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卷珠帘-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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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儿子的同族。
看窝阔台的神情,对这个儿子是真的很宠爱,很想念,以至于当儿子出现在面前时,他当着满堂宾客的面,堂堂的左丞相,哭了。
可惜那个儿子始终对他淡淡的,跟母亲行过礼后,就在母亲身边坐下,自始至终,跟父亲少有交流,差不多可以说不理不睬了。窝阔台却好像很满足,在整个看戏的过程中,他基本上对戏台上的情节推进没什么反应,只是嘴角含笑陪坐着,不时偷偷打量着宝贝儿子,然后嘴角咧得更大,笑容更深了。
从他的反应看,他对汉人的戏曲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之所以会陪坐在这里,也不是为了九姨太,因为整个过程中他的目光就没落到九姨太身上,他眼里只有他儿子。
那个儿子的长相秀儿并没有看清楚,她只能在后台一角掀起帘子偷偷看,有演员上下场的时候还要赶紧让开。先前公子走到台下时她正好让开了,等她再掀开帘子看时,他已经坐到自己母亲身边略微靠后的位置,九姨太不时侧过头去跟他说话,这就完全挡住了秀儿的视线。到后来,戏进行到高潮,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帘子那里根本不能站人了,秀儿只好退到里面去。
等戏唱完,窝阔台和九姨太已经招呼客人去吃晚饭了,秀儿只来得及看见那位公子高大挺拔的背影。
回去的路上,大伙儿一直在热烈地讨论着左相府的神秘公子。尤其是那些上过台参加过演出的人,因为看清了公子的长相,更是兴奋得不得了,说起他的俊美飘逸,一个个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
只有曹娥秀反常地一言不发,大伙儿也不大搭理她,依旧说得热闹。
第二折 (第九场) 意外
更新时间:2008…9…26 19:21:22 本章字数:2783
在左相府领过寿宴,回到南熏坊,就差不多到戌时了,大伙儿赶紧洗浴。因为只有一男一女两个洗澡间,所以经常同时有好几个在洗。
秀儿等师姐们都洗得差不多了,才拎着一桶热水走到洗澡间,正要推门进去,听见里面有一个人说:“你们今天看大师姐的体态,有没有什么异常?”
另一个接口道:“你也看出来了吗?今天演到金枝撒泼的时候,我看到大师姐跳到桌子上,她平时做这个动作很轻盈的,也比今天跳得高,今天却显得笨重得多。她这样子,至少有四个多月了吧。”
无意中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秀儿的第一个反应是快点走,免得别人说她偷听,腿却不由自主地走进去问:“你们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里面的几个人是俏枝儿那一房的,看见秀儿进去,她们警惕地沉默着,空气里弥漫着冷漠和敌意。秀儿努力陪着笑说:“如果是真的,我想去劝大师姐早点想办法,既然你们都看出来了,师傅迟早也要看出来的,台下的观众迟早也要看出来的。”
她们这才开口道:“是啊,小师妹,你跟大师姐关系好,你去跟她说说吧,这事不能拖了,她的肚子都快挺起来了。”
秀儿还想跟她们商量一下怎么说,外面已经传来了奔跑声和惊呼声。
还没脱衣服的秀儿丢下毛巾就往曹娥秀的屋子跑,她今天回来的时候态度就不对劲。可是在左相府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啊,因为心存畏惧,没有人敢单独行动,大家一直都在一起,左相府也没有人过来单独召见谁。离开的时候秀儿还庆幸地想:还好今天一天平安地过去了,看来是我们想多了一点,人家只是纯粹地请戏班过寿而已,并无他意。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从众人奔跑的方向,也知道是曹娥秀屋里出事了。
快到门口时,一股血腥味直透鼻端。秀儿心慌意乱,眼睛只顾着向屋里张望,连门槛都没注意到,一跤跌了进去,手里摸到一滩黏黏糊糊的东西。举起来一看,我的妈呀,整个手掌上全是血,鲜红的血中还夹杂着黑红的血块。
抬起头看过去,血迹从门口一直蔓延到脚踏板上,被子上,床上地上到处血迹斑斑。曹娥秀好像已经昏死过去了,躺在床上无声无息的,连呻吟都听不到。
秦玉楼从外面心急火燎地冲进来,一看阵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皱着眉头问:“那东西出来了没有?”
