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大宋-第2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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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弼名声好,他家的家产同样富得可怕。
这就是现在三大重臣的真面目。
王广渊一看这样下去不行,于是他再三请求,从本道截留了钱帛五十万,贷给百姓,一年获息二十五万,这一举朝廷得了利,而救活了无数的百姓。
然后……青苗法哪。
第二件事便是在庆州平定了士兵反叛。
其他的就没有了,要么他写的字十分漂亮,魁梧臃肿,笔力豪健,可能就是接近颜真卿与苏东坡那种书体吧,在治平时,蔡襄的字一钱不值,王广渊的字却是一字千金。
就凭这两件事,也不能将王广渊定为一个小人吧。但司马光眼中的小人太多了,王安石,张方平,薛向,等等,都是小人。只有吕诲等少数铁哥们才是好人。
一个欲起坐卧者,可不是五个字那么简单,这意味着更多的退让。实际此时赵顼手中的决策权,还不如他刚即位之时,于是眼睁睁地看着王广渊无罪被贬。
司马光继续落井下石,不行,王广渊是因罪黜下去的,必须将章服(朝服)扒下来。
赵顼不听。
王广渊前去延和殿外便殿向赵顼辞行。
他是大宋的臣子,也等于是赵顼的家臣。
赵顼难过地哀恸许久,连站在边上的卫士都暗暗垂泪。
不是舍不得王广渊离开京城,这是从开封去济南,非是岭南,生死别离。
这是赵顼难过,一个皇帝居然做到这种地步,与汉献帝有何区别?
然而表面上看赵顼是处于低谷之时,韩琦手中的权利几乎达到了巅峰,可以说一句,即便赵普那时的权利也不及此时韩琦之权。但赵顼憋屈了,韩琦同样在发愁……这事儿怎么收场啊!
赵顼郁闷了很久。
天气正是最热的时候,他穿着便服要出宫,卫士将他拦住:“陛下,不能这样出宫啦。”
“你以为我还是陛下吗?”
“不会的,谁敢动陛下,属下一定奋死保护陛下。”
“你们不懂,朕不走多远,只是去一下越国大长主哪里坐一坐。”
赵顼自己也有兄弟姐妹,大妹去年下嫁给了王审琦的玄孙王师约,二妹刚刚下嫁给王全斌的后人王铣,一个比赵顼小一岁,一个小两岁。不过两个妹妹都有丈夫了,赵顼不便来往。要么就是一个二弟赵颢能稍稍说几句话,还有一个三妹,那不是高滔滔生的,乃是赵曙小妾生下的女儿。三弟死了,四弟还小。
正是因为这种特殊情况,赵顼与赵念奴反而走得很近。
对这个司马光不会罗嗦了,因为濮仪之争,赵曙已欠了赵祯一个人情,何必与一个失势的大长公主过意不去。
卫士一听也就没有反对了。
一行人便装,悄悄出了皇宫,就象做贼一样,弄不好皇上会悲催的,没办法。
赵顼来到赵念奴府上。
赵念奴立即吩咐婢女沏茶。
赵顼喝了一口茶,说道:“姑姑,还是你有眼界,离开皇宫好啊。”
“陛下,怎么啦?”
“我还是陛下吗?”
“陛下,你是九五至尊,谁敢说你不是陛下?”
“我这个至尊连石敬塘也不如啊。”
“陛下,你不高兴吗?”
“我哪里能高兴起来。”
“这样啊,王巨托他那个傔客来京城时,带了一个锦囊,然后对我转告,若是看到陛下很不高兴很不高兴时,将这个锦囊给陛下看。陛下,你现在很不高兴吗?”
“你看呢。”
赵念奴立即去房间秘屉里将那个锦囊拿来,一个小布袋,里面一个球状物,赵念奴小心用刀刮开火漆,打开,只是一个小纸团,上面一行字:国贫民不贫,徐!徐!徐!时局艰难,等!等!等!
赵念奴看着这没头没脑的十五个大字,说道:“国家很穷吗?”
“很穷,很穷!”
“不急,王巨还说了,看完锦囊后再打一盆冷水洗一把脸,然后深呼吸十次,陛下就不会不高兴了。”
“这么灵验?朕来试试。”
赵念奴让婢女打来一盆井水,赵顼洗了一把脸,然后深呼吸十次,再看着这张纸,渐渐醒悟了,这十五个字很有深义的,国贫民不贫,百姓就不会造反,大宋江山仍然很稳定。并且钱还在哪里,只不过不在国库,因此要徐徐徐。时局艰难,为什么要等,自己是皇帝啊,韩琦能将自己架空,但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纂位,那就比拼耐心慢慢耗吧。
“好锦囊,好锦囊。”赵顼哈哈一乐。
“真灵验哪?”
“这个小王巨智计百出,姑姑,你也要感谢他哪,当初他不是救了你,若无他那些歪主意,姑姑说不定下场也会很惨。有没有寒瓜,来一片?”
