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箭神-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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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庄不周
第1章猿臂少年
江都国,广陵城,青云里。
一座陈旧却整洁的小院中,一个少年仰着头,眯着眼,看着院中树上的叽叽喳喳的小鸟,幽幽的叹了一声:“真他么……坑爹啊。”
“啸儿,是你么?”西厢房里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你怎么起来了,好些了么?”
少年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挤出一丝笑容,扬声应道:“阿母,我好些了。”
“这可太好了,看来楚婆婆还是很灵验的,一次就好了。啸儿,待会儿你捉只鸡去谢谢她。再去看看荼牛儿,你病了这两天,他吓得不轻,来了几次都没敢进门。”
“哦。”少年应了一声,再次露出无奈的苦笑,脑海里浮起一个老太婆和一个少年的模样。老太婆满脸皱纹,描眉画唇,一脸市侩。少年虎头虎脑,身强力壮,憨厚中带着些狡黠。
这是除了正在西厢织布的阿母之后,在他残存的记忆中最清晰的两个人:一个是替他叫魂的巫婆,昨天刚见过一次;一个是他从到玩到大的死党,大名荼牛儿。人如其名,有一身牛一般的好力气。
“他”自己叫梁啸,原本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汉人少年,现在却多了一个两千年后的灵魂。
好几天了,梁啸还没想通怎么会发生这么狗血的事。我只是向往汉朝,对汉代历史略有研究,可没想过穿越到汉朝啊。
他本来想再躺两天缓缓神,适应一下新环境的,可是当他听说请楚婆婆叫一次魂就要送一只鸡的时候,他躺不住了。对这个家来说,一只鸡可不是小数目,他们家总共只有五只鸡,而且全是生蛋鸡,是阿母为了给他补充营养特意养的。
每天两三个荷包蛋,让他拥有了在同龄人中还算是高大强壮的体质。
现在,他手里就端着一只粗陶碗,碗里躺着两只油洼洼的荷包蛋。一看到那黄灿灿的油色,他就觉得反胃。作为一个习惯了绿色环保营养概念的人,他对这个荷包蛋的观感很差,实在没什么胃口。
梁啸想了想,端着碗走进了西厢房。
西厢房里靠窗的地方摆着一架织机,“他”的母亲梁媌正坐在织机后面,手脚麻利的忙碌着。听到他的脚步声,梁媌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忙碌。“吃完了?”
“阿母,你吃吧。”梁啸走到梁媌面前,按住织机,将碗递到她的面前。梁媌见碗中原封未动的荷包蛋,不由得有些好奇。“怎么没吃?”
“阿母,我已经好了,你吃吧。”
梁媌愣了一下,随即又笑道:“傻小子,这是阿母给你做的,阿母怎么能吃呢。赶紧拿开,别弄脏了锦。我得赶紧把这匹锦织出来,丁家那边已经催了两次了,耽误了工期可不成。”
“正因为阿母要赶工期,所以才让你吃啊。”梁啸坚持道:“阿母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要是累坏了,谁来撑这个家?”
梁媌眨了眨眼睛,似乎觉得有道理。不过她还是没接碗。“啸儿,你的心意阿母领了,可是这鸡子还是你吃吧。现在是阿母撑家,将来却要是靠你的。没有个好身体,以后怎么从军立功,封侯拜将。”
“封侯拜将?”梁啸瞪圆了眼睛,惊骇不已。我的亲娘唉,你这期望值也太高了吧,儿子做不到啊。
梁媌亲昵的掐了一下梁啸的脸。“当然,我儿天生就是领兵打仗的好材料,将来立功封侯,子孙富贵,阿母就可以享福了。”
“可是,阿母,我们家……”梁啸欲言又止。据他所知,在汉代做官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时候又没有科举,做官要么靠祖荫,要么靠推荐。以梁家的情况,好像都指望不上。
“担心家赀不够?”梁媌仿佛猜到了儿子的心思。“这个你不用担心,离你傅籍还有几年,阿母吃点苦,多织点锦,到时候一定能攒够的。”
梁啸苦笑。他虽然不知道阿母的信心从何而来,但她肯定把这件事想简单了。据他所知,汉朝实行察举制,也就是经常说的孝廉。孝廉者,孝子廉吏也,一个郡每年才一两个人,比推荐上大学还难,哪里会轮到他这种穷小子。
家赀只是入吏的基本条件,并不代表有家赀就能入吏,更何况入吏和封侯拜将还有天壤之别。老娘显然把这件事看得太简单了,以为勤劳真能致富,达到了家赀标准就能入仕,真是够天真的。
他站了起来。“阿母,我去谢楚婆婆,你把鸡蛋……鸡子吃了吧,发家致富的任务就靠你了。”不等梁媌说话,他就溜了出去……他实在是咽不下那油洼洼的荷包蛋,只能走为上策。
“嘿,这孩子……”梁媌本想叫住梁啸,见梁啸已经走了,只得作罢。她看看陶碗里的鸡蛋,摇摇头,欣慰的笑了起来。“这孩子长大了,知道孝顺阿母了。”
……
