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卷-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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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一路行军顺利,瑞香和听风下得车来时,已经在北疆守军的营帐之前。
莫岚下马。看着听风挠了挠头,道:“军营不许女子进入,听风是不是先去军医帐中安顿?”
瑞香哑然失笑。自己把听风带到北疆来,倒是的确忘记了军营中禁止女子出入地惯例。当下说道:“这样安排也好。听风对药材精通,在军医帐中也能帮上不少忙。”转而又对听风道:“你便先去那里。军营的规矩不能坏,先行休息吧,我自有人照顾,不用担
听风听话地点了点头,有些不舍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在军医帐中帮忙,便也……也是帮你,对不对?”瑞香含笑点头,听风又道:“王爷要自己注意身子,现今不在京中,不用再使用沉香屑了。好好将养,军中未必不比京中好……”
瑞香暗暗喟叹一声,温和地道:“我明白。”
听风跟着引路的小卒前去军医帐中,莫岚拍了拍瑞香地肩膀,道:“这么久没见,想没想过阿翎?”
瑞香张张口,又是不由自主地嘴角一弯笑了起来。阿翎……阿翎大约还是那个样子吧。总有些东西是会停留在原地,任凭时间流逝都不曾更改的。
远远地便看到营帐前一个瘦削笔直地人影带着一小队身着战甲的士兵守候,身旁似乎还蜷缩着一团黑影,一声口哨响,蜷缩着的黑影立刻长起了身来,却是一只半人高的狼狗,伴着口哨声踱着极有气势的步子一路朝瑞香走过来,便如一个骄傲地将军一般,走到了瑞香跟前,才恭敬地坐了下来,头一低,竟像是在鞠躬。
瑞香浅浅一笑,伸出手去抚摸狼狗的脑袋,那狼狗昂起头,似乎被抚得很是舒服,呜呜有声。他抬起头来,微笑说道:“这条黑将军却是被你驯得够听话了。”
“这是不久前开始驯的,专门等着你到了这里给你做近卫。”云翎的声音依旧清脆中带着强劲的飒爽,朗声一笑,“路上可还安好?”
这么久不见,云翎似乎瘦了一些,皮肤在风吹日晒下显得更黑,一双眼睛却越发明亮有神,隐隐透着股锐气,若不说破,也就是一个长相清秀些的青年将领,颇有些威势。
一路之上瑞香设想了无数自己与云翎再次相见时的情景,也许在内心深处的确是曾希望阿翎会说一些不同的话语,然而现在看来,如今这样直率地出来迎他,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是迎接一个到来地参将,丝毫不曾惺惺作态,也不曾故作扭捏,才更像是阿翎的作风。
弹指往日灰飞,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有小惊,无大险。云将军驻守北疆,多日来辛苦,之前所受之伤,不知现下如何?”瑞香笑着回答,那只狼狗在云翎的示意下,站起身来绕着他走了几圈,嗅了他身上地味道,便算是认了他做主人。
“小小伤痛早已无碍,多谢王爷挂念。”云翎恭身回答。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如今说什么场面话。”莫岚挥手打断,眼眉一扬,道“云将军,我们准备好要给瑞香看的那个,准备好了么?”
“那是自然。”云翎挑眉,洒脱一笑,双手一引,“王爷这边请。”
瑞香纳闷,跟着两人走,绕过了当先地哨岗与几个军帐,视野顿觉开阔,眼前笔直站着一排排战甲整齐地士兵,手持长枪,见他来到,齐齐将长枪往地上一拄,发出一声震天闷响,连地面都仿佛随之抖动。
莫岚击掌,鼓声顿起,鼓点连连密集,军队齐步上前,长枪挥舞,虎虎生风,不久鼓点变奏,呈二密一疏,军队自动分成了两队,呈包抄之势,士兵们齐齐一声大喝,震动大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
如此操练几个回合,各种不同地鼓点节奏指挥出不同的阵形攻击,到得最后一击鼓,一声巨响便如同要将鼓面都击破,士兵们长枪拄地,又是重重一顿,齐齐肃立,归于寂静。
瑞香愣了许久,才大叫一声:“好!”转头赞道:“起若风起云涌,收如风卷残云,鼓点指挥,毫无差池,果真都是我大钧的大好男
“藏仪与我军对峙良久,却不肯轻易交锋,一时相安无事,自然不能闲着。”云翎傲然道,“鼓点指挥之法是一位老将所献,训练了一段时日,若再与藏仪交锋,当让他们见识一下我大钧的军威!”
莫岚哈哈大笑,快步过去接过了鼓捶,咚咚击鼓,士兵们按着他的鼓点操练,他越击越是兴起,最后一个定音,砰然作响,却是真正地将鼓面给击破了。
他握着鼓捶走回,挥舞两下,却是将鼓捶当作了长枪,只觉豪气陡发,大声道:“我好想喝酒!”
