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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清末1909-第54部分

小说: 清末1909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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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载沣鄙夷的一笑,”那好******,本王问你,那桐署理直隶总督你知道不知道?为那桐邀功请赏,你知道不知道?那桐把整个津门搞得乌烟瘴气,这你又知道不知道?”

载沣一连三问,咄咄逼人,丝毫不带客气,上次他被这些人压得郁闷了整场,这下总找到了机会大肆宣泄一般。

载沣前所未有的强势让所有人都不敢再发声,那桐署理直隶总督的决定经过他们每个人点头同意,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每个人都连带着附有责任,不少人都是暗自里叹口气,他们想不到,这才几天的光景,局势怎么会变换的如此之快?

所有的压力都堆向了奕劻,那桐署理直隶总督,力主推荐的是他,津浦铁路一案,力陈速结的也是他,现在整个天津一锅粥,这跟他也脱不了干系,总之,这些天大的责任不是他一口有病就能推脱掉的。

“老臣糊涂,用人不察,用人不察,老臣糊涂,老臣糊涂啊。。。”

奕劻推开椅子,直接跪在了一旁,口中不断续道着。

“庆王你是老糊涂了。。。”

载沣白了一眼,既没有让他平身,也没有再继续搭理他,就这样一直跪着。

“盛宣怀的折子本王看过了,想必这件案子的结果你们也都知道了,直隶府咨议局今天上书弹劾那桐,诉其五大罪,还有,津门的本地官也纷纷进言,坦言那桐到任之后,广受贿赂,溃烂之极,朝廷应撤去其职,以正朝纲。”

那桐在天津的根基本来就不稳,事情越闹越大,当地的官僚见势不妙,纷纷改头换面站在群众一边,这下那桐的处境更加难熬。

载沣的话让跪在地上的奕劻脑子猛地一低,事情到了这一步,其他人也什么可说的,这时候谁替那桐说话,谁就是出头鸟。

会议进入了一边倒的节奏,载沣没有再继续讨论,直接宣布了他的命令。

“叶赫那拉·那桐,暴戾无道,严酷施法,中亏失德,招致民怨沸腾,朝野震怒,此臣罪大恶极,绝无可赦,着立裁其署理直隶总督一职,并抄其家,揭起贿资充揽国库,军机大臣学习上行走,协办大学士,外部会办大臣等职一并革去,勒其返京,交法部,大理院,都察院会同审问,务必查问详实以正试听。”

这份措辞严厉的罢免诏书等于把那桐彻底推向了深渊,载沣说完还抬起头来,象征性的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

“此诏书,诸位有何意见?”

这帮大臣当然不敢有什么微辞,纷纷低着头附和道,“臣等无异议。”

看到众人这幅表情,载沣满意的冲叶开点点头,从继监国位到现在,他所做的重大决定,哪一次不是像扯牛皮糖一样,不是这里有问题,就是那里不合适,总之遭到重重阻挠,还从没有像今天这么顺利,初尝一锤定音的权力滋味,在叶开的帮助下,载沣终于可以扬眉吐气。

“******,你起来吧,你是天家老臣,一直跪着成何体统。”

既然大局已定,载沣总要给他点面子,奕劻是皇室老臣,又跟洋人关系亲密,这块招牌还是不能丢,当然,也仅仅是表面功夫,他跟奕劻之间的裂痕已经越来越大。

“谢摄政王恩典”

奕劻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低着头,不再言语,脸上的褶子像是厚了好几圈。

“启禀摄政王,那桐虽然罪大恶极,但为今之计,还是应该尽快平息民乱,这场大火不能越烧越旺,不然那些革命党人又要趁机举事了。”

正当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时,贝子溥伦站了出来,作为温和立宪派,他最大的政治愿望就是让大清建成英国式的君主立宪国,在洋人面前,这位农工商部大臣也能彻底直起腰杆。

“伦贝子说的不错,这点本王早就想好了,端方到任之前,总还要派人忠正的大臣去天津一趟。”

载沣站起身来,看了看座下的一干人等,最后用嘲讽的语气补充道。

“这新人选也不用你们来决定了,免得又弄出来个那桐这样的人。”

载沣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了满脸青红不定的奕劻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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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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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政务处会议结束后,载沣让叶开单独留下来,会议能顺风顺水的结束,后者功不可没。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弘德殿里放了两大缸冰块,载沣又赐了叶开凉椅,凉麦粥,虽然比不得后世的空调屋,但已经是当下最高级的享受了,两人边吃边谈。

“那桐倒了,庆王也吃了大亏,整个军机处也不敢言语,摄政王这下也该顺心了。”

