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文魁-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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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心里清楚,他所忠者唯有天也,皇帝?呵呵;曹操?呵呵呵~~
果然过了不久,各方消息也陆续传入宫中:毛玠凭执金吾的印信,调动禁军,平定了雍门附近的叛乱,种辑授首;荀彧以天子诏复夺太仓、武库,生擒吴硕。至于那个王服就最悲摧,先去擒拿荀彧,荀彧不在府中;再去擒拿钟繇,钟繇得是勋的报信,早躲起来了……到处寻不到许耽相助,就去捉拿是勋,被张既一顿乱箭射退;被迫冲入宫中吧,董承已死,孙汶高举人头暴喝一声,所部崩溃,王服被管巳当场擒下。
而且毛玠派人来说,已经送信给城外的于禁、韩浩、李典、史涣等部,将各率三千人,于天明时分开入城中,接管四方城门及宫城的防卫。
是勋闻报大喜,当即奉天子返回寝宫,顺道儿揪出董贵人来,暂时由掖庭令羁押。随即分派宿卫和郎卫、兵卫等警备宫城,自己出去跟荀彧会合,抄了董、许、吴、王等人的府邸。不论主从。一律押下许昌狱。
不过嘛。得找个机会跟荀文若说说,看能不能把甘氏给放出来啊。
待得天明,曹军陆续进城,是勋才算暂且放下肩头的重担,跟管巳一起去找到了曹淼,抬回府中。他把前后因果跟两个老婆大致这么一说,曹淼突然伸出手来,扯着他的袖子。问道:“董承、许耽等的家人,将会如何处置?”是勋故意板着脸答道:“劫持天子,谋逆之罪,必夷三族。”
曹淼说那甘氏不是太可怜了吗?还全靠她派人报信,咱们才能有惊无险地度过危局哪——“夫君可能宽赦了甘氏?”
“这个……”是勋假装沉吟,“须与荀令君商议……”
曹淼原本急切的表情突然间放松下来,斜眼瞟着是勋:“夫君欲得甘氏久矣,岂忍看她身陷囹圄?料心中已有定计了吧?”
是勋微微一皱眉头,心说你要不要这么敏感啊——“焉有是理!”
曹淼笑道:“如此,是妾身错怪了夫君。夫君或是不救甘氏。或是救了她便送回徐州去吧,妾不愿再见她面。可乎?”
“这个……”有些谎可以当着老婆的面撒,但是最好别说死,丧失了转圜的余地……
管巳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这甘氏又是谁人了?”
曹淼冷笑道:“为徐州陶刺史之妹,夫君未娶我时,便与她相识。后甘氏嫁于许耽,两家曾有往来,不但生得千娇百媚,尤擅烹饪,夫君最爱的炒菜,便是甘氏所教。”
管巳不禁瞪大了眼睛:“那姓许的恶贼的婆娘?此贼险些害了夫君性命,虽已授首,我恨不得将他家人一个个全都活剐了!难道夫君杀其夫,而想夺其妻不成么?!”
