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大宋-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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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乎汉朝?司马懿倒是汉人,可忠乎曹魏?象唐朝那种节度使制度下去,就算不用胡人,全部用汉人,也早晚会出大事。这才是真相。胡人不是不能用,略略防范即可。”
“这才是道理,”赵顼说道。一语击中!然而听司马光他们的那些话,似是似非的,赵顼脑子都听大了。
“陛下,还是说绥州吧。得到了绥州,陕西离府麟二路很近了。想要选择一条安全的道路,自绥州就有平缓的渡口直奔石州,此乃以前拓跋李家进入河东之大道也。因此自绥州到石州,再到岚州,就能迅速进入麟州。如果敢走的话,直接从变得单薄的银州撕开防线,互为犄角。府麟路立即不再变得单薄了。并且银州夹在府麟路与绥州中间,随时摇摇欲坠,西夏只能派出重兵防范。实际只要将西夏拖得增加常驻兵力,西夏早晚会穷蹙,矛盾激化之下,更多部族思奔我朝,不战即可让西夏亡国了。”
“有道理,继续说。”
“我在小时候曾说过没藏讹庞侵耕屈野河的原因,说没藏讹庞所在的没藏族不大,想要掌权,必须收买人心。仍西夏贫困,他手中经济不足,这才侵耕屈野河谋利。实际还有一个原因,西夏看似大,实际小。许多地方乃是苦碱沙漠戈壁滩,包括盐州地界,虽然产盐,但多是苦卤之碱地,不出产粮食。因此横山各部多用皮毛等物品与我朝交易布帛、茶叶与粮食。西夏侵耕屈野河,也多少缓解了一部分粮食困难。绥州无定河畔与大理河畔有许多平坦的河川可供耕种,这是种谔说能供养上万弓箭手的由来。这点耕种面积放在我朝不会多痛惜,但放在西夏人眼中,那会深深的痛惜。”
“对啊,朕茅塞顿开了。上茶,端坐。”赵顼冲远处几个堂吏喝道。
得好好长谈一番。
堂吏端来坐椅,沏上茶,然后艳羡地看着王巨退下。
王巨又说道:“陛下,臣再说第三利。臣家乡有一个李三狗,你知道吧。”
“那个赵忠?”
“就是他,他带着妻子与两个儿子逃到王家寨,可能因为失落吧,性格便有些孤僻,不过他十分骁勇,寨中的百姓也不敢得罪他。臣在保安军城受了一些气,不知天高地厚,带着弟妹返回王家寨。结果快要活不下去,于是也不顾危险,做骡子了。”
“卿,”赵顼伸出手,搭在王巨手臂上,十分感触地说:“卿乃是上天降给大宋的一个宝贝。”
“陛下,切莫乱说啊,这不是夸奖臣,而是捧杀臣。”
“为什么有那么多框框?”赵顼忽然感慨,看看,这才是懂军事的人,不但懂军事,懂水利,懂经济,这三种人才,他都缺啊,放着一个现成的人,因为年青不能用,这都是什么理儿?
“陛下所说的框框,就是儒家中的仪与礼,法家的律法,政治家眼中的秩序、规则,世人眼中的规矩。太过拘束于这个框框,只会呆板,最终走向衰落。但没有规矩,则不成方圆。就如人穿衣服一样,夏天穿单衣,冬天穿厚衣,但必须有一件衣服。衣服多与少的取舍,框框的拘多拘少,都是真正的中庸之术。”
“委屈卿了。”
什么宰相啊,看看满朝文武,武功方面几乎人人是一窃不通,只会胡搅乱缠。文治方面又想不出好策子,然后还会跟着胡闹!连说道理都不行!
