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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部分

男儿行-第3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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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在车厢中坐稳,苏明哲就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低声询问:“善公,今日为何要阻止苏某?莫非善公也觉得,我淮扬若设立枢密院,就一定离不开那姓刘的狂生么?”

“主公在千斤市马骨而已,哲公何必扫他的兴?…”逯鲁曾早就知道苏明哲会跟上來,同样打着哈欠回答。

“嗯…”苏明哲洠氲街赜昧趸褂姓庋徊阋庖逶冢读算叮成下冻黾阜峙宸!爸鞴稍絹碓缴畈豢刹饬恕

“是越來越有帝王风范了…”逯鲁曾则欣慰地点头,“肯为我用者,哪怕政见相左,也可以推心置腹。不能为我用者,哪怕名满天下,也绝不假以辞色。消息传出去,用不了多久,那些远道而來的士人中间,就会自动发生分化…”

“主公,主公,唉…”苏明哲叹息着摇头,“主公居然事先也洠е崴漳骋簧=袢斩嗫髁松乒裨颍漳巢钜坏愣纱蟠怼

“不至于,你出言反对,顶多是让主公再多强调几句刘基的功劳罢了…”逯鲁曾又笑了笑,继续大发感慨。“你以为主公是临时起意么?如此重要的职位安排,他怎么会临时起意?包括今天三院分立,主公想必也琢磨了许久。”

“这,何以见得?”苏明哲越听越糊涂,拱了拱手,虚心求教。

“三院并行,呵呵”逯鲁曾手捋胡须,洋洋得意,“不就是故宋的东西两府,外加一个御史台么?连主官的职称都懒得换,直接将知院给搬了过來。经过今日之后,他再说无问鼎逐鹿之志,老夫第一个低头偷笑…”

“啊?…”苏明哲又是一愣,嘴巴顿时张得老大。

小吏出身的他,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自己试图阻挠刘伯温出任枢密院左副知院时,为什么先被逯鲁曾拉住了袍子角,然后又被张松欲盖弥彰。这两人一个做过蒙元的中枢闲职,一个做过蒙元的地方知府,当然知道从宋到元的官制演变。所以一听到朱重九的话,就知道自家主公已经有意或者无意地,为将來立国做起了准备。

而在此时,身为政务院知事,文官之长的他,却不关心政务院的“地盘”大小,反而为了一个洠в腥魏伪ǖ淖懿文背と搜。シ髦鞴囊猓允且患腔枵小E缓茫堑茨茏柚沽醪律先危炊堑米约抑鞴眩舷拗普裨旱娜Γ貌怀ナА

逯鲁曾所想的,却远不止这些。看了一眼懵懵懂懂的苏明哲,叹息着道,“哲公,事到如今,我都不知道该恭喜你,还是该提醒你了。咱们淮扬,虽然还洠Я⒐闳词贾斩际俏夤庀碌谝蝗恕7旁诖呵铮褪且还唷患顺迹ㄇ愠埃痪僖欢补睾豕恕

“啊…这………”苏明哲又发出一声惊叫,好险洠г缘阶恢隆

这几年,他这长史做得很舒坦,门生故旧对他也足够尊敬。可他却真的洠氲剑约喝蘸笠隹紫唷D强墒墙友馈⒅罡鹆恋刃蔷路玻拍艽ゼ暗母呶弧6还且桓雎涞谛悴牛蘖夹±簟<幢阍诔な肺恢蒙希捕嗍奔涠际歉龉芗医巧蹩暗昧巳绱舜笕危

“哲公也不用过于担心…”见苏明哲被吓成了如此模样,逯鲁曾赶紧又笑着安慰,“你对主公忠心耿耿,主公对你信任有加,此乃为相的头两个必备要素。至于其他,做不來可以慢慢学,反正以主公之才,为相者也无须操心太多。而以主公之仁,即便哲公日后有所疏失,他顶多也就是数落你一顿,罚你些钱财罢了。而你哲公,恐怕如今最不缺的就是钱财…”

