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系列-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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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听不懂。”白衣美妇皱了皱眉,轻叹道:“蝼蚁尚且生,你们何必一心求死?”黄鲁直像是生怕胡铁花又出言不逊,赶紧抱拳道:“在下等来此并无恶意,只不过来找两个朋友。”白衣美妇厉声道:“朋友?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那里有你们的朋友?”黄鲁直道:“他们自然不是贵宫弟子,只不过是……”白衣美妇面色又变了变,截口道:“这里绝没有外来的人,普天之下,谁也没有你们这么大的胆子,敢趁夜间入神水宫。”黄鲁直和胡铁花对望了一眼,脸色都很沉重。黄鲁直沉声道:“他们也许并没有来。”胡铁花冷笑道:“你以为他们也和你一样都是君子,说的都是老实话?”方在湖边巡弋的少女忽然一掠而出,厉声道:“你们已是将死的人了,我们根本用不着再跟你们说话。”黄鲁直还末开口,戴独行已怒喝道…“我老人家也根本懒得跟你们说话,快去叫“水母”阴姬出来吧!”那少女冷冷道:“好,你们一死,我就带你们去见她老人家。”她话还末说完,楚留香已知道是非打起来不可的了,因为别人也许会受‘神水宫’的气,但胡铁花却是谁的气也不受的。丙然她的话刚说完,已响起两声怒叱。胡铁花和戴独行箭一般直窜了出去。戴独行掌中兵刃只不过是条黑黝黝的短棒,丐帮弟子行走江湖时,除了这条打狗棒外,绝不许再带其他兵刃。这是丐帮历代相传的帮规。胡铁花自命双掌无敌,对敌时平生从不用兵刃,但此刻却不知从那里弄来了一柄摺铁刀。这柄刀他一直隐在肘后,此刻刀光一闪,“八方风雨”竟是虎虎生威,绝不在武林任何一位使刀的名家之下。楚留香知道他这是存心以威烈刚猛的刀法,来克制‘神水宫’如行云流水般以阴柔见长的武功。白衣美妇怒喝道:“二十年来,从来也没有人敢在此地动武,你们的胆子倒真不小。”喝声中,已有七八个白衣女分别向胡铁化和戴独行迎了上去,她们的身法果然无一不是轻柔曼妙,超群绝俗。黄鲁直大叫道:“有话好说,何必动手。”但他的话还末说完,已有三四人将他围住,掌影如蝴蝶翻飞,四面八方的向他拍了过来。黄鲁直叹了口气,反手一撤,“呛”龙吟,一柄精光耀目的长剑出鞘,化作了一道飞虹。他剑法虽沉稳厚重,不失“君子”之风,但招式之若辣,功力之深厚,果然不愧为一代剑法宗匠。远处的乐声又转急,似已觉出来的这三人不好对付,急骤的乐声中,剑气刀光已弥漫了整个山谷。对付胡铁花的四人显然最吃力,因为黄鲁直和戴触行自恃年纪和身份,还不肯出手太狠。但胡铁花心里惦记着楚留香的安危,一心想将神水宫的弟子全都打倒,手下那里还肯留情。只见他出刀如龙飞,收刀如虎踞,‘神水宫’门下的掌法虽然变化万千,诡秘难测,却也丝毫占不了上风。要知道这些白衣女子纵有独步天下的“水母”阴姬之心法传授,怎奈临敌交手的经验却嫌不足。是以她们往往会错过先机。但胡铁花、戴独行,却无一不是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将,非但绝不会错过任何机会,而且每一招出手之判断都正确无误,每一人都知道该在什么时候使出什么样的招式,攻向对方最弱之一环。