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行-第2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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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淮扬小得多…”
“拿下和州之后,朱重八立刻与地方父老约法三章,整肃军纪,严禁将士骚扰百姓…”
“朱总管也做到了…并且还想方设法造福于民…”
“和州有不服教化者数十家,朱总管一夜尽杀之…分其田与治下百姓。并且张榜于四门,公开宣布这些人的罪状。”
这,可就比朱重九爽利多了,丝毫不拖泥带水。不像扬州这边,总是给地方豪强留有余地。只是手段太暴烈了些,简直如雷霆万钧。
然而,洠У人慰酥刚熘匕瞬斜┖蒙保醪氯从执笊钩洌俺〕荨⒘合氐鹊睾狼恐蟆V熘匕肆⒖坛霭裾邢停⑶蚁群笫吻巴懔窒壬抑刑轿省G∏煞懔窒壬糜压閬恚衅涑喑希芷淅衿肝芯な贰V熘匕说淖笥冶郯颍钌瞥ぃ嗡佳眨跃悠湎隆
“嘶………”章溢和宋克二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枫林先他们两个都熟悉,这个人名字叫朱升,至正元年,登乡贡进士。做过池州路学正,在士林中素有声望。教导出來有本事的门生弟子高达数十人至多。朱重八得了他的帮助,必将如虎添翼。
更令人赞叹的是,朱重八也真的敢下手笔。居然待朱升一到,就立刻将此人提拔到最重要的文臣位置上,连麾下原本的老人都得让路。而相比之下,朱重九这边对人才的态度就差得多了。非但未曾去任何一人那里三顾茅庐,甚至连逯鲁曾这样的名满天下的榜眼,如今还屈居于那个姓苏的小吏之下。真是太过于重小义,而轻慢士大夫了。
“我來扬州之前,曾经去朱重八那边拜会过枫林先生…”刘伯温想了想,继续说道。虽然那边也是事业草创,但一切都井然有序。上下尊卑,高低贵贱,无不分明,并且甚合程朱之道。显然朱重八本人,准备以我儒家之学來安天下。而这边。。。。。。”
叹了口气,刘伯温继续惨笑着反问,“扬州城里这些,刘某想请教,二位能看得懂几分?”
“这。。。。。”章溢和宋克两个无言以对。來扬州的时间虽然只有两天,但他们已经深深的感觉到了,这座城市与其他地方的不同。
非常有生气,几乎见到的每个人,无论高低贵贱,脸上都写满了笑容,眼睛里也燃烧着对未來的希望。然而,与生气相伴而行的,却是无序和混乱。到处都在破土动工,根本不分什么风水卦位,也不管什么黄道白道。大街上男男女女都是小跑着,见了官府差役,也不闪避。甚至有人动不动就拉着自己的东家,到衙门里头去告状。而衙门里头,对市井百姓,显然相当偏袒。导致那些做东家的洠У茸叩降胤剑拖确巳怼D苫ㄇ畞硐⑹履耍膊辉敢飧窒碌牡杌А⒒锛泼嵌员」谩
“重草民而轻豪绅,重商工而轻士农。诱民以利,却不使其知仁义礼仪。两位请恕刘某孤陋,翻遍史册,刘某竟找不到一个可以工商安天下者…”刘伯温长长的叹了口气,满脸萧瑟。
第二百八十三章天算上
“这。。。。。。。”章溢和宋克二人竟无言以对。
二人都是饱学名士,肚子里装的都是儒家经典,都深信蒙古人之所以坐不稳天下,是洠в泄闶┤收由系较峦耆匾勒杖寮依砟顏碇喂脑倒省6熘鼐耪獗哐巯滤淙恍佬老蛉伲税О傩罩猓凑也坏降诙欠先寮揖宓模赶胫拢跄懿蝗萌诉裥辍
宋克还好,年纪青,性子也豪侠。虽然觉得对眼前种种古怪情况有许多不适应。但想到这些可能都是为了驱逐鞑虏,也就觉得无所谓了。而那章溢,却是正宗的理学大家,治的是伊洛之学,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被刘伯温几句话就戳到了痛处,叹息了许久,脸色煞白,双目了无生机。
已经答应要出山辅佐朱重九,并且把自己的侄儿也带上了,以他的做人原则,就不能轻易反悔。而假如朱重九将來真的身败名裂,他章溢岂不是一样要跟着遗臭万年?非但害了自己,还搭上了自家的亲侄儿,哥哥的唯一骨肉,将來九泉之下,他又拿什么跟自家早亡的兄嫂去交代?
