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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良人不得宠-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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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叫‘不像话’?我的胖瘦还得由你来决定?”凤语笺白了他一眼,语气依然轻缓,却十分不以为然。
    她也弄不清自己是怎么回事?她一向平稳的心情今儿个怎会特别浮躁不安?为什么不放过自己、也放过他,硬是要同他争辩、同他吵。
    游少观扒了口饭,不跟她抬杠,也不跟她拐弯抹角,只是瞄了她一眼,诚实地道:“你那般瘦,教人看了心疼。”
    “别了。”她冷笑。“我可承受不起。”
    心疼她?他游大爷会心疼她?这话自欺也就算了,怎还敢说出来让人笑话?他只是良心不安吧?自个儿心虚还要拖她下水?
    她拒绝他的“怜悯”!拒绝他像是“示好”的举止!
    类似的情况不是没有发生过,当年她生完孩子,著实在床上躺了三个月,虚弱苍白得难看。
    “喝点鸡汤,刚熬好的。”他端著碗走进房里,在床畔坐了下来,轻声说著。一手扶向她的背,想要扶地起来。
    那语气虽仍带著点冷硬,但可算是温柔的了。同他相处一年多的她很是明了,可看见他走进来已是恼火,又加上他刻意“示好”的举止,更是让她火冒三丈。
    她皱了下眉,以所剩不多的力气拨去他的手,别过身,将薄被拉至颈项,沉声道:“我不喝。”
    不知是厌恶他的靠近,还是那油味闻著难受,让她觉得整个胃都翻绞了起来,全身忽冷忽热……
    他之所以来,不完全是娘的吩咐,她知道。
    但这人的示好,是心虚吧?是因为她给他生了个儿子、让他游家有后,所以见著她变成这副虚弱的德性后,他愧疚了吧?
    省省吧,她可不想欠他情。而他也别想藉由这样的殷勤来补偿她!
    她难受得将眉皱得更紧,觉得昏沉。
    “这是娘要我拿来的,多少喝一些,好让她老人家安心。”
    “我不喝!”
    “要不,吃些饭吧……”
    “你忙你的去。”她打断他。“我死不了,你无须担心。”
    她的身后是一片沉默。
    从没人敢这样挑衅他、从没人在他的“软姿态”下还这般“不识好歹”,她这样坚信著。但凭什么他惺惺作态,她就得满怀感激地叩首接受?
    无须转头,她便能想像他那绷紧的脸,和感受到他极力克制的愤怒。
    惹他生气又如何?她还怕他不成吗?!
    果然,他将那碗鸡汤往床边的矮柜用力一放,拂袖而去……
    面对她的恶意挑衅、她的冷言冷语,游少观没说什么,仍静静地吃著饭。
    想必又生气了吧?他这人脾气坏得很,很容易招惹。生气时,就是这样不发一语。但……成功地惹毛了他,她应是要感到快意的呀!为何她仍是难受得紧,像是给自个儿揭了疮疤,疼得很。
    默默地挟起那只已冷掉的鸡腿,轻咬了口……这鸡熬太久,味儿都进了汤里,那一丝丝的肉,好干涩……
    ***
    有人在摸她的颈子。
    凤语笺一向浅眠,当那只熟悉的手触及她,她马上就醒了。
    心中不免一骇,她虽然没有任何动作,但却难得地慌乱了起来。他……想做什么?
    自从她怀了钫儿以后,他们之间就不曾再……本来他俩首次的肌肤之亲就是为了有个孩子,不为其他。
    嫁给他后,她才知道,原来他娘是她娘亲年轻时的好友,两人在她尚未出生前便给她与游少观订下了婚约,这点是连游少观都不知道的。
    婆婆很疼她,像对待亲生女儿那样地疼她,给予她失去已久的温暖。传宗接代这事,就当作是报恩吧,她是这么想的,因此让他碰她。
    而他,也是因为母命难违,三天两头地嚷著要抱孙子了,要不就演出上吊戏码。
    对于那次的肌肤之亲,她从不愿忆起,但怎么也忘不了,忘不了那样尴尬、难受、沉重;忘不了那粗喘、热度和……无法言喻的一切。
    他那时只在她耳边低嗄地道了句──“放松。”
    那语气,有些笨拙、有些故作镇定似的滑稽……
    凤语笺闭著眼,静静地任由那只手拉开她的后领,说“任由”不妥,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若他真想要……她会拒绝的,虽说她也不甚确定是否能够拒绝他。
    说起来,他从未强迫过她什么、没对她吼过一句。她也不是没瞧过他发火,有时他手下做错事惹恼了他,他是会愤怒大吼的……但对她,却从未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是因为他无视于她的存在,抑或是……容忍她?