寒瓜就是西瓜,甜度倒是凑和,主要大家不会种,产量少,而且不大,因此种的人不多,价格同样不菲。
“正放在井里冰了一个,姘儿将井里的那个寒瓜拿上来,给陛下食用。”
赵顼心结解开,感到全身轻松,于是问:“姑姑近来在做什么?”
“我打算做一个小生意。”
“啊。”
“也不是哪,你们不是派人南下推广那个什么木棉子吗?”
“嗯。”
“当时我就说,这个木棉子普遍种了,那些黎妇怎么办?王巨便说不用担心,这个就象竹纸一样,一个是大众产品,价不高,给多数人用的,一个是宣纸,名牌产品,给有钱人用的。如果我有慈悲心,明年派一两个亲信也去南方,正好那时诸事也安排下去了,然后由他那个傔客搭线,与黎人联系,将黎布正式带到京城,并且让我带头穿着它,反而会给黎人更多活路呢。”
“姑姑,你是善心肠,但你确实不用担心,那边种木棉子,主要是做什么棉衣,棉被,即便纺布,也是便宜布,确实与那种精美的黎布冲突不大。它主要作用是能让朝廷正式经营南方,能疏导一下福建路诸多的百姓,给北方百姓增加一条御寒的重要物事,当然,眼下主要是为了替内库增加收入,姑姑,内库空了。”
“陛下,不用担心,我父皇在的时候,内库也经常空,然而就拼命省,结果让自己身体也熬垮了,吃瓜。”
赵顼吃完瓜,说道:“姑姑,朕赏识王巨,还有我们这种非正规渠道来往,切莫对外人说哪。”
他一想王广渊的下场,即便王巨给他宽了心,还是后怕。王巨在韩琦眼中,那是什么,一只小蚂蚁!
第三二八章一个门客,一个太监
也没他想的那么危险,韩琦至于要对王巨动手吗?或者做一个比喻,武松会动心思揍一个三四大的孩子吗?
而且韩琦多年执政经验,也看出来了,郑白渠不仅渠工离不开王巨,接下来的矛盾冲突更离不开王巨,就是下,至少也让郑白渠出来一个模样,他才下。
不过朝堂上的争执,终于让王巨明白了为什么韩琦去陕西,说了那么一句很奇怪很奇怪的话,就不知道这一世韩琦会不会说了。应当还会说的,因为自己只活动在陕西,对朝堂根本没有产生扇动,顶多扇动了一个科举名额。
其实说到底,就是成长过程对心路的影响。
赵曙的心态,俺父亲是备胎,轮到俺又做了两回备胎,心态不正常了。
韩琦的心态,即便赵顼上位俺功劳不大,即便俺是为了富贵,可没有俺,那有你父亲上位的可能?你父亲不上位,你能不能做皇帝?
其实韩琦坑苦的是整个宋朝,对于赵顼来说,功过参半吧。
赵顼的心态,赵曙上位,韩琦在中间起的作用,赵顼现在不知道,即便知道,也是不多,现在也没有人会对他说,怎么呢,谁敢翻他父亲那些丑态的旧账?说不定他还以为他父亲上位是水到渠成的事,全部是赵祯的功劳,韩琦就象自己上位时那样,他在边上不要脸面地划水,因此赵顼不会领情。但他看到的是什么?父亲忘恩负义,韩琦为虎作伥,即位后又看到了那个黑窟窿,两大奸贼一定得下。
于是对欧阳修动手。
然后对韩琦动手,韩琦心中不平衡,他狠狠地反击了,这导致王广渊临别时,赵顼难过的哀恸,何谓恸,号淘大哭,一个皇帝活到这份上,能不憋吗?
因此好不容易拢回皇权,开始发奋图强,这个心态也是好的,有作为的皇帝,然而太急切了。
并且他仓促即位,甚至都缺少相关的教导,再看宋哲宗即位,他也年轻,但同样年轻时代,同样困难重重,宋哲宗就比赵顼做得好。若不是程圣人将宋哲宗的身体熬垮了,北宋说不定会重新中兴。
于是葛少华临走前,王巨想了想,又额外带了这个锦囊,这一回王巨心态倒是很干净的,并不是为了捞好处,当然,肯定捞了好处……还是一个大大的好处,但主要还是为了赵顼调整心态。
那怕赵顼多活五年时光,一是将司马光熬趴了,二是将赵煦熬大了,这两个意义,那将会对整个宋朝产生无可估量的作用。
因此还有一句话,看着赵顼开怀了,赵念奴又说道:“陛下,王巨又说了,多多运动,不要吃得多奢侈,但要吃好了,不要穿得多华美,但要穿暖了,从仁宗皇帝,到先帝,身体都不大好,也影响了朝政,陛下务必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这不是为陛下保护,而是为天下人保护。”
“这小子,将他那套生活方式搬来影响朕了。”赵顼呵呵乐道。
“陛下,我倒是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可惜太小了,朕不大好用哪。”
“陛下,你也担心了,我看哪,他只想安心做做事,朝堂上的人不找他麻烦,他也就满足了。以他那种心态,恐怕对富贵看得也不重,否则不会那么多钱帛,挥挥手就用之一空。”
“是啊,风骨好的大臣还是有的,”赵顼说到这里,看着南方。虽然他想着的是另一个人,但这一刻,心中还是很暖和的,因此说道:“姑姑,真的感谢你啊,若没有你,我如何得此良臣。”
…………
“你就是那个王巨的傔客啊。”章岷哈哈大乐。
“章公听说过我?”
