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倚西阑锁清秋-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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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他房门口焦急的走来走去,却见一个白衣翩翩的男子缓步朝这边走来,我仔细一看,眉眼很是熟悉。白衣男子在我身边停下,微眯了墨瞳,含笑看着我,我指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为何你总是认不出我?”白衣男子略略有些懊恼的皱眉。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这才醒悟:“甘霖?”
甘霖轻哼一声,再不甩我,直接推门进去,“砰”的一声又将门紧紧关上。看到甘霖这副样子,我肚子里都快笑烂了,他还真的去换了身白衣学西门吹雪啊。脸上却还是得憋着笑意,用故作焦急的声音说:“甘霖,你可别生气啊,只不过你刚刚真的实在是太迷人了,简直是风华绝代,举世无双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也不能怪我。”说的也不全是恭维话,刚刚着实让我惊艳了一把,只是认出是甘霖后才觉得好笑。
我站在房门口没挪步,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甘霖有点不快的声音:“我睡觉了。”我抬头看看天,明明时辰还早嘛,今天居然这么快就睡下,八成是还在生我刚刚的气吧,唉……西门吹雪不是一直冷冷酷酷的吗?有一句话叫穿什么也不像什么,还真是有点道理的,以后再也不说让他学西门吹雪了……
摇摇头回到自己房间,清点了一些身上的物品,这才蒙头睡下。
第二日一早,在客栈吃过早点便去了别馆,有了昨天的经历,守门的侍卫倒也没拦我。看看跟在身后进来的甘霖,我又不由暗自摇头叹了口气。本打算让他留在客栈自己一个人来的,怕到了这里顾不上他冷落了他,他却坚持要跟来,还是那套要跟着保护我的说辞,却不再是平常那笑嘻嘻的语调,一下子变得冷冰冰的,让我很是不适应。都一个晚上了,这家伙的气怎么还没消啊……
再去看沈皓钰时,一件白色里衣松松的穿在身上,气色似乎比昨天好了一些,银燕说齐先生昨天又配了新的药给沈皓钰用了。原来如此啊。再看银燕,比起昨天更是憔悴,两个眼眶都黑了。“你昨天都没休息吗?”我有点不高兴的问,虽然知道她忧心沈皓钰的伤,可也不是没有人照顾沈皓钰了,她这样下去,沈皓钰还没好,自己就倒下了。
银燕摇头笑道:“昨天晚上不是帮着齐先生用新药吗,现在你来了,我马上就去睡觉。”说着,又把房间收拾一遍才抱着一堆衣服布料走出去。银燕走了,子诺这时又还没来,据说在检查防卫,甘霖照样在外面等着,屋子里便只剩下了我和沈皓钰。
我有点不自然的清清嗓子问道:“齐先生可有说小王爷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沈皓钰苦笑一下,脸上还是有些失血的苍白:“不知,还要看新药的药效如何。”
问完这句,我又想不到说什么好了,规规矩矩的朝沈皓钰行了个礼:“多谢小王爷对子诺相救。”
沈皓钰微微摇了摇头,朝后一仰,我赶紧帮他把枕头扶好,让他靠得舒服些。轻轻闭上眼睛,沈皓钰靠在枕头上不再说话,胸口的起伏却慢慢剧烈起来,似乎终于忍不住,沈皓钰侧头咳嗽起来。我紧张的看着他,伸手抚了抚他的背,那两剑到底把内脏伤得怎么样了啊,有没有伤到肺?
看到往日骄傲又有些别扭的沈皓钰此时病弱无助的躺在自己眼前,心里揪得紧紧的。我可不怎么会照顾人,他这时不要出什么状况才好啊。
咳嗽了一会儿,沈皓钰终于平静下来,由于刚刚咳嗽胸口用了力,胸口的伤处又渗出血迹来,我赧然的看了眼沈皓钰,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那渐渐被血染红的纱布,寻思着是不是要给他换纱布了。
沈皓钰轻笑一声,低低道:“等血止住了再换吧。”
“要用什么止血?”若是点穴啊什么的我可不会啊。
沈皓钰摇头笑道:“等会儿它自己就止住了,不过是里面的伤有裂开了一些,血不会流个不停的。”
看沈皓钰的样子似乎对这样的状况已经习以为常了,我也不再多想,安静的等血自己止住。想我上次受伤,大夫也说伤了脏器(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伤了肝还是伤了肾啊什么的),却没像沈皓钰这样,想来是刺他的剑有毒的缘故吧。