正愣愣的想着,却听宋克用力拍了下桌案,大声断喝,“呔…好你刘伯温,老子差点就上了你的当…你这厮,亏我跟章兄还拿你当朋友…居然奉了朱重八的命令前來行离间之计?”
“行离间之计?对我自己有什么好处?眼下朱重八势弱,朱重九势强。这么早施行离间之计,万一被朱重九知道了。亲提大兵上门问罪,朱重八拿什么抵挡?”
“这。。。。。”宋克又被问住了,急得咬牙切齿。朱重八不过是郭子兴麾下的一名武将,最近刚刚得了一块自己能说得算的地盘,打了几场胜仗。可兵不过万,名声也远在朱重九之下。如果现在他就敢胡乱想什么鬼主意的话,恐怕根本用不到朱重九亲自动手,麾下五个指挥使随便一个出马,就能轻松撕碎了他。
不是离间计?那刘伯温到底奉了谁的命?安得什么居心?瞪圆了两只眼睛死盯着此人,宋克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却始终看不出任何破绽來。恨得跺了跺脚,用力朝地上吐了口吐沫,大声说道:“呸…反正我不会听你的。老子不管什么这学,那学。老子是不甘心给蒙古人欺负,所以才要起來造他娘的反。至于用谁家之术來治国,那是小事儿…只要能打跑蒙古人,能涤荡这万里腥膻,任何有用的办法,都可以拿來一用…”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刘伯温笑了笑,非常平和地回应,“兼容并蓄,原本就是我儒学圭臬之一。但最基本的礼义廉耻,君臣纲常却不能坏。否则,天下必将大乱,永无宁日…”
“我就洠Э绰业侥睦飦怼笏蔚蹦甑故前氡韭塾镏翁煜履兀峁仁潜涣晒鄹旱脹'脾气,然后又亡于女真,偏安南渡。最后又亡于蒙古,生灵涂炭。几百年里,儒学洠鸬饺魏喂菲ㄗ饔谩5故悄歉鲋祆洌瑳'对外的本事,关起门來去欺负女人却是一等一,也不嫌丢人…”
因为不同意刘伯温的观点,他干脆连理学也一股脑地给否定了,连带着理学大家朱熹的一些隐私,亦毫不犹豫地给翻了出來。
“但大宋毕竟有三百年文教之盛…”刘伯温不想跟他争执,摇摇头,笑着强调。“大唐虽强,却前有武后窃国,后有藩镇割据。真正太平日子,加起來还不到一百年。而我大宋,虽然外战弱了些,四百年來却洠馄萸怨瑳'武将拥兵自重。老百姓日子过得悠哉游哉,洠苁裁吹侗唷
“那是吹牛…”宋克翻翻眼皮,不屑地反驳,“且不说王小波,李顺,钟相、杨么,田虎方腊,当年女真南下,就洠卑傩彰矗棵晒湃讼斫希蜎'杀百姓么?‘我军百万战旗红,俱是江南儿女血’又是谁写的?淮南淮北,当年又是因何变成了白地”
不待刘福通回答,他又继续大声冷笑,“我就奇怪了,既然你那么看好朱重八,为何不留在那里?想是以风林先生的胸怀,应该未必容你不下…你为何又偏偏跑到扬州來,给我等当头泼一盆子冷水?”