是勋心说这叫什么话,听上去好象我专门为了想得到甘氏,苦心积虑弄死了许耽似的,我是那种人吗?赶紧解释:“许耽夫妇素来不睦,此番亦亏甘氏预知其谋,遣人通传于我,否则,怕你我夫妇再无相见之日了。甘氏与我家实有大恩……”
“既然如此,”管巳说,“有恩自当答报,可脱其牢狱,奉以金帛,送还娘家去。”
是勋脱口而出:“可怜她父母双亡,寄身于表兄陶氏府上,是陶氏逼其嫁于许耽,她数思离异,全都不允。是有家而如无家也。”
曹淼继续朝着是勋笑:“果然,夫君是欲将自家做了她家,以自身还报她的恩德吧。”
是勋心说你们俩啥时候竟然凑到一起,并肩朝我开起火来了?一个老婆就耳根子难得清静了,何况两个……赶紧关照:“夫人且好好歇息,吾须再入朝中,尚有善后事打理。”说完这句话,如同脱缰的野狗一般就逃出门去。
是勋跑去尚书台,问荀彧该怎么定罪董承等人,尚书可有拟诏。荀彧就说啦:“谋逆之罪,当夷三族,陛下念彼等昔日之功,法外施恩,罪只及自身与妻孥,家产、奴婢,皆充为官有——暂先羁押,待曹公返京后行刑。至于董贵人,废为庶人,打入冷宫可也。”
是勋直截了当地要求:“请赦三人——许耽之妻甘氏,预知其谋,使家奴冯忠通传于勋,勋才能相助公等,平定乱局。请赦甘氏并冯忠夫妇。”
荀彧微微一皱眉头:“冯忠夫妇自然可赦,然甘氏……既为许耽之正室,当应国法,吾须上奏天子,方可言赦。”
是勋解释说:“甘氏为徐州陶使君外亲,今许耽授首,陶使君心必生疑,若再杀其妹时,恐徐州将乱也。公其速奏天子,或即由勋往奏天子。”
荀彧望着是勋,突然笑了起来:“吾闻甘氏甚美,莫非宏辅欲取其做妾么?”
是勋微微俯下身来,紧盯着荀彧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吾杀许耽、董承,平此祸乱,其一甘氏,不可得乎?况甘氏入我门中,则陶商之心必安——吾不可取之做妾乎?!”
荀彧本来只是瞧着是勋态度焦急,所以想顺口开个玩笑,但是没想到是勋竟然板着脸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再瞧他的眼神,带着三分执著,三分骄横,还有三分狂妄,剩下那一分,竟然连自己都瞧不出来是什么,不禁毛孔一张,通体生寒,如对蛇蝎。当下急忙答道:“可,可——玩笑尔,宏辅休怪。”
其实是勋自从昨晚跟刘协说了那一大段话以后,精神头就一直没有缓过来,仍然处于半亢奋状态,他甚至在想:果然,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或者不要自己的命,或者不要别人甚至是皇帝的命。我算是瞧出来了,在战阵之上,大家伙都在玩儿命,咱就得讲智谋,在朝堂之上,大家伙都在耍心眼儿,我得跟你们玩儿命才能占据上风!所以一时忍不住,竟然对荀彧也放起狠话来了。
话出了口,他才觉得不妥,但是眼瞧着荀彧战战兢兢的表情,却又不禁暗中发笑,于是深深一揖:“有劳荀公了。”
当日午后,是勋即从牢中接出甘氏并冯忠夫妇,暂时安置在自己府内。随即写下一信,派张既前往留县,送于陶商,备言许耽谋反及授首之事。他悄悄地关照张既:“许耽为陶氏旧将,又为陶氏之婿,耽之败,恐陶氏受其牵连也。卿言于陶公,唯一计可安陶氏。”张既就问何计,是勋板着脸答道:“即将甘氏与某做妾,则某安时,甘氏得安,甘氏安时,陶氏亦安。”
张既听了这话,不禁有点儿瞠目结舌。是勋拍拍他的肩膀:“都仰仗德容了,教陶孟章自献甘氏与某做妾。”
都中祸乱既已平定,那种种擦屁股的事情,他才没精神头干哪,全都交给了荀彧、郭嘉等人,自己仍然要按原计划出城,前往谯县奔丧。但是曹淼既然负了伤,那就暂且在家休养吧,不必跟着去了。
黄昏时分,他与管巳二人一起出了许都城,返回自家庄院,玩过了自己的儿子,然后也不管什么在服不在服了,当晚便搂着管巳而卧。云雨两度以后,是勋躺在席上喘息,就有点儿遗憾啊,此世无有著名的“事后烟”可享用也。忽听管巳问道:“夫君今日的力气好生长久,莫非是想着那甘氏么?”