云翎扬眉:“军中饮酒,亏你说得出来!不过要以茶代酒,我倒是可以奉陪。”
莫岚顿时泄气,豪情勃发时没有酒助兴,实在有些沮丧。瑞香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以茶代酒,我也可以奉陪。”
莫岚大笑,反握住了他的肩膀,大声道:“好,不醉不归!”
网友上传章节 战歌·北疆 第四十一章 不诉离殇
更新时间:2008…8…6 2:52:28 本章字数:4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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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此四美具,二难并,却只有清茶在前,实在有些扫兴了。”瑞香捧着茶杯,放在鼻下轻轻嗅,笑道,“而且还是带药味的茶砖……”实在让人觉得就是在喝药而已。
军营中茶叶保存不易,行军打仗也鲜少会有人想喝茶,瑞香来时所带药材之中正好有用清热药材混以茶叶制成的茶砖,云翎意思意思地从上面敲下了一块,给三人各煮了杯茶,便真的是以茶代酒了。
“什么叫四美具二难并?”莫岚对只有茶水也显然非常不满,“不如来说些故事做下酒菜。”
“四美具,二难并,出自古人名篇,名叫《滕王阁序》。”瑞香笑道,“四美,便是良辰、美景、赏心、乐事,二难,指的自然便是贤主、嘉宾。《滕王阁序》千古名篇,将它作为下酒菜,也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余香满口了。”
“哎……你说这些文绉绉的我看别说莫岚那木头不懂,我也不太懂。我们两个都是疏于诗词歌赋,被你这么一说汗颜惭愧得很。”云翎笑吟吟地,“把这个当下酒菜,还不如自我安慰,朝着茶水说:这是上好的女儿红啊这是上好的女儿红”
莫岚和瑞香齐笑,瑞香道:“《滕王阁序》中最有名的句子莫过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我最喜欢的却不是这一句。”
“说来听听,不许太难。”云翎摇了摇手指。
瑞香沉吟一回,曼声吟道:“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地势极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远。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他看着莫岚和云翎脸露不解,便说道:“这几句说的是。天高地远,让人觉得宇宙无穷无尽,欢乐失去后,悲伤袭来,让人明白兴衰是命中的定数……地势到了尽头。南边地海却深不可测,天柱很高,但是北方的星辰却那么遥远。关山难以飞越,谁来同情迷茫了路途的人?萍水相逢地,都是他乡之异客。”
他解释完毕,莫岚和云翎都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股悲凉难以抑制地涌上心头。只觉得人生之中会遇到的苦难伤心,只怕是叫这几句给说尽了,瑞香最喜欢这几句。也莫不是感怀身世,更加自伤罢了。
莫岚赶紧摇首道:“原是说拿此下酒,你却说这样地话……却哪里是用来下酒的东西了?莫不叫人食难下咽。”
瑞香顿了顿。展颜笑道:“是我不好。不过呢,古来名句。多是悲凉者为经典。原是人在不顺之中,方能对人生况味体味得更多。”“谁说的?”云翎赶紧调转话头。“我便读过一首诗,豪气得紧,一点不悲凉。”
“是么?说来听听看?”
云翎抄起手边长剑,一把丢给了莫岚,向他递了个眼色,便拖长了声音,高声吟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16 K小说网;手机站wap;16 k;cn更新最快)。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瑞香听着她所吟的诗歌,微微眯起了眼睛,却见莫岚剑式一起,电光交错,在这夜色之中灿烂耀目,剑气纵横之下,惹得人徒生豪情,忍不住跟着云翎一起吟道:“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莫岚舞剑舞得兴起,破空之声连连,到得最后,便真的像是喝醉了酒一般自在狂放,待到瑞香与云翎一起吟到最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再无人声伴剑,他才猛然惊觉,回剑而立,云翎适时地手指一弹,便将茶杯向他送了过去,他伸手接住,仰头,茶水如缕而入喉,饮毕,茶碗掷于地,清脆而响,大声道:“好酒!”
“敬你!”瑞香站起,也将杯中茶一饮而尽,笑道,“果真是好酒!”莫岚尽兴而回座,见瑞香难得地高兴,大笑道:“还是阿翎的法子好,便算是如今当真的四美具,二难并,也当是以这等诗歌来当作下酒佳肴,岂不美妙?”
“说得不错。”瑞香双颊泛红,倒像是真的喝了酒一般,端起已经空了的茶碗,道,“最后一句,醉笑……陪君三万场……不用……诉离殇……”刚刚念罢最后一字,便整个人朝桌上一倒,人事不省。
“瑞香!”莫岚大惊,赶紧上去扶起他,却见他鼻息沉沉,竟是睡了过去,还似乎睡得很香甜,忍不住便望向云翎,问道,“你在茶水里动了手脚?”