“唉…”闻听此言,刘伯温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沉吟了好半晌,他摇摇头,苦笑着说道:“刘某虽然不看好这扬州的治国手段,但眼下,却无法否认淮安兵锋天下至锐的事实…”
“哼…”宋克嗤之以鼻。在他看來,淮安军当然是一等一厉害。自从兵出徐州以來,就根本洠Т蚬魏伟苷獭6庖磺校磺∏芍っ髁耍熘鼐拍壳八鏊杂衅涞览砻矗慷潦槿丝床欢托樾娜ゴκ橇恕:伪厮辣ё攀裁闯讨炖硌コ侗鹑说暮笸龋
“我去滁州的路上,曾经遭遇了一次江匪…”刘伯温摇了摇头,像做梦一般回忆。
“啊…”章溢和宋克两人顾不得再跟他怄气,一起转过头來,关心地问,“那你受伤了么,到底怎么逃出來了。长江上的水匪,可是从不讲道理…”
因为江面宽阔,水流平稳。所以长江之上,往來船只极多。而蒙古官府,向來又不注重水师。故而就有一些凶恶蛮横之辈,经常驾一艘大船,在江上纵横往來。遇到看上去可能有钱财的目标,就立刻靠过去,杀人越货。其他过往船只即便看见了,也不敢管。只能加速离开,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因此过江之人,往往闻“匪”字而色变。都知道一旦落入这些人手里,绝对是九死一生,很难平安脱身。
“刘某当时,看着那匪船越追越近,越追越近,已经决定要跳江了。宁可葬身鱼腹,也不让那匪类将某抓住,先侮辱一番,然后再砍上几刀,死无全尸。”刘基显然心有余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继续低声补充。
“那最后呢,是谁救了你?别告诉我是朱重八?”宋克听着觉得奇怪,看了刘伯温一样,笑着撇嘴。
“是啊,伯温,别卖关子,快点儿说。是谁从江匪手里救下了你”章溢又拉了刘伯温一把,继续大声追问。
如果是朱重八的人马救了刘伯温。那此人现在的行为就可以解释了。心里感念朱重八的恩德,却不看好朱重八的未來。所以即便到了朱重九这里,也依旧权衡不下,进退两难。做出些不合常理的举止,也是应有之事。
“不是…”谁料,刘伯温却用力摇头,直接否认了二人的推测。“结果就在那千钧一发之时,下游忽然冲过來一艘大食小船。飞一般地驶到水匪巨舰附近。隔着二三十步远猛地轰出了数团火球。那水匪的巨舰顿时就给打散了架。全船上下,尽数落到江里喂了鱼鳖…”
“好,打得好,痛快,痛快…”宋克听得过瘾,用力抚掌。“可惜当时宋某不在船上,否则,肯定要拉住他们,喝个不醉不休…”
“既然是大食船,还装了火炮,想必是朱总管帐下的水师吧?刘兄,你这次可欠了人家大人情…”章溢的性格,原本宋克沉稳。想了想,苦笑着追问。
有心找一家实力强的诸侯辅佐,因此最近半年多來,他一直努力收集各家义军的情报。早就知道淮扬军的水师里边,很多战船上都放弃原來拍杆,投石机之类,装上了可发射铁蛋丸的火炮。而以长江冬季那么平缓的水流,距离目标二三十步开炮,几乎等于把炮口顶到对方船舷上了。断然洠в写虿恢械牡览怼
“正是…”刘伯温点点头,继续苦笑。“那船救了大伙之后,立刻又扯起了帆,飘然而去。连个拜谢救命之恩的机会都洠Ц蠡锪簟K婧螅跄尘图绦下罚晕搅酥熘匕四抢铮氡鼗鹌饕惨谎=峁诜懔窒壬潜叨毫袅巳逄欤胖溃巯滤泻旖砭幕鹋冢际莵碜匝镏荨6囱锏厍念妆鳎补诰煜隆>土熘匕索庀伦罹竦牧礁銮硕樱踩看踊囱锕郝虮鳎拍鼙Vて渌蚺摇6潜咦约核淙灰苍谂Ψ略欤分嗜床盍瞬皇且坏惆氲恪
“那你还瞎扯什么?兵甲不如这边,钱粮不如这边,人心也不如这边。朱重八打不过朱重九,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么?即便有朱升给他出谋划策,有你刘基去尽心辅佐,以后差距也只会越拉越大,他也累死都追不上…”宋克用力拍了一下桌案,大笑着着摇头。“我说刘兄,刘兄,你这不是给自己给自己找别扭么?你看好的人,辅佐不起來。能辅佐起來的,你又不看好。莫非你想学那诸葛孔明,最后活活累死在五丈原上?”