待纱布上不再有红色晕开,我小心的解开沈皓钰的上衣脱下,难怪他穿得那么松呢,想必是经常要换纱布吧。一圈一圈揭下绕在沈皓钰胸部的纱布,又从床边的盘子里取出干净的棉布沾了药水将胸前背后三个伤处的血迹擦干净。沈皓钰指了指里面的一个小盒子,我拿过来打开一看,是一盒粉红色的药膏,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涂这个。”沈皓钰说。
我拿起棉棒小心的在盒子里沾了药膏,轻轻抹在伤口上,细细的涂得均匀。涂完药膏,取过新的纱布,重新一圈一圈给沈皓钰缠上,又给他穿好衣服,这才把东西再收拾好。
当我做完这些再看沈皓钰的时候,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我。我有些别扭的开口:“小王爷,您可要躺好了,切莫再弄开了伤口。”
沈皓钰听了,原本淡淡的笑忽地扩大:“怀恩,我要方便一下。”
什么?要方便?只觉得所有的血液都往脸上冲,我哆哆嗦嗦道:“请您忍、忍一下,我、我这就去找、找子诺、来、来。”我怎么就没考虑过他这个动也不能动的人的拉撒问题?话一说完就逃似的冲出房间去找子诺。
第066章
接下来的几日,有了齐先生配置的新药,沈皓钰的伤口慢慢开始愈合。期间,齐云侯前来探望了沈皓钰三次,每次都是上午,之前来过几次我也没问,就忽略不计吧,反正就算他不想来也得做做样子。
齐云侯第一次来的时候,正是我面红耳赤跑出去找子诺伺候沈皓钰起床方便的那天,当时我心里紧张,根本就没想过除了子诺其他人也行,根本就没想过还有一个甘霖就在门外。当我找了大半个别馆终于找到子诺,再带着子诺到沈皓钰房间时,沈皓钰早已在甘霖的帮助下做了他想做的事,正躺在床上和甘霖聊天。
见我带着子诺风风火火的进来,沈皓钰和甘霖都满脸笑意的看着我,甘霖笑问:“你又何必舍近而求远呢?”
我叹了口气没说话,我能说我因一时紧张而没想到吗?我能说除了子诺几人,我根本就不相信任何人吗?
子诺上前又仔细的检查了沈皓钰的伤口,见没有流出血来才安心退下。不管沈皓钰究竟为何冒这么大的险救了子诺,我想此时子诺完完全全的要尽心帮沈皓钰做任何事了,在报答庆王府这么多年的收养之恩和沈皓钰的救命之恩前,我和他是再也不可能再提什么悄悄脱离庆王府之类的话了。
外面有人通报齐云侯来了,沈皓钰让子诺去请齐云侯进来,我下意识的朝子诺看去,却见他面色淡淡走出了房门,不一会儿便带着齐云侯进来了。
许多年过去,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的看齐云侯,一身黑色祥云锦袍,依旧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真让人怀疑他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去年在京城,我在路旁远远的看了他几眼,后来在齐云別苑,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而今在沈皓钰的病榻前,我与我名义上的爹爹对面而不识,想想也真是好笑。
我和甘霖都没有向齐云侯行礼,齐云侯深沉的眼睛扫了我们一眼,却也没说什么,例行公事般问候了沈皓钰几句,然后嘱咐他好好修养,沈皓钰也很是得体的谢了齐云侯这么多天的照顾,又说什么叨扰这么久实在过意不去。两人真真假假聊了一会儿,齐云侯见沈皓钰精神有些不济,便翩然起身告辞。
后来齐云侯来的那两次,我都回避到了隔壁的房间,懒得再听他们的虚情假意。
天渐渐放晴,沈皓钰也能下床勉强活动了。银燕把沈皓钰扶到外面的院子里,我殷勤的搬了椅子跟在他们身后,只等沈皓钰吃不消了能随时让他坐下休息。我很久很久不曾这么细心体贴了。
我和银燕的到来,帮了子诺很大的忙,他不必再经常服侍在沈皓钰身侧,花了更多的时间去检查布置守卫情况,还要和齐先生一起商议回京的各项事宜。我知道大家暂时捡了命回来,能不能安全回京还是一个未知数,这或许也是庆王与皇帝的第一次大规模较量,难得他们各自暗中准备多年,现在终于都正式下手了,只是由于地位的原因,庆王不得不处在被动的局面。
沈皓钰咳嗽了几声,银燕赶紧轻柔的为沈皓钰抚背,并用眼神示意我把椅子放下给沈皓钰坐坐。椅子是特别制作的,比平常椅子大一号,椅背也可调整高度和倾斜度,沈皓钰找了个比较舒适的姿势坐下,我扭动旋钮将椅背放低,让沈皓钰斜躺在上面。
我们现在站的地方不过是园中的一条花径,冬末时节园中尚无鲜花,但有声声鸟鸣在书间响起,也能让人感觉到生命的气息。天上的云层有些厚,看不到太阳,只有亮白的光芒从云层中泄出,淡淡的投在我们身上。
沈皓钰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他脸颊上映出两团模糊的阴影。银燕在一旁不时帮他按摩捶腿,松松筋骨,脸上满是柔情,画面宁静而安详。我悄悄退后几步,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忍打扰。
