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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部分

男儿行-第435部分

小说: 男儿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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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刘枢密求见。”正瞻前顾后地想着,近卫排长连国兴推门走了近來,小声汇报。

“刘枢密,让他进來就是。”朱重九的思路被打断,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准他进來了。”

“他,他好像背了根荆条,主公,您是不是到门口接他一下。”连国兴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提醒。

他是连老黑的长子,今年于讲武堂毕业,因为身份可靠,毕业成绩优异,所以才被派遣到朱重九身边担任侍卫,对于自家主公,当然也不像别人那样畏惧,有什么话都敢当面直陈。

“嗯。”朱重九为连国兴的提醒而微微一愣,旋即,脸上便布满了怒容,狠狠吸了口凛冽的海风,沉声吩咐,“宣,你到门口,说淮扬大总管宣刘伯温入内陈辞。”

“是。”连国兴敏锐地感觉到指挥舱内气氛不对,立刻抬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快步跑了出去。

“呼。”望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朱重九再度长长吐气,随即,转身走回自己的帅案后,危襟正坐,脸色冷若寒冰。

“大总管有令,宣枢密副使刘伯温入内陈词。”不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连国兴略带紧张的呼喝,随即,有急促的脚步声在甲板上响起,门帘被侍卫从外边挑开,刘伯温一袭长衫,背着根竹蔑宽窄的荆条走了进來,屈身下拜,“臣,枢密副使刘伯温,叩见主公,望主公千岁,千岁,千千岁。”

“哼。”朱重九一看到那根竹篾,脸色就开始发黑,故意仰起头,不予对方任何回应,直到刘伯温按照标准的臣子叩见君王的大礼拜足了三次,才从帅案后走了下來,一把抽出对方背后的竹篾,狠狠折成了数段,“这下,你满意了,,朱某彻底成了恶魔屠夫,名字可以止小儿夜啼。”

“微臣一时疏忽,居然安排陈友定去接管泉州,的确难辞其咎,请主公按律责罚。”刘伯温难得老实了一次,既不反驳,也不求饶,躬身下去,任凭处置。

“狗屁,按律,按律你当然一点儿错都洠в校髑菜フ剂烊荩フ剂旄劭冢际悄阏飧鍪嗝芨笔怪叭ǚ段谥拢炷骋苍诘鞅步拿钌嫌昧擞。蟪隽寺ㄗ樱衷趺茨馨言鹑味纪阃飞贤疲樟醯模校愫荩闶裁炊妓慵频搅耍憔筒慌略谇嗍飞狭粝峦婪蛑!敝熘鼐排豢啥簦种兄衩镎哿擞终邸

如果不是手中洠в凶愎坏哪笔靠捎茫娴拿私醪掳丛诩装迳希群莺荽蛞欢僭偎担庳讼衷诰透冶渥欧ㄗ痈约旱鄙希珌碚娴娜胫髂诟螅共恢阑岣沙鍪裁吹ù蟀斓氖虑閬怼

“屠夫之名,主公此言差矣。”刘伯温稍稍向后退了半步,避开迎面喷來的口水与怒火,非常平静地回应,“屠泉州者,陈友定也,与刘某何干,更与主公何干,况且那泉州蒲家当年残杀赵姓皇族和两淮伤兵三千有余,主公假陈有定之手为赵宋复仇,乃天经地义之事,史家提起來只能赞主公忠义无双,怎么可能会骂主公嗜杀,。”

一番话,居然说得理直气壮,把个朱重九气得脸色铁青,却找不出任何破绽來反驳,咬牙切齿好一会儿,才将早已揉碎了的竹篾摔到刘伯温身上,大声数落道,“你,你,我说的是你,我明白了,你果然是故意为之,你,你,你既然做下这等事,将來我淮扬如何还能收拢泉州民心,如何令那些海商效力,若是民心尽失,朱某千里迢迢拿下一个死港,又有什么鸟用,。”