“不是,不是,仲温你误会了…”刘伯温继续摇头,声音越來越低沉,“照目前势头,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淮扬军的实力,将永远位于其他诸侯之上,并且将其他诸侯越落越远,包括朱重八的滁州军…”
“但是,呼………”长长出了一口气,他的眼睛充满忧伤,“洠в兄刃颍环止蠹酪宀恍校舷率卤匮岳幽系奖保粲啊F氖盗τ终饷辞浚傩沼指适芷淝埂Γ庵熘鼐啪烤挂赖来裁捶较颍课艺娴目床怀鰜怼2宦鞫唬跄痴庑┤兆樱刻焱砩隙荚诠鄄馓煜瘢锤赐蒲荨H词窃酵疲睦镌骄醯每只拧!
“什么意思?你到底推算出了什么?”章溢一把推开宋克,红着眼睛追问。作为这个时代最渊博的一伙人,他们也同样也洠傺芯苛艘拙素裕婷哦菁字嗟脑友АW芫醯锰焐系男撬蓿娜纺茏笥胰思涞钠恕@尼绕鹦怂ィ灿胩斓赖谋浠凶偶蟮墓亓V皇侨嗣窍抻诟髯缘募叮扑悴怀銎渚咛骞媛砂樟恕
“紫微昏暗,天机移位,破军、七杀二星,更是明灭不定。正东方还有一颗妖星即将直冲天府…以刘某只能,竟推算不出是吉是凶…唉…”刘伯温又叹了口气,继续低声补充。(注1)
“啊…”闻听此言,章溢的脸色更为难看。
如果真的天道已变,那么古圣先贤的教诲,岂不全都落在了空处?自己学了多年的伊洛之学,岂不成了一堆废纸?那朱重九又是弄前所未有的火器,又是以利益驱使百姓,还是弄什么高邮之约,整合群雄,岂不是正祸乱的源头么?而自己居然得了失心疯,竟然千里迢迢跑來辅佐他…
想到这儿,章溢简直觉得连头顶天空都失去了颜色,又向前走了几步,拉住刘伯温的衣角,用颤抖的声音追问,“伯温,你,你可别出妄言。你知道,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我知道,但我说的不是妄言…”刘伯温也仿佛虚脱,缓缓坐在石凳上,喘息着回应,“非基夸口,在五行八卦,奇门遁甲方面,刘某不输于天下任何人。但是,刘某却推不出,推不出,这世道将变向何方?”
“管他,只要能驱逐了蒙古人就行…”宋克看不惯二人如丧考妣的模样,耸耸肩,满脸不屑。
“可若是汉家天子,倒行逆施,比蒙古人做得还过分呢?”刘伯温仿佛魔症了般,喘息着问,“如果咱们汉人的朝廷,凶残暴虐,弄得天下民不聊生,百姓易子而食呢?青史之上,你我是驱逐鞑虏的功臣,还是开启末世的罪人?”
“这。。。。。。?”宋克立刻就愣住了。他一腔热血矢志驱逐鞑虏,却真的洠牍绻鹆嗣晒湃酥螅喝顺⒈让晒湃嘶够担迷趺窗欤恳皇奔洌痪醯米约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