梁啸抓了一只鸡,出了门,直奔楚婆婆家。楚婆婆与梁家不在同一里,梁啸出了家门,还要出里门。他以前在资料里经常看到这样的描述,可是现在亲眼看到路两侧高高的里墙,他还是感慨不已。
如果他记得不错,这广陵城就是后世“烟花三月下扬州”的扬州市。与他印象中遍布商业区的城市不同,这时候的市场与居民区是分开的,沿街全是整齐划一的里墙,并没有什么店铺,路上也没什么行人。
正是春耕的时候,大部分成年人都出城种地去了,即使是未成年孩子,也会一同下地,力所能及的做些农活。农家生活紧张,养不起闲人,只有梁啸这样的无赖少年才会无所事事,到处闲逛。
梁家没有地,因为梁家是单亲家庭,没有壮劳力。梁啸的母亲梁媌织得一手好锦,却不擅长耕种,所以她一直没有占田,只靠织锦为生。这大概就是她希望梁啸做官的原因:总不能指望儿子继承织锦手艺,那可是女人干的活。
不过,据梁啸残存的记忆可知,“他”可不是什么红花少年,说得更直接一点,真正的梁啸是个无赖,偷鸡摸狗对他来说都是小儿科,踹寡妇门,挖绝户坟之类的缺德事他也没少干。夺舍时,他正在盗墓,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晕了过去,醒来就变成了现在的梁啸。
他是被荼牛儿从西郊的金匮山背回来的,那里是广陵县风水最好的地方,坟茔也最多。只不过荼牛儿没有告诉梁媌这件事,梁媌可能并不知道他是个混混,还当他是乖宝宝呢。
很显然,他有一个溺爱他的母亲。
梁啸去了一趟楚婆婆家,楚婆婆不在家,大门锁着,也不知道又去哪儿骗钱了。梁啸便提着鸡,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摸索着向西走,准备出城去西郊。城西是无赖们集中的地方,如果他猜得不错,荼牛儿十有八九会在那里厮混。
出了城,偶尔一抬头,梁啸愣了一下,恍如隔世的感觉一下子涌上心头。
眼前是一片汪洋,无边无际的水,一直延伸到天边。水边芦苇丛丛,水面帆影如织,一派泽国风光。
“这……这是长江啊。”梁啸愣了半天,才慢慢反应过来,真切的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汉代的广陵城,而不是二十一世纪的扬州市。浩浩荡荡的长江直达城下,后世的繁华城市连影子都没有,只有一片宽阔的水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慢慢的浮出水面。
梁啸走到水边,远眺长江,想看看对面的北固山。很可惜,他什么也没看到,就像他母亲梁媌所期盼的辉煌前程,一点影子都没有。
“我晕,前程渺茫啊。”梁啸不由自主的拽了一句文:“念天地之悠悠,怎能不怆然泪下。”
“年轻人,看你一表人材,天生异相,怎么如此没志气。啧啧,着实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身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梁啸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半旧赭衣的囚徒,胡子拉碴,面庞瘦削,还瞎了一只眼,只剩下一只右眼。不过,仅剩的这只右眼却精光四射,凌厉逼人,看得梁啸不由得心生寒意。
“你是……”
“我只是一介囚徒,残废之人。不过,我却看不上你这般没志气,所以忍不住说两句。”囚徒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忽然皱了皱眉:“你是哪里人,姓甚名谁?”
梁啸也有些恼了,骨子里涌出一股怒气,连他自己都搞不清这股怒气从何而来。“萍水相逢,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姓名,看你这模样,也不像是什么好人,别是刚越狱的吧?”
囚犯一怔,却不生气,他哈哈大笑,一瘸一拐的走了。“有意思,我倒是看走眼了,原来还是个有脾气的。少年人,好自为之,别辜负了自己的天赋。”
梁啸莫名其妙。我有什么天赋?他刚才说我一表人材,天生异相,难道我就是传说中天赋异禀?怪不得老娘这么有信心,原来我的确不一般啊,连这个囚徒都看出来了。
梁啸走到水边,蹲了下来,临水自照。看了半天,他也没看出自己有什么与从不同,虽然五官端正,却也算不上一表人材吧。
唉,他一定是怕我揍他,这才故意说好话蒙我,好借机开溜。
下次别让我看见你,要不然要你好看。梁啸对着水面晃了晃拳头,极力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不过他看了又看,还是觉得自己本质不坏,应该属于还可以教育好的那一类。
第2章又相逢
梁啸把天生异相的事扔在脑后,挟着鸡,向西郊走去。刚走了一里多路,他迎面就碰到了荼牛儿。荼牛儿手里提着一具弩,身后跟着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一个提着一口刀,一个拿着一口半新的剑。
“阿啸,你好了?”看到梁啸,荼牛儿兴奋的大叫起来,大步迎了上来。“嘿,我找到伏击你的畜生了,正准备去找你。咦,来就来呗,还带什么鸡?”