情急之下,他把脏话都说出來了,对着刘伯温,手指关节握得咯咯作响,泉州城蒲家和依附于蒲家的其他几大家族,被陈友定屠杀殆尽的消息,是昨天晚上由水师派专门的快船从海上追赶着送过來的,据留在泉州港接收蒲家船队的水师统领朱强于奏折上汇报,陈友定兵临城下时,留在泉州的各家已经主动出门投降,而陈有定却立刻扣押了前來请罪的几家主事人和天方教的讲经者,然后挥师冲入城内,下令紧闭四门,一夜之间,就将蒲、黄、夏、尤等当年背叛了宋室的几大家族连根拔起,捎带着将城内所有天方教的寺庙,也都付之一炬。

当第二天早晨,朱强和傅友德两人才听闻惨讯,赶紧出面阻止,而到了此刻,里边已经血流成河,蒲、黄、夏、尤等各家的成年男丁,无论主枝旁枝,都死于非命,泉州城内天方教的所有讲经人、狂信徒,以及四十余户与蒲家往來密切的大食胡商,也都因为试图起兵作乱,被陈友定连夜镇压,从主谋到胁从者,俱是横尸街头。

因为不满陈友定滥杀无辜,朱强和傅友德立刻联手封锁了泉州港口,将剩余的海商给保护了起來,不准陈家军入内胡做非为,同时派遣快船追赶自家主公的座舰,上奏折弹劾陈友定滥杀无度,而朱重九在昨晚接到朱强和傅友德二人的联名奏折时,才发现自己不小心又被刘伯温钻了空子,闷着头在指挥舱里咆哮了小半夜,最终却发现,自己拿刘伯温一点儿办法都洠в小

派陈友定去接管泉州,是总参谋部的提议,刘伯温这个参谋长当初给朱重九的的理由是,陈友定熟悉当地情况,并且陈家在当地影响力很强,可以帮淮安军快速稳定泉州,朱重九认为他说得有道理,就很干脆地在命令上用了印,而现在,泉州城内所有不稳定因素全都被陈友定杀掉了,当然稳定得无法再稳定了,只是这样一个泉州,朱重九还要來何用,失去了当地民心,淮安军又如何在那里长久立足。

“淮扬商号所办的商校,这两年也培养不少人手,主公只要一声令下,商号立刻就可以全盘接管泉州,包括所有海上贸易。”早就准备好了如何应对朱重九的怒火,刘伯温抬头看着自家主公的眼睛,不疾不徐地补充,“至于民心,主公更不必多虑,傅友德将军骁勇善战又素來仁厚,刚好可以入城去收拾残局,只要他迅速恢复城内秩序,赶走陈友定这个杀神,当地百姓肯定会视其为万家生佛。”

“那陈友定呢,你让我是杀了他,还是将他抓起來交给有司审判,我真的抓了他,其余投降的浙军怎么可能不兔死狐悲。”朱重九听得又是一愣,稍作琢磨,就知道此法也许可行,但心中一口恶气依旧发泄不出,看着刘伯温的眼睛,继续大声逼问。

“严旨申斥,然后让他戴罪立功,带兵去收复漳、汀诸路。”刘伯温微微一笑,迅速给出了一个答案。

“让他戴罪立功去收复闽南各地,你还嫌他杀得人少么,,,。”朱重九闻听,心中刚刚变小了一点儿怒火又熊熊而起,向前踏了一步,俯视着刘伯温逼问。

“闽南各地宗族林立,主公哪里有时间跟他们慢慢消耗,。”刘伯温又笑了笑,满脸淡然,仿佛正在谈论的是船舱外的天气,而不是几万条人命,“杀光了,自然地方就太平了,主公再派些心肠好的文官下去,当地不出三年,必然大治,至于陈友定,主公即便下旨不准他滥杀,他也不会手软,他是当地人,不把当地豪族都得罪遍了,如何才能取信于主公。”

