙头屋顶瓦片之间生有不少的荒蒿,两廓禁闭,山风吹送,松涛阵阵,六名僧人带着他们来到山门前,山门也非常陈旧,只是匾额上灵音寺三个大字金光闪闪,还散发着新鲜的油漆味道,应该是刚刚修补过不久。
觉正将手中的两桶水交给其中一名师弟,然后向霍胜男道:“女施主,按照我们灵音寺的规矩外客是不可以在寺内留宿的,不过我们方丈特地在前方修建了七间茅庐,提供给路人和香客们短期留宿之用。”他指了指西南方向。
霍胜男举目望去,看到一条小路蜿蜒连接到半山腰处,竹林掩映之中果然有七间茅舍。
觉正带着他们两人来到茅舍前,霍胜男发现茅舍外面的松树上已经栓了一头黑驴,显然有人在他们之前来到了这里。觉正推开中间的一间房,这是其中最大的一间,里外两间,这和尚考虑事情还是非常周到,如此安排也是为了方便霍胜男照顾。
霍胜男准备去抱胡小天下来的时候,觉正走了过来,主动帮忙抱起胡小天,胡小天有生以来好像还是头一次被男人这么横抱在怀里,想想自己昔日的风光,在看到如今的窝囊和落魄,真恨不能一头撞死算了。
霍胜男将行李拿入房间内,又将小灰安顿好,回到房内,看到觉正已经帮助胡小天躺在床上,霍胜男轻声道:“多谢师傅仗义相助。”
觉正微笑道:“我佛慈悲,施主不必客气。”他辞别离去之时让霍胜男好好休息,等半个时辰他就会送晚餐过来。
觉正离去之后,霍胜男来到胡小天身边,看到他躺在床上一言不发,柔声道:“你想吃什么?”
胡小天叹了口气道:“胜男,你还是别管我了,我可能这辈子都变成这个样子了。”
霍胜男道:“那又如何?”她帮着胡小天将鞋子脱掉,伸手帮他轻轻揉捏着右腿,希望有助于帮他恢复。
胡小天道:“我忽然有个想法,不如你就将我留在这里,灵音寺乃是佛门圣地,应该慈悲为怀,应该不会对我放任不管。”
霍胜男咬了咬樱唇道:“你什么意思?想要出家当和尚吗?”
胡小天苦笑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怕别人不肯收我,只要他们肯收,我当然求之不得。”
霍胜男道:“你心里是害怕拖累我吗?”
胡小天摇了摇头道:“咱们之间只是普通朋友罢了,我怎么会拖累你?你对我也无需承担任何的责任。”
霍胜男道:“我却不那么想。”
胡小天闭上眼睛,似乎心意已决:“明天清晨,你骑上小灰离开这里,念在咱们朋友一场,你帮我办几件事,我行囊中有笔墨纸砚,回头你帮我研墨,我将要办的事情全都写下来。”
霍胜男摇了摇头。
胡小天道:“什么意思?”
霍胜男一字一句道:“你休想甩开我!”
胡小天真是哭笑不得:“不是我要甩开你,是我不想拖累你,我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总不能伺候我一辈子?”
霍胜男道:“那又如何?”
胡小天眨了眨眼睛,当然是一只左眼:“你不用觉得过意不去,虽然你对着流星许过一个恶毒的愿望,可我现在能说话了,证明那件事不灵,我现在这个样子跟你没关系,你不用补偿什么。”
霍胜男道:“我想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情。”
胡小天的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我现在就是一个废人,我不想拖累你,我不想连撒尿都要让女人扶着,你知不知道,这样让我连一丁点做人的自尊都没有了,我感觉自己根本就不是个男人,甚至连人都算不上!”
霍胜男咬了咬樱唇,美眸中眼波却变得异常温柔:“你在我眼中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没有人比得上你。”
胡小天就快发疯了,霍胜男这是在安慰自己吗?怎么感觉比往他心里戳刀子还要难受。
胡小天道:“如果你真得还把我当成朋友,就给我保留一些尊严,你走吧!”
霍胜男俯下身去,鼓足勇气,轻轻在他的额头上亲吻了一记,羞涩让她的俏脸飞起两片红晕,她附在胡小天的耳边用只有他能够听到的声音道:“我还能到哪里去?你都那样对我,人家连这里都被你摸过了,你以为我这辈子心里还可能有别人吗?”她这番话说得无比艰难,可是她又不能不说,看着胡小天的意志逐渐消沉下去,她心痛如绞,忽然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胡小天已经在她心中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胡小天心中感动非常,霍胜男向来要强矜持,如果不是为了鼓励自己,她绝不会选择向自己表白心迹,可越是如此,越是不能拖累她。胡小天道:“我累了!”