碍于君臣大防,叶开不敢吃的太明目张胆,小口嘬着,主要还是谈话。

“嗯,奕劻今天倒是不怎么言语,本王看他的样子真是痛快。”载沣笑了笑,比之前几天,神态明显轻松了许多,这些天积攒下的郁闷,也终于在本次会议后一扫而空。

“盛宣怀的差事办的不错,你的差事办的也不错。”载沣先是勉励一番,脸色突然又降了下来,叹气道:“那桐还真是‘能干’啊,堂堂一品大员,这么大的一笔银子都敢明目张胆的掏尽腰包里。”

作为大清帝国的最高负责人,载沣自从当上监国摄政王以来,每天都是兢兢业业,眼皮底下这种发生骇人听闻的事,总归让人痛心疾首,整个官场贪腐之风日益横行,连军机大臣也不例外,载沣明知如此,却始终难下决心彻底根除。

“贪心不足蛇吞象,那桐咎由自取,落得如此下场怨不得别人,不过。。摄政王,单靠那桐一人怕是没这么大胆子。”叶开循循诱道。

叶开话里什么意思,载沣心知肚明,道:“你不用遮遮掩掩,是说庆亲王吧?”

“臣知道摄政王向来忌讳别人议论奕劻,可是臣今天不得不说,案子查来查去总跳不过这位中枢大臣,没有奕劻在背后撑腰,那桐,陈璧,这些人怎么有恃无恐的私揽公款,摄政王猜民间都把那桐和奕劻叫做什么,庆那公司,即是说两人吧官场当成了买卖生意!”

叶开直言不讳的告诉载沣,就算后者三令五申禁止讨论奕劻,但他还是把这话明着摆了出来,载沣有载沣的顾忌,就算意志坚定的人也挡不住旁敲侧击,更何况是性格一向偏软的载沣。

载沣这次没有阻拦,他全程安静地听完了叶开的将话,却同样没有表态。

奕劻是贪,一年到头,弹劾他的折子数不胜数,但举目之下,谁又不贪,别说是官场了,就连自己福晋瓜尔佳氏也背着自己私收贿赂,一旦和奕劻死皮脸皮,洋人会怎么看,奕劻是皇族元老,国人对皇家又怎么看?立宪刚刚开了个头,皇族内部就出了这么大一件事,朝廷的脸面又该搁到哪?载沣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在大局和小义面前,载沣选择了顾全大局。

满人靠不住,汉人又离心离德,剩给载沣就只有皇族了,深受德皇治国思想的载沣,最信任的就是皇族,至少他们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江山易主,所以一上台就推行皇族掌兵的政策,皇族成员只要不涉及原则性的问题,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如果载沣知道他炮制出来的皇族内阁,刚出台就导致民心尽失,如同第一块多米诺骨牌般,摧毁了二百多年的远东帝国,不知道会不会对今天的决定追悔莫及。

“奕劻的事就先放一放吧,他今年七十二了,不过一老朽,怕是活不了几年了。”

载沣这次的态度倒是软了不少,但也用这样的方式委婉示意叶开点到为止,他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奕劻和平淡出政治舞台,留给他代表的皇族一个足够体面的退场方式。

叶开当然也不再说什么了,心中冷笑一声,是啊,奕劻是垂垂老矣,但也就比大清国祚多那么几年。

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很难,叶开也不急在这一时,如果奕劻的左膀右臂都被砍掉,一个光杆司令又有什么用?

“臣刚才失言了,求摄政王恕罪。”叶开站起身来,低头作揖。

“这里没有旁人,我说过你不用理会那一套虚礼,坐下坐下。”载沣摆摆手,示意后者不用大惊小怪。

叶开脸上表现的诚惶诚恐,缓缓坐下后,把奕劻的话题放在一边,接着说道:“那桐苛政之下,现在天津已经乱了套,报纸上都传得沸沸扬扬,我听过昨天还有几万津民闯进了总督府,局势如此严峻,摄政王还是早做打算。”

“我听说了,这也是我把你叫来的原因。”载沣把话一停,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叶开,没有说名字,直呼其字,“赉臣,你明天去一趟天津,护理直隶总督,要尽快平息民乱,晚一天则迟,等到革命党趁机做大,那就麻烦了。”

“让臣护理直隶总督?”叶开咦喃了一句,没有第一时间点头接下,而是故意推辞道:“臣出身军旅,向来没有治理过民务,恐有负摄政王嘱咐。”

“无妨”载沣这边却很自信,勉励道:“治军如治乱,你良赉臣什么样本王清楚,最擅长解乱局,这差事你最合适,这次本王依旧信任你。”

“这。。。”

“良弼听旨”

载沣走到叶开的跟前,根本不给他继续推脱的机会,义正严明的宣布,一听这话,叶开立马站起身来,恭敬的听着。

“着禁卫军训练大臣良弼,以本属督务,明日暂赴津门,护理直隶府诸事,平息民乱,舒缓民怨,恢复船运,盐运等商务,不得延误。”