“这。”朱重九的身体晃了晃,脑海里电闪雷鸣,陈友定是降将,手握重兵,并且家族在闽南树大根深,将此人留在那里,对自己來说,原本就是无奈之举,谁也不敢保证,当淮安军主力北撤之后,陈友定会不会变成下一个蒲寿庚,而被刘伯温利用起來在地方大开杀戒之后,陈友定就彻底砍断了他自己在民间的根基,再也不可能拥兵自重,大总管府也得偿所愿,用最快速度稳定了八闽。

一石两鸟,完美的一石两鸟,面对刘伯温那自信的笑容,朱重九瞬间就发现自己的怒火,是如此的难以为继,洠奔洌缃窕囱镒钊钡木褪鞘奔洌绕鸨狈秸匠∫蛭交游蠖赡茉斐傻乃鹗В⑸谌莸耐郎保⒖叹拖缘梦⒉蛔愕馈

可是,这个妙计,竟如此黑暗血腥,血腥到朱重九想起來就眼前一片殷红,呼气沉重如山,他不愿意杀人,连俘虏的蒙元将士都不愿意杀,而随着时间推移,他却发现自己杀得人越來越多,也变得越來越冷血。

也许,这就是帝王之路吧,拳头紧握了许久之后,他缓缓将手指松开,喟然长叹,“也罢,你有本事,有道理,朱某说不过你,更无法治你的罪,可这样下去,朱某和当年的蒙元开国皇帝,又有什么不同,。”

“至少,主公在杀戮之后,带來的是一个太平盛世。”刘伯温看了他一眼,幽幽地回应,“臣坚信会如此,主公也必须如此,毕竟,前朝的历史,要由新朝來书写。”

注1:冀宁路,如今的太原一带。

注2:阿鲁辉帖木儿,窝阔台的小儿子灭里之后,元末,阿鲁辉帖木儿起兵造反,致信妥欢帖木儿:祖宗以天下给你,你何故失其大半,何不持国玺给我,由我來当元朝的皇帝,虽然最后兵败被杀,但他在北方的叛乱,给南方红巾军赢得创造了很长的发展时机。

第二十四章备考中

“果然是胜利者书写历史。”朱重九看了刘伯温一眼,嘴角处浮起一丝冷笑。

刘伯温的话说得很有气魄,然而,朱重九却不敢苟同,历史不是任人打扮的妓女,而是人类在世界上活动的一份忠实记录,胜利者可以将历史篡改一时,却不可能篡改永远。

所以,尽管蒙元胜利之后,拼命宣扬“夷狄入华夏则华夏”,拼命宣扬自己的“混同南北”之功,短短七十年后,依旧会有汉家男儿记得他们当年的暴行,带领大伙奋起讨还血债。

所以,尽管另一个时空中我大清文字狱的数量旷绝古今,短短两百年后,依旧会有人记起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依旧会有人会问,明末丁口不足亿,张献忠如何屠川六万万。

而人类越往后展,信息传播越快,判断力越强,越能将二十四姓家谱中那些墨写的谎言,戳得千疮百孔,而那些试图篡改历史者,无论打的是什么旗号,都注定和他们精心编织的谎言一道,最终成为历史的笑话,贻羞万年。

“微臣的意思是,驱逐鞑虏,功在千秋,即便中间手段有所暴烈,亦属无奈之举,不会有损于主公之声名。”被朱重九笑得心里虚,刘伯温赶紧咧了下嘴,快补充。

他学得乃是帝王术,讲究的是只问结果,不问手段和过程,故而只要能迅荡平北方,杀多少人,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如果能以杀戮带來太平,他也不在乎将刚刚施展于泉州的手段,在所过之地统统施展一遍,反正淮扬目前所奉行的那套政令,肯定得不到那些世家大族的支持,将北方的世家大族全都直接杀掉了,白纸上正好挥毫泼墨。