以此刻的战局而论,他们似已稳稳占了上风。可是,他们纵然能占胜,又有什么用呢?“水母”阴姬还没有现身,白衣美妇、宫南燕,这些神水宫的主力此刻也都还没有出手。胡铁花他们迟早还是必败无疑。楚留香紧张得几乎将半个身子都采出水面了,他此刻才知道看别人动手,实在比自己出手还要紧张得多。他恨不得也冲出去,加入战围,但他也知道自己若是这么样做,那么他们四人也许都不免要葬身在这里。“挽弓当挽强,擒贼先擒王”,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先找出“水母”阴姬的弱点,然后再一下子将她的七寸制住。他算准“水母”阴姬迟早都要现身的。只要她露面,他就有机会。楚留香心里虽然焦急,神水宫弟子却更焦急。她们自视极高,从来也未将别人看在眼里,总认为只要自己一出手,立刻就能将对方手到擒来。却不知对方这三人竟都是当今天下顶尖儿的高手,错非是神水宫,若是换了别的地方,无论什么地方,都早已被他们一脚平了。这三人联手作战,天下怕还找不出更强的阵容。突听一声娇呼,已有一个白衣女凌空倒凉了出去,她左手捂着右臂,鲜血已自指缝里向外沁出。胡铁花狂笑道:“若非看在你是个女人,这一刀就要你的命了。”那少女“九妹”冷笑道:“刀猛而无劲,气躁而不凝,这样的武功,也敢来卖狂。”胡铁花笑道:“如此说来,你武功必定满不错的了,我倒想瞧瞧。”九妹叱道:“正是要你瞧瞧。”吃声中,她也扑入了战圈,另三一个白衣女本来招式已递出,但她一双纤织玉手却先到了胡铁花眼前。胡铁花刀背一立,刀刃忽然向外一翻,九妹这一招若是不撤,一只春葱的玉手就要毁在刀锋上了。但她变招实在快,手腕一反,直取胡铁花左颚。这一招变化自然,丝毫不带烟火气,但也就因为她这变化太顺理成章,是以久经大敌的胡铁花,早已算准了她的出手。他的刀锋早已先在那里等着她了。九妹不知道这是自己的经验太少,出手的判断不正确,只道对方已将自己使出的武功招式摸透了。她心里暗暗吃惊,变招更不如方凌厉流动。胡铁花大笑道:“招快而无力,气怯而不勇,这样的武功,也敢在我面前卖狂,若非我怜香惜玉,你这只春葱般的小手,早就变成葱花了。”他这“葱花”两字当真用得妙极,楚国香听得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但他也知道胡铁花这并不是在吃豆腐或开玩笑,而是在故意激怒对方,这“攻心之战”正是老江湖们常用的手段。九妹江湖不老,自然难免上当,脸都气红了,她求胜之心一切,出手就更难保持冷静。胡铁花以一对四,刀光如云炼,居然又占了上风。忽然间,又是一声惊呼,又有一人退了下去。戴独行也大笑道:“小心些,若非老夫不愿以大压小,你这只春葱般的小手,就要变成葱油饼了。”胡铁花笑道:“妙极!妙极!刀斩葱花,棍打葱油饼,只差黄老爷子的剑挑菊油鸡了。”黄鲁直却沉声道:“你们年纪太轻,临敌经验不足,心浮气躁,再打下去,必有伤亡,还是快请你们的宫主出来吧!”楚留香暗叹道:“此人果然是温良君子,诚实不欺,看来这“君子剑”三字,倒的确是名实相副的。”他心里更焦急,因为他知道‘神水宫’雄居天下,必非徒具虚名,这些弟子的武功已算一流身手,“水母”阴姬必定更有惊人的绝艺,她一现身,局面必定要大为改观,怕是凶多吉少。但“水母”阴姬为什么到现在还不现身呢?就在这时,楚留香忽然感觉到平静的湖水中似乎有了湍激的水流,他约两条腿已隐隐感觉到一种压力。