正月底,沈皓钰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一切自如,只是不能太过用力,以免扯动体内愈合并不是很完全的伤口。有一剑,终究是伤到了肺部,所以沈皓钰经常咳嗽。此时,大家为究竟何时起程有了争执,沈皓钰坚持要尽快回京,反正早晚都要再一次面临路途上的险恶,其他人则认为还需等沈皓钰的伤再好一点才行,至少要沈皓钰能稍稍有自保之力,不然路上更添艰辛。在大家的坚持下,沈皓钰终于决定再修养几日。
没晴几天的天,又阴沉沉的下起小雨来。沈皓钰立在窗前静静的看雨滴从屋檐上落下,渗进廊下的泥土里。看这天气,明天大概走不了了吧,也正合了齐先生他们的心意,好让沈皓钰多留几天。
沈皓钰忽然回头看向静立在身后的我:“出去走走。”说着便举步走向屋外。银燕去弄中饭了,暂时只有我一个人陪着他,我看了眼天,无奈的拿起油纸伞,跟在沈皓钰身后出了门。沈皓钰比我高了一个头,我吃力的高举着伞走在他旁边。本以为他只是在庭院里走走,却没想到他走着走着就出了别馆。我暗自后悔怎么没叫上甘霖,不然在外面若出了什么事,也好多个人,只好对门口的侍卫说一声,让他们通知甘霖或者子诺。听我如此吩咐,侍卫似乎也松了口气,赶紧进去找人了。
沈皓钰走得很慢,尽管如此,我一直那样举着伞的手臂还是有些酸胀。沈皓钰轻笑一声,从我手中接过伞,自己举着,顺便还把我带到了纸伞的遮盖范围之下。说实话,这雨虽然不大,但还是有些冷啊,早知道沈皓钰会自己打伞,我就多拿一把了。
“小时候和父王一起来过这里一次呢,父王带着我拜访了齐云侯,也在这里游玩了好些天。”沈皓钰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这段时间愈发觉得他和以前相比,很不一样了,我想,他那有点骄傲和别扭的样子我更能适应。他说的那一次,我自然是记得,我还揍了他呢,害得我后来在庆王府提心吊胆了好久,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他认出来了。
“平城是个好地方啊,可惜离京城太远,不能常来。走之前,倒想再好好看看呢。怀恩喜欢这里吗?”
我微微摇头。平城,我在齐云侯府呆了两年多,连一个侯府都不能走遍,又哪里有机会出门?好不容易出了门也是被赶出来的,与姨娘和子诺匆匆雇了马车就去了京城,也没好好看一眼平城。这次来,虽说一直和甘霖住在外面,可也不敢乱跑,每天客栈别馆两点一线,也没去别的地方。问我喜欢这里吗,我不知道。
“东郡靠海,美景应该更多吧。”我出言道。
沈皓钰想了想才说:“东郡美景也是多的,东郡之美在于自然大气,平城之美在于婉约灵秀。”或许吧,要看了才知道。
随沈皓钰走了很久,我在他后面不时四处张望,看别馆里有没有人跟出来,当看到甘霖在一家酒肆门口对我笑时,才暗暗松了口气,看到他白衣的下摆沾了些泥迹时,又觉得好笑,朝他下摆指了指,又指了指自己,然后伸出指头摇了摇,意思是和我没关系,别想着要我洗。
察觉到我的小动作,沈皓钰也回头看见了甘霖,微微一笑,继续走自己的。跟着沈皓钰穿越了大半个平城,他也不说饿,也没停下来休息,我想他真的是恢复得差不多了。而当我走过一大半这传闻中的“西南第一城”才发现,这里与江浙地区的小城有许多相似之处,城东南基本上都是水道,每隔一两百米就有小桥连接两旁青瓦白墙的民居,若是出行还需乘坐小船。
我很是后悔没有早些知道这些,不然我早就来看了。踏上一座青石拱桥,看小小的乌篷船从桥底行过,看水边岸上光溜溜的柳条,看蒙蒙细雨静静洒在这冬末的冰冷里。
“若是阳春三月来此,那就更美了。”我站在沈皓钰身后感叹,几乎可以看见那些柳枝是如何发出了叶芽,如烟似雾,几乎可以看见年轻的姑娘结伴依依从桥上行过,婷婷袅袅……
沈皓钰侧头看我,眼中闪着异样的流光,又有些坚定的神采,最后化作轻轻一声:“回吧。”
踏上归途,我还不时回头张望,那般宁静的美好,是我一直所渴求的。
第二日,沈皓钰还是令个人整装起程了,临行前去了齐云侯府道别,那是我第一次踏进齐云侯府的大厅,虽然不是金碧辉煌,却也颇有气派,雕梁画栋,极尽华美,不知比起庆王府的大厅又是如何,可怜我也是没进过。
齐云侯与沈皓钰寒暄一阵,又亲自骑马送沈皓钰出城,给足了面子。
看看周围装甲整齐的重重禁卫军,我终于忍不住小声问沈皓钰:“他们都听小王爷的吗?”
沈皓钰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子诺轻声给我解释,我才知道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皇帝的目的,这些禁卫军只是听他们统领的命令,可惜他们的统领在第一次遇袭时就被趁乱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