“陛下,不委屈,臣虽有些一些奇思妙想,终是少了经验。再说臣也不急,这样岂不是更好。陛下有为难之处,可以问臣。臣能想出来的必说给陛下听,说得对的陛下可以采纳,说错了陛下也不会怪罪,更不会误事。这还算委屈吗?多少人想得见陛下圣颜,而走投无门,臣很满足,真的很满足。”
“嘴中自诩君子的却不是君子,嘴中说自己不是君子的却是真君子。”
“陛下,臣真不是君子,臣很早就说过,努力向吕夷简看齐。”
“呵呵,”赵顼又乐了:“这个不说了,你还是说绥州吧。”
“微臣那一次命真不好,一生当中唯一做了一次背骡子,就遇到了黑蜂盗。但那天李三狗杀了好几个人,我就知道他非是凡人。后来仿出夏国剑,我一想不行哪,西夏时常来抄边。家父就是在抄边反抗中战死的。因此臣就建议乡亲们修起寨墙,治办一些武器,抽空训练了一下,以防不测。不过谁来带着大家训练,当时大家都很为难。这时李三狗主动站出来,说出他的身份。”
“此人倒有眼光,那时就看好你了。”
“那是,他好歹是野利遇乞都赏识过的人。然后我们谈了几句,我问他为什么不投靠朝廷,至少以他的身份能得一个一官半职。他便说了山遇兄弟的遭遇。当时臣无语应对。万氏曾诬告微臣,说程勘与臣勾结,实际错矣,程公一度同样恨臣之入骨。臣为了化解他的仇恨,费了许多心血。直到程公在司马光再三攻击下,心灰意冷,又为了科闱,才稍稍扭转对臣的看法。不过臣还是想说一句,若无程勘果断收留王文谅,就无轻泥怀侧、嵬名夷山等人的投奔。”
“以前臣说浅攻,许多人认为臣看到范文正的策子,臣真的没有看过。但范文正公的策子上也写得清楚,接近臣的浅攻想法,步步进逼,不投降的坚决镇压,投降的务必拉拢。道理是一样,进行拉拢分化镇压。实际西夏那边也在对我朝边境的蕃子进行拉拢分化镇压,只是他们太穷了,否则会严重影响边境安全。这个策略当抵十万大军,若是真将嵬名山送回去,再加上以前朝廷在山遇兄弟身上犯下的错误,那才是大事去矣,自此以后,西夏将不会再有人投奔我朝,那么一旦与西夏交恶,西夏人会萌发死志,与我军浴血奋战到底。李三狗便是一个最好的例证,我让他去华池县,不是替朝廷做事,而是替我帮忙,就这样,还劝了许久,他才答应下来。为何,害怕万一西夏央请,我朝又将他一家人送给西夏人,于边境射杀了。”
“朕明白了。”
“还有一利,这个说起来就有点远了,但说了陛下会很高兴,很骄傲。”
第三五五章骄傲(下)
“臣在渠工时,除了带头劳动,主要还是指挥查看询问,也与一些古怪的人交谈过。”
“渠工让王卿你辛苦了。”
“陛下,臣说过,身受宋恩,身受三代人君之恩,当回报之。臣还是来说说这个绥州的事吧。不过先说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我遇到一个蕃商,他说他到过西方,很远的西方,大约还在大食的西边。”
“朕知道,大拂菻,大秦。”
“就是哪里,不过他去的应当还要更远。”
“大地果然广大,无边无际。”
“这个也未必……”王巨迟疑地说了一句,因在这将要出来的初等数学书里,他也会灌一部分水,比如这个大地是圆的,想要知道有多长,很简单,制作一个标准的沙漏,然后用平缓的马车,从开封拉到长安,用这个沙漏推算两地日出时间的误差,再乘以距离,大约就能得到大地的长度。为什么是圆的,登高望一望就知道了。并且还画了一幅注解的图画。当时生生将葛少华吓傻了。
不过还好,宋朝在这上面比较宽松,不会出现哥白尼那样的悲剧。
但这个不能再讲了,那太跑题了,他继续往下说道:“陛下,你以为一个大一点的城市应当有多少口人,不是户,是口,包括所有人。”
“大约六七十万人吧,”赵祯迟疑了一下答道。他是以十万户城市来计算的,就是在宋朝现在就有了十几个,至于京城就不用说了,仅是百姓就达到了一百多万,还有军户,官户,与客商等流动人口,宋朝没办法统计这个的,否则会有两百多万人。
“可在那边城市很少能超过十万人,一般到达了五万人就是巅峰了。”
“咦?”
“臣就拿他说的一个比较繁荣的大城市来说吧,名叫巴黎,这个城市很脏,脏得让人不能想像,甚至没有象样的下水道,于是满大街的粪便拉圾弄扔。娘子们就穿着带高跟的鞋子,就是防止误踩这些肮脏物事的。但这个城市高低不平,有的人泼肮脏物还能叫一声,有的人叫都不叫,便往外泼,于是娘子们又戴上带宽沿的帽子。”
赵顼听了直哆嗦。
实际真是如此,所以后世的人也不要沮丧,人家也不过暂时领先那么一两百年,实际在原先连华夏周边的蛮子都不如。现在交通落后,否则,那些地方,可能都不会让宋人看上一眼,或者说让宋朝人连呼一声夷人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一旦城市人口超过了五万人,那各种瘟疫便开始盛行。”
“世上居然有如此的地方?”
“有啊,陛下,每个人智慧有高有低吧?”
“这是有的,比如你。”
“臣的就不算了吧,陛下,人种也是如此。为什么如此,一是他们不及汉人智慧,二是他们不及汉人勤奋。臣再比一个例子,虽然因为穷兵黜武,西夏人很苦,但绥州临近黄河,又有无定河,吐延河,大理河。为何绥州只有这点人口?无他,野悍有了,仍勤奋与智慧不及。就是我朝的一些蕃人,与汉人杂居在一起,慢慢开始学会放下身架,不过仍不及汉人勤奋。我朝是没有征税的,若象对陕西汉人那样象他们征沉重的税务,那会很惨很惨。有这样的子民,乃是陛下的骄傲。”
“朕……”赵顼没有感到骄傲,而是沉重。
“国家有可能出现了麻烦,但不急,只要慢慢矫正,以汉人这个人种,只要不苛征暴敛,国家还会迅速恢复。百姓一起富了,国家也就有钱了。然而我们不能真做一群勤劳的小兔子,周围狼少,吃上几只问题还不大。然而周围狼太多了,就是兔子再勤快,繁衍速度再快,也会被吃光的。司马光可能认为只要内政不出现麻烦,国家就不会灭亡。错了,无论西夏与辽国,已经摸索出一套胡汉共处的模式,还有东北的女真人,也学会了半耕半牧,他们不再是以前只会游牧的突厥人,匈奴人!”
