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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0部分

择天记-第5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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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属臣们苦笑无语,心想王爷你就算再能打,也不过是一个人,而且您也打不过那位啊。众人正在腹诽之时,忽然听到了中山王的下一句话,不由惊惧异常,心想王爷难道能够知道自己等人在想什么?

中山王根本不知道、也懒得去想这些人在想什么,他的这句话纯粹是有感而发。

“但我也打不过王破!”

“真是气死了!”

“气死了!”

……

……

天凉王破,毫无疑问是最近数十年来大周朝廷盯得最紧的强者。

中山王对王破如此重视,也有着相同的原因。

陈氏与王家之间有着解不开的恩怨情仇。

遥想太宗当年,他说了句天凉好个秋,便让王家就此破落。

王破的名号便是由此而来。

如果说谁最希望陈氏皇族失去这个天下,那当然就是王破。

所以王破刚开始展露修道的天赋,陈氏皇族便准备打压他,甚至直接除掉他。

当初如果不是唐老太爷把他收留在汶水里护了几年,王破或者早就已经死了。

即便他后来登上逍遥榜首,成为受神圣律令保护的强者,依然要被迫远走天南,进入槐院。

在苏离去往异大陆后,王破成为了大周朝廷最想除掉的目标。

随着天书陵之变造成的神圣律令失效,朝廷的这种想法变成了现实的行动。

于是有了银杏树下的那场围杀以及京都洛水畔的那场惊天之战。

只不过谁也没有想到,王破的境界实力提升的如此之快。

他居然在洛水畔一刀斩杀铁树,成就了神圣之名。

从那一天开始,整个局面便变了。

大周朝廷停止了对王破的一切行动,陈家的王爷们保持着沉默,双方维系着平和的局面。

但今天王破来了京都。

皇宫前变黄的青树,被斩断的洛水,都是证据,或者说是战书。

这当然是对朝廷的挑衅。

在陈家的王爷们看来,这更是对他们的羞辱。

庐陵王苦着脸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中山王重重地一拍桌子,暴怒道:“那就吃屎咯!反正我也吃过那么多了,不怕多这一次!”

第1071章 来都来了的世家主

没有人愿意吃屎,不管是狗屎、马屎还是别的什么屎。

更何况是陈家的这些王爷们好不容易才重新回到京都,攀上人生巅峰,谁会乐意吃屎?

中山王不乐意,庐陵王不乐意,想来即便是那位最窝囊的娄阳王也不会乐意。

但王破来了京都,他们没有任何办法,这就是吃屎。

眼下看来,除非相王亲自出面。

问题在于,谁都知道陈留王去洛阳城的意思,也知道今天相王府为何如此安静。

想到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情,中山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寒声骂道:“真是狼子野心,贪欲不满!”

就算相王亲自出面,也不见得能够搞定。

王破是那把最锋芒毕露的铁刀。

在他的身后还有槐院、离山、圣女峰以及南方数十个世家与宗派山门。

这场动静太大,太过惊人,震动京都,慑及天下。

对徐有容的安排,离宫保持着沉默,皇宫也很安静。

皇帝陛下与教宗这对师兄弟,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并不表示什么都不会做。

如果商行舟不做反应,如果朝廷与这些王爷们的反应稍微软弱一些,这对师兄弟完全可以借助徐有容用强大行动力与魄力推出的万丈狂澜,直接除掉王爷们与军方那些神将的实权,彻底改写大周朝廷的格局。

除非商行舟立刻回京,才有可能力挽狂澜,因为只有他有这样的威望与能力。

不然陈家的王爷们为了自保,必然要召兵入京。

到时候烽火连绵,谁又知道最后的结局什么。

这也是庐陵王与孝陵神将这些人想不明白的事情。

徐有容为什么要这样做。

作为一代圣女,难道她就希望看到兵荒马乱,百姓流离失所,人族的大好局面毁于一旦?

中山王看着府外的天空,听着远处传来的雁鸣,微眯着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抹亮光。

他在心里把整件事情倒推了两遍,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那个结论看起来很真实,但太过简单,以至于他有些难以相信。

徐有容做这么多事,难道真的就只是想逼道尊回京?

问题在于,如果道尊真的回京,她又能做什么?

就算南方强者众多,就算国教底蕴深厚,就算王破战力强大至极,就算她与陈长生双剑合壁精妙难言。

难道这样就可以杀死道尊?

