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大宋-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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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王巨坐下,王巨说道:“今年程公打算将科闱提到七月下旬。”
“那不是只有一个月了?”
“嗯。”
“所以我来问一问竹纸的情况,那几个未来的契股人选有没有挑好。”
“挑了十几户,在朱家,我让朱员外将它们带来。”
一会儿朱欢带着资料过来。
王巨仔细地看。
有的不知道,但许多他也知道,既然刻意挑选出来,他们身后背景都还可以的。
王巨忽然看到一个叫司马政的人,说是知谏院司马光的族侄,这个就扯得有些远,不过涑水司马家乃是当地有名的望门,不仅司马池司马光做了官,许多司马都成了宋朝官员,而且很有钱,司马池做官时财产就有了十万贯,不过他分给了几个贫困的叔伯。
但沾到了一些司马光的腥气,算是一个有背景的人,而且也参与了玉盐销售。
资料上对他的评价是为人忠厚。
然而王巨却放了下去,不能与司马光沾边的,不然几年后会悲催。
但这还不让他惊奇,然后又看到了一个叫韩公胜的人,说是韩琦的族孙,好吧,族孙。而且王巨还知道以后韩家的田产从相州的安阳绵延到了大名府的内黄,岳飞这成了韩家的佃客,仅是这个田产就不知道有几千顷。当然也不是韩琦一个人的功劳,说明韩家有许多会经营的人。
可王巨又放下了。
韩家也不能沾。
直到倒数第二页王巨才看到一个中意的人,蒙城高士清,其曾祖与高琼是同祖父的堂兄弟,高琼有一个儿子叫高继勋,父子都是宋朝名将,高继勋有一个孙女叫高滔滔,好吧这个扯得有些远,但能沾到腥气,算算不过五六代,比秦知县与秦氏叙起来还要近上一个三四代……
资料上对他的评价是说此人圆滑,但因为远在蒙城,大家都不大清楚,不过高家还有一个人,高遵教在延州担任都监之职,刚死不久,可能此人嗅觉灵敏,从高遵教嘴中得知了细盐。
高士清听到后曾经亲自来到关中想参与进去,这是两个月前发生的事,还未参与进去的呢。但他这个背景十分可怕,到下次就能参与进去了。因此让朱欢留上了心,也记录下来。不过他手中有多少财产,他家里有什么情况,朱欢并不太清楚。
蒙城高家是蒙城高家,那是代表着一个大家族,高士清是高士清,他只是这个大家族中的一员。
王巨却放下了手中所有资料说道:“派人到蒙城察访一下,如果合格,就是他了。”
朱欢与李员外能理解。
高士清不知,但高滔滔可是大宋的皇后,天下之母。
朱欢说道:“不是说要选三户吗?”
王巨摇摇头:“不选了,这件事发生,我也看清楚了,没有背景却经营着庞大的商业,延州商户都无法掌控,那个掣肘之策同样是纸上谈兵。虽然此事了结,但付出的是东翁让出所有契股。”
“让就让吧,如你所说,钱是挣不完的,要那么多钱干嘛,只要人平安就行了。”
“也不是,主要是盐终是灰色地带,包括我恩师在内,虽然明知道一年会替国家带来不少收益,却始终有些排斥。而且东翁让出契股只是第一步,若是两年后技术放开,我希望外父与赵员外以及参与竹纸的几户都让出契股,我也让掉。”
李员外额首。
一旦放出技术,延州必须采购大量私盐,有了另外的收入,何必碰这个私盐。
“竹纸不同,这个契股绝对不能放弃的。”
王巨又看着手中的纸,说:“如果此人合适,你们对他说,可以给他四分之一契股。”
“这么多?”
“不多他就不会尽心,实际若是按照原先的打算,若是选三户,四分之一契股都不够。”
“也是。”
“而且一旦收益多,这个四分之一契股他一人能吃下?”
“难道有人敢动高家?”
“没人敢动高家,可是高家的人敢动高家。”
大家全部恍然大悟,那样到时候拖下的不是高士清,说不定好几个高,若那样,后台就强大了。
“再给他一个优惠的条件,就是从研发到生产,不用他掏任何成本。”
“这是给他的优惠,但得有付出,契股永远不能动,并且得让杭州知府来做证这个契约。”
“如果遇到难题与纠纷,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他必须出面摆平。”
“可以派人参与账目管理,但不得过问如何生产。”
用四分之一干股换取一张保护伞。
李员外留朱欢吃饭,吃饭时朱欢忽然看着王巨与李妃儿,也开玩笑地问:“你们什么时候成亲?”
