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倚西阑锁清秋-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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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多言。
佑景帝出声道:“你金雀国若是不愿再和亲,直说便是,何必尽辱我朝男子?想不和亲,又要留得美名,怕是不易。”
尴尬的沉默,半晌无人说话。良久,金雀国使团里有人起身道:“陛下息怒,皇兄并无意小瞧贵国男子,只是想让我趁此见识见识贵国男子的气量风度,如今,我已有中意之人。”声音如出谷黄莺般美妙,竟是一个纤弱瘦小的清俊少年,或者说是女扮男装的落梨公主。看来他们还真是没怎么把佑景放在眼里呢,和亲变成了选婿,
落梨公主移步立在殿中,盈盈向佑景帝行礼,虽是一身男装,仍然风华尽显。落梨公主道:“落梨混迹使团之中多有失礼,还请陛下不要责怪,待落梨换身衣裳,再向陛下赔罪。”
佑景帝抬手让落梨公主起身,落梨公主转身朝殿外行去。
虽说有酒有菜的宴会还没开始,但一场国宴弄成这样,还真是让人所料不及,感觉像是被金雀国耍着玩一般,连原本应该等候宣召的落梨公主都早已易装进了殿,真是他们不识礼数吗?
待落梨公主换完装重新入得殿来,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呼吸声都慢了许多,抬眼看向步入殿中的人儿,当真是窈窕艳姬年十五,惯曳长裙,巧作纤纤步,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这会儿,恐怕没人再怨怪金雀国的挑剔了吧,这世上当真又有谁能配得上如此绝色?之前所见过的女子在她面前,全都要自惭形秽了。
我呆呆的看着落梨公主,却隐隐感觉有视线停驻在我身上,我扭头朝右边望去,只见沈泽轩双眸满含情意的看着我,嘴角挂着浅浅的笑。这是他第几次看我了?他不看殿中的美人,看我干嘛?
我垂下眼眸,只听落梨公主道:“落梨向陛下请罪。”
佑景帝没有答话,却问道:“方才公主说已有中意之人?”语气比起先前柔和许多,美人的魅力啊。
落梨公主回道:“正是,落梨觉得三皇子甚是合意!”
有没有搞错!我以为会是沈皓钰或者别的谁,却没想过是沈泽轩。毕竟沈泽轩的名声被沈皓钰弄得很不好了,虽说是被冤枉的,沈泽轩却乐意得很,这个落梨公主竟然不在意?
再次看向沈泽轩,想必他自己也没料到吧,开始还把公主丢给沈皓钰,谁知公主自己看上他了?沈泽轩面上稍稍失色,马上起身陪笑道:“多谢公主错爱,只是泽轩身有隐疾,实在是不能与公主相配。”
就这样拒绝了公主?他真的那么不想娶公主吗?又是男宠又是隐疾,还嫌自己的名声不够坏吗?
佑景帝在上座咳嗽一声道:“泽儿何时有疾,为何父皇不知?”
沈泽轩行礼道:“回父皇,是旧疾了,且不便说出口,就没向父皇提起,以免父皇忧心。”
佑景帝摇首道:“即是有疾,便要诊治。回去后,叫御医好好看看吧。”
沈泽轩拱手称是,这才撩起衣摆坐下。佑景帝又对殿内的落尘落梨兄妹道:“两位先回席上吧,咱们边欣赏歌舞边开宴,和亲之事稍后再议。”
那两人转身回席,落梨公主脸上有一抹明显的笑意。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落梨公主早料到沈泽轩会拒绝,才说自己中意之人是他吗?这样一来,便不是金雀国眼高于顶看不上佑景朝任何一人,而是佑景拒绝了金雀公主啊。
沈泽轩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到时候御医一检查,他若是没病,佑景帝又会怎么想他?脑子里混混沌沌全是沈泽轩,他今天完完全全的把我弄糊涂了。
彩衣宫女陆续端上一碟碟精致的菜肴,又把一壶壶琼浆玉液注入众人的酒杯中,佑景帝举杯与大家一起喝了第一杯酒。殿内响起阵阵丝竹之音,有舞姬踩着乐点在殿内翩翩起舞,先前还沉肃紧张的大殿一时之间纸醉金迷。
银燕在一旁忙着帮沈皓钰布菜,我看看左右,竟只有我一人无所事事。我蹲下来靠在沈皓钰脚边问道:“小王爷,要我做什么吗?”
沈皓钰却俯身问我:“饿不饿?”
