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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汉魏文魁-第60部分

小说: 汉魏文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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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马拉开,拨转过来再对冲——太史慈倒是不想冲的,可是不冲不行,敌人都过来了,难道这时候撒丫子就跑?别说自己一跑,是勋肯定完蛋,就说自己扛着根晾衣杆子,也未见得就能跑得了啊!他眼瞧着对方将领的脸上显露出让人浑身恶寒的得意的冷笑,也只好一咬牙关,硬着头皮冲上。

这回兵器相交,只有“嗒”的一声,脆响不起来了,因为一方已经没有了铁头。虽然暂且硬扛过了这一招,但是太史慈就觉得两膀酸麻,虎口巨震,晾衣杆子也差点儿脱了手。没办法,骑马冲锋,一靠武将本身的力道,二靠马力,第三还得靠武器顺手,太史慈平常用惯了的槊头折断,手里武器就轻了不止一半儿,而且对方戟上传来的大力没有槊头缓冲,全都通过槊杆透过来了。他这槊杆是木芯积竹,柔韧性很好,也因此对方的大力就沿着槊杆形成了一道震荡波,尽数被太史慈的双膀“食下”。

两马一错,孙策就把戟又荡过来了,心说这回看你怎么扛?你少了一整个槊头,也就是说你的兵器威胁不到我了,我的戟头可还照样能够着你的身体!

好一个太史慈,见势不妙,他干脆不挡了,直接就把手里晾衣杆子朝孙策面门狠狠掷去。孙策被迫改变了长戟的方向,朝上一撩,格飞槊杆。然后眼瞧着太史慈就把腰里的环首大刀给抽出来了,然后也不催马冲出去,反而单腿一磕马腹,侧向逼近了孙策,狠狠地一刀当头斫下。

孙策见状,赶紧把长戟给兜回来。这时候他速度要是快一点儿,就能一戟直刺太史慈的腰部,反正戟长刀短,太史慈拿他完全没招。但是太史慈把时间和距离都拿捏得极准,他就知道孙策得拿武器扛自己掷出去的槊杆,也知道自己只要逼得多近,孙策就暂且无法反攻,只好硬扛自己这一刀。当下刀、戟相交,“喀”的一声,孙策不自禁地就暗叫一声:“不好!”

照说孙策跟太史慈的膂力只在伯仲之间,太史慈虽说仗着泰山压顶的猛扑之势而来,终究是单手挥刀,孙策双手握着戟杆,比较力气,就未必会输给对方。而且孙策的戟杆也是木芯积竹,他老爹是一郡太守、天下名将,家中殷富,说不定武器的质量就比太史慈的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也不会光一刀就给劈断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孙策就无法“硬食”下对方这一着!

骑兵有一个进化发展的过程,这事儿孙策不知道,太史慈不知道,只有是勋模模糊糊地有点儿明白。其实最早的中原骑兵,只是骑马步兵而已,因为缺乏把骑士和战马牢牢维系为一个整体的辅助工具,所以人在马背上基本无法作战,只能快跑到了地头再下马步战。那时候能够在马背上骑射甚至砍杀的,只有北方游牧民族的骑兵,无他,人家从小就生活在马背上,人马天生地浑然一体。

所以秦代骑兵,以及汉代初期的骑兵,都不跟匈奴骑兵似的配置弓箭,而是用的弩,因为用弩可以不必在马背上横向用力(那时候的骑兵弩大多是膝张),可以放心射击,而不怕乘骑不稳。中原弓骑兵的出现,则要到高桥马鞍被发明或者被传入以后,骑兵得到了一定的固定——一般认为,起码在西汉后期,中原就已经得到了高桥马鞍。

跟着高桥马鞍而来的骑兵战术的革新,除了弩骑兵变为弓骑兵以外,还包括了格斗骑兵的产生,中原人终于可以在马背上挥舞近战兵器了——其实即便匈奴人,在没有高桥马鞍之前,真正能够骑马肉搏的也只有某些特定勇士而已。不过那时候的中原骑兵基本都是枪骑兵,使用矛、槊,或者戟之类的捅刺武器,攻击方向基本是正面。象后世纵横欧亚大陆的阿拉伯人或者蒙古人那**刀骑兵、铁蒺藜骑兵,这时候还并没有出现。

为什么没有出现呢?因为——没有马镫!