李妃儿连忙端着饭碗低下头,一双大眼睛却笑成月芽。
王巨感到好笑,说道:“还是大后年吧,程公对我很有信心唉。”
几人都乐了起来。
“可我心中却没有底,就是考中了第五甲,我也想学习章惇拒敕命,重新再考。”
“这倒也是。”朱欢道。
第五甲很悲催的,随着进士名额增加,官员数量泛滥,第五甲还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才会授任,并且升迁起来也很困难。中枪倒下的秦知县便是第五甲进士出身,因此磨砺了几十年,才好不容易做了华阴知县。
可重考现象极为罕见,中了第五甲多是学问略欠缺的,侥幸中的,那敢再次重考。就是其他四甲,天知道下一回能不能考好。因此敢拒命重考的人都是超级猛人。
不过王巨应当能算这个猛人吧。
“因此我在心中是打算来一个一考二考三考,即便侥幸在前四甲之内,还不知道那一天才能放出授职,初放的官职多是副职,即便状元外放也不过是通判,虽然我随恩师身边多年,不过云岩终是一个小县,那时必须还要学习,还要与正官打交道。这又要时间……”
“可时光快的,眨眼之间四年便过去了。放心吧,妃儿应当胜过了汉朝宋弘那个糟糠之妻。”
几人又笑了起来。
其实是李妃儿太小,王巨不忍下手啦……
…………
程勘得到丁家的三万贯钱,让胥吏将延州困难户列出来,又将五等以下户主列出来。逃户就算了,宋朝不禁逃户,但也憎恨逃户,灾民逃荒产生的逃户还值得同情,有些人完全是为了规避国家的赋徭,所以才做逃户与流民的。做为官员,能不能容忍治下百姓不纳税,不服徭?
然后用这三万贯钱购买了一些布匹茶叶等生活用品,赈济孤寡病残,又免掉了一些困难户的赋税。
这些人都穷到在生死边缘一线间挣扎,多了这点税,一家人马上就要卖儿卖女,少了这点税,一家人熬过来也就熬过来了。
应当做得不错。
实际程勘原先打算买上一两千头牛,三四户五等户共同分一头牛。
不过牛在宋朝也计入财产,那么可能五等户就变成了四等户,升一等税增加一分,因此即便送牛,说不定一段时间牛就被“养死”了。
这是一个弊病,可牛不计财产,田宅不计财产,作坊不计财产,那用什么来划等,用什么来勉强地推广宋朝“齐人”之策。
所以许多问题士大夫都看到了,却无能为力去解决。
程勘在做,朝廷也或多或少知道了,包括赵曙。
因此刻意问宰相:“程勘何如人?”
几个宰相答道:“程勘在鄜延已经三四年了,习边事。”
赵曙说道:“延州都监高遵教去世,程勘数言其能绩,请朝廷加赠恤。但高遵教乃高琼族子,朕知其为庸人。程勘老了,此举乃是为了他的后人故。大臣苟如此,朕何所赖也?”
几个宰相面面相觑。
高家枝繁叶茂,天知道高遵教是谁啊?
庸人,恐怕你也是庸人吧。
富弼说道:“程勘在延州筑边防,重民生,训士兵,修道路,优大于劣。”
“朕也听说了。”
功过参半吧,此事不了了之。
富弼与韩琦几个宰相走出来,都感到古怪,就算程勘为了后人,于是多此一举,马屁没有拍成反拍成马蹄子上。这是多大的事啊,至于放在政事堂说吗?
韩琦忽然在心中想到了一个人,他面色古怪,无所谓啦,反正程勘与自己又不熟……
另一边司马光叫侥幸,幸好自己替皇上讲课,皇上也向自己发问,不然皇上嘉奖程勘,那不是打了自己的脸?
想了想,立即喊来他家的一个门客:“你去延州打探一下延州的情况,然后向我禀报。”
第九十章好兆头
“这就是最好的几种新纸。”李员外说道。
竹子取材时间比较早,它只能取春天的嫩竹,夏天也有嫩竹,不过不及春天的嫩竹,除非工艺跟上去。
眼下能弄出来就不错了,哪里谈什么工艺跟上去?
不过还要沤晒很长时间。
因此到了七月,新纸才送到延州城。
王巨看着五种新纸。
两种熟料纸,三种生料纸。熟料纸一种乃是纯竹纸,还有一种夹杂着少量藤皮做的竹纸,也许白洁度不及前者,可它的韧性很好。
生料纸一种也是纯竹纸,王巨先用笔在上面写字,又用手拉了拉说道:“不行,还得改进。”
也能用了,可韧性依然有点差。
还有一种生料纸里面加杂着麻皮,这个质量不错,就是有些厚。
最后一种质量最好,里面有藤皮,有麻皮,以及其他材料,并且很薄,不过工艺更复杂,虽然薄,成本却比第二种生料纸还要高一点。
“成本如何?”
