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汪精卫-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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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是五相会议决定的原则,临时、维新两政府经过与汪先生协商可以考虑废除名义,但不能取消其内容及已形成的事实。”汪精卫则反论说:“阁下的意思似乎与五相会议提出的内政问题交给中国方面的原则有了距离,如果只废除临时、维新两个名称而照旧保留其实体,要我出来收拾时局实感困难。因为中央政府有名而无实,势必会发生中央与地方之间的权限之争。这样的中央政府实在不是我们所设想成立的独立自主政权,如果阁下要坚持,我只有退让或延期组织政府。”最后□垣作出一些让步,说只要汪精卫能够说服王克敏、梁鸿志自愿放弃政府,日方也不反对。
日本原指望汪精卫在日军占领区之外建立政府,分化瓦解中国的抗日力量。至于在日军占领区之内建立傀儡政府,王克敏、梁鸿志这样的人更加可靠。平沼内阁对汪精卫的建立政府计划很不积极,所以汪精卫这次秘密访日并没有太大收获。汪精卫回国后,曾走访王克敏、梁鸿志,试图说服两人同意放弃地方政府,支持成立统一的中央政府。但王、梁两人均支支吾吾,没有表示出愿意放弃地方政府的意思,这样汪精卫在日占区建立政府的计划又濒临死路。
汪精卫在河内发表“艳电”时,吴佩孚曾表示支持汪精卫的和平运动,吴给汪去信说:“中日辅车相依,为友为敌,利害本昭然,但目前危亡抗战之中,更须化敌为友,因有史以来,从无久战不和之理。故自芦沟桥变起,身居故都,一直以启导和平为信念。”但汪精卫到北平约见吴佩孚时,吴佩孚态度很傲慢,结果会谈没有实现,不过不久吴佩孚忽然急病而死。
1939年8月,平沼内阁倒台,原陆军大将阿部信行出任首相。阿部上台后,开始积极支持汪精卫,同意取消临时、维新两个政府而由汪精卫领导成立一个统一的中央政府。1940年3月31日,汪精卫才正式“还都南京”,在日占区成立了一个统一的“国民政府”。
如果说日本人扶持汪精卫在日占区成立一个傀儡政府,倒不如说这个傀儡政府是汪精卫尽力“争取”而来,而且是来之不易。日本人一方面怀疑汪精卫搞和平计划是中国人的诡计,试图以此来缓解日本的军事压力。另一方面,日本也怀疑汪精卫等人对日本的忠诚,尽管重庆开除了汪精卫等人党籍职务,但汪等原国民党人与重庆国民政府的高级官员仍有各种难于切断的千丝万缕联系,日本人担心汪精卫等人会在关键的时候反叛,会把日本的军事机密传递给重庆。事实上抗战期间重庆政府正是通过汪精卫政府获得了大量的军事情报。
日本人要在日占区建立一个傀儡政府,最重要的考虑之一就是傀儡政府对日本的忠诚可靠程度。从这方面来讲,王克敏、梁鸿志等人显然比汪精卫更加可靠。日本从刚开始就没有考虑过让汪精卫在日占区成立政府,只是希望汪精卫在日军未占领区成立政府。多亏影佐侦昭等和平运动发起人尽力奔走,向日本领导层说明汪精卫的诚意,最后日方才同意汪精卫成立政府的要求。
汪精卫本来性格清高,对金钱权力看得并不是很重,自动放弃了多次争夺权力的机会。但这次汪精卫却一反常态,竟然“别人不请我自来”,争著在日本人手下作一个傀儡政府的领导人,让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难道汪精卫真是出于一种责任感,怕别人“卖国”把国家卖完,自己亲自来搞有限度的卖国?汪精卫的确说过:“别人去送国还不如我汪某去送。别人送国是没有限度的,而我送国则有限度,不能让他们把国都送完。”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看,汪精卫也许因为被人们所误解而难过。蒋介石不采纳他的和谈建议,他不得不出走重庆,在中国人的土地上建立一个新政府,和日本达成和平撤军的协议,救百姓于战火之中。这本来是一个可行的计划,他本人也不会因此被人们耻为卖国求荣的汉奸。可是没想到日本人临时变卦,收回了撤军的承诺,把汪精卫推进了汉奸的行列。