第二十三章、霸王铩羽

高桥马鞍所起的作用,是从纵向固定骑士,使得骑士朝向正面拉弓,或者正面以武器捅刺成为可能。但是骑士仍然不易向两侧用力。试想一个人站在地上向侧面攻击,则双腿最好分开呈弓箭步,攻击哪一侧,则同一侧的腿、脚就会受力,同时也给地面一个向下蹬的力量,地面若稳固,则出招无虞,地面若是软的,你根本就发不出力去。

但是骑兵在马背上,脚下空空,没地面可踩,力量全都要落在小腿上,得靠小腿紧紧夹着马腹——这发力可是太困难啦,你要依靠的不再是推动力,而变成摩擦力了。所以随着时间的推进,马镫才终于应运而生。

马镫可以从侧面固定骑士——虽然不如高桥马鞍那样是长时间固定,咱们前面说过,一直踩镫就会把屁股颠烂,但是在需要侧向发力的时候,马镫的作用就立刻凸显了出来。当时太史慈一见了马镫,就觉得这玩意儿有用,为啥呢?因为在没有镫的时候,即便向侧面射击,也必须先在纵向上拉开弓箭,然后再拧腰,但有了镫,就可以借踩镫之力,直接侧向拉弓瞄准,甚至可以直接拧过腰来,反身而射。

侧面格斗也是同理。踩在镫上,就跟踩在地面上一样,方便通过镫索,把向下的力量转移到整个鞍桥马具上去,虽然仍不如真踩在平地上得力,终究要比光用小腿夹着马腹,要给劲多啦。

马镫是谁发明的,是大致什么时候发明的,学术界还没有统一的说法。但考古所发现的最早一副硬质马镫(而不是有助于上下马的软套),是来自我国辽西地区,见于南北朝时代北燕大将冯素弗的墓葬。再结合文献记载,比较可靠的说法,最晚不超过四世纪晚期,我国东北地区就最早出现了马镫,发明人不是鲜卑,就是高句丽。

当然啦,如今历史已经被改变了,是勋穿越过来,提前两百年把马镫给亮了出来。这一世第一个使用马镫的,肯定是是勋本人,第二个是瞧着有趣却不明白真正好处的是家老八是峻,第三个就是太史子义。太史慈耍上马镫不是一天两天啦,他早就把马镫的性能给琢磨通透了,虽然没有就此放弃双手长兵器而改玩儿单手武器,但单手武器能够通过马镫,在马背上发挥出多大的效果来,那他可是门儿清!

所以今天跟孙策单挑,在落于下风之际,他就本能地抽刀出鞘了,然后单脚用力踩镫,借势狠狠地当头一刀劈下。孙策双手握戟来挡,就觉得一股极大的力气从戟杆上传了过来——要是在平地上,这种程度的攻击难奈他何,可这会儿是在马背上啊,大力透来,他根本就再也夹不住马腹了,不禁“啊呀”一声,侧着就滑了下去。

倘若孙策借势主动从马背上出溜下去,卸掉了对方的蛮力,他还未必就会受伤——马背才多高啊。可是孙策先是用力朝上搪,硬生生被砸下了马背,结果太史慈的膂力,再加上孙策反击所造成的反作用力,就全都落到他的身上,“嘭”的一声,他后背着地,就差点儿没把脊柱给砸断喽。当下长戟也脱手飞出去了,人也哼哼着不能动了,就连脑子也开始糊涂——

我试过他的力气了呀?怎么就突然变得那么大,跟在平地上砸我似的……难道这小子暗中留了一手?!