我这才想起早饭都忘记吃,被他一问,肚子倒真的有些饿起来。于是我老实的点了点头。沈皓钰扫了眼桌子,将一碟点心移到他左手边,右手捏着筷子,左手装作不经意的盖在点心盘上,悄悄拿起一块点心塞到我手里,不忘记小声说:“小心点,别让人看见了。”
我看看四周,见人们不是欣赏歌舞,就是三两聊天,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我,便放心的继续蹲在沈皓钰脚边,几口把点心咽下,也没觉得有多美味,还没有玉莹做的好吃。擦干净嘴巴,我站起身来,却不小心又碰到沈泽轩的目光,眉梢眼角全是笑。难道没擦干净?我心虚的又在嘴巴上抹了两把,谁知沈泽轩笑得更欢。
正准备瞪他两眼以示警告,却发现旁边的沈庭轩若有所思的看看我,又看看沈泽轩,只得作罢。
身下,沈皓钰轻轻扯了扯我的衣袖,朝那盘点心使了使眼色,我摇摇头,表示我不吃了。沈皓钰小声问:“为什么?”我低低答道:“还没玉莹做的好吃。”
正给沈皓钰倒茶的银燕听见了,抬头冲我挤了下眉眼,低笑道:“我也尝过了,的确没有玉莹做得好。”
沈皓钰摇头叹道:“你们啊,真是没有享福的命。”说完,三人凑在桌下低低笑开。
这样的沈皓钰基本上是不曾见过的,让我觉得很舒服很温暖,那天晚上那个孤独无助的沈皓钰变得像梦一样遥远。
宴毕,佑景帝邀请金雀国使团游御花园。说到底,无非是为了从各个方面展示佑景的强盛。只是没去过人家金雀国,又焉知金雀国的园林艺术比不得佑景?
想归想,有园可游,我还是很兴奋的,至少应该比在崇德殿自在许多吧。游御花园的时候,许多朝臣都已散去,只留几名大员和皇族随同陪侍,毕竟是内廷了。
佑景王朝的宫城围绕汐玉湖建造,所以虽偏处北地,宫城内却是以水景为主,各宫各殿都少不了水榭楼台,御花园内更是景以水生,水围景绕。
在御花园里一路行来,金雀国的两兄妹并无多言语,偶尔低低交谈两句,或是朝着某处地方抿嘴一笑,佑景帝似乎也没太在意。这一次金雀国与佑景朝的会盟结果会如何,当真是让人猜不透了。
庆王妃行了一半,便推说身体不适,与卫贵妃一起回了她的寝宫。我与银燕始终跟在沈皓钰后面不离一步。不知何时沈泽轩放慢脚步落在后面与我们同行,沈皓钰看了他一眼,没打招呼,也没说话。
沈泽轩凑到我耳边问:“宫里的点心不好吃吗?”
他果然看见了。我回了句:“中看不中吃。”
沈泽轩微微一愣,旋而又轻笑起来。他听出来了吗?哼,听出来最好。
与沈泽轩同行,我感觉全身不自在,银燕也不时神色不善的瞟沈泽轩几眼,然后看看沈皓钰。他什么时候还得罪银燕了?
知道沈泽轩就在身后,沈皓钰也不曾回头,只是加快脚步往前走,我和银燕也不得不快步跟上,沈泽轩便又落在了后面,身后传来他低低的笑声,我竟然觉得微微的心烦。赶上沈皓钰,我小声问道:“小王爷,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想回去了?”沈皓钰问,眼角隐隐有一丝笑意。
我点头,银燕也说道:“落梨公主也见着了,在留在这也没什么意思。”
沈皓钰便转身走向一条岔路,说:“去贵妃的寝宫接王妃吧,就说王妃身体不适,陪她回府。”
随沈皓钰走了,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见沈泽轩立在那岔路口,既没随佑景帝走下去,也没和我们一起去他母妃的寝宫,只是脸上不再带笑,面朝我们走的这条路站着。我的心,便又像被什么扯了一下,隐隐的疼。
第050章
与王妃一起从皇宫回来后,沈皓钰没在王府呆多久又进宫去了,晚上还有晚宴。我和银燕都没有再提要进宫去看看的事,若不是想看看传说中的落梨公主如何天姿国色,我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去那种地方。
对接待金雀国的使者,佑景帝还是下了很多本钱的,晚上皇城方向放了近一个时辰的焰火,五彩斑斓的烟花在夜幕中绽开,远远的在庆王府也看得见,或许全城的百姓都看得见。我和子诺便并排坐在秋枫苑的梧桐树上远观着灿烂的烟火,看繁华转瞬间消逝不见。
终于,夜空安静下来,只剩几颗寒星伴着一弯细月淡看这暗夜下的世间百态。我静静的倚在树干上,细细思索着我与子诺那无甚保障的将来。
“姐,我想去金雀使臣的驿馆看看。”子诺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一听,立马笑道:“你该不会是没见着落梨公主,想去偷窥吧?”
子诺横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你道都跟你一样吗?”
“那你又是为何?”我很虚心的问。
“不知金雀国的使臣会停留多久,只是好奇想看看而已。”
子诺显然不想明说,但难得他主动对一件事这么感兴趣,我该如何呢?
悄悄去金雀国使臣住的驿馆可比不得我们流去齐云別苑,若是不小心被抓住,那可是涉及到两国关系的大问题,何况金雀国此番和亲态度强硬,谁知道他们接下来会不会找借口打破西南边境几十年来难得的和平?
