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一六二九-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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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石英砂,制出玻璃液。
不过这年头玻璃本身已经不值钱了,从西洋贩来的各式各样五彩斑斓玻璃器皿早就占领南方市场,连程叶高家里都有好几件,单靠卖玻璃没啥前途。要想在这方面有所建树,还是要走实用性道路——比如玻璃镜子的市场,倒还大有潜力可挖。
在十七世纪,世界上已经有玻璃镜子了,是采用水银溶解锡箔,在玻璃上镀一层锡汞齐膜来实现。不过这种技术目前还只掌握在威尼斯人手中,威尼斯人把所有玻璃工匠都聚集在姆拉诺孤岛,也就是后世著名的“玻璃岛”上形成垄断,大发其财。
本来化学组早就想搞这套东西了——技术简单,垄断性强,市场需求量大,利润又极高——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发财途径呢?更何况发展玻璃工业,对于制造望远镜,瞄准镜等军用物品也非常重要,搞起来绝对划算的。
只不过先前性命攸关,他们不得不把主要精力放在制造更加重要的保命物资比如炸药上,暂时无法为这类纯商品调拨人力物力。后来有空闲开始搞了,又为如何去除石英砂中的杂质,造出清晰度足够高的无色白玻而颇费了一番心思,耽搁了不少时间。
这伙人中间并没有在玻璃厂工作过的同志,所以和其它许多现代技术一样,他们只是了解一些基本名词,知道该项技术的大致发展方向。其具体生产步骤,只能依靠在实践中慢慢摸索……这一摸就摸了半年多,直到解席他们出征之前,化学组才匆匆拿出几件样品,让他们去琼州府市场上探探风向。
幸好现在进入这个市场还不算太晚,历史上要直到1666年,法国人才从威尼斯人手里偷到这项技术并将其传播开来,在此之前,玻璃镜仍然是被列入奢侈品范畴。据说在大明最奢华的江南地区已经有玻璃镜子出现,但其价格绝非一般小富人家所能接受。
庞雨至今记得,以前曾去苏州某名园游玩,有一座小楼的名字就叫镜楼。单独位于花园一角,楼中空空荡荡,唯有正中摆放着立式玻璃全身穿衣镜一架,旁边文字说明是:当年在明代建造这座小楼的目的,就是为了摆放一面贵重无比,能够映照全身的大玻璃镜。
第一百二十二章 商业谈判?碰上一个厉害的
货样并不多,也就那么三四件。不过,每摆出一样,那几位商贾的眼睛就会闪亮一下,身体也不自觉得朝样品桌面那边倾斜一点,到最后玻璃镜拿出来时,那几个人口中都不由发出赞叹声。
这反应起初让林峰等人颇为高兴,看来货物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不过接下来,却并没有出现他们预想中的竞相询问局面。那些商人只是很有顺序的一个个凑上来,看看,摸摸,便又都依次退下。
他们的目光最后都落在为首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上,显然,那是琼州府的商户首领。
“琼山许家,许敬,字信安……本地商户之首。”
严文昌早把这几个商户的情况透露出来。琼州府比起大陆上,毕竟算是偏远之地,这里的商贾不多,而且强弱分明。其中琼山县许氏世代经商,是为本地最大商户,根深蒂固,为诸商户之首。
作为一个商业世家的当家人,这位许敬许信安先生显然很能沉得住气。他的目光虽然也在那些玻璃镜子上盘桓良久,最终却是捻起一小撮白糖,放到嘴里尝了尝味道,接着又用手指头蘸一点精盐舔了舔,方才微微笑道:
“若是在下没有弄错,这霜糖雪盐两样,似乎就是程家铺子里售卖之物?”
“当然,那本来就是我们供的货。”
林峰爽快回应道,许敬点点头,淡然笑道:
“既是程家铺子已经拜到了真佛,那我等似乎就不便介入了。当初程掌柜开店时也曾按规矩拜足了山头,咱们琼州小地方,历来都是一家做一块,互不伸手的。”
此言一出,不要说当面的林峰,就是后面庞雨解席凌宁等人也皆是一愣,没想到明朝的商业竞争居然是如此“有序”,倒让他们原来的如意算盘落空。
再看看对面那位,四十来岁,光看面相就知道是个精明强干之辈,送上嘴的诱饵都不吃,是个厉害人物!
不过解席并没有被这番貌似忠厚的言辞难倒,作为一个从公务员队伍下海从商的前贸易公司经理,他见过太多嘴上说一套,实际做一套的家伙了。
“呵呵,许员外多虑了,我们并不打算放弃与程家的合作。”
老解指指门口——那里,程府老管家,也就是府城这边的程掌柜正笑眯眯步入府衙,肋下还夹了一大叠账本簿子,明显是来谈生意的。
“食盐和白糖的生意,依然将与程家合作销售。不过,我们想把销售网点铺到大陆上去——例如福州,广州,甚至是江南一带,但程家在这些地方并没有关系户,我们自己更是完全陌生。所以想要与诸位合作,借助你们的销售渠道……相信你们应该是有的。”
解席有点担心,对方可能听不懂他的现代词汇。但他也不知道这些名词按古代习惯该怎么说。对方的表情开头确实有些迷惑,不过片刻之后,他们脸上还是显露出恍然之色。
“是要与我们合伙开分店么?”