是勋吓了一跳,急忙否认:“休得妄言——曹氏与汝说了什么?”管巳撇了撇嘴:“今日甘氏入府,我也见到了,果然生得好,尤其那身白肉,啧啧~~”转过身来,搂着是勋的腰,轻声问道:“夫君是喜欢肤白的呢,还是喜欢肤黑的?”是勋伸手在她胸腹间细细摩挲,腆着脸笑道:“黑也好,白也好,我最喜欢你这般油光水滑的。”
管巳笑道:“原来是嫌曹氏的肌肤不够滑润,待我去讲与她知——说不定那甘氏的肌肤,比我还要滑润呢,夫君摸过了不曾?”
是勋心说你没事儿老揪着这个话题干嘛?要我承认对甘氏有觊觎之心?不能啊。既然已将甘氏接入府中,那就不怕她跑了,找个合适的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速办了,到时候再跟你们认错,跪搓板也好,跪主板也罢,反正生米已经煮成熟饭……现在我可坚决不能承认!
当然,也不能赌咒发誓啥的,搞得太过火,将来不好转圜,尤其在老婆面前要是信用全失,将来麻烦可就大了去啦——含糊过去便可。
于是躺平了闭上双眼:“吾明日一早便要启程,且睡吧。”
却不想管巳猛地翻身上来,冷笑道:“提起甘氏,你便……怎么说来着?顾左右而言他?”说着话一把抓住是勋下面,轻轻揉搓:“罢了,且让曹氏去操心吧,我不管明日如何,只要今日!”
是勋就觉得下身重新鼓胀起来,心说你这丫头精力怎么竟然如此旺盛!不要啊,啊啊啊啊~~(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神龟永寿
是勋快马赶赴谯县,去吊唁曹嵩。挽诗他早就写……抄好了,就在灵前高声诵读。诗曰:
“功德冠群贤,弥纶有大名。轩辕用风后,傅说为星精。就第优遗老,儿孙并专城。神龟应永寿,何苦不长生!”
这其实也是一首唐诗,为王维四首《故太子太师徐公挽歌》之一,当然做了一点细部的修改。照理说这种货色他没道理记住,主要这四首挽歌全是应景之作,文采斐然,却毫无神韵,只是大拍马屁,或者更准确点儿来说,往死人脸上涂抹油彩。前一世他偶然读到,就觉得王摩诘这种大家也放过类似狗屁啊,有趣,有趣,作为反面教材,就这么偶然给记住了。
原诗第六句是“来朝诏不名”,但曹嵩没受过这种待遇,所以改成“儿孙并专城”。理论上,这句也不大通,用来说曹德即可,曹操的身份,又岂“专城”可比?而曹嵩几个孙子,都还没做上二千石呢。不过诗嘛,不必太落到实处,意思是老头儿子、孙子都挺出息,这么含糊着来就成。
原诗第七句是“留侯常辟谷”,问题曹嵩老头极端能吃,身材榔槺,就跟张良和修仙完全不挨边儿,所以才改成“神龟应永寿”。这年月“龟”还彻底是个好词汇,是长寿的象征,是勋其实在心里说:老王八你终于挂啦,挂得好!你就是汉末腐朽官僚的最典型代表,活着光糟蹋粮食了,于国于民。毫无益处!
哭拜完了。曹操把他带进内室。直接就问:“都中事,文若等皆有书报,然操欲宏辅再备悉言来。”文字上很多事情没法说得太清楚,我得从你的言语中获得最详细的第一手的情报。
是勋答应一声,就把曹操走后许昌城里所发生的事情,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想,一五一十,详细交待了一遍。完了说:“首告者。甘氏也,且甘氏为陶商外亲,不可擅杀,故勋已请荀公赦其主仆。”曹操随口问道:“现在何处?”是勋也不瞒他:“暂居敝宅。”
曹操略带疑惑地瞟了他一眼。是勋毫不畏惧,直面曹操双目,那意思,你也是男人,并且也是好色的男人,你懂的,不用我说得更明白了吧。他心说要是没把甘氏接到府上。我还真不敢跟你提这事儿,你有前科……哦。在原本的历史上,乃是后话,关羽请得杜氏,你去瞧了一眼,就色心一起自己留下了。可我跟关羽不同,好歹是你亲戚,你总不能上我家来抢人吧?
