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箭神-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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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梁啸那张笑脸,刘陵就恼怒不已,接连咒骂了几声,脸上却不期然的飞起几朵红云。
“翁主?”雷被打断了刘陵的胡思乱想,稳住了秋千。
“结果如何?”刘陵连忙问道,掩饰自己的慌乱。
雷被眉头紧蹙,指了指一旁的漏壶,就像遇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怎么会是这样?不管千秋荡得多高,每荡十次的时间好像都相差无几。”
“当真?”刘陵咦了一声,眼睛亮了起来。“照这么说,那小竖子说得没错?”
“不知道他说得对不对,至少和我们的常识有别。”
“嘿!”刘陵用力的握了握拳头。“看不出这狡童还真有点与众不同的见识。”
雷被诧异的看了刘陵一眼,目露忧色。
梁家,正在习射的梁啸接连打了两个喷嚏,鼻涕喷出老远。他揉了揉鼻子,嘀咕道:“谁又在背后说我?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啊,惦记的人太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第40章又来了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梁啸回头看了堂上的桓远一眼,放下竹弓,走回堂上,坐在桓远面前,翻了个白眼。
“心乱了?”桓远的独眼瞥了梁啸一眼,带着同情的笑容,又闪烁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不,我只是觉得人心险恶。”梁啸叹了一口气。“师傅,我觉得淮南就是个坑,还是不能去。”
“为什么?”桓远独目一闪。
“论实力,现在的淮南不如当年的吴国。论形势,如今的长安优势越来越明显。论领导才干,吴王濞虽差,毕竟还是个悍勇之辈,做事果决,淮南王安却是个书生。他如果安心著书,也许可以善终,却偏偏有不臣之念,恐怕……”
桓远轻笑了一声,似乎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师傅,你是不是也这样的认为的?”
桓远点了点头。“阿啸,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准你开弓的时候闭一只眼睛吗?”
梁啸一愣。我们在说你误导我的事呢,怎么突然跳到射箭上来了。从一开始练习开弓动作,桓远就强调一个问题:不得闭眼,必须两只眼睛都睁开。这和普通的射箭动作有区别,梁啸费了好长时间才适应过来。
“同时保持两只眼睛睁开,是为了防止在瞄准的时候漏过周围的情况,为人所乘。在战场上,你需要面对非常复杂的情况,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导致丧命。这时候应该睁大眼睛,而不是闭上眼睛。”
梁啸点了点头。他听过类似的理论。
桓远不紧不慢的说道:“但是,在那么多可能的目标中,你只能选择有限的几个目标,而不能被其他目标所迷惑,乱了方寸。一旦有所动摇,你就会无所适从。因此,眼睛要睁大,心却必须坚定。”
桓远说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窝。“只有身心合一,才能一箭中的。”桓远沉默了片刻,又说道:“习射必须全力以赴,只有孤注一掷,持心如矢,才有可能成功。三心二意,见异思迁,总想走捷径,你是不可能成就真正的射艺的。”
梁啸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如果不是知道淮南王的结局,如果不是桓远有考验他的前科,他这就算是动摇了,实际上没有通过桓远的测试。
“那……我……”
“你虽然动摇,但是没被眼前的目标所迷惑,心性尚可。不过,要想练成高深的射艺,你还需要时时磨砺自己,不可有须臾放松,方有望大成。”
“多谢师傅教诲。”梁啸松了一口气,躬身一拜。
“去吧。”桓远挥了挥手,闭上了眼睛,神情间多了一份释然。
……
消除了疑惑,梁啸重新开始心无旁骛的习射,每日早晚各拉弓千次,每一次都一丝不苛,认真揣摩。
只有全力以赴,才有可以登堂入室,练就上层箭术,成为万里挑一的神箭手。
梁啸的日子变得更加简单。他几乎是闭门不出,每天苦练箭术,就连吃饭睡觉都在不停的打磨自己的心志,离“行走坐卧,身不离弓”的要求越来越近。
只有每天晚上临睡前,他偶尔会坐在秋千上,随着秋千的晃动放空自己。每当这时候,他就会不期然的想起那衣摆中一闪即没的白,想起那道关于秋千的题。
那个问题……没那么难吧?
……
“阿啸,今天不练射,我带你去看看都试。”
“都试?好啊。”梁啸眼前一亮。他以前看资料的时候常看到都试制度,也就是郡国级的常规军事演习,据说是西汉得以强盛的因素之一。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他还没看过。有机会看一下,当然求之不得。
梁啸带了一些干粮,陪着桓远出了门,经过里社的时候,桓远坐了下来,让梁啸去叫荼牛儿。荼牛儿和他一样,要跟着钟离期去看都试。
梁啸敲响了荼家的门,大声叫道:“牛儿,牛儿,准备好了没有?”
门内传来一阵杀气腾腾的脚步声,荼家的大门哐当一下打开了,露出荼花儿咬牙切齿的脸,两条点成豆状的眉毛一高一低。“哟,这不是青云里的小名士吗,怎么跑到我这悍妇的门口来了,也不怕坏了名声?”