许敬的身体微微前倾,表现出非常感兴趣的样子,解席点点头:
“可以这么说,不过不是分店,只是分包——具体说,就是我们只管生产,所有货物都交给程家铺子总包,然后你们从他家拿货,再分配到各家店铺中去,以后程家就不管零售了,只管向你们批发。”
又是一堆现代名词,但这次对方理解得更快。看来在明的商业活动中早就有了类似手法,他们接受起来一点都不困难。
此时那帮人果然再也不提什么“一家做一块”,都极感兴趣的围拢过来,只有那位许氏的当家人依然保持了平静,闻言只是微微一笑:
“此法甚好,我家在雷州,福州和广州确实有些世交朋友,颇有几家铺面,本来多是销售些土产杂货之类,小本经营,若有了这些货物,那生意以后可就做的大了。至于这位莫家兄弟……”
他又指了指旁边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子,那人立即弯腰拱手,满脸笑容——财星上门,能不高兴么。
“他家中几位远房表亲,更是常年行走于江南一带,生意上的朋友甚多,想必就是诸位先生所说的‘渠道’了。不过呢……”
许大官人捏起一小撮食盐,轻轻笑了笑:
“霜糖是极好卖的,价钱也素有定例,有多少销多少,这个不用多说。只是诸位先生也许不知道:本朝于盐铁管控甚紧,这盐可不太好出手……”
解席与林峰对望一眼,果然是无商不奸,还真把他们当天外来客了——食盐国家专卖是不错,可大明历史上食盐走私从来都没断过。别的不说,先前程家铺子贩来的盐可是有一大半便宜卖给了这许家,那时候他们怎么出手的?
不愧是商人,察言观色的能力非同寻常,那许敬很快就注意到对方脸色不好看,连忙笑着补充道:
“先前所售之盐,大部还是卖到四里八乡的。琼州僻处海外,管控不严倒也罢了。若上了大陆,那就非要有人照应不可,否则各处巡检司,私盐帮派都会寻上门来,我等平民商户是万难与之相争的。除非……”
他的目光从门口两名卫兵身上扫了一下,更准确点说——是从两人手持步枪上面扫过,眼中射出一丝光芒。
不过解席等人并没理会他的暗示,废话,要能直接用武力保护他们又何必找商家转手?虽说林峰是经济学硕士毕业,老解是货真价实的外贸公司经理,但他们都很清楚一点——在明朝跟本地人做生意,除非是有枪杆子镇着,否则十有八九会被当肥猪宰。
所以只有他们能直接控制的地方,他们才自己出面做生意,凡是武力不能到达之处,统统交给代理出面,宁肯付出一笔代理费。
但这决不是说他们一点实际情况都不去了解,事实上林峰在这方面做过不少功课,肚子里有些货呢,此时正好拿出来谈判:
“据我们所知,先前在儋州洋浦就有一个规模不小的晒盐场,每年都出产很多海盐卖到大陆上去的,如果我们用洋浦盐的名义上陆,可有什么问题么?”
那家盐场原本是海南岛上数一数二的大盐场,不过自打北纬杀光了儋州千户所的军官之后,洋浦盐场就失去了实际上的控制者,盐户逃散大半。在质量上又无法同“琼海牌”食盐竞争,到现在已经基本停产。
琼海盐既然能代替洋浦盐占领整个海南岛市场,那继续卖到大陆上去似乎应该也不是什么困难事,毕竟质量要好得多,价格也不会更贵。
却不料许敬听到这番话后脸上却是显出一丝苦笑,过了片刻,方才缓缓斟酌着语句回应道:
“不瞒诸位,这贩盐之利,我等也是近日里才得以上手的,说起来这还是得拜了诸位先生之力。在此之前,洋浦盐都是直接由千户所人马输送贩卖,我等平民根本无缘插手其中。至于贩到大陆上的盐包……据说是一出盐场就上了刘家的船,朝廷并不能从中获利多少。”
“刘家?刘香的船队?”
又是这个鸟人?看来这姓刘的确实和他们犯冲,难怪双方见一次打一次。
“不错,正是海上大豪刘氏。自从洋浦盐场荒废后他们就很久不来了。先前得来的雪盐,我等虽然可以在州府这边贩卖,但如果想运到大陆上去,则缺乏熟人引路——也就是诸位所说的‘渠道’。”
说来说去还是绕回到原来话题,林峰禁不住有些丧气,回头看看老解等人,解席点点头,插口道。
“好吧,那盐的事情暂时先放一放好了。对于这些镜子,诸位有什么见解?”