梁啸还没来得及反应,荼牛儿就从他手里夺过鸡,扔给那两个少年。鸡“咯咯”的叫着,拍打着翅膀,飞了起来,向路边的芦苇丛跑去。荼牛儿一见,连忙将手里的弩塞给梁啸。
“阿啸,射它,别给跑了。”
梁啸接弩在手,来不及多想,上弦,瞄准,扣动弩机。“嗖”的一声,弩箭飞了出去,正中鸡头。
鸡掉进芦苇丛中,梁啸也傻了。我还有这么好的一手箭术?虽然距离有限,可这是活靶啊。
忽然间,那个囚徒的话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难道……我真与众不同?
“牛儿,我……与普通人有什么不同吗?”梁啸摸着脸,一脸期盼地看着荼牛儿。荼牛儿瞟了他一眼,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嘟囔道:“楚婆婆灵不灵啊,怎么还说胡话。”
“别扯,我有什么与众不同?”梁啸叉着腰,摆出一副自认为最帅的姿势。
荼牛儿翻了个白眼。“有什么不同,天生一只猴。”
“你说什么?”梁啸不解,追问道。
“我说你……”荼牛儿凑到梁啸耳边,大声说道:“你小子天生就是一只猴。”
见梁啸依然不解,荼牛儿拉起梁啸的手臂,和自己的手臂比了一下。两人个头差不多,梁啸的手臂却长得多,比荼牛儿长出一掌多。
梁啸一下子明白了,顿时充满了信心,同时对荼牛儿表示极度的鄙视。
什么天生一只猴,这是传说中的猿臂好不好?这可是善射的标志啊,怪不得我的箭术这么强。看来原来的梁啸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嘿,阿啸,你怎么了?”见梁啸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发呆,荼牛儿有些怕起来,连忙叫了两声。
“哦,我没事。”梁啸掩饰道。天生猿臂这件事,荼牛儿知道,他自己却忘了,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为了避免荼牛儿生疑,他连忙说道:“你刚才说什么,谁伏击我?”
果然,荼牛儿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他将梁啸拉到一旁,咬牙切齿的说道:“我问了好些人,才知道那天还有谁去了金匮山。”
“谁?”
“胡来。”
“胡来?”梁啸一愣,想了半天,没想起来这是谁?
“怎么,你怕了?”荼牛儿狐疑的看着梁啸。“阿啸,你是不是脑子被打坏了,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的你可不这样。”
梁啸一惊,连忙拍着胸脯,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问道:“别废话,这胡来究竟是谁?”
荼牛儿担心的看看梁啸。“阿啸,你不会是真傻了吧,连胡来都忘了是谁?他可是我广陵县的一霸啊。”
梁啸愣了片刻,不由得后悔莫迭。他想起了胡来是谁了。胡家是广陵县大户,良田百顷,牛羊成群,从他祖父那一辈起就在国中、县里做官。这小子横行乡里,仗势欺人,是名副其实的广陵县,甚至整个江都国的恶霸。
和胡来比起来,他和荼牛儿这种层次的无赖少年都是三好儿童、红花少年。
“我”怎么会惹上这种恶霸?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吧。梁啸心里有点打鼓,刚才嘴太快了。
“阿啸,这仇……怎么报?”见梁啸犹豫,荼牛儿低声问道。
梁啸正准备摇头,转念一想,又停住了。他眨了眨眼睛:“这事吧……得从长计议,想个万全之策。整死他简单,可为了这种人渣,把我们自己搭进去,那就不合算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梁啸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荼牛儿的脸色,随时准备改口。
“阿啸,你跟以前不一样了呢。”荼牛儿兴奋的一拍手掌。“不过我喜欢你这阴损劲儿。阿啸,我听你的,你说怎么搞,我就怎么搞。不整得他后悔生出来,我们兄弟就不在这一带混了。”
梁啸的嘴角抽了抽,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他本来是想施个缓兵之计的,现在却被荼牛儿理解成要做就做绝。这根本是两个方向嘛,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做那么坏的事。
不行,不能再跟这家伙混下去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一定是被他带坏的,以后要和他保持距离。
梁啸借口身体不舒服,连鸡都没吃一口,就独自回了城。荼牛儿看着烤得半熟的鸡直流口水,倒也没有注意太多。梁啸一边后悔那只鸡喂了狗,一边想着怎么回家和老娘交待,不知不觉的就回到了家门口。
还没进门,梁啸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里正王奉世,一个是在城外碰到的赭衣囚犯。
梁啸连忙赶了过去。这个瘸子太狡猾,自家老娘又是个望子成龙的,别被他两句一忽悠就晕了。
“嘿,嘿,怎么回事?”梁啸说着,挤进了门。
“啸儿,你回来啦。”梁媌站在院中,正和王奉世说着什么,看到梁啸回来,立刻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