梁啸吓了一跳,连忙换上一副笑脸。“哟,花儿姊,你打扮得这么漂亮,这是要干什么去啊?有媒人上门?”
“被名士下了悍妇的评语,谁还敢娶我?”荼花儿的眉毛跳动着,像战鼓的鼓点,牙齿磨得咯咯响,像是即将出鞘的长剑。“梁啸,你这出言不逊,坏我名声的小混蛋,看我今天不灭了你。”
梁啸一见大事不妙,转身就跑。荼花儿高举扫帚,紧追不舍,恍如追亡逐北的大将军,风驰电掣。荼牛儿闻声赶了出来,见状连忙追赶,居然赶不上荼花儿。
梁啸一路飞奔,从目瞪口呆的桓远面前经过,大叫一声:“师傅,我在外面等你。”不等桓远回答,一头冲向里门。里正王奉世站在门口,正躬着身,不知道和谁说话。梁啸顾不上打招呼,绕过王奉世,冲了出去。
一个锦衣少年站在门外,见梁啸冲了出来,大吃一惊,下意识的伸手拔剑。梁啸一见不妙,连忙转身避让,却见一辆华丽的马车拦在面前。他来不及减速,只好顺势鱼跃而起,从车窗里钻了进去。
“唉呀!”一声惊叫,一个柔软的身体被梁啸压在了身下,滚在一起。
“大胆!”
“哪来的狂徒!”
怒喝声此起彼伏,瞬间就将马车围住,剑光霍霍,如临大敌。
这些天刻苦习射,梁啸的耳力大有长进,听到那杀气腾腾的怒喝声和长剑出鞘的声音,吓出一身冷汗,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骚瑞,骚瑞……”
“什么?”被梁啸压在身下的人尖声叫道:“狂且,把你的脏手拿开!”
梁啸这才发现手触到感觉柔软,弹性十足,不像是车内的饰物,连忙坐起,收回双手,缩在身体两侧。他定睛一看,又惊又喜,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刘陵,你怎么才来?”
第41章惊喜不断
刘陵依旧一身男装,只是有些散乱,原本裹得严实的脖子露出一点缝隙,一片白晳隐约可见。她双臂抱在胸前,脸色绯红,羞恼难当,正准备喝斥梁啸,听了梁啸这句话,又有些意外,眼神也变得柔软了许多,甚至还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欢喜。
“你在等我?”
“啊?”梁啸一怔,眼珠一转,连忙掩饰道:“你不是说弄明白了秋千,不,千秋的问题就会再来的吗,我估计么你最多一两天时间就能搞懂,没想到你用了这么久。”
“一两天时间?”刘陵想起了这些天的辛苦,顿时觉得委屈万分。为了解开这个谜题,她可是花了好多心思,绞尽脑汁,反复试验,这才确认了这个明显违反常识的结论。她兴冲冲的赶来拜会桓君,没想到还没进门就被梁啸鄙视了。她忍不住反唇相讥。“这个问题很容易吗?”
“不容易。不过,你这么聪明,我觉得应该难不住你。”
“我很聪明?”刘陵的眼睛弯了起来,露出几分得意。
“那当然。如果不聪明,能女扮男装这么久?”
“嘻嘻。”刘陵掩唇,得意的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的瞟了梁啸一眼,随即又意识到不对,脸色一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女子?”
梁啸已经镇定下来,知道这个问题是瞒不住的,迟早要暴露。与其搁在心里,不如借这个机会说出来。他掸了一下衣服,从车后爬了出去,下了车,才回头看了刘陵一眼。
“原本不知道,可是你在桓君门前行礼,我如果再看不出来,还练什么射艺,这双眼睛干脆抠掉算了。”
刘陵愣了一下。她一直想问梁啸这个问题。在她看来无非两个答案:知道,或者不知道。可是梁啸在承认知道的同时还说明了他识破秘密的原因,这个原因又说得含含糊糊,不是那么直接,她本能的要考虑一下梁啸究竟在说什么,一时忘了质问梁啸。
借着这个机会,梁啸下了车,掩在车后,偷偷看了一眼里门。
荼花儿已经举着扫帚冲了出来,不过一看门前的车马仪仗和剑拔弩张的阵势,豪气顿消,“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连连叩首。
“贵人饶命,贵人饶命,民女不是故意冲撞贵人的……”
刘陵扶着窗棱往外一看,见一个衣着简陋的民女跪在车前不停的磕头,不解其意。“你是谁,为什么要冲撞我的车马。”
荼花儿虽然凶悍,毕竟没见过什么世面。在她看来,能坐车的都是贵人,胡家已经是她惹不起的了,更何况是胡来都要侍奉的贵人。听得刘陵问她,她更加紧张,结结巴巴的说道:“贵人,不是民女胆大,实在是……实在是梁啸……”
她说了一半,又想起来这位贵人是来拜访梁啸师徒的,自己说他们的不是,是不是有些不合适?一念及此,连忙闭上了嘴巴,再也不敢说一个字,只是磕头。
听她提起梁啸,刘陵回头瞅了一眼隐在车后,做贼心虚的梁啸,恶作剧心大作。她和声道:“梁啸怎么了?莫非他欺负你?你不要怕,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呃……”荼花儿眼珠转了两转,支支吾吾的说道:“他污蔑民女,说民女是悍妇,连累得民女嫁不出去,被家人嫌弃,被邻里鄙视。”说完,又连连磕头。
刘陵想起她刚才冲出里门时的英姿,忍不住掩唇而笑。她摆了摆手,示意荼花儿退下。荼花儿不敢分辩,灰溜溜的退了回去。走了两步,又蜇了回来。
“又干什么?”胡来没好气的喝道。
荼花儿胆怯的指指胡来脚下的扫帚。“我……我的扫帚。”
胡来低头看了一眼,脚尖一跳,将扫帚踢起,直向荼花儿的脸飞去。一到青云里,他的心情就不好,车还没停稳就有人冲撞车驾,这要是怪罪下来,他这个侍从骑士可是失职得很。
荼花儿原本就心慌胆战,一见扫帚飞来,吓得“唉呀”一声,只知道挡脸,不敢去接。眼看着扫帚就要戮到她的脸上,荼牛儿赶到,一把接过扫帚,大吼一声:“谁这么大胆,敢欺负我姊?”