……

……

很多人都想不明白徐有容做这些事情的目的。

同时也想不明白,她如何能够命令如此多的宗派山门与世家前来京都。

她在南方的地位当然极其崇高,声望极隆。

问题在于,这是真正的大事,甚至可以说极有可能会迎来灭门之灾的祸事。

教士们带着那些来自南方强者与晚辈弟子们向各殿走去,对这个问题也很是疑惑,却无法问出口来。

这次以大朝试为借口,南方诸宗派世家共有两千余人进京,这么多人自然无法住在客栈里,被安排到离宫、青藤诸院以及京都大大小小的道殿里,陈长生没有发话,户三十二处理的非常妥当,没有出任何问题。

最开始的时候,双方之间难免会有些陌生感,但稍微熟悉之后,没有谁愿意错过这样难得的南北交流的机会,很快在离宫、青藤诸院以及那些道殿里,双方开始进行切磋,更多的时候当然还是坐而论道,免伤和气。

像木柘家以及吴家这样的豪富世家,在京都里当然有自己的寓所,不需要安排住处。那些驻守京都的子辈,也更方便向家主们提出自己的疑惑……您为什么愿意听从圣女的谕旨前来京都?

木柘家的老太君把双脚放入滚烫的水里,发出一声疲惫的叹息,说道:“我们这些家的根基在南方,又不是在北边。”

以此而论,圣女峰的谕旨当然要比朝廷的圣旨更加重要,但以木柘家的地位实力,就算不听徐有容的话,她又能如何?

在木柘家的这些子辈以及京都民众的印象里,徐有容是天赋惊人的凤凰,是地位尊贵的圣女。

她不是阴谋家,按道理来说,她应该不擅长用什么强硬手段,更没有什么冷血手段,而且也没有这种能力。

“你们都不知道圣女是什么样的人。”

木柘家的老太君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往事,眼里露出后怕情绪,说道:“她就是个疯子。”

在相隔不远的另外一座华贵府邸里,吴家家主与任户部侍郎的族弟进行着类似的谈话。

吴家家主叹息说道:“你不知道,圣女疯起来是多么可怕。”

听着这话,吴侍郎脸上流露出荒谬的神情,明显不相信他的说法。

吴家家主没有多做解释,感慨说道:“你们没有经验,自然不会怕,但我是真怕了。”

吴侍郎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里心生寒意,又问道:“那秋山家呢?”

汶水城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唐三十六出了祠堂,所有人都知道,唐老太爷已经改变了态度。

在商行舟与陈长生的师徒之争里,他将保持中立。

四大世家,现在就剩下秋山家的态度不明确,这次入京的队伍里,也没有看到秋山家主。

“那个老狐狸最惨,平日里习惯了左右骑墙,但这次根本不用他表态,众人便知道他会站在哪边。”

吴家家主忽然觉得心情好了些,嘲笑说道:“谁让他生了这么一个好儿子。”

……

……

京都外有一座叫做潭柘的道庙。

这座道庙的后院里有一棵银杏树,相传是当年太宗皇帝亲手所种,至今已近千年。

那棵银杏树生的极好,到了金秋时节,树叶变黄,便会成为一座金色的瀑布。

三年前王破入京杀周通,就是在这颗银杏树下坐了十一天,静思悟刀,继而在洛水畔惊天一刀斩了铁树。

现在是初春,银杏树叶自然没有变黄,王破也不在这里。

秋山家主从道庙里走出来,坐在那把冰冷的石椅上,连叹了三口气。

他也来了京都,但没有进京,而是第一时间来了潭柘庙。

他想找到王破,劝王破去洛阳。

总之,他不希望商行舟回京,更不希望商行舟看到自己。

因为他非常不看好徐有容。

他不想事后受牵连。

“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去?”

那位境界极高深的秋山家供奉,看着家主愁眉不展的模样,很是同情。

“就算我们不来,难道朝廷就会相信那个不孝子?”

秋山家主叹息说道:“来都来了,那就再呆几天吧。”

第1072章 就是不出的师徒们

离山剑宗与南溪斋的住处都安排在国教学院。

苟寒食等人与叶小涟等南溪斋弟子很熟,而且他们与国教学院里的人们也很熟。

唐三十六与关飞白一朝面,便开始像以往那样冷嘲热讽,或者美其名曰嬉笑怒骂。

对这样的画面,其余人早就已经看惯,或者看腻,懒得劝架,在苏墨虞的安排下各自洗漱休息。

当天夜里,国教学院安排了丰盛的晚宴,湖对面的小厨房重新启用,还有些偏瘦的蓝龙虾不要钱似的送了过来,让叶小涟等南溪斋少女很是开心,出身贫寒的离山剑宗弟子们却还是有些不适应这等奢豪的生活。