想到这里,我不得不对子诺说:“你若真的想去,我们可要好好计划,万万不可贸然行动,倘若无端惹出纷争,不是我们所能承担得起的。”
子诺瞧瞧我道:“我自然晓得轻重,此事姐姐还是不要参与进来吧。”
我抬手敲了他脑袋一下,笑道:“我出去做‘坏事’你会跟着,你出去,怎么可以没有我?”停了停又说:“这件事需慢慢来,不过有一件事我们却马上可以做。”
子诺疑道:“什么事?”
“拜祭姨娘,”我转头看向望苍山的方向,轻声道:“说过及笄后要穿女装去看姨娘呢。”
闻言,子诺沉默下来。
与子诺各自回到房间,我将自己重重扔到床上,震得木板床微微一弹。我好笑的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是沈皓钰与沈泽轩交替出现的面孔。他们两人近段时间的诡异行为让我心里着实不安,怎么看都是沈泽轩故意在沈皓钰面前与我亲近,以此刺激沈皓钰。只是,我能自作多情的认为沈皓钰那骄傲而又别扭的家伙是对我有意吗?若说有意,他知我是女儿身以来待我与以前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比待别人好一点点。如此想来,倒不如说是那两人什么都要争个高下,而我不幸也成为他们的目标之一。
沈泽轩,实在是难以理解。
心中想着一些琐事,不知不觉沉沉睡去,再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我赶紧起身洗漱,就听见子诺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姐,起床了吗?”
我打开房门,子诺神采飞扬的立在门外,见到我,扬起笑脸道:“姐,我已经跟小王爷说过了,今天我们就去看望娘亲吧。”
子诺的效率这么高,想来也是很想去看看自己的娘亲了吧。我快手快脚的收拾完毕,便与子诺出了门。
望苍山不及栖凤山的盛名,所以山道也狭窄许多,颇为崎岖,好在我和子诺每年都会来两三次,也不觉得太难行,且两旁青山叠翠,又有流水潺潺,景致清幽,一路行来鸟鸣之声不绝于耳,比起前一次来大是不同,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来到隐音寺后的墓地,我和子诺将姨娘坟上新长出来的杂草细一一拔了,又把坟前早几年栽种的一棵小松树细细修剪,这才燃起香烛等物。子诺跪在姨娘墓碑前,神色有些迷茫,又有些凄怆,低低的哽咽。很多年都未曾见过子诺这番模样,最后一次好像还是当年江鸣带我们第一次来此祭拜的时候,子诺见了墓碑就跑过去抱着哭,此后便一直是个小大人的样子。如今,又是什么事情让子诺心中这样悲苦?我立在一旁茫然不知所措,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枉我几乎天天与子诺在一起,却猛然发现自己竟然甚少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总是我要他干什么他便干什么。
跪了有好一会儿,子诺转头对我说道:“姐,我想单独和娘亲说会儿话。”
我黯然点头,转身离开。子诺如今有话不能对我说了。
正在墓园外等候子诺,却见拐角处闪过一道青影,心中霎时警铃大作。几乎每次去个什么山便会碰见些什么人发生点什么事情,千万别在这没什么大人物往来的望苍山也让我遇见些什么啊。想起前次的险情,我身上本已愈合的伤口竟有些隐隐作痛,看样子我已成了惊弓之鸟了。
久候子诺,却仍不见他出来,心中有些担忧,正想进去看看,身后却响起低低一声:“怀恩。”声音很是熟悉,我却不敢回头,不愿与他单独相见。
我举步向墓园内行去,却迈不开脚步,衣袖已被人拉住。
“怀恩,终于让单独遇上你,听我说几句话可好?”
我回头,看见一身素白的沈泽轩立在满园苍柏之中,竟似不沾凡尘。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着红色之外的颜色,但不论他何种模样,都不是我所能看透和接近的。
见我不应声,他近乎于完美的脸上竟然显出一丝丝焦虑,眼神恳切道:“你就不愿听我一声解释吗?”
我微微一笑,淡然道:“我与殿下之间有误会需要解释吗?我可只记得自己欠殿下一个救命之恩呢。”
“你当真要全部抹掉吗?”沈泽轩的声音有丝沉痛,我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尖,上面是银燕给我绣的彩蝶。
“还是说,你急于撇清和我的关系,要好生陪在你的小王爷身边吗?”声音骤冷。
我气极抬头,盯着沈泽轩有些怒意的眼一字一字道:“可否向殿下请教,你我之间是何关系?”
沈泽轩拉住我的手臂,很是用力:“那几个月都是假的吗?”
我并未挣扎,冷笑道:“难道殿下是真的吗?且不说那些,就这些日子,您不就是特意要做给某些人看吗?”
沈泽轩略略减轻我手臂上的力道,摇头道:“我是另有目的,可待你也有真心,那日你跌落山崖,可知我……。”
想起那天那个急切拉住我的红影,心中微微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