胡来一看是荼牛儿,不屑的撇了撇嘴。“是你姊不知贵贱……”
没等胡来说完,荼牛儿大怒,抡起扫帚就拍了下来。胡来大吃,顾不得分辨,拔剑相迎。他和荼牛儿斗过多次,原本并不把荼牛儿放在眼里,可是他不知道荼牛儿这几个月经受了什么样的锤炼,早就不是他知道的那个荼牛儿。剑还没出鞘,扫帚就狠狠的拍在了他的脸上。
“唉呀……”胡来惨叫一声,连退两步,“呯”的一声撞在了马车上。
扫帚是竹枝做成,抽在脸上,虽不至于要命,却也着实不轻。胡来的俊脸被抽出了十几条血丝,惨不忍睹,更是疼得失声大叫。荼牛儿一招得手,更不让人,迈步而上,扫帚转了一个圈,刺向胡来的胸口。
“嗤嗤”两声轻响,雷被横身拦在了胡来面前,手中长剑连闪,将扫帚削去两截,只剩下一截竹柄。荼牛儿一见,吃了一惊,却不慌乱,以竹代剑,分心便刺。两人转眼间交手数合,荼牛儿手中的竹柄被雷被劈成几片,手中只剩下不至半尺,却全身而退,瞪着一双牛眼,上下打量着雷被,眼中全是喜色。
“雷君不愧是淮南第一剑客,好剑法。”
雷被惊讶异常。几个月前,他在金匮山看到荼牛儿的身手,和现在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你师傅是谁?”
“我师傅是……”荼牛儿话到嘴边,又想起了钟离期的交待和拳头,咽了一口唾沫,硬生生的把后半句咽了回去。“不能说。”
雷被哑然失笑,却也没有追问。他手腕一抖,还剑入鞘,赞赏的看了荼牛儿一眼。
刘陵惊讶不已。她再次回头看了梁啸一眼:“他也是桓君的弟子?”
梁啸眨眨眼睛,摇摇头。刘陵大奇,正欲问个究竟,桓君从里门内走了出来,一见门外的阵势,不禁皱了皱眉。“你们怎么又来了?”
第42章失望而归
桓远这句话让刘陵很不高兴。
听了梁啸的话,刘陵以为他们师徒一直在等自己上门,所有的矜持和拒绝不过是自抬身份。这样的事很常见,一般来说,只要不过分,邀请者都会主动配合,毕竟被请的人越高洁,就越显得自己礼贤下士。
信陵君和侯嬴的故事,谁都听说过。
没想到桓远一开口还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腔调,未免有些过了。虽说对淮南来说,桓远是个人才,可对桓远来说,淮南何尝不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互相捧场可以,一味的自视不凡就没意思了。刘陵本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又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冷遇。不过,她并没有直言反驳,反而笑得更加热情。
“今天专程前来,是向梁君请教一个问题。桓君这是哪里去,如不嫌弃,陵送你一程。”
“不必。”对刘陵语气中的疏离,桓远一听就懂。“阿啸,我在前面等你,你快点赶来。有些人是教不会的,你不要白费心机,耽误了正事。”
梁啸强忍着笑。桓远好耳力,人在里门里,居然能将里门外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连他和刘陵在车里的话都听见了,不愧是射声士。
“师傅且缓步而行,我与刘君说一两句话便来。”
桓远点了点头,拄着拐杖,傲然前行。梁啸给荼牛儿使了个眼色。荼牛儿咂了咂嘴,快步跟了上去。梁啸却站在车前,冲着刘陵拱了拱手,微微一笑。
刘陵气恼。在与桓远的较量中,她再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