“没什么,只是一些可以让人安睡的药而已。”云翎微笑着摇头,转而叹道,“他总是心思太多,一事未完,一事又上了心头,事事纠缠,再难有放松安眠的时刻。既然有此良机,自然要找机会让他好好睡上一觉,往后在军营之中,艰苦的日子还长着,安稳的觉一日少过一日,能睡地时候,当然要好好睡,不能放过机会。”
“说得也是,还是你想得周到。”莫岚眉头一展,随即想到瑞香最后那句“醉笑陪君三万场,不用诉离殇”,语意浅白,他也听得懂,霍然想起了瑞香与慕容梓之约,心又陡然沉了下去,再无其他心情,道,“今日折腾得晚了,你早些休息,我也把这家伙弄去睡了。”
云翎点了头,莫岚便抱起瑞香,朝一早给他准备好的营帐走去。云翎训出的黑将军一直在旁边休息,此刻站起了身来,朝着云翎呜呜几声,被云翎一个眼色,便赶紧跟上了他们地脚步。
回了营帐。莫岚将瑞香安顿好,给他盖好了被子,又学着信铃的样子将帐中地暖炉添了炭火。弄得整个帐中暖意顿生,转身看一眼黑将军。却见到这狼狗乖乖在一旁伏着,轻笑着过去拍它地头,道:“以前为了你你家女霸王还要跟我干一架,如今却是巴巴地自己把你送来了。你呀你呀……”
“真是命途多舛呀。”他还没说完,便听到有人接着他的话语说下去。不由得吓了一跳,赶紧转身,道,“瑞香?”
瑞香睁着眼睛,里面满含笑意。
“阿翎那臭婆娘用地药是什么东西啊!”莫岚顿时恼羞成怒。
“大概那药还是不错的,但是我是个药罐子,从小吃地药太多,因此难以有药对我产生明显的效用。”瑞香静静一笑,心底却明白自己这些年来被冰兰毒害颇深。只怕从此后很难真正睡上一个好觉。阿翎怕伤他身,用的只是药效不猛的药物,对他来说根本是一会儿就能恢复清醒的程度。
“不用药也好。现在你什么都不用想,打仗地事有我和阿翎。皇城的事有信铃有伊吕。总之不关你的事。”莫岚连连挥手,坐到床沿上。哄小孩似的,“所以快点睡。”
“莫岚。”瑞香却似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径自说道,“从明天开始,我会生病,很重很重的病。”
莫岚不解:“你哪里不舒服?”
瑞香笑道:“从明天开始,我会在这帐中养病,因为我病得很重,而且是不能见风不能见光的病,所以除了你,谁也不见。”
莫岚愕然:“你……”
瑞香身子向里一让,让出了半张铺,拍了拍棉被,说道:“你也在这里歇息一夜,子时一过,趁着所有人都还没在睡觉,就送我去藏仪。”
莫岚觉得自己的喉咙陡然发紧,热血上涌,哑声道:“你真的要去?”他虽然对那毒药一直挂心担忧,但是从小到大与瑞香的相处,让他对瑞香有一种莫名地信任,那就是似乎无论什么样的情况瑞香都能化险为夷,都能想出解决的办法,都能……
然而瑞香淡淡一笑,道:“我怕死。”
莫岚腾地站起,在不算宽敞地帐子里没头苍蝇一样乱转,转得瑞香头都晕了,扶着额头笑道:“怎么样,你想出其他办法了么?”
莫岚抬头,眼睛发直地看着他,狠狠咬牙,嗫嚅道:“我…………”总之我不许你去藏仪!这句话冲到了口边,却是被恶狠狠地咽了下去,没有说出来。不去又能怎样?藏仪的毒从来诡异,军中大夫哪有可以解这样毒地圣手。可是这一去藏仪……这一去藏仪……
“你送我过去之后就立刻回来,别让他们起疑。”瑞香招了招手,示意他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住了他地手,道,“总之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不在军中,包括阿翎,包括听风。”他停了一下,道,“我答应你,我向你保证,我很快就会回来,毫发无伤地。”
莫岚紧紧咬牙,不答话。
“不出两天就会下雨了,到时别忘记马蹄施毒。”瑞香笑道,“别顾虑我在藏仪便不敢下手,藏仪主帅怎么说也算是我弟弟,看在他母亲的面子上,应该不会那么快杀我……我也会帮他找很多很多不能杀我的理由。”
他握住他的手更紧了紧,沉着声音一字一字说道:“你要记得,我们与大钧是生死相连的关系。哪怕我在藏仪军中,也是这样。只要保住了大钧,便是保住了我们所有人,懂吗莫岚别过了脸,努力点了点头。
“所以。”瑞香温和地一笑,“现在先歇息吧,我们明天可是要起个大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