对此汪精卫是有苦难言,在当时他无法向别人解释清楚他离开中国是被日本人欺骗了。如果汪精卫隐遁欧洲,等于默认他干了卖国之事而出逃欧洲。汪精卫想干点什么事来进行挽回,因此汪精卫才迫不及待地要建立一个政府,想作一些对中国有益的事来改变人们对他的看法,澄清人们对他的误解。可是汪精卫的努力反而起了相反的作用,越陷越深,越洗越黑。政治仕海险处丛生,一步走错,当年最让人尊敬的革命老英雄就变成最大级的卖国贼。
不过从客观来看,在1939、1940年时,德意日的势力正如日中天,很多人都认为德意日要夺取世界领导权,至少要平分世界。假如当时日本和德国联手首先打败苏联,逼和英美,中国的命运就很悲惨了。如果历史真的走到这条路上,没有汪精卫在敌占区成立的统一中央政府,中国就要被分裂成几个国家了。
第三部分之六:短命的南京政府
1939年8月,日本平沼内阁倒台,8月31日阿部信行陆军大将的新内阁成立。阿部首相在上台后的第二天发表声明,声称处理中国事变是日本外交政策的核心,转变了以往对中国“分而治之”的方针,表示支持汪精卫成立中央政府,迅速处理中国事变。1939年9月15日,日本参谋本部起草了《以建立中央政府为中心处理事变的最高方针》,声称:“建立新中央政府的工作,其实质包括促成重庆实现停战,以及吸收重庆的军力和财力”。
阿部首相的新方针使汪精卫在日占区建立中央政府的计划成为可能。汪精卫在策划新政府的同时,也展开了各种宣传活动。汪精卫在“我对中日关系的根本理念和前景目标”的广播讲话中,提出了中日间“结怨不如解怨”的看法,汪精卫说:“现在中国面临两条道路,一条道路是把蒋介石先生等人夸口的抗日战争继续下去,但我实在看不出重庆有取得抗战胜利的军事力量,抗战的结果只能使共产党受益;另一条道路是继承孙中山先生的遗志,朝化敌为友、解怨的方向努力。前者是中国走向亡国之路,后者是中国走向复兴之路,也是亚洲走向复兴的道路。我决心选择后者的道路,也希望全国各党派和无党派的有志之士加入我们的行列。”
1939年10月1日,汪精卫在日本的《中央公论》上发表一篇《寄语日本》的文章,试图警告那些热衷于侵略中国的军国主义分子。汪精卫在文章中说:“侵略主义和共产主义都是我们可怕的敌人。中国人都知道日本正在排除共产主义,却不知道日本排击侵略主义。在中国人看来,日本也是一个侵略主义者,而且对中国的侵略最甚,中国人把“东亚共同体”、“东亚新秩序”看成是灭亡中国的代名词。如果日本有灭亡中国的企图的话,中国就不得不和共产主义势力联合起来反抗日本。这虽然无异于饮鸠止渴,以暴易暴,而且是暴中之暴,但也是无可奈何。”
1939年10月,日本兴亚院起草了一个《日华新关系调整要纲》,以此作为与汪精卫谈判成立中央政府的基本条件。所谓“兴亚院”,是日本政府于1938年7月成立的一个专门处理中国问题的部门。兴亚院提出的《日华新关系调整要纲》,包括《调整原则》、《调整要项》、《调整要纲附件》,比起前首相近卫文吕去年宣布的“善邻友好、共同防共、经济提携”三原则有很大的倒退。《要纲》把中国划分为东北、内蒙、华北、华中、华南五种地带或五个层次。最深的一层是“满洲国”,第二层是“蒙疆自治政府”(1939年9月,在日本的策划下,蒙古的德王在张家口成立了“蒙疆联合自治政府”),第三层是华北,第四层是华中,第五层是华南。《要纲》对这五个层次采取不同的政策。
对于东北,《要纲》要求中国承认“满洲帝国”,使东北从中国完全独立出来;对于蒙疆地区,《要纲》要求中方同意“特别设定军事上及政治上之特殊地位”,在中国的名义主权下实行自治;对于华北地区,《要纲》要求成为“日满华高度结合地带”,日本在“高度结合地带”实行“防共驻兵”;对于华中和华南地区,《要纲》称恢复和平后,日军将从这些地区撤军,但要让日本军舰在“长江沿岸特定地点及华南特定岛屿驻屯停泊”。《日华新关系调整要纲》的“附件”中,把蒙疆地区解释为长城(包括长城)以北的地域”,把华北地区解释为长城(不包括长城)以南的河北省、山西省和山东省。
日方的“和平运动人士”对兴亚院的《日华新关系调整要纲》也感到不满。影佐帧昭说:“如果以此方案为基础与汪先生谈判,就会使人怀疑日本政府的信义。即使汪先生接受了这个条件,和平运动也不会成功”。犬养健说:“除了《日华新关系调整要纲》,还有附件等八件,好比一座大山压在汪先生身上,怎么能使他开展国内的和平运动呢?又怎么能使他得到中国民众的信任呢?”