要是在往常,敌将落马,就有小兵一拥而上,按住了,瞧着四周形势好点儿就用绳子绑,四周形势不太好,害怕被对方给抢回去,就直接割脑袋。所以混战当中,将领不能落马,落马起码一半儿的几率就是完蛋。但是如今在场的只有三个人,是勋既没有当小兵的觉悟,靠他一个也根本按不住孙策。或者太史慈要是马槊还在手里,就能补上一槊,直接取了孙策的性命,可是他现在手里只有环首刀,骑在马上,刀尖儿根本就够不着地面。

当然啦,太史慈还没打算杀孙策。虽然双方见了才不过六七个回合,但他已然察觉出来了,对方的膂力、马术和器械技能,就跟自己差相仿佛——这小子瞧着还没自己身量高呢,而且起码比自己小五岁,竟然能跟自己战得不分上下,难道他是打从娘胎里就开始学武了吗?还是说,他的天赋竟然要超出自己老大一截去?太史子义不禁就起了惺惺相惜之意啊,他打算跳下马来,先用刀制住了孙策,然后再好好询问一番对方的来历——不想袁术麾下,还有这般大将!

可是才刚片腿要下马,他却又突然定住了,侧耳倾听。果然,那不是自己的幻觉,也不是风声,就听着远处传来杂沓的马蹄声,似乎有不止三五骑正疾奔而来。到这时候,是勋也听到了,他猜那一定是孙策的从骑,说不定内中就有什么程普啊、黄盖啊、韩当啊、周泰啊……不对,周幼平这时候大概还没有加入革命队伍。他知道情况不妙,好汉难敌四手,光太史慈一个可对战不了那么多猛将,于是赶紧手脚并用,就从沟里爬出来了,跑过去一带孙策的马缰:“快走!”

是勋这阵子骑有镫马骑惯了的,加上孙策的坐骑又非常高大,他双手一扳马鞍桥,两腿一蹬,然后……就又滑下来了。太史慈一瞧,赶紧下马:“你骑我的。”

名将和战马之间,那是有感情交流的,也不知道太史慈跟自己的坐骑打了什么招呼,是勋跨将上去,那马立刻跑了起来,就又快又稳,一点儿也不闹脾气。孙策的坐骑可没人打招呼,还想奓毛,当不住太史子义力大身猛,朝上一纵,用力勒住了缰绳,那马怒嘶两声,一感觉勒得实在紧,也就好汉……好马不吃眼前亏,暂时服了他了。

两人一前一后,直朝北方跑出三四里地去,听得身后再无声息——估计程普他们都忙着救护孙策呢——这才缓缓放慢了速度。是勋就在马上抱拳:“多亏子义到来,救了我的性命,要不然的话,我今日便要死在卢门亭啦!”

太史慈问他,你不是往曹营去送粮吗?怎么变得孤身一人被人追赶?是勋不好意思说自己遇敌先逃,光说敌军势大,又都是骑兵,自己跟他们厮杀了几个回合,部下兵卒死的死,散的散,这才只得落荒而走。

太史慈又问:“适才那将自称是吴中孙伯符,宏辅可知道此人吗?”是勋回答道:“乃故破虏将军孙文台之子。”太史慈连连点头:“虎父虎子,果不其然!”

两人互道别后之情,太史慈就问是勋下一步怎么办。是勋说我粮食也丢光啦,曹营也不敢去了,只好先返回成阳县再说吧。太史慈说,要不然你从成阳再搜集一批粮草,这回我帮你押送到前线去吧。是勋摇头:“子义虽然勇猛,但成阳并无可用之兵,倘若再遇孙策,你一人难敌四手,岂不危险?”