这就跟后来的曹丕一样,先跑去跟甄氏说:“我来保护你们娘儿俩。”估计要没这句话,曹操见了甄氏,直接就自己纳了。曹操做人还是有底线的,亲戚先挂上了号,他就不好意思再下手。
曹操点了点头:“好吧。”突然话锋一转:“陶商如何处置?”是勋说,既然发生了这种事,难免陶商心中忐忑,这时候最好别提把他召入朝中之事,先再放他一段时间为好。曹操关照道:“如此,卿可信付令岳,使安抚、监视陶孟章。”是勋应命,就待退出去写信,走出两步,突然想起来:“曹公的葬日,可择定了么?”
曹操淡然答道:“宏辅来得适中其时,明日便要落葬。”是勋心说怎么这么着急啊?转念一想,也对,曹操听说许昌出了那么大事儿,他还有心情跟谯县呆着吗?还不得赶紧埋了老子,好先放诸曹、夏侯们回去坐镇,自己也赶紧熬过那三十六天,免得再生事端。
唉,汝之不孝,一至若是!
就在是勋进入谯县的同一天,曹德也快马从鄄城赶来了,刚哭过老子,哽咽着被人劝到后堂暂歇。是勋去探望曹德,劝他节哀顺变,曹德抹一把眼泪,黯然点头,突然说:“吾五内俱焚,中心如煎,请宏辅为拟上奏,辞了兖州刺史之职,专心为父守丧三年……”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曹操位居三公,身系国家安危,自然可因天子命“夺服”,或者起码不守那么长时间;曹德不过一名地方官而已,按照当时的士林风气,那是一定要做出孝子的表率来的。再说了,曹氏兄弟,好歹有一个守丧三年,对外也比较好交待。
是勋答应曹德,我一会儿就帮你写上奏,派人递到尚书台去,但是——“已与令兄商议过了么?”曹德苦笑道:“何必与他商议,他将阿爹遗产尽数归于名下,又何曾与我商议了?”
按照当时的法律,男子死后,爵位、食邑,以及家长的地位,自动传给嫡长子,或者其他规定中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当然啦,曹操不稀罕爵位,所以朝廷要特意下诏,让曹德承袭费亭侯;但是家中财产,则因遗嘱而定,曹嵩挂得突然,没留下遗嘱,则财产亦由嫡长子曹操分配。只是,曹操你总得跟兄弟打个招呼吧?而且多少总得给兄弟留下一点儿吧?
是勋知道曹操并不贪财,只是他治国、养兵,在在需要用钱,而且觊觎老头子的家产已经很久了。曹操兄弟倒不见得感情不好,可在曹操眼中,兄弟并无远见卓识,我是大哥,自然可以不跟他商量就说了算——再则说了,你的兖州刺史还是我给你的呢,如今家财全归我,那又怎么了,有啥不满?
是勋生怕曹氏兄弟因此而起了嫌隙,真要闹出什么不愉快来,最终肯定是曹德倒霉,而曹德终究是自己的朋友。因此劝道:“令兄欲定天下,而实拮据,或因丧父之痛,行止有所乖谬,卿勿怪也。”
曹德说钱给他就给他,我又不是穷得吃不上饭,况且又继承了费亭侯的食邑,我只是怪他一声商量都没有就自作主张罢了。不过呢——他突然凑近是勋,低声问道:“宏辅真以为吾兄为能定天下者乎?”
是勋心说要没这点儿“先见之明”。我干嘛要辅佐他?就因为跟他有亲戚关系?世上若无曹孟德。我肯定就跑去跟刘玄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