汪精卫看了影佐送来的兴亚院《要纲》后大失所望,《要纲》的内容不仅与他向日本提出的要求相距甚远,而且大大超过了上海重光堂协议的范围,也违反了近卫第三次声明的精神。汪精卫考虑再三,还是准备在这个基础上进行谈判。汪给影佐回信说:“尊函及日华关系调整拟订方案已收到,似与近卫声明宗旨相当差异,颇以为憾。但对此拟订方案为基础进行谈判,则无异议。谈判委员以周佛海为主任,梅思平、高宗武、陶希圣、周隆庠为委员。希肝胆相照,和睦相处,以审拟东亚问题。”
1939年11月1日,以周佛海为首的汪方代表开始与日方代表举行秘密谈判。汪方要求谈判以近卫声明、上海重光堂协议和东京谈判的三个文件为基础,表示很难接受上述三个文件中所没有的东西,而日方则态度强硬,坚持《要纲》的方针。由于双方一度争执不下,只好中途休会。汪精卫听完陶希圣的谈判汇报后,流著泪说:“日本如能征服中国,就来征服好了。他们征服不了中国,要我签一个字在他的计划上,这种文件说不上什么卖国契。中国不是我卖得了的,我若签字,就不过是我的卖身契罢了。”
汪精卫当时思想也有犹豫,准备搬到上海法租界的私宅暂住,发表声明停止和平活动。影佐得知汪精卫准备打退堂鼓后,赶紧去见汪精卫,汪精卫对影佐说:“很感谢诸位对谈判的成功所作的努力。但这次日方提出的原案,和近卫声明的宗旨相差太远,我们无法让步,而你们如果让了步也无法向日本政府交待。现在我们是在讨论一个不可能的问题,所以我认为不如停止谈判,撤回建立新政府的设想。”
影佐一边听汪精卫的谈话一边笔记,当他听到汪最后一段话时,两行眼泪竟掉落到笔记本上。影佐说:“我协助汪先生迁居,并请法租界布防。但我认为汪先生放弃新政府的计划还为时尚早。正如您所说的那样,谈判进展非常困难。这个原案表面上虽然强硬,但并不是没有交涉的余地,我们也不明白日本政府最后的打算是什么。我将立刻回东京交涉,请先生暂时留下来等候我的消息。”
汪精卫认为影佐还是有诚意的,于是留下来等待影佐的消息。影佐回到东京后,向陆军大臣等人汇报了谈判情况,并说明了汪精卫的立场,希望日方能作出适当的让步。11月下旬,影佐从东京返回上海,可是并没有带回满足汪精卫要求的让步。12月双方的谈判再开,日方同意在协议书上附加一份《绝密谅解事项》,其中加入汪精卫的一些要求。
日方的让步之一是把日本在华驻军分为防共和治安两类,前者驻军的区域规定为蒙疆,以及正大铁路以北的晋、冀北部及胶济铁路沿线地区,后者的治安驻军则另行协定,其余地区的日军在和平恢复后两年内撤退完毕,但并没有说明什么时候才算恢复和平。另外日方同意取消向汪精卫政府派遣中央政治顾问,改为聘请日本军事顾问。
虽然日方的让步很有限,汪精卫最后还是决定忍辱接受日方的条件成立中央政府。与以前国民党副总裁的身分相比,现在汪精卫的身价已跌为一个被政府通缉之人,不再有太多讨价还价的资本了。1939年12月30日,周佛海代表中方在协议草案上签字,周佛海解释说:“弱国无外交,现在我们暂时失去了某些主权,一旦新政权建立后,经过和平建设,国势日盛,到那时我们再与日方交涉来废除有关的条约和协定也不是不可能。”
1940年3月20日,新政府在南京宣布成立。这天是个晴朗的日子,南京市的市民在警察的引导下,各家都挂出了青天白日满地红的国旗。日本本来主张新政府使用以前北洋政府时代的五色旗,因为青天白日满地红的国旗和重庆方面的国旗一样,容易造成混淆敌我。但汪精卫坚持用国民党的这个国旗,最后双方达成妥协,在国旗下增加一个写有“和平、反共、建国”字样的黄色三角巾。南京市民们看到以前的国旗又飘扬在街头心里确有几分高兴,但看到国旗下的黄色三角巾心里又有几分酸楚。这天还发生了日本兵枪击国旗事件,因为中日开战以来前线的日本兵一直对著这个旗帜而战,很多日本兵在这个旗帜面前倒下,现在这面旗帜突然在他们面前升起,使不少日本兵在感情上一时接受不了。
1940年4月26日,新政府在南京举行“还都”仪式。此时日本的阿部信行内阁已经倒台,1940年1月16日成立了米内光政内阁。前首相阿部信行作为特使,和日本众议院议长、贵族院议长、以及日军总参谋长等要人出席了还都仪式。仪式在国民政府大礼堂举行,里面挤满了文武官员和前来祝贺的市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