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宫春-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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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苏的花语是无望的爱,我却更想把它理解为勿忘的爱,勿忘,勿忘!在床上躺着浑身滚烫滚烫,即不愿请御医来瞧瞧,也米水不进,我知道碧儿与茗曦早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只是,请原谅我的自私,我那么执着的等待着他来救赎我。耳畔是一声沉沉的叹息,也不知什么时候我竟昏睡了过去,醒来时眼角似乎还噙着泪水,而醒转过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却不是他,景桓一脸关切的坐在床头,我忙欲起身行礼却被她按了回去:“好生歇着吧,身子不爽这些个俗礼就免了吧!”“我嘱了茗曦和碧儿不要去叨扰别人的,这点小病睡一觉便好全了,这两个丫头真该打!”“她们若不去找人,那才该打!若不是陆昭仪来告诉朕,朕倒当真不晓得你竟病的这样严重,方才太医来看过了也开了药,日后你要每天按时服用。幸而不是什么大病好好调养便也无碍了,不然真不知朕要怎么向护国公交待呢。”他的眼里满是温柔,轻轻给我掖好被子,只是他一触碰到我的手,我便立刻抽离了去,他的手于是就那么尴尬的僵在那,“唉,你还是不愿意吗?对了,你昏睡的时候为什么会哭。”我心中大惊,只是撇过头轻轻道:“我,我想娘亲了。”谁知景桓闻言却是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轻轻刮了我的鼻子道:“小丫头你若真想家了来告诉朕便是,好了夜深了,朕也该走了,你好好歇着吧。”我痴痴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想着白日里那道圣旨,违抗圣旨的罪我赫连菀郁担不起,赫连府一家老小更担不起,那么我的心呢,我的心就可以被背叛吗?一大清早屋外的蝉鸣便扰的人睡不好觉,而碧儿也是蹑手蹑脚的进到我屋里,手中端着一个异常精美的盘子,盘子中装的东西却散发着一股熟悉的香甜的味道,我大喜急忙起身,碧儿却放下盘子执意不让我起身,但她满面的喜色是瞒不过我的。“死丫头,快说谁来了!”我笑着去挠她痒痒,她也吓得四下闪躲:“呵呵,好小姐你就放过我吧,我说我说!”她仰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丫头打小就怕痒,用这招对付她最灵便。“胡闹!”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门前一个身着浅紫色缎衣的中年妇人沉着一张脸,我几乎是爬着跪到她面前,一个劲的磕头,碧儿怎么都拦不住。“我的傻郁儿怎么把自己弄到这个地步,入宫前娘不是都交待得好好的了吗?”娘亲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听来却更觉得心酸。
第十五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4)
在娘亲搂我入怀的那一刻,我以为自己是病糊涂了,那样温暖而熟悉的怀抱,使我原本若死水般的心仿佛又活了过来,我只是紧紧抱着娘亲不撒手,泪早已沾湿了她的衣襟,而她也只是抱着我,不住的念叨着:傻孩子,傻孩子!“郁儿你若是不想,娘和爹定不会逼了你,纵然是皇上又怎样,郁儿就顺着心的意思吧,不用把我们当作你的包袱。”我把手轻轻放到娘亲的嘴上,谨慎若她又怎会如现在这般失言,只是她这样说我却更是放不下了。罢了罢了,就用一生的凄清来换个心安吧,无望也好勿忘也罢,那些爱就随着风去吧。我这园子是越发的冷清了,连陆昭仪都甚少过来了,那一日在凉亭的醉酒,我却那么清除的了解了她的痛她的恨,她该是恨我的吧,既然道了出来便无需再多做掩饰,谁又甘愿做谁的影子呢。送走了娘亲后,我独自踏入屋后的那片花圃,大片大片绚烂而夺目的红映入眼底,似是离人的泪,锦紫苏勿忘的爱,只是此刻我的爱为何这般绝望。贵人是正五品的品级,册封为贵人也只不过是在殿中等着那一道圣旨,即便是如此碧儿也是兴高采烈的为我装扮着,茗曦却是在一旁淡淡的看着,或者连她也不敢相信,我居然就这样平静的接受了,望着镜中那个盛装的自己,当初走入昭庆门时不详的预感终是应验了,厚重的宫门兴许一辈子都跨不出去了吧,我终于不再是过客了,只是与她们不同,我的生活里没有对圣宠的无尽期盼。“碧儿你再涂下去,我的脸就快变猴屁股了!”“呵呵,哪像小姐说的这般夸张,哪家的娘娘不是这番妆扮,都说宸妃娘娘是宫中最漂亮的女人,但我们小姐这一打扮啊,可不比她逊色多少。”碧儿得意的说道。“还是我来吧,碧儿你去看看宣旨的公公来了没。”