第十四章紫微上

“那是,那是…主公给苏某的干股实在太多了,苏某,苏某有时候都犯愁这么多钱,该怎么拿去用才能用完?”苏明哲咧了下嘴巴,讪讪地说了一句大实话。

罚款他是不怕的,只要干股不收回去,即便把家底罚光,转眼就又能分回半座金山來。至于丢官,如果有合适的人选,他还真不在乎把位置交出去。反正只要朱重九能最后一统天下,他苏明哲就是排在第二位的收益者,与当不当丞相洠Ф啻蠊叵怠

“那就把钱花到主公花钱最多的地方,如大匠院,百工坊,还有各地学堂…”逯鲁曾又看了苏明哲一眼,带着几分羡慕替对方出主意。

真是各人有各人的福缘。像苏明哲这种才不过中等者,将來居然也能名标凌烟阁之首…不过,此人也有此人的好处。至少,他不贪权,不会引发君权和相权的直接冲突。而后者,则是大元朝急速走向衰败的罪魁祸首…

想到这儿,逯鲁曾又庆幸地长吐一口气。操那么多心干什么?那小子装着什么都不懂,却知道现在就跟群臣划分权力和职责。谁知道,他将來还能给自己带來什么惊喜?还是双儿有眼光,当初隔着帘子,就知道这小子在装傻充愣。呵呵,一个该懂全都不懂,不该懂全都懂的小家伙,天知道他的老师是怎样一个奇人…

带着满怀的欣慰和感慨,老榜眼逯鲁曾与长史苏明哲,坐在同一辆马车里回了扬州城内。然后又找了干净安全的酒馆相对小酌了几杯,直到家中长子派人來接,才意犹未尽地跟后者挥手告别。

“双儿的眼光,老夫自愧不如。呵呵,你这做爹的,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哈哈,哈哈…”已经喝得有些半醉了,一回到家中,逯鲁曾就拉着儿子的手,大发感慨。

“阿爷,有客人來访。正在书房等您…”禄鲲听得心中大急,赶紧拉了忘乎所以的老爷子一下,低声提醒。“是监察院的两位同僚,他们想当面向您求教做言官之道。我,我不便推脱,所以,一直陪着他们在书房等…”

“监察院的同僚?…”逯鲁曾手扶自己额头,想了好一阵儿,也意识到自家儿子今天升了监察院知事,而监察院到目前统共才有三名官员,除了禄鲲本人之外,剩下的就是两位副知事。

一左一右,今天全都齐了…再加上儿子禄鲲,整个监察院,此刻就在他逯鲁曾的书房中…

“胡闹…”老榜眼心中的酒意,立刻吓醒了大半儿,赶紧推了儿子一把,大声命令,“你也不是第一天做官了,怎么如此公私不分?监察院的事情,能回到家里來商量么?主公虽然待咱们禄家仁厚,可咱们也不能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父亲大人?”监察院知事禄鲲被训了个晕头转向,不知不觉间就用上了敬语。

逯鲁曾则又是一巴掌,狠狠拍在了儿子脖子上,“快去,快去,请他们各回各家。改日大总管府议事时,再当面请教不迟…这么晚了,老夫不想招待客人…”

“是…父亲大人,我这就送他们走…”禄鲲由愣了愣,带着满腹的委屈答应。

“回來…”逯鲁曾见此,只好又出言将儿子叫住,低声指点。“老夫今日成了政务院副知事,你做了监察院知事。德山是第五军团都长史,双儿是吴公夫人。咱们禄家,如今也算得上淮扬数得着的显赫之门庭了。你真的还嫌不够引人注目么?把整个监察院都搬到老夫的书房來,你要老夫如何指点他们?干脆,咱们爷俩直接把满朝文武的名单直接草拟出來算了,反正有老夫和你在,不愁做不成这件事情…”

“父亲。。。。。”禄鲲只是高兴得有点儿过了头,却不是个糊涂虫。听完了父亲的话,顿时,冷汗顺着脊背淋漓而下。

监察院由纠察百官之责,而大晚上的,整个监察院的人都跑到了禄家商议事情,还把政务院副知事拉來参与。这要是落到张松那厮眼里,再经过一番润色加工,天知道会被歪曲到什么地步?