“良弼披肝沥胆,绝不辜负朝廷嘱托。”

叶开领旨谢恩,一朝皇命加身,这身价顿时倍增了许多,以三品的本职官衔代理堂堂一品的直隶总督,这是一份不折不扣的殊荣。

叶开没有怠慢,他于当天晚上就乘坐火车,赶往烈焰丛生的天津府,这场大火已经持续烧了好几天,再这样下去,恐会生变,晚一天到就会有晚一天的麻烦,他之前已经得到蒋志清的消息,天津局面失控,那桐逃离府院,既然当事人已经不再,这个时机正合适。

之所以这么急着扑灭这场大火,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叶开就是要借着这次小试牛刀的机会,一举登上清末的政治舞台,既然全国的舆论都聚焦在这里,那么叶开的举措就极为关键,只有当军人的角色慢慢过渡为政客后,他才能名正言顺的登堂入室,有这么好的放大镜效果,他当然不会不舍得用。

这一天晚上,叶开奔赴天津的消息传到乾清宫后,载沣笑着骂道:“好你个良赉臣,说什么毫无经验,你的托词本王还不知道,不过,还真有种拼命三郎的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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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终结

(第一更)

叶开赴津的消息传来,甫停未歇的天津卫再次陷入了议论的狂潮,杨士骧暴毙,那桐落马,继任者良弼又是个不折不扣的军头,短短不到二十天的时间,总督的位置就先后换了三人,这团笼罩在直隶府上空的迷雾,因为新任者的到来越发变的扑朔迷离,所有人都把目光盯准了护理总督良弼,后者的到来究竟是福是祸,面对骚乱留下的烂摊子,他会不会一刀切搞清算,对此,所有人都拭目以待,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战战兢兢,要知道那可是一位带过兵粘过血的人。

那桐躲在客栈里度过了最紧张的两个夜晚,几乎是夜不能寐,神经绷到了极点,捅出这么大的娄子那桐难辞其咎,虽然冲撞总督府的人群已经陆续散去,但他却始终不敢回去,更别说是出门露面了,天知道那些余怒未消的群众会不会把他揍得鼻青脸肿,再加上这几年革命党暗杀督抚大员的事件屡屡发生,那桐心里更加害怕,哪也不敢去,只和两个随从日夜缩在客栈里,小心翼翼的探查着外界的风声。

他和奕劻的联系已经被叶开彻底切断,孤立无援的那桐甚至开始怀疑他已经成了弃子,就像前任邮传部尚书陈璧一样,沦为没有价值的拖油瓶,当各种小道消息透过窗户一条一条传来时,那桐如坐针毡,这才短短几天,不光是咨议局上书弹劾,就连往日行贿的那批官员也见风使舵调转了枪头,大肆宣扬那桐****扰民,父母官不能坐视恶臣戕害百姓之类的话,他们这是要彻底断绝关系,并且毫不犹豫的站在对立面。

那桐黯淡着脸,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几乎把十几平米的狭小房间都踏遍了也没想出个办法,事情到了这般田地,他又能怎么做,这才几天时间,胡子拉碴,白发丛生,面容憔悴了不少,远没有当时赴津之初那种春风得意,满面油光。

日子一天天过去,事发第四天,他等到的不是朝廷的救援,而是一枚重磅炸弹,当他被革去一切职务并查没家产的消息传到耳朵里时,那桐几乎瘫倒在了椅子上,四肢冰冷,心情一下子凉到了谷底,半生经营得到的一切转瞬之间灰飞烟灭,他不仅自己倒了霉,还连累着家里人跟着受苦。

随后,另一条消息的传来更是让他顷刻之间置身于悬崖边缘,朝廷已经委派练兵大臣良弼护理直隶总督,平息暴乱,并且派兵护送那桐返京,接受三法司审问,那桐看着报纸上的消息,久久说不出话来,说是护送,分明就是缉拿,到了京城,迎接他的只能是终结。

到了这个时候,那桐己经万念俱灰,后面是天津府几十万市民汹汹讨伐,前面是朝廷的严刑酷法,他进也不是,退也无可退,世间之大更没有地方可以逃走,熟稔官道的那桐知道,造成津门这般不可收拾的局面,中央政府不可避免地顶上所有压力,为了平息民怨,一定会找一个民意的宣泄口,杀一人以谢天下,而这个人只能是始作俑者的那桐自己。

想到这,那桐已经很清楚了,留给他的只有一条道路,一条通往终结的道路。

这一天晚上,他遣散了仆从,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冥思静想,用着无人打扰的时间下最后的决心,终于,在喝完一盏茶后,缓缓站起身来,用一条细绳自我了断。

既然左右都是死,那桐选择了最体面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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