只是,朱重九显然不甘心于他所给出的答案,嘴角翘了翘,继续冷笑着说道:“是啊,只要事成,哪怕血流漂杵,最终亦会落下个圣德神功文武皇帝之誉,至于你我身后,何必管他洪水涛天。”

圣德神功文武皇帝,乃为元世祖忽必烈的谥号,乃元代腐儒为拍当政者马屁,故意颠倒黑白,以褒奖他杀人千万之武功,刘伯温作为读书人中的翘楚,对此至于谥号的來历和内涵,当然清清楚楚,但后面那句“我们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则來自于朱大鹏的记忆,远远出了刘伯温所知道的典故范围之外,令此人听到之后不觉微微一愣,随即,青白的脸色迅开始乌,(注1)

“主公,微臣乃为淮扬的枢密副使。”轻轻向后退了半步,刘伯温躬身说道,“臣所谋,乃是如何保证主公迅直捣黄龙,平定天下,而不是如何活人,那乃是主公与宰相所虑,微臣智拙位卑,恐不能及也。”

“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朱重九又笑了笑,轻轻摇头,如果只是站在朱老蔫的时空,刘伯温的谋划并无可指摘,这个时代的人原本就比几百年后朱大鹏所处的时代野蛮,有时候拿自己的生命都不当回事儿,又何况他人的生死。

并且刘伯温的辩解之词,也并非完全不在理儿,他是淮安军的总参谋长,当然要一心琢磨着如何节省淮安军的实力,保全自家将士的性命,而不是站在更高的角度考虑其他。

只是,有些事情,刘伯温可以不考虑,朱重九自己却不能,毕竟,他有一部分灵魂來自于几百年后的时空,不可能一点儿也不受那时的道德和观念的影响,因此,不待刘伯温继续自辩,他也笑着向后退开了半步,郑重施礼,“但若是朱某想请先生在谋划北伐方略时,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杀戮,先生可有良策教我,哈麻出海之前,曾经有言赠予朱某,我淮安军若想在大都站稳脚跟,关键在北地汉人,而不是蒙古人,既为同族,朱某希望能少杀一些,就少杀一些。”

这,已经是请求,而不是责问了,刘伯温既然作为臣子,如何能够拒绝,瞪大了眼睛思量再三,终是长长叹了口气,“主公仁德,真令伯温自惭形秽,然古來朝代鼎革,哪有不死人的可能,况且北方百姓之生计,比几年前的淮扬要艰难十倍,田产土地,几乎无不集中于豪门大户之家,地方官员,也十有七八出于望族。”

理想归理想,现实归现实,追随了朱重九这么长时间了,刘伯温早就摸清了自家主公的脾气和心态,否则,他前几天也不会故意欺骗朱重九,不说明自己派遣陈友定去接管泉州的真实意图了,但北方的现实就是这样,你朱重九既想要“百姓耕者有其田”,就不可能不动世家大户的利益,你朱重九既然坚持士绅于百姓一起纳粮,就等同于砍掉了大部分有钱人特权,那些利益受损的士绅大户们,怎么可能不造你的反,即便大军经过时暂且蛰伏下去,待大军一走,立刻机会揭竿而起,而一旦双方动起手來,结果要么是杀人,要么是被杀,淮安军哪里会有第三个选择。

“据傅友德昨日所奏,骑兵旅在泉州市舶司所获甚多。”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太不现实,朱重九想了想,低声补充,“陈友定也单独有本上奏,他从蒲家抄洠Ы鹨橛裆蹙蓿酆喜幌掳偻蛴喙幔肭笈纱馔镏荨!

陈友定杀完了人心虚,所以把所得拿出一大笔來邀功,朱重九原本不打算收下,而现在,既然陈友定的罪行追究不得,这笔钱对于大总管府來说,就不要白不要了。

突然间多出上百万贯金银來,如果都当奖赏给将士们,然后再流通到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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