翠荷秀指了指床脚的痰盂说:“在那里面。”
秦玉楼走过去,只看了一眼,立刻别转头叹息道:“真是作孽呀!平时一再提醒你们要保护自己,你们都当耳边风,女孩子,自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别人谁管你的死活。一旦有了身子,以前的心肝宝贝立马变成了烫手山芋,扔都来不及了。”
一面说,一面走到床前看了看曹娥秀,终究不忍再说什么,只是指着那痰盂说:“拿出去倒了,倒远一点,不要让人看见了。或者,你们勤快点,带把锄头去烂坟岗子,挖个坑埋了它,也是功德一件。”
这时曹娥秀突然睁开眼睛哭道:“师傅,求您了,不要丢我的孩子。”
秦玉楼厉声喝道:“什么孩子?哪里有孩子?不过是一块还没长**形的血包,哪里就是孩子了。你给我安心养着,这事不许再提!黄花,快进来拿出去,看着晦气。”
曹娥秀挣扎着要爬起来,被几个师妹好说歹说按住了,只好在枕上磕头道:“师傅,求您了,别扔我的孩子。”
秦玉楼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了,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不扔?那你说怎么办?这么一个血块,是你抱着,还是我抱着?还是我们建个神龛把它供起来天天拜?”
曹娥秀也答不上来,只是哀哀地哭求着:“别扔他,求师傅大发慈悲,别扔他。”
一时僵持不下,曹娥秀哭得伤心断肠,秦玉楼则急得跳脚,吩咐锁上大门,不准人进出。同时严令班里姐妹不许走漏风声,他日若发现有一点闲言闲语传出去,一旦查出是谁传的,挑断脚筋赶出戏班,同时所有戏班弟子连坐,每人罚一年的花红。
秦玉楼这样一说,房中的所有弟子都跪了下去,赌咒发誓说自己绝对不会在外面多说半个字。
黄花迫于师威,走进房拿起痰盂就要出门。曹娥秀猛地推开众人,疯子一样披头散发地滚下床来抱住那个痰盂大哭,秦玉楼气得直吼:“去给我堵住她的嘴,她不嫌丢人,我还要脸呢。这巷子里的住户本来就成天伸长耳朵拉长脖子打探我们这里的消息,你深更半夜嚎丧,想把整个巷子的人都引来吗?”
秀儿看曹娥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看着就支撑不住了,心里十分不忍,鼓起勇气跪倒在秦玉楼面前说:“师傅,如果真要保密,这东西还是不拿出去的好。您也说,那些人本来就对我们这院子有着莫大的兴趣,现在师姐哭成这样,他们早就眼巴巴地等着看热闹了,我们这会儿赶着拿个沾血的痰盂出去倒,焉能逃过他们的眼睛?只怕明早就传得满城皆知了。”
秦玉楼不耐烦地问:“那你说怎么办?”
秀儿小心地提议:“依小徒看,不如就地掩埋了吧,这样不用把痰盂拿出去现眼,大师姐也有了个念想处。”
曹娥秀立即磕着头道:“师傅,我最喜欢那颗海棠花树,就把我可怜的孩子埋在那海棠树下吧,徒儿求您了。”一面说,一面磕得咚咚响。
翠荷秀和其他几位师姐也帮忙恳求:“这办法好,像大师姐这样的美人,孩子肯定也很美,也当得起花葬了。”
秦玉楼终于朝黄花做了一个手势说:“算了,就照她说的吧,你们去海棠树下挖个坑,把痰盂放进去。”
黄花答应一声,很快就让老周拿来铁锹,两个人开始挖了起来。曹娥秀让人搀扶着,穿着血淋淋的裤子和绣鞋,亲自捧着痰盂出了门。在师傅警告的目光下,她没敢再放声哭,只是捂着嘴,无声的流着泪,眼看着她的孩子连同痰盂一起埋进了土里。
完事后,大家一起回到曹娥秀房里。秦玉楼坐在床前问了一些话,归纳起来,是三个事实,一个推论。
三个事实是:一,曹娥秀并未吃打胎药;二,她的身体并无任何不适,也就是,没有流产先兆;三,在左相府吃过饭后,她的肚子就一直隐隐作痛,但因为是私自怀孕,不敢说,所以才会那么沉默。
因此得出的一个推论是:左相府在给她吃喝的东西中作了手脚,这孩子不是自然流产,而是被人下药打下来的。
不用问了,这事百分之九十九是窝阔台的女儿,也就是阿塔海的老婆叫人下的手,做她丈夫的外室都不能容了,何况还想生他的孩子。
但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别说无凭无据,就有凭有据,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比照左相府的势力而言,这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不然,他们完全可以瞅个四下没人的时候把曹娥秀用黑麻袋一套,几棒子打死了直接丢进臭水沟里——再彪悍一点,在大街上当众打死了都没什么,一个女戏子,死了就死了,戏迷惋惜归惋惜,谁还会替她舍命找左相家报仇不成?若说通过官府,只是一出笑话。
秦玉楼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所以,沉默良久后,他只说了一句话:“娥儿,如果你还想活命,从此后不要再跟那个人有任何关系;如果你想死,那就当师傅什么都没说。”
第二折 (第十场) 争吵
更新时间:2008…9…26 19:21:22 本章字数:2974
秦玉楼走后,秀儿和师姐们给曹娥秀擦身子,换衣服,换床单,又提来好几桶水冲洗房间,但不管怎么冲,还是除不掉那股子血腥味。
等一切都安顿好了,秀儿给曹娥秀揶了揶被子,准备自己去厨房烧点水,忙到这会儿,她还没洗呢。曹娥秀却拉住她的手说:“今晚,你就住在我这里陪陪我吧。”
翠荷秀也起身道:“那我去帮小师妹搬铺盖,有小师妹住在这里照顾,我们也放心些。”
其他的人纷纷附和,秀儿便和翠荷秀一起先去那边屋里取自己的行李。
才走到窗外,就觉得屋子里的气氛不对。挤满了人不说,所有的人都对她怒目相向,看得秀儿心里毛毛的,可又摸头不着脑,这是怎么啦,啥时候得罪这些姐姐们了?