即便张松不拿此做文章,万一被其他同僚看见,直接其捅到议事厅中,恐怕自家女婿再仁厚,心中也难免会留下一些阴影。

想到这儿,禄鲲赶紧先跟自家父亲认了个错。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书房,以父亲大醉为由,将两位客人以最快速度送走。

做完了这一切,他依旧觉得心中忐忑难安。赶紧又走到后院正房,毕恭毕敬地站在屋门口,隔着门向自家父亲请罪,“阿爷,儿子知道今天做错了。请阿爷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滚进來…哪学的这套?老夫可洠Ы坦恪⒏#ジ笊僖拧卞致吃谖葑永锉呗盍艘痪洌吆叩孛睢

随着“吱呀”一声,屋门被老仆人阿福从里边拉开,禄鲲三步两步冲了一句。先看了看自家老父的脸色,然后小心翼翼地解释,“阿爷,他们今晚來咱家,的确是为了向您求教而來。并非,并非有什么别的,别的图谋…”

“若是有,老夫定然不会放过你…”逯鲁曾狠狠瞪了儿子一眼,余怒未消。“万一主公今后问鼎,咱们禄家就是外戚,你懂不懂?有史以來,你见过哪家外戚如此敛权,最后还能得到好下场的?”

“双儿,双儿她,她不是,不是那么多心的人。主公,主公也不是…”禄鲲被骂得满脸是汗,低着头小声辩解。

“他们夫妻俩的确都不是那种人。可,可你女婿他毕竟是帝王啊,虽然终日把‘平等’两个字挂在嘴边上,可那只是为了收拢民心为己用,你懂不懂?他,他终究还是个帝王。即便他自己不想做,底下人也会把齐心协力他推到那个位置上…”逯鲁曾又瞪了儿子一眼,喟然长叹。

帝王家洠в兴角椤D歉鑫恢蒙衔蘼圩诺氖撬急亟暇磺腥思涠饕濉@钍烂褚淮骶昭毙直聘浮U钥镓肺捶⒓G耙灞≡铺欤灰婆弁绨蛏弦慌昭鄹航岚菪值艿墓露涯浮V劣诿稍獗撸屎笠蛔灞簧钡醚鞒珊拥氖虑榛股倜矗恳簿褪瞧媸夏烁呃鋈耍瑳'有能拿上台面儿的亲族,才最终避免了这种麻烦。

“儿子知错了,请父亲不要生气…”见老父愁眉不展,禄鲲不敢再狡辩,一边施礼,一边低声补救,“明天一早,我就亲自去找主公解释。他心里有了准备,自然不会再听小人挑拨…”

“笨…”逯鲁曾听了,气得又抬手给了儿子一巴掌。两个儿子什么都好,却根本不适合当官。原來一个管着礼局,一个管着学局,都是洠妒等ǖ那骞笪恢茫砸膊慌麓吵龌鰜怼6缃窭洗笕慈胫髁诵律枇⒌募嗖煸海Γ媸橇钊讼灿遣伟搿

喜的是,孙女婿毕竟是自家孙女婿,信任禄家,也时刻知道给禄家以照顾。忧的则是,以禄鲲这书呆子性格,做了监察院知事,难免会像自己当年在蒙元那边一样,动辄得罪同僚,四下树敌。甚至还有可能连一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洠宄秃铱凇D茄幕埃峙路堑钔挪幌玻熘鼐耪馑锱觯衙庖彩且涣侈限巍

想到这儿,他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数落道:“你以为那张松就愿意做小人么?不是他想,而是主公需要他做…一个国家想要不出贪官污吏,就必须有这么一个小人虎视眈眈地盯着!”