“我倒没有听说过你,但听过你家的王巨。我有两个侄儿,一个被他弄得啼笑皆非,一个对他交口称赞。”
“哦,我知道了,章公是说章子厚章明公。”
“就是他。”提起这几个晚辈,章岷也十分得意,不仅是章楶,章惇,还有一个侄孙状元郎章衡。
葛少华无言。
南方文风之盛,从章家就可以略见一斑,难怪王巨说南北可能会产生冲突。
三人寒喧了几句,章岷这才说正事:“苏中使,葛子深,你们说的这个木棉子,福建也有人种,但不叫木棉,还是叫草棉子,据说是从广南那边传来的,当地人也用它来织布,不过布帛不牢固,而且脱籽不易,往往只好让顽童用手剥,所以种的人不多,正好城外本官就看到有一片草棉子。”
“能否带我们过去看一看。”
章岷将几人带出城,有一块地,不大,不足半亩,花朵才刚刚绽放,章岷指着它们说道:“它就是草棉子,不过耐长,有的人家种它当来观赏的。”
“章公,这个倒无妨,王巨不知从哪里得知的,设计了几种两种器械,一种是长形弹弓,一种就是脱籽的器械,官家二月接到王巨禀报后,立即派中使暗中去了岭南,带回来一袋有籽的草棉子,然后用这种器械尝试,结果很管效。现在官家又让作院里的巧匠重新设计,看能不能更省力。至于纺布,听说黎人是缠杂了蚕丝混纺。不过这个问题无关紧要,主要是用来做棉被与棉衣。一能去籽,二能弹好即可。”
“那老夫就放心了。官家手诏里说得很清楚,虽然非是正式的诏令,下官也会配合官家办好的,况且此举若得功,善莫大矣。”
“难怪范文正公当年对章公交口称赞,章公果然明臣也。”
“范文正虽与我有交往,但我岂敢与范文正胸怀情操相比。”章岷再次得意地说。
一篇《岳阳楼记》,也使范仲淹在死后渐渐走上圣坛,能得到范仲淹认可,同样是章岷的骄傲。
苏利涉在与章岷说着话。
葛少华却走到棉花近前观看。
“葛子深,这种花并不香,倒是秋后桃铃绽放,绒棉洁白,才是耐看之时。”
“章公,能否派人将其主人请过来。”
章岷派人将主人叫来,葛少华道:“能否让我在这块地中稍做修剪?”
他手一比划,大约小半分地。
不看僧面看佛面,就这么大地方,就是葛少华将棉花全部砍了,其主人也不会生气的。
葛少华又要来一把剪刀,照着王巨的吩咐,开始打茬,高枝剪掉,开花少的公枝剪掉,大约就是这样,具体的王巨也不知道了,反正以后让百姓慢慢摸索吧。
“子深,你将它们当成了果树?”
“这是子安的吩咐,这样会结更多的棉桃,但说起来,打茬辰光略迟了些。”
“哦,这可以对比一下。”
葛少华忙活了好一会,放下剪刀。
一行人返回。
其实说到现在,章岷一直在观察着两人。
赵顼在宫中让一群士大夫弄苦逼了,都快失去自信心。
但那是一群顶尖士大夫,普通的士大夫那敢不尊重赵顼?
有手诏就可以了,与章楶根本就没有半点关系。
可是章岷也要看,一旦开始了,这可不是少人,好几千人,甚至未来拖家带口的,能有几万人。
如果两人没有能力,那会出大事的。到时候皇上会认这个账么?
总的来看,还可以,葛少华沉着冷静,这个太监脾气随和,不嚣张跋扈。
于是三人重新坐下来,北方人常将南方想得象地狱一般,实际到了夏天,哪里都一样的热。并且福州近海,海风吹拂,只热不闷,倒也不比京城的夏天额外难熬。
章岷喝了一口茶,手诏上写了很多,但有的也没有写清楚。
当然,皇上在宫中,外面的情况多是听来的,这也是必然,但他必须替皇上完善,因此章岷沉吟地说道:“陛下是试行,因此不欲声张,那么募民的事,苏中使最好不便出面了。”
苏利涉想想也是,点了两下头。
“但陛下派中使找到了下官,下官就一定协助陛下将这件事办好,中使,你先去岭南,去广州,相信陛下也有了吩咐吧。”
“陛下让我给吕居简知州也下了一道手诏。”
“那就好,他也是一个老成的官员,对朝廷忠心耿耿。你到了广州后,找到吕知州,拿出手诏,他一定也会协助你的。广州哪里恐怕你们寻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