“我朝内治虽然出现了麻烦,但连续几代人君都是谦谦君主,因此可以挽救。然而最短缺的就是军事上的软弱,种谔虽没有陆诜准许,便私自去受降,有违制度,但他用心是好的,为我朝凭空收回绥州。自太宗两次北伐后,我朝一直在丢疆失土,什么时候有过一夺一州之时?”
“当然,臣也反对穷兵黜武,大顺城之战后,难道我不能带兵乘机拿下金汤城、白豹城等要地?不能拿,也要考虑到国家的经济。不过适当的收回失地,也是振奋人心之举。”
“儒家是有尊尊,那是尊重,是君与臣,父与子,臣听君的命令,子听父的命令,但君是隋炀帝那个君吗?父会不会宁愿自己吃得好一点,也要将儿子饿死的?尊尊与仁爱结合,才是真正的儒家真义。”
司马光那也算是尊尊吧,但是放屁的尊尊!
“大顺城之战,我军明明占据上风,然而狭隘的战场拘束着西夏人无法败退,眼看天亮了,城西夏军源源不断而来,臣带着一些官兵与强人冲了上去。然而还是不能让敌人崩败,情急之下,臣看到李谅祚,觉得是一个机会。”
“你是想到了高梁河那一战吧,”赵顼苦笑,那一战性质差不多,宋军围住幽州城,耶律斜轸带着兵马来了,也打败了,耶律休哥来了,他兵力更少,而且是疲军,于是拍马带着手下,直捣黄龙,杀向赵匡义,赵匡义怂了,带头逃跑,他一逃跑,整个宋军崩败。
“这个……”
“无妨,这也是前车之鉴,借之,还于敌人,太宗若是得知,他同样会欣慰。”赵顼说道。
“是,但那时我手下多是步兵,无法杀过去,于是臣便向几部骑兵靠拢,传达这道命令。但最惨烈的时候,就是遇到西夏铁鹞子之时,那种重甲,几乎无法下手。但官兵仍奋不顾身地扑上去,最后将那支铁鹞子杀败,然而一个又一个臣熟悉的官兵却长久地倒在血泊中。”
“为了让后方能烧掉敌军的粮草,胡谦带着一营蕃骑孤身杀进了数万大军敌营,谁知这一战就是两个时辰,从三更杀到四更,最后他的战马被刺死,仍在奋勇杀敌,身中数刀而亡,可他还是站立着,看着东方,哪里有他的家,哪里是大宋的土地。”
“当将士在前方浴血奋战时,他们付出的是生命,付出的是家人一生悲痛,他们一样是人,一样是陛下你的子民,而且更忠诚,心思不肮脏,并不比臣低贱,不比司马公低贱,陛下,莫要让他们心寒。”
“朕明白了,朕马上回去,就下诏令,让种谔重回青涧城。”赵顼眼睛湿润地说道。
虽然王巨说得有些小煽情,这确实是第四利。
仁宗时打一场输一场,现在打一场胜一场,胜着胜着,士气上来了,军队也就强大了。很简单的道理,都不需要解释的。
“陛下,莫急,臣说了利,现在再说害。世人都说仁宗养士,我独不然,以为养了许多蛊母!他们不是士,是蛊,而且是危害很大的蛊母。为何?臣只说《三国志》里一段话,马超上疏先主有一段话,臣门宗二百余口,为孟德所诛略尽。曹操杀了马超一家两百多口人,这何等的深仇大恨。然而马超提起曹操的名字时,只提字,不称名,不称操,贼,逆。何谓教养?这才是教养。然而自君子们上位后,开口小人,奸邪,国贼。不错,在他们之前,也有大臣提,然而提过几回?现在不管什么人都是奸邪国贼小人了,儒家的美德,士大夫的教养哪里去了?”
不服气不行,看看欧阳修司马光这些人等!
然后抛开他们写的文章与书法,也不能以文章与书法看人吧,那样蔡京岂不是好人,创造了鼎鼎大名的宋体字秦桧岂不是大大好人。那么再分析这些人,与他们提到的小人相比,那一个人是小人?就不算小人吧,也是一只拼命咬人的疯子,并且是一群高智商高文化的疯子。
“温良恭谦让……”赵顼苦笑地摇了摇头。
“我朝不再犯傻,西夏人会很不高兴的,特别那个梁氏,臣听闻她称制称临朝,更非一个温顺的女子,再观我朝边臣,蔡公那样的干臣很少,多是陆诜这样贪懦的文臣,因此她必然派兵报复,一是为报复,二是立威。但就是没有这件事,她也会出兵抄掠。先帝之时,便是最好的例证。然而若是那样,现在的士大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