    容忍?他为何要容忍她?若是因婆婆仍在世,还说得过去……毕竟婆婆一直是她的靠山,她虽无恃宠而骄,可多多少少他会有些忌讳的。
    他不是容忍她,他与她之间,没有任何的情感能让他包容她恶劣的态度。
    因此,他是无视她了?必定是这样的。
    游少观看著她颈上因他而伤、仍未消去的红痕,默默地注视著。
    “这药膏拿去,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有些人的伤还未好吧?”
    下午贾乡他们前来时,他将药罐递给贾乡。
    贾乡愣了下,有些结巴地道:“这……大哥您留著吧,这药得持续擦,否则会留下疤痕的。”
    他失笑。“我一个人男人还怕留疤?”
    “那至少留些给大嫂吧……”话才出口,贾乡随即惊恐地住嘴。
    游少观望向他,眼中没有特别的诧异,只是抿了下唇。“那是我抓的吧?”
    他犹记得,半梦半醒之间,他抓住了什么似的,很用力地抓著,指甲甚至掐了进去。他不太愿意正视自己是个伤害者的事实,尤其受伤的人是她。
    “是钫之那孩子告诉我的。”贾乡嗫嚅地说道。
    他知道她好强,不会接受别人的怜悯、心疼。她总是自己撑起一切,浑身带著刺一般,不让人伸出援手、不让人靠近。
    要不是让他无意间见著她毫无防备的模样,或许他们还是会像以前那样继续僵持著吧?
    “这阵子山上的东西,是从凤家来的。”贾乡据实禀报。
    游少观皱紧了剑眉。“凤家送东西上山?”
    山下人哪敢上钗凤山?这也是凤语笺娘家从没人来看她或带消息给她的原因,不是吗?
    贾乡摇头。“不,是嫂子要我去拦凤家路经的商队。”
    这下那眉头像是要打结了一般,游少观强忍住才没有大呼出声。“什么?”他不可置信地问著。
    当初……凤家把女儿嫁上山,不就是有交换条件吗?以女儿的婚事来换取商队的平安……
    “是啊,我们起初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凤家每次前往讼卿国的秘密商队总是以一些杂粮遮掩著他们送去贿赂那些大官的金银财宝。偏偏咱需要的就是他们铺在最上层的那些东西。可大嫂很是坚持,对于什么交换条件、什么当初的约定完全不在意……”
    “而您也知道,当大哥不在时,咱就得听大嫂的……”秦世良心虚地在一旁帮腔。
    游少观觉得额际疼了起来。“有谁会叫人去抢自己娘家的东西?”
    “呃……若是嫁了人以后,心都向著丈夫,这就不难解释……”秦世良搔著头道。“要不就是情势所逼……要不就是两者皆是。”
    换言之,她是为了他?她难道不像表面上那样……排斥他吗?
    或是她只是“识大体”,做了她认为应该做的?
    游少观看著躺在他身边的凤语笺,浅叹。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了解她的。认为八年的相处,即便他们之间鲜少交谈,但他一向是个见微知著的人,能够从她的行为猜测出她的心情,因此才会从她的冷淡中体察出她对他的恶意反抗。
    而他总是认为,他已付出善意、他有诚意改善他们之间的关系,既然她完全不给他颜面,那么就这么著吧,他也不在乎的。
    最初错的确实是他,他不该让她在大喜之日孤独干等。而也因为那时他们都太年轻了,强硬且蛮横,不愿意轻易让步或示弱。或许正因为如此,他忽略了、也不愿意去了解她暗藏在冷漠之后的性情。
    娘生前很喜欢语笺的,老在他面前说语笺的好话,要他待她好一些。他总是因此而感到恼怒,却没深思过其中的理由。
    娘不是好伺候的,语笺却能得她的宠爱,这代表语笺对娘细心体贴,而一个冷漠自私的人是不可能给予人温情的。
    再说了,娘也是精明的人物,不可能被虚情假意哄骗住……
    他拿起床头的药罐,轻轻旋开,抹了些青绿色的药膏,缓缓地、小心翼翼地涂上她的伤口。
    他在心疼她,他很清楚地察觉到。他挪近她,将药抹上她细嫩的颈项。
    轻拂开她颊边的发,他看了她一阵才又躺下,顺势搂住她细瘦的腰身。他的鼻尖轻触著她柔软且透著芬芳的发,他的手感受著她的温度。
    有些东西……一旦抓住了……或一旦感受到它存在于掌中的温度时,就难以再放开。
    一直到身后的气息平稳了,凤语笺才敢睁开眼眸。
    她的心狂猛地跳著,乱了分寸……他为何这样抱著她?为何做出不属于他俩的亲匿举止?
    是因为他知道她的伤是因他而起吗?是因为……愧疚吗?
    他如果感到愧疚,也不必招惹她啊……惹得她心慌意乱、都拿不稳主意了。
    她不愿意人家当她是弱者,但为何这样被呵护著的感觉让她感到安心?为何这样的温暖会融入心头、让人不想离开?