霍胜男咬了咬樱唇,强忍住没有落下泪来,昔日意气风发乐观向上的胡小天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换成谁都会难以接受,她点了点头,悄然退出门外。
外面夜色已经黑了,她双手合什闭上双眸,向着寺庙的方向默默祈祷,祈祷会有奇迹发生,祈祷胡小天早一些恢复健康。
入夜后,觉正和另外一个僧人送来了晚餐,寺庙里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山珍海味,无非是馒头白粥,还有一盘青菜,带来的晚餐共有三份,除了给他们的两份,还有一份提供给隔壁的过路客。
胡小天依然没吃,霍胜男看到他不愿意吃,于是也没了吃饭的心情。就坐在床边守着胡小天,胡小天面朝窗口睡着,其实他也根本睡不着,脑子里尽是胡思乱想。
霍胜男望着胡小天一动不动的背影,忽然心中一酸,再也忍不住眼泪,又害怕被胡小天看到,起身走出门去。
门外一位青袍老者坐在石头上,手中端着一个酒葫芦,对着夜空中的弯月自斟自饮。霍胜男本来流着泪出来,却想不到外面有人,赶紧转过身去。
那青袍老者道:“里面的是你弟弟还是你相公?”
霍胜男背身擦去眼泪,转过脸来吸了口气道:“老先生还是别问他人家事的好。”
那青袍老者微笑道:“想不到勇冠三军的巾帼英雄也有儿女情长的时候。”
霍胜男闻言芳心中不由得一凛,向后退了一步守在房门的入口处,冷冷望着那青袍老者道:“你是谁?”
青袍老者目光并没有看她,喝了口酒道:“大雍境内到处都是你的海捕公文,刑部已经将悬赏提升到了三千金,你还真是胆大,居然还敢以本来面目示人。”
霍胜男的手落在剑柄之上,咬了咬樱唇道:“你是来抓我的?”
青袍老者缓缓摇了摇头道:“老夫跟你无怨无仇,虽然身无分文,可是也不会被区区三千金所动,我也不知你会从这里经过。”
霍胜男心中一惊,难道这青袍老者是专程为了胡小天而来?
青袍老者将酒壶放下,缓缓站起身来,阴森冷冽的目光盯住霍胜男道:“现在离开,老夫只当没有见过你。”
霍胜男道:“应该离开的是你!”她将腰间的佩剑拔出。
青袍老者缓缓摇了摇头道:“你虽然在沙场上骁勇善战,可是战场上杀敌和真正的武者过招却大大不同,你武功虽然不弱,可是在老夫的面前还是不堪一击。”深邃的双目凝视着霍胜男道:“长途跋涉,脚步蹒跚,你目前的体力处于严重透支状态,呼吸急促,心跳不稳,证明你此前经脉受伤未复,就算你处在巅峰状态也不会在老夫的手下走过十招,更何况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想难为你,把胡小天交给我,就让你走!”
霍胜男凤目圆睁,横眉扬剑,傲立于茅舍门前:“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任何人都休想伤害他!”
第三百六十九章【诛天七剑】(上)
青袍老者叹了一口气:“年纪轻轻却如此拘泥不化,真是可惜可叹!”他伸出手去轻轻折断了一根青竹。
霍胜男先下手为强,向前跨出一步,手中青钢剑掬起一抹冷光,追风逐电般向老者的手腕刺去,霍胜男以克敌制胜为主要的目的,她并没有一定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青袍老者唇角泛起一丝轻蔑的冷笑,看到霍胜男的剑锋距离自己还有一尺左右,方才抬起手来,手中清影一抖,竹竿的顶端敲击在青钢剑的刃缘,噌!的一声,利用青钢剑的剑刃刚好将青竹的顶端削出一个斜面,尖锐锋利如同剑刃,然后青袍老者的手腕一个微妙地转动,青竹抖动了一下,拍击在青钢剑的剑身之上,啪!的一声,青钢剑因为这次撞击整个剑身都颤抖了起来,嗡嗡之声不绝于耳,强大的力量通过青钢剑传递到了霍胜男的右手之上,震得她虎口剧痛,青钢剑险些脱手飞出。
青袍老者手中青竹回收一寸,然后宛如毒蛇一般弹射而出,直刺霍胜男的咽喉,霍胜男强忍手臂的酸麻和疼痛,回手反削那根青竹。
青袍老者刺她咽喉乃是虚招,等到霍胜男出招之后,手腕迅速旋转,青竹瞬间改变了方向,尖端刺在霍胜男手腕太渊穴之上,霍胜男手腕如被电击,整条手臂又痛又麻,太渊穴乃手太阴肺经关口所在,被刺中之后,她的右臂瞬间脱力,手中青钢剑再也拿捏不住,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青袍老者扬起手中青竹准备乘胜追击的时候,却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