“那,您说那我该怎么办?”禄鲲怎么做都不对,干脆直接向父亲问计。

“不用解释,明天早晨,直接找主公进谏…只要你们监察院能踢开头三脚,那今晚他们两个來,就是因为公事。谁也不好吹毛求疵”逯鲁曾虽然对儿子不满意,却不得不替他想办法洗清嫌疑。

“进谏,进谏什么?”禄鲲依旧满头雾水,瞪圆了眼睛继续小心求教。

“那些外地來的书生啊,你洠Ъ鞴酒矗俊卞致吃崃硕右谎郏绦д小!凹嗖煸旱闹霸鹗鞘裁矗烤啦彀俟偕贫瘛⒄蔚檬А0俟偕贫瘢衷谀慊箾'时间去纠察。但政治得失,眼前就有一件。主公无意间,与天下读书人势同水火。而來淮扬的读书人就个个都想以死殉道么?未必吧…否则你弟弟负责的集贤院中,怎么会挤满了人?去年的科举,报名的地方为何盛况空前?”

“这。。。。。。”禄鲲佩服地看了一眼自家老父,低声回应,“当然是为了前程而來…学好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如今咱淮扬兵精粮足,最有机会问鼎,所以读书人自然要争抢着往这边赶…”

“然…”逯鲁曾笑着点头,“不光是普通读书人,那些士子名儒,有几个真的从蒙元朝廷那边得到过好处,真心愿意做异族的孤臣?他们看淮扬不满,无非就是主公的‘平等宣言’而已,而圣人虽然崇礼,却从洠倒癫幌率瘛N胰寮夷艽恿胶捍兄两瘢康靡膊皇潜Р惺厝保潜渲星蠡睢<热荒苁视Φ昧巳αⅲ视Φ昧宋搴一视Φ昧舜笏魏痛罅刹⒘ⅲ鼓苷攵悦稍砩系锰煜碌贸鲆牡胰搿盎脑蚧摹钡耐坡郏筒换崤懦庵鞴降取徊还屑淙绷艘坏狼帕海涔低悠饋戆樟恕

第十五章紫微中

“桥梁…”仿佛遭到当头棒喝,禄鲲的身体晃了晃,本能地重复。

事实上,他最近几个月來,心情也颇为苦闷。啃了半辈子四书五经,谈了半辈子三代之治,本以为在新朝中,能让往圣之绝学发扬光大。却万万洠Я舷耄约核ㄗ舻闹鞴蝗怀沟滋鋈寮荫骄剩刖训赖嘏壮隽肆硗庖惶子肴寮宜指俪V刃蛲耆嚆5亩鳌U馊寐袷浊盍税氡沧拥乃绾文芄皇视Γ俊患遥缫丫胫熘鼐牛牖囱锵得懿豢煞帧钏敕炊远脊牟黄鹑魏斡缕荒馨阉欣Щ蠛陀裘贫疾卦谀谛纳畲Γ爻惺芗灏尽

而今天,自家老父的一番话,却在他眼前猛地推开了一扇宽阔的窗口。抬眼望去,外边竟是风光无限…

“对,桥梁…”明亮的鲸油灯下,逯鲁曾深深地吸了口气,笑着点头。“桥虽然短,价值却逾大路百倍。重九聪明就聪明在,他的整个约法只有一句话,“苍天之下,人人生而平等”,这样,下面就有了无数种解释的可能。而古圣先贤所推崇的圣人之治,其实也语焉不详。‘礼不下庶民’是礼,‘天下为公’则为大道…”(注1)

“嘶………”禄鲲闻听,又倒吸一口冷气。脸上的表情迅速由喜悦转为凝重。

对于儒林子弟來说,后半句话可是标准的大逆不道之言。但事实上,却绝对无懈可击。三代之治,圣人之世,皆不见于史料。先贤之言,关于礼的说法也五花八门。直到汉代,才由儒门大贤戴圣相对系统地编纂出一本《礼记》,但是其内容又过于庞杂散乱,上至王室之制,下至民间之俗,无不涉猎。其中能够经得起考证的,偏偏少之又少。

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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