茗曦打断了她,这丫头的嘴总是没个遮掩,茗曦轻轻为我梳着发髻,一个漂亮精致的同心髻,“不管怎样今日也算是主子的好日子,一个女人一生便只有一次。”我朝她微笑,任由她捋起一撮发梢,听着她口中的念词:一梳梳到头,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子孙满堂。我早已是泪流满面,脸上的妆被泪水弄糊了甚是丑陋,活像个唱戏的。茗曦什么也不说,只是重又帮我补妆,同心髻、三梳词,这些原本是见证了一个女人幸福的开始,然而对我来说却像一道沉重的枷锁。既然我已舍去了那份妄念,那么就在今日做个最夺目的新娘吧。碧儿急匆匆的推开房门:“圣,圣旨!”“圣旨到,多罗宗姬接旨!”堂外一声细长的喊声响起,茗曦笑着扶我朝前厅走去,我虽然面上带着笑,但却不知这一步一步走向的会是什么,前厅的安顺一脸忧色的望着我,我心中一紧。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耳边依旧回响着这几句话,安顺颤抖着念着:“赫连正德之女赫连菀郁,蛇蝎心肠,擅妒成性,姑念赫连祖上随先皇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故撤销其贵人之封号,禁足于凌烟阁。”“顺公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甚至连追问的力气都失掉了,茗曦却是急问道。“唉,余常在小产了,据说是从您这儿过去之后就一直腹痛,起先以为是胎动,然而直到深夜依旧腹痛难当,唤来太医诊了才知原来是小产,余常在则是在皇上面前,一口咬定是在您这吃了下药的东西。”“我要见皇上!”无凭无据怎能拘了我去凌烟阁。“菀主子还是随了奴才走吧,皇上交待了若您要求见,则回答说‘不见’,主子也莫要难为了奴才啊!”“顺公公,我们走!”我苦笑道,他竟然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对于他来说,我又是什么。。。。。。。。凌烟阁位处皇宫之西,我随着安顺走过一条又一条漫长而五尽头的甬道,这一道道厚重的宫门锁住了多少个女人的青春年华,锁住了多少个一世的等待。安顺不时的回头看我,他面上的焦急是发自内心的,又或者看多了太多被带去凌烟阁的女子,像我这般镇定的倒令他觉得不正常了。临走时,他经过我身旁悄声道:“依照奴才这些年在宫中当差的经验看,此事绝不简单,菀主子要多加小心,如今虽身在凌烟阁,但世事无绝对,奴才不便多言,主子珍重!”我微微颔首,朝他微微福了福身,以我现今的处境,他能这样为我着想,倒让我觉得一丝安慰。从未想过这世上会有这样阴冷的地方,即便是盛夏,凌烟阁内却连光都透不进来,那么我就要在这个见不到光的地方慢慢腐烂了吗?变数来的这样快,快到我都不及应对。余常在怎么会突然来找我,而又怎会一回去便小产了呢,而后我便来到了这个地方,将这些联系起来心中豁然开朗起来。只是背后那个人的手段未免毒辣了些,毕竟余常在腹中那也是一条性命啊。我发现凌烟阁的厢房内还另外住着几个女人,她们整日整夜的梳妆打扮,曾经忍不住去问,她们的回答却让我觉得心中苦苦的酸酸的:有一天皇上定会再想起我们,所以我们随时都要保持最美丽的妆容,以待那一刻展现在他面前。此处虽然凄清,但不失为一个安身之所,再不用卷入那些是是非非,那一片锦紫苏的花圃一直是由我亲手照料的,而如今怕也是枯死了大半了吧。今日朗月当空,独坐廊下赏月倒也别有一番韵味,夏风徐徐却吹得人那样心寒。爹爹若是知道他那个比儿子更宝贝的郁儿,如今却被禁足在这个光都透不进来的地方又会怎样,他又会不会一时兴起率领千军万马杀进皇宫呢?呵呵,我这样胡思乱想着,在凌烟阁的时间过得特别快,每日只是看着太阳升起又落下,数着花开又花落。
第十六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5)
凌烟阁里的宫婢原本就少,加之又要侍奉那几个疯疯痴痴的妃子,她们平日里几乎都不怎么搭理我,对于日常起居的照顾也是马虎了事,期间茗曦和碧儿曾来过多次,只是被侍卫死死拦在门外,我苦笑地望着她们。原以为自己能够习惯这种凄清,并且对这种寂寞甘之如饴,只是渐渐发现孤独就好似一杯酒,越沉迷其中越觉体会到其中的愁苦,一世的等待太过漫长,我消受不起。我终日只是静静坐在廊下,那些过往的婢女也权将我视作那些失了宠的疯女人,凌烟阁内的侍奉丫鬟一个个都满肚子牢骚的,她们眼中的我们反倒不如一个浣衣局的婢女,只有在进出西厢房时才特别的谨慎,与之前判若两人,我十分好奇,那里面住着的又会是谁,这皇宫之中真真是有道不完的故事啊。“有劳菀主子移步,我家主子有请。”原本甚至不屑看我一眼的那名女婢,此时却恭恭敬敬的向我施了一礼。“不知你家主子是哪位?”她并不答我,只是浅笑着将我向着西厢房引去。凌烟阁终日不见阳光,犯错的妃嫔都被终生囚禁在此处,些许想不开的人也丧命于此,因此这里阴气极重,夜晚微风徐徐,吹的树叶沙沙作响,夜半无人之时听来像是一个个冤魂在诉说着她们的不甘,私下也听几个宫女说此处戾气极重,是以每个住进这里的妃子不是疯了便是自行了断了。