“师姐们还没休息啊?”陪着笑,秀儿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众多愤怒的目光中,想不到却是这群人中秀儿最喜欢,外表最俏丽,看起来最柔弱的俏枝儿首先发难:“你为什么要提议让她把那孽种埋在院子里?”
问这话的时候,俏枝儿声色俱厉,用的不是普通的问句,而是正义之师讨伐无道的口吻。
秀儿只得再次耐着性子解释:“我怕痰盂拿出去被外面的人看到了。”当时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她们明明也在场的,怎么这会儿又莫名其妙地打上门来问罪了。
马上有人嚷着:“看到了又怎样,丢的是那贱人的脸,又不是我们的。”
“是啊是啊,是她不要脸,跟鞑子怀了孽种,关我们什么事。”
秀儿努力争辩道:“可是真说出去,丢的是我们芙蓉班的脸啊,人家传言的时候,一开口也是‘芙蓉班的某某某’,对吧?”
俏枝儿上前一步,逼近她身边说:“你当别人是白痴啊,是‘芙蓉班的某某某’,重点是‘某某某’,不是‘芙蓉班’。你以为大伙儿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吗?无非就是想趁机巴结那个贱人,希望她以后多提携你,这样你就可以靠她的名气迅速串红了。”
“岂止,同时还在师傅面前露了脸啊,师傅都不能解决的疑难,她几句话就解决了,多能啊。”
“是啊是啊,现在这世道,才入门几天的小虾米都充能人了,我们还怎么活。”
一群人越说越激愤,几乎要把秀儿淹没在口水里,秀儿一人难敌十口,被她们骂得头都抬不起来。
翠荷秀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说:“各位姐妹们,小师妹初来乍到,不懂班里的规矩,如果有得罪各位的地方,我代她向你们道歉。但我相信,她当时会出那个主意纯粹是出于一番好意,只是想尽早解决问题而已,不然那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小师妹年纪还小,足岁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哪有你们说的那么深的城府,你们也想太多了吧。”
“她是孩子?如果她当时站出来说话不是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我把我的脑袋砍下来给你。”
“就是,再说,马上就满十五岁的人,哪里还是什么孩子,要在乡下,这么大都出嫁自己生孩子了。”
本来就吵得不可开交了,偏偏还有一个叫玉带儿的唯恐天下不乱,用神秘而又恐怖的声音说:“听说被下药打掉的胎儿,因为怨气太重,有的会变成‘灵婴’,每天在埋他的地方游荡,因为他不是正常死亡,是枉死,不能转世投胎,所以必须找替身。”
有人惊惧的捂住脸:“天那,不会是真的吧,吓死我了。”
有人义愤填膺:“不行,一定要师傅把那个东西迁出去,不能埋在这里害人。”
更多的人指责秀儿:“都是你这个强出头的害人精,这下我们都要被你害死了。”
眼看吵嚷辱骂就要升级为群殴,翠荷秀见势不妙,一个箭步挡在秀儿面前说:“要骂人的人请回你们自己屋里骂,我累了,要休息了;要迁坟的去跟师傅说,迁不迁都是师傅说了算;要打人的请自己掂掂斤两,够不够资格教训小师妹。就算小师妹做得不对,也有师傅教训她,你们这么多人,又都是师姐,怎么,想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也不嫌丢人!我数三声,再不出去,我就喊师傅来评理。”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群人骂骂咧咧地走了,翠荷秀担忧地看着秀儿说:“小师妹,在班子里,最怕的是犯众怒,你这次好像犯了众怒了,以后可怎么办?你平时表现得太好,她们早就看不顺眼了,这会儿你又强出头帮师傅解决问题,同时讨好了师傅和大师姐,她们当然要眼红了。”
秀儿长长的叹息道:“我当时只是不忍心看大师姐那样,哪里想到这许多?她们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真是因为看我不顺眼,不管我怎么做她们都能找到由头对付我的。”
翠荷秀也点头道:“戏班子里就是这样,你没出息,别人瞧不起,拿你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