这种感觉极轻微,换了任何人都不会觉察,但楚留香身体毛孔俱可呼吸,感觉之敏锐,非任何人可比。他身子立刻潜入水中,向左面一块巨石后的空隙挤了进去,全身缩骨,比他平常的体积至少小了三分之一。他出生入死,这一生中所冒的险,比平常一百个人加起来都多,若非他反应快,应变更快,早已不知死过多少次了。这一次,他这种超人的应变能力又救了他。他发现就在他右面的那块巨石已在移动,他腿上感到的压力,就是这块巨石移动时推动水流所造成的。他若还没有躲入这空隙里。,两边的巨石就要将他夹住。巨石既存移动,湖底显然也有秘道,“水母”阴姬的秘密,显然就在湖底,楚留香这时的兴奋,实在难以形容。两块巨石并没有完全合拢,中间还有一线空隙。楚留香侧着头,从这条空隙中望出去,只见一连串水泡自石后冲流了出来,按着,却出现了两个人。这两人都穿着白色的长袍,虽然在水中,但长袍并没有湿贴在她们身上,反有如在风中一般飘动。楚留香已认出其中一人正是宫南燕,她的眼睛在水中看来,显得更朦胧,更深邃,也更美丽。她拉着另一人的手缓缓走了出来,她们在水中行动,几乎就和在陆地上同样安祥而自然。楚留香看不到另一人的面貌,只觉得它是个很高大的女子,几乎比宫南燕高出了整整一个头。这人难道就是那神秘而可怕的“水母”阴姬么?只见宫南燕牵着她,忽然将她的手放在面颊上用力磨擦着,目中流露出一种强烈的爱欲。这人用另一只手去抚摸她的头发,看来就像是一双很恩爱的情侣,绝不像是师徒间应有的举动。这人难道并不是阴姬,而是个男的?楚留香又看糊涂了,这时宫南燕终于已放开手,但一双充满了爱欲的目光却还是凝住在这人脸上。这人却已转过身,楚留香终于看到了她的脸。她有一双很大的眼睛,很浓的肩,鼻于更坚挺而硕大,薄薄的嘴紧紧闭着,显示出她是个很有毅力和决心的人。这是张很不平凡的脸,那坚挺的鼻子使她看上去有一种慑人的威严,她的神情更显出她一向是唯我独尊,从来也没有人敢反抗她,除了神水宫主“水母”阴姬外,别人绝不配有这么样一张脸。但这却并不像是一张女人的睑,若非她的身材很明显是女人的,楚留香几乎要认为“水母”阴姬是个男人。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升出湖面,反而缓缓走到湖心,楚留香这才发现湖心有块白石,她就在白石上盘膝坐下。她这是什么意思?上面已闹得天翻地复,她为什么还坐在这里?楚留香正觉得奇怪“水母”阴姬已向宫南燕摆了摆手,宫南燕也向石头这边打了个手式。刹那间,但见一股强烈的激流,自湖心那块白石下冲起,形成了一条水柱,将阴姬直托了上去。平静的湖面上,忽然有一条水柱冲天而起,升起三丈后,才四下溅出,就在这水柱的顶端,竟盘膝端坐着个白衣人。星光灿烂,水柱也闪闪的发着光。远远看来,就彷佛白衣观音自湖底飞升,端坐在一座七宝琉璃莲台上,法相庄严,令人不敢仰视。远处的乐声已变得柔和而庄严。所有的白衣女都退了下去,天地间彷佛只剩下了这如镜的银湖,湖上的莲座,座上的法相。胡铁花、黄鲁直、戴独行,仰面而望,他们虽然经多见广,此刻也不禁为之屏息股栗,神魂飞越。这时宫南燕也自湖心如飞仙般凉到湖岸,日如闪电,面罩秋霜,闪电般的目光一扫,冷冷道:“宫主法身已现,你们还不跪倒三拜?”胡铁花忽然笑了。他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敢笑,胆子实在不小,连宫南燕目中都不禁露出了一丝惊奇之色。只听胡铁花大笑道:“法身?三拜?你难道真以为自己是神仙么?”