商业谈判中,双方意见不一致,那是经常有的。碰到这种情况暂时搁置是一个比较好的策略,大家谈谈其它比较容易取得共识的方面,拉近关系以后,很多麻烦就自然解决了。
果然,一扯到玻璃镜的话题,那些人的眼睛又亮起来。许敬不再掩饰,他拿起一面镜子反复观看许久,一副爱不释手模样。
“呵呵,如此光滑明亮的玻璃镜,在下只是听人说起过,却从未得见。据说只有西洋人才会制作,而且即使在西洋那边,也是无价之宝……”
“无价之宝谈不上,不过确实挺值钱的……小心,这东西很容易碎。”
其实用不着林峰提醒,许敬在拿放之间那是无比的小心,唯恐擦碰了一星半点儿。小心翼翼放下镜子,许某人又皱起眉头:
“只是在下的商行中从未经营过此类物事,孤陋寡闻,却也不知该如何定价,这个……不知诸位先生心中可有价位?”
林峰有些犹豫,回头又看了老解一眼,作为一个科班毕业生,他毕竟缺乏这类商业谈判的实际经验,更不用说还是和一个老奸巨滑的明朝商人谈判。
但后面老解庞雨等人也都爱莫能助,他们事先打听过,但玻璃镜这东西本地确实从没卖过,自然也没价位。
而且最关键一点:即使在他们内部,对于将来要走什么样的商业路线,其实也还没拿定主意。
第一百二十三章 赤膊上阵!老解发威了
要走高档奢侈品路线?那干脆直接报价一万两白银一面,不还价。估计整个海南岛就没人买得起了,广州江南那边也许能卖出一些,但量肯定不会大。
但有一点就很麻烦——奢侈品生意在很大程度上是碰运气,宰到一个算一个,不能作为稳定的经济来源考虑,来钱太慢,不符合他们依靠玻璃工业快速发家致富的构想。
可如果要走低价平民路线,那低到一个什么价位才算合适?这又是一门学问了。这些镜子的制造成本其实很低,哪怕开价十两一面都有得赚。但如果价格太便宜了,势必会产生大批的二道贩子转手倒卖,到时候辛辛苦苦造出成品反而白白让他人赚钱,这种白痴事情,穿越众是肯定不会干的。
所以说,报价这事情不能随便乱报的。不清楚具体行情,报高了白白让对方笑话,在以后谈判中将失去先机。但如果报的太低,则平白无故当了凯子。而且第一次报出的价格往往就是被作为以后的参考价格,这就更不能随便说了。
林峰犹豫许久,依然决定不下。报个一两百应该可行,但又不太甘心。毕竟这是当今年代最好的镜子呢——他们的玻璃镜子是采用银镜反应制造,玻璃背面镀的银,其光亮度和反射度都远比这个时代的锡膜镜子好上很多,制造起来也不需用水银,在生产速度和安全性等方面更具优势。
可如果报上一两千,又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拿他们当疯子看——来到明朝这么长时间了,大伙儿多多少少对于这个年代的价位也有了点数。这年代一亩上好水田才不过几两银,一面小玻璃镜就开价好几百亩田地,抵得上许多中产人家的全部家当,这似乎有点太疯狂了?
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却有人出言帮了他一把——竟然不是这边自己人,而是坐在对面那群人中间的……那位姓莫的胖子商人。
“在广州市场上曾经出现过这种玻璃镜,莫某倒是有幸得见过,镶金包银,但只有巴掌大小,而且也没这么明亮……”
莫家商行的主人在旁插口道,脸上满是艳羡之色。不过那位许大官人随即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似乎带着一丝寒意,莫家胖子立即闭嘴,脸上满是揣揣之色。
但这一点点提示就已经足够了,解席立即抓住机会哈哈一笑:
“好,那就劳烦莫老板多费心一点,帮我们打听打听报价。这东西制作起来挺麻烦,我们也不贪心,只要能把本钱收回来就行。”
老解终于还是不耐烦林峰那个磨蹭劲儿,亲自赤膊上阵。他拿出当年生意场上纵横捭阖的劲头,连说带笑的,很快便把握住局面,没过多久便和那几个还有些拘谨的商人熟悉起来。只可惜眼下既没烟也没酒,否则解席没准儿都能和他们称兄道弟。
此后,便是程管家出面,和他们商谈一些详细的诸如价目分成、货物分配、以及在大陆上的店家商铺等具体情况。主要是就白糖的供应达成协议,食盐暂时先不谈,至于那些玻璃镜子……
解席又作出一副山东汉子的豪爽模样,很是大气的挥一挥手:
“这几面镜子就送给诸位了!前些日子我们进城的时候动静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