    因为是他吗?是因为他勾起她年少时对于未来的美丽幻想吗?她……早已下定决心不让他进驻她的心房半步的……
    她不敢回头,怕惊动他,怕不慎会对上他突地睁开的双眸……
    思量了半天,她怯怯地搭上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轻轻地搭著……容许自己在夜深人静时,沉溺于那暂时属于她的温暖……
    即使他仍醒著,也罢。算是……认了自个儿的软弱吧……
    至今,她仍无法鼓起勇气面对她内心最真实的感受。或许她都知道的,可她却一直不愿意承认……
    冷漠一直是她最好的掩饰。
    她轻轻扣紧他那大她一倍的手,闭上眼。
    若就这样别醒,该有多好……
第六章
    “据说,郁央的兵吃了败仗,看样子短期内是没本事再找咱的麻烦了。什么剿贼以获取民心的事情暂时是不会发生了。”
    贾乡一面报告著,一面伸手扶住想要起身坐正的游少观。
    游少观抬手拒绝,缓缓坐了下来。“话别说得太早,这阵子山里起雾了,或许有人会趁此时捣乱,各项防范要做好,命村里的人未经允许不准下山。”
    “是。”贾乡应著,抬头看到端著药、缓缓踏入房内的凤语笺,微微一愣。
    大嫂在这时候进来也没什么不对,只是……这样的情况从未发生过……
    他继续发著愣,看著凤语笺走到床边将碗放下,没与游少观抬起的视线对上,如往常一般冷著脸、垂著首,只是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本以为她会离去,谁知她就这么往原地一站……
    游少观似乎不觉有什么异样,又抬头瞧了她一眼,自然地伸手拿了颗枣子,以眼神询问她。
    反倒是凤语笺有些不自在地略瞥了贾乡一眼,冷淡地道:“快趁热喝,我等著收碗。”
    游少观唇角微扬,大掌一伸,扣住了碗缘,拿到唇边就口,双眸斜睨了贾乡一眼。“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贾乡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多虑了,总觉得大哥的语气似乎带著……赶人的意味?
    “嗯哼。”游少观低低地应了一声,便没再看他。垂眼喝药,苦涩药味直往肚里吞,俊脸上倒是没半点儿异样。
    “呃,大嫂……药都依您的吩咐补齐了,您还要些什么就差我们去拿。”贾乡转向凤语笺报告道。
    “知道了。”凤语笺看了他一眼,应道。
    贾乡本想缓缓、无声地离去,不知为何脚步却像是落荒而逃一般快,眨眼间便不见踪影。
    游少观搁下碗,抹去唇上的药渍,无波无痕的眸望了凤语笺一眼。“我这会正琢磨著呢……娘是不是故意要和我作对,才瞒著我呢?”
    “在说什么呢?”她瞪了他一眼,伸手要拿碗,但那只小手却被他牢牢扣住,压在桌上。
    她啧了一声,止不住突然涌上脸颊的热潮,愤恨地想要抽离。
    这几日他俩没再起什么争执,或该说她不再那么敌意外张,不再硬是要抹黑他的所作所为……或许是因为如此,她才没像之前那样呼他一巴掌,打掉他那只造乱的手。
    然而想要抽离又岂是容易的事?游少观那压制的大掌也没怎么用力,但凤语笺瘦弱的身子却怎么也无法移动他的手半分。纤细的手被他握住,轻轻一带,往前一栽,便跌进他的怀中。
    “游少观!”她叫嚷道,被他这般孟浪的举止震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一抬头差点就厮磨上他的唇际,慌得赶紧低头,顿时手脚都不知往哪摆去,总觉得怎么做都得沾上他的气息,连冷脸也板不起来,只能任由他瞧尽她的慌乱。
    而那始作俑者理所当然地圈著他的美娇娘,还挺贴心地帮她挪了个好位子,让她坐上他的腿间,也让他俩之间更加密合。
    在她尚未斥责他前,他便开口了,在她耳边细语呢喃似地道:“我是说……娘是不是故意和我作对,才瞒著你不是凤家千金的事儿?”
    她瞪他,精明如她,怎会中他的计。“你少套我话,放开我。”
    他的手从后扣住她的后颈,逼她直视他,在她那惊惶又愤怒的眼中搜寻了好一阵子,才任由唇角微扬。“害什么臊哪?又不是不熟悉……”
    那语气,低低的、沉沉的,像是调情般,有如一弯热流滑进她的颈肩,却又像一股寒意在背上直窜……
    “谁同你熟悉了?”她又推他,成功地板起了冷脸,但那回应却像娇嗔一般,让她猛然一愣。
    她是怎么回事?
    游少观那只四处探究的手不知何时扣上她的脚踝,在那附近徘徊著,没再往上却惹得她一身麻痒。“不就是我掌下的这人嘛,这每一吋肌肤……我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本只是要逗弄她的……谁知道这样的话、这样的举止、这样的抚弄触碰也闹得自个儿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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