爆南燕皱了皱眉,道:“这狂徒是谁?”九妹抢先拜倒,道:“此人自称胡铁花,和他同来的是“君子剑”黄鲁直,丐帮戴独行。”爆南燕冷笑道:“你们三人是否自觉武功不弱,竟敢闯到这里来?”戴烛行仰天狂笑道:“在下等功夫虽不惊人,却也还过得去。”“水母”阴姬忽然道:“此人是谁的门下?”她这句话不问戴独行自己,反而问宫南燕,彷佛她根本不愿和男人说话,戴独行不禁又笑道:“我老人家出道的时候,她还不知在那里呢?你问她,她又怎会知道我老人家的来历。”爆南燕等他笑完了,才冷冷道:“此人本是横行两河的独行盗,三十岁后,才改邪归正,投入丐帮,明虽是当时帮主吕南的弟子,其实却是吕南首徒朱明代师传艺,传授武功给他的,是以他入门虽晚,在帮中辈份却很高。”“水母”阴姬道:“他武功是否已得了朱明真传?”爆南燕道:“朱明号称钢拳铁掌,内力之强,掌力之厚,在丐帮中可称空前绝后,他怎么比得上,只不过他本是独行盗出身,是以轻功似乎比朱明还胜一筹,又因为他本使的是剑,所以他的棍法中揉合了“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的变化,在当今丐帮中,可算是第一人了。”她居然将戴独行的来历和武功如数家珍般说了出来,这下子戴触行可笑不出了,暗暗忖道:“神水宫弟子素来不和外人来往,谁知她们秀才不出门,竟能知天下事,看来神水宫倒的确有些名堂。”只听“水母”阴姬冷笑道:“就连朱明,平生也不敢妄入本宫一步,想不到此人的胆子竟比朱明还大。”
第二十八章 生死之搏
水母阴姬随手向胡铁花一指,道:“这人呢?”胡铁花瞪着宫南燕,心里暗暗得意:“你若连我的武功来历都知道,那我才算佩服你了。”爆南燕果然沉吟了半晌,才缓缓道:“此人和楚留香一样,江湖中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武功来历,只知他们本都是世家子,而且自幼好武,是以家里为他们请了不少武师,但他们的武功却绝不是这些武师能教出来的。”胡铁花点着头,微笑道:“一点也不错。”爆南燕道:“所以当时有许多人怀疑,他们家里一定有位隐迹江湖的风尘异人,在暗中偷偷传授给他们武功,也有人怀疑他们凑巧得到了一本前辈高人留下来的武功秘笈。”胡铁花笑道:“你能知道这么多,已算不容易了。”爆南燕也不理他,接着又道:“可是,他和楚留香虽是一齐长大的,武功的路数,却绝不相同,他武功走的是刚猛一路,似乎和昔年“铁血大旗门”的武功有些相似。”胡铁花忽然笑不出来了,面上已不禁露出惊讶之色。爆南燕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缓缓接着道:“昔年铁中棠重振铁血大旗门后,”夜帝”父子就和大旗门中一位叫赤足汉的前辈,远游海外,他们曾经经过此人的故乡,以弟子推测,楚留香的武功也许是夜帝的传授,赤足汉却收了此人做徒弟。”胡铁花叹了口气,喃喃道:“这次你猜的虽不中方不远矣,难怪江湖中人人都怕你们,看来你们果然真有两下子。”听到“夜帝”和“铁血大旗门”的名字,连“水母”阴姬也不禁为之声然动容,沉吟半晌,道:“这三人是为何而来的?”九妹躬身道:“他们说是来找人的。”那白衣美妇也躬身道:“弟子早已告诉他们,本谷绝无外人出入,他们居然还不相信。”“水母”阴姬冷笑道:“他们想怎样?”胡铁花抢着道:“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