太史慈“哈哈”大笑,跟是勋详细解释了一遍方才对战的状况,末了说,今天是铠甲未备,异日等我穿戴整齐了,正想再寻那孙策一战,比个输赢高下。是勋瞥了他一眼,心说要孙策那种鱼鳞铠,我还真未必帮忙置办得起,你要光穿身皮甲,估计仍然不是他的对手。

两人行了一阵,下马暂歇。是勋是个有便宜不占枉为人的性子,赶紧就往孙策坐骑的鞍囊里去掏摸,结果只给他摸出了一副良弓、一壶好箭,其余的替换衣服啊、干粮啊、饮水啊,还有少少的几百钱啊,那都跟没有一样。是勋不禁在心中怒骂:“你一个将军公子,怎么也不知道在行囊里多揣点儿金银珠宝、珍珠玛瑙、支票visa啥的呢?”

愤恨之下,取了孙策的水和干粮来,就好一通大嚼——太史慈也取一些吃了。休息已毕,二人重新上马,半日一夜疾驰出四百多里地,第二天天光才亮,就进入了定陶境内。是勋说我丢了粮食,总得去跟曹太守打个招呼,咱们就先进定陶城吧。

眼看远远地城池在望,太史慈手搭凉篷,就不禁“咦”了一声。是勋问他怎么了,太史慈就问啊,说我来时经过定陶县,就见城上都是红旗,怎么才刚两天,城上就全都变成黑旗了呢?

东汉盛行谶纬之说,按照五德排序,定下的德行是火德,吉祥色用赭红,是勋因为个人的爱好,所以他粮队打的是大红色的旗帜。此外,前汉曾经盛行过土德说,用过土黄的旗色,因而大汉城池上打红旗、打黄旗,那都不奇怪。当然啦,这种官方统一用色,一般也就在代表皇帝或者代表国家的重要场合上必须使用,底下人爱怎么玩是他自家的事儿,并没有硬性规定。可是曹德在定陶城上惯打红旗,这事儿是勋是知道的,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才要“刷刷刷”地把旗色都给变了呢?

他视力没有太史慈好,根本就瞧不清旗色,正瞪大眼睛瞧着,并且越瞧越迷糊呢,就听太史慈又说:“还有书字的认旗,笔划很少,不似‘曹’也不似‘汉’……嗯,貌似是个‘吕’字……”

是勋不听此言,还则罢了,一听这话,就觉得一整盆凉水是当头浇下!

第二十四章、城上易帜

历史被改变了,但惯性还在……

原本的历史上,吕布吕奉先在初平三年四月诛杀了权臣董卓,但是随即就被李傕、郭汜、贾诩、张济等董卓旧将给轰出了长安城。他带着麾下数百骑并州精锐,先跑去投奔袁术。这时候袁术还在南阳吃香的喝辣的呢,刘表还没敢对他下手,所以自以为安稳,又讨厌吕布反复无常,压根儿就不鸟他。吕布一怒之下,好,你不是跟你们家老大不对付吗?那我就改去投他!

于是就奔了河北投袁绍去了。袁绍正打算攻打盘踞常山的张燕(褚飞燕),以断公孙瓒的臂膀,听说吕布来了,大喜过望,当即调了一支兵马归吕布指挥,让他杀向常山。吕布是真牛逼,一战就把上万人的张燕军给打垮了,可是他明明没受多大损失,却连番写信给袁绍,让袁绍给他增兵添将。

袁绍这下不乐意了,心说我别想养只猛犬,结果养着养着变成了老虎,不但不肯增兵,反而把原先拨给吕布的兵马又陆陆续续调配给了别人。吕布知道这儿呆不下去了,就跟袁绍打商量,说你既然不打算重用我,那我就闪人吧。辞职报告打上去了,袁绍却又起了异心,表面上假模假式地挽留,暗地里埋伏刀斧手,要取吕布的性命。吕布察觉了他的阴谋,于是连夜落跑,往投河内张杨。

据说吕布在往河内去的路上,路过东郡,就去跟老朋友张邈话别——张邈挂着陈留太守的头衔,其实算是曹营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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