“成本最低的就是你说的不能用的生料纸,它相当于同等纸的十分之一到十五分之一之间。”
“这个暂时不用考虑,以后逐步改进,说其他四种。”
“次之就是这种熟料纸,大约相当于同等纸的七八分之一,再次便是这种麻生料纸,大约相当于六七分之一,其次是最后一种生料纸,大约相当于五六分之一,最后一种熟料纸大约相当于三四分之一。”
成本贱就贱在材料上。
想一想,一亩田能收获多少麻皮与藤皮,更不用说种植还得要成本的。
但竹子不同,杭州西边的山区有无数竹山,根本就不需要种植成本,嫩竹上来,山民砍下来就可以卖钱,顶多与一根春笋价差不多。而且它不是仅用皮,整根竹子斩头除尾后都可以用。并且哪里河流密布,运输成本也很低。
可没有大规模投产,究竟成本几何,谁也不敢说。
然而朱欢又重重地说了一句:“真的很便宜。”
这种成本这种纸一旦推出去,会形成什么冲击?他是商人,能不清楚吗。宋朝那么大,读书人那么多,一年得用多少纸张?
不但他,其他八个参与竹纸的员外同样激动得喘粗气。
若不是王巨岁数太小,估计有人能伏在地上狂喊:“王巨,你就是我们的再造父母啊。”
而且有两人心中都计划好了,一旦投产,干脆将家搬到杭州去,杭州好啊,省得呆在边区受罪。
“那三篇诗赋如何?”
“小苏写了一首赋,章惇写了一首诗,就是,就是……”朱欢吞吞吐吐道。
“拿来让我看一看。”
朱欢递给王巨,王巨看了看,不由地皱眉头。看来这两人看在五十金份上,出了功,但没有出力,敷衍了事写了诗赋,连朱欢都看出来这个诗赋写得很马虎。
不过王巨想了想乐道:“也行,保证一段时间后他们心中后悔,求着你们重新写诗赋。”
两人不是想凑合吗,到时候往竹纸上一印,然后散到各个州学,保证有学子与教授们骂,就这样的诗赋还好意思印在竹纸上四处传啊?
那时章惇与小苏能不急吗?
“文公那边如何了?”
“他没有答应。”
与钱无关,文家也是大家族,钱足够多,而且朱欢派人都出了五百金。
这还是士大夫们的古怪心理,士农工商!
就象唐朝江东犁,它的出现使多少人得活,但那个人知道发明者?
“无妨,你再派人对文公说竹纸一旦投产,作坊愿意每年拿出价值一万贯的竹纸,捐献给各贫困州县的州学县学学子。”
有人立即变了脸色。
“我问一句,你们销售玉盐时,官员有没有刁难?”
“除了蔡知县,没有其他人刁难。”
“为什么,原因简单,你们每销售一石玉盐,就要替朝廷挣近两贯钱,朝廷会让官员刁难你们吗?有家才有国,有国才有家,想想五代十国的战乱吧。不能将所有家产捐给朝廷,这种大公无私几乎罕有人做到,但也不能不顾国家,拼命地往这个小家里装,那样也不会长久。即便那个高家的高士清是一个合适人选。”
“况且明为一万贯,但这是市价,在你们手中成本价相信不会超过五六千贯。可那样朝中大臣怎么看待你们?那些受益的士子怎么看待你们?天下文人怎么看待你们?这是赚良心钱,赚得越多越心安!”
“小郎受教,”几人全部拜伏。
“另外将这几种纸全部拿出来,生料纸免费给各个书坊书铺,特别是京城、杭州、苏州、成都、鄂州、泉州、洛阳、大名、江宁、潭州、福州、广州。”
这些都是宋朝的特大城市,京城不用说了,杭州人口在渐渐向百万进军,其他的城市有的超过了五十万人,有的也正在向五十万人进军。而且多是经济条件好,教育与印刷业发达的地区。
反正下半年开始跑吧。
“至于熟料纸则是散给各州州学与各大书院,也以这些城市为主。”
与捐献不同,那是做善事,这则是做广告,因此地点选择恰恰相反。
主要就是这时代的局限性,如对宣传的忽视。但只要王巨点出来了,划到了细节,这些人会做得更好。
例如定价,王巨就不发表意见了,由着朱欢他们做主。
孟员外说道:“这是好兆头啊。”
“什么兆头?”
“竹纸出来,相信小郎一桩心事也了结了吧。”
王巨点点头,不要小看了这几种竹纸,那是以王巨提意为主,加了无数道工艺,再将这些工艺、程序与材料,以及材料的比例经过上千种组合,才研发出来的成果。仅是这两年的投入就达到了近两万贯钱。
而且以后还要陆续不断地改进研发,当然,那时竹纸也会越来越好。
至少在纸张研发上,这是划时代的大手笔。
但是能不能立即投产呢?也能算是王巨心中一桩事。
“竹纸大功告成,秋闱即将举行,某想是好兆头吧。”
孟员外很有意思。当初他家那个小辣椒也去了王家寨,并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