西厢房又处在凌烟阁西边,一路上长廊两侧皆被高大茂密的树荫遮蔽,夏日里倒是个乘凉的好去处。女婢为我轻轻推开房门,而后便躬身退下了,厢房内布置得相当素雅,我十分好奇住在这里的会是怎样的人,是不是这凌烟阁内也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过来这边坐!”顺着那细细柔柔的声音,我穿过帷帐。白纱帐后一名妇人端坐在棋盘后,她一身素袍,乌黑浓密的长发只松松的在脑后挽了起来,面上并未上妆然而洗尽铅华,却依旧是明媚动人,眼眸间流转着水一般的温柔,我越来越不懂,这样一个我见犹怜的妃子又怎会被关进这冷宫来。一时间我不知该如何称呼她,于是只向她福了福身,自我踏入内室后她并未正眼看过我,只是兀自望着棋盘:“我可以叫你菀郁吗?”她突然抬起头看我,霎时屋内好似充满了春日的阳光般温暖,见我只怔怔的立在那,她抿嘴一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现在什么都不要问,来陪我下盘棋吧。”她的语调始终淡淡的,却自有种令人不容抗拒的魔力。“是!”在她面前我却突然觉得自己那样渺小,不自主的对她恭敬起来,我挪身坐到她对面,心中所存着的疑问使得我根本静不下心来下棋,棋盘上眼看着就要被堵死,这时她却停下了手:“菀郁,你太浮躁了,什么都不要想,你的眼里只看得到这张棋盘就好。”我静静闭上眼,荷塘边的那张脸,景桓的绝情,梦东园中的那片锦紫苏通通浮现在眼前,原本以为可以遗忘的东西,原来一直与我如影随形,在宫中的一天却仿佛流尽了我这一生的泪。“也罢,也罢,我看这棋是下不下去了,生活本就是虚虚实实的,你所看见的并不一定是真相,而凌烟阁也不一定就是你一生的归宿,只是这些全凭你个人的造化了。我言尽于此,你回吧!”“你是谁,恕菀郁冒犯的问一句,以您的样貌与德修又怎会身处凌烟阁呢?”“呵呵,我是谁呢,我不过是冷宫之中一个期期艾艾的女人,皇帝眼中的疯女人。”“你这样劝菀郁,怎么不劝劝自己呢,凌烟阁又岂能困住了你呢,菀郁告退!”不知为何,自西厢房中出来后,却突然有一种仿佛卸下了包袱的感觉,树阴间若隐若现透着细缝射进来的阳光,却也令我原本冻结的心一点一点的融化开来,为了爹爹为了那个妄念,我赫连菀郁定要好好活下去,活得比任何人都精彩,初时皇后的那句话又回响在耳边:皇帝的宠爱便是你披荆斩棘的利剑!“是,皇后娘娘,奴婢告退!”“晴儿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那般唤我。”这两个声音就这样不轻不重的飘进我耳中,皇后娘娘?回头看一眼西厢房,这是凌烟阁内最阴冷的屋子,她居然是一国之后,几年前废后的事我也曾听爹爹提起过,但爹爹说那次废后并未对外说明理由,究竟是怎样的恨,景桓竟要将这样一名女子置于地狱的最底层?长廊迂回像是没有尽头,我一步步走着,每走一步心中念着一句思恋,回到我的屋子时恰好走了七百七十步,景祥我这样念了你七百余次,你可有感应?虽然茗曦告诉我这是妄念,虽然我业已挥断情丝,但为何我的心不肯忘,幸而我的这些心思并未成了你的包袱,就让我一个人在没有光的角落慢慢腐烂吧。乌云低低的压了下来,是要落雨了吧,我却固执的坐在廊下不肯归去,执着的不知在等待什么。这是我的劫吧,既然是命中注定的,我又怎有回天之术,只是,只是我不甘心。一夜疾来的风和雨,吹落了满园的芬芳,大雨滂沱中却隐隐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声,心中一怔,急急冲进雨里,奈何宫墙太高太厚,任凭我如何捶打依旧是纹丝不动,我一手捂着嘴努力不哭出声响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想念便在此时顺着雨水在脸庞花落,那样肆无忌惮。大雨的滂沱丝毫掩盖不了那样的笛声,只是我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心中的那份妄念此时竟离的我这样近。疲软的瘫坐下来,景祥是你吗?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气力一般,雨水打在脸上,眼皮却越来越沉,我只是坐在墙角微微张嘴念着:景祥,景祥,景祥。。。。。他竟是这般待你的吗?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梦,耳畔是他柔柔的声音,而依靠着的是他宽厚的肩,如果是梦,我希望这一世都不要醒。
第十七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6)
……~~~今天去夫子庙给兔兔买饮水器了,一下就错过原定的更新时间鸟~~SORRY啊~*****************************************屋内那股子霉味已被熏香替代,睡来嘎吱作响的那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