当然,关飞白又把唐三十六好生嘲弄了一番。

夜色渐深,湖畔篝火未灭,几位离山剑堂长老与凭轩、逸尘两位师姐带着不喜热闹的同门散去,唐三十六却不肯作罢,喊来陈富贵、伏新知、初文彬等几名学生与白菜等人拼酒,一时间激战再起,仿佛回到青藤宴当年。

看着这幕画面,苟寒食笑了笑,转身向夜色里的那幢小楼走去,没有人留意到他的动静。

在小楼顶层的露台上,他看到了沐浴在星光里的陈长生。

苟寒食平静而认真地行礼,然后感叹说道:“现在想见你一面,真是很难。”

他没有对陈长生用尊称,因为他已经对教宗行完了礼,这时候是在与故友交谈。

这句话也有两重意思。

除了陈长生身份地位改变带来的影响,更多是在说最近这些天陈长生深居离宫,始终没有露面。

无论是苟寒食这样的故友还是像木柘家老太君这样的大人物,都很难见到他。

很多人想不明白,在如此紧张的时刻,陈长生为何会如此平静,仿佛这些事情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难道他就不担心京都动荡,战祸将至?

陈长生对苟寒食解释道:“我这些天一直在练剑。”

这本来就是离宫对外的说法。

苟寒食感知着他的气息,确定他那道门槛还很远,于是更加不解。

在这样紧张的时刻,如果不是有破境的可能,怎能把所有的精神都放在修行上?

就算你想这样做,又如何能够静下心来?难道你就不担心走火入魔?

苟寒食忽然看到陈长生的眼神,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陈长生的眼睛很明亮,眼神很干静,就像是最清澈的溪水,没有一丝杂质。

——何以能静心,只是心意平。

苟寒食问道:“有容师妹究竟准备怎么做?”

陈长生摇头说道:“我真的不知道。”

苟寒食微微一怔,问道:“那为何你能如此平静?”

陈长生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来之前,你师兄可有什么说法?”

苟寒食闻言微笑,算是全部明白了。

离山剑宗诸子临行之前,秋山君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给什么交待,因为整个大陆都知道他会怎么选择。

就算徐有容决意把整个天下都翻过来,秋山君也会支持她。

那么陈长生自然也能做到。

苟寒食走到楼畔,看着下方湖边的篝火以及院墙外的万家灯火,说道:“这件事情很难。”

他通读道藏,是离山设计谋略的大家,在途中推演过十余次徐有容的想法,最终都指向了相同的地方。

徐有容要做的事情,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人能够确认,但有些人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同样是杀人,和三年前王破、陈长生在风雪天里杀周相比,徐有容想做的事情,不知道难了多少倍。

陈长生说道:“也许你们都想错了。”

苟寒食心想有容师妹造出这样的声势,怎会随意罢休。

陈长生说道:“我觉得她会选择更简单的做法。”

苟寒食隐约猜到了些什么,问道:“他是你的师父,你觉得他会答应吗?”

陈长生说道:“有四成机会。”

苟寒食问道:“胜负?”

陈长生想了想,说道:“还是四成?”

苟寒食摇了摇头,说道:“只有两成。”

这是他的看法,也是秋山君的看法,还是离山剑宗掌门的看法。

王破只有两成机会战胜商行舟。

陈长生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的眼光自然及不上离山剑宗,沉默不语。

苟寒食忽然问道:“如果商行舟不回来呢?”

陈长生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

苟寒食看着他说道:“你需要知道。”

陈长生看着京都里的万家灯火,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夜晚,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我只知道我不喜欢死人,不喜欢战争,尤其是在这里。”

苟寒食沉默了会儿,说道:“这是万民之福。”

陈长生与他告辞,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去了一楼的某个房间。

那个房间最靠近楼外,守着楼梯,正是当年折袖的住处。

陈长生打开衣柜,看着里面那件单薄的衣裳,若有所思。

……

……

就像三年前那样,所有人都知道王破来了京都,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有人去了银杏树下的潭柘庙,有人日夜不休在洛水两岸寻找,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现在的王破,如果不想被人看到,除了商行舟,谁又能看到他?

或者换个角度说,他只愿意被商行舟看到。

紧张的气氛,在某天清晨终于转化成了真实的画面。

一夜之间,皇宫里便收到了数十份奏章。

这些奏章来自王府,来自各部,来自以东骧神将彭十海为代表的军方少壮派势力。

他们的请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请诛天海朝余孽。

把王破归到天海朝余孽里,当然是毫无道理的事情。

这只是陈家王爷们与大臣们终于明确地表明了态度。

同时,数十封书信连夜送到了洛阳长春观里。

这些书信里面有真正的血。

满朝文武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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