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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奇情寐语-第50部分

小说: 奇情寐语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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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玛丽感到内心涌起一股深沉的不甘,至少她要亲眼看到那个人的死,死后再无复活。只有这样,看到了最终的真相,她才能安心离开这个世界,追随那个她信仰了一辈子的人而去。

玛丽长长吐了一口气,决心去见证那个人的最后时刻,给她支离破碎的一生画上句号。



为了最大限度地容纳观众,那个“历史现场直播”的超级放映场设在内华达州南部的一处荒原上,这里平素人迹罕至,但那个夏夜,在方圆几公里之内,挤满了一百多万人。他们从美国以及世界各地赶到这里,为的就是目睹人类历史上最重要也最奇特的一幕。两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在此合二为一:一个伟大宗教的诞生,和同一个伟大宗教的毁灭,相隔两千多年,居然会合在了一起。

这一重大事件,当然各大电视台都将进行直播,但还是有不计其数的人千里迢迢跑来现场。中央的主席台上,坐着霍普金斯和一打重量级人物:美国副总统及其他一些高官、各方面的知名学者、作家、社会名流、若干宗教领袖人物,其中包括教宗本笃二十三世本人。

“您能来这里,让我很意外。”霍普金斯对教宗说,“虽然我邀请了您,但我以为您不会来的。”

“为什么不,孩子?”教宗温和地说,他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叫四十多岁的霍普金斯教授“孩子”,倒也不突兀。

“我无意冒犯,但我想,结果可能对您的信仰不利。”

“没有什么能动摇我的信仰,孩子。事实上,我要感谢你。”

“感谢我?”

“是你让世界重新认识了基督本人,两千年来,还没有人能再次目睹他的容颜,而今你做到了。”

“但也打破了许多神话。”

“但什么也打破不了信仰,孩子。”

霍普金斯沉默了半晌,说:“您是一位坚定的人,不过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还是开始吧。”说着,就吩咐手下的学生和助手准备打通通向多维空间的虫洞,捕捉神秘的希格斯玻色子,进行当场解码。

超维还原开始了。那些技术细节,自然是人们所不可见的,只有专家们对着电脑的荧屏不住点头。但不久后,在机器轰鸣声中,装在四周几公里范围内的投影设备将一道道光柱投射到人们头顶。最初是毫无规律的线条和光点,然后在夜空的天穹上,出现了地球的三维影像,并在迅速地变大,似乎整个蔚蓝色的地球都悬在人们头顶上,快速无伦地向人们坠下来,两个地球如同要相撞一般!

虽然知道是投影,许多人还是本能地发出惊呼,或者蹲下身子,或者捂住了脑袋。这是真正的三维投影,比任何3D大片都要逼真,都要刺激。

在那个古代地球的影像上,工作人员迅速定位了那个地点的坐标。地球旋转着,在人们头顶变得越来越大,直到另一个时代的海洋和陆地悬在人们头顶上,田地、森林、山丘、道路都清晰可见。许多人这时候产生了错觉,似乎反而是自己挂在天上,正跌向下面的大地一样。人们仰头张望,再次逼真无比地看到了耶路撒冷的城墙和美轮美奂的圣殿,那个逝去的世界悬挂在天上,如同天国的美景。“天上的耶路撒冷”成为了现实。

最后,镜头对准了那个地点,耶路撒冷郊外的各各他地,一个竖满了十字架的小山丘向人们降下来。不久,山丘上的一草一木都凸显出来。人们看到,草丛间遍布着十字架、尸体和骷髅头,无人收拾和过问。这就是“各各他”的本意:骷髅之地。

人们明显看到,在山丘上,一个钉人的十字架的周围围了一圈人,可旁边两个钉着人的十字架,就没什么人去理会了。那是那个人和边上被钉的两个强盗。

那个十字架越来越大,顶端似乎要戳到地上,就在这时,镜头猛然倒转,一个顶天立地的十字架出现在人们头顶,如同一根支撑天地的巨柱,高入云端。事实上它的高度也达到了八百多米,超过了附近的山丘。一个巨人被钉在十字架上,如同奉献给天地的祭品。

正是那个人!

令人震惊的是那个人此时的容貌和姿态,和教会中常见的形象并没有大的出入,恰好是人们所认为的样子:憔悴、肃穆、悲悯。足见教会保留的古代传统不无可信之处。他无力地被钉在十字架上,枯瘦,干瘪,身上血迹斑斑,头上戴着滑稽的荆冠。但他的投影巨大无比,双手张开足有三四百米,双足离开地面也有五六十米。人群在他的足下,如同蝼蚁一样渺小。这使他看上去,更像是被锁在高加索悬崖上的普罗米修斯。

十字架上,那个人无力地呻吟着,呻吟声如同远处的闷雷,虽然听起来不大,却足够震撼天地。回声从四面山丘传来。实际上,声音效果是从悬浮在高空的无人飞行器上播放的,这样才能保证下面人人都能听见却不至于损害人的听觉。

这时候,一滴鲜血从他的脚下滴落,落进人群中,看上去就像沙袋一样硕大。事实上,许多人就被“淹没”在巨人脚下的血水之中,虽然只是半透明的影像,这血的海洋还是让他们觉得自己呼吸困难,似乎就要溺死。

人们很快也发现了这次历史现场直播的一个重大缺陷:三维投影的放映者因为考虑到观众太多,也为了造成惊人的效果,把影像弄得太大了,以至于站在放映场上的很多地方,根本看不见那个人的全貌。这个放映场并不是最佳观看场所。反而是五六公里外的一座悬崖上看得最清楚不过。

所有人都挤到放映场去了。在悬崖顶上只有一个人,一个痛苦的年轻女人。

玛丽。

她的乱发在夜风中飘扬着,衣衫不整,手脚都磨破了,孤独地踯躅在悬崖顶上。就在今天,约翰结婚了,她没去他的婚礼,而是一个人在这里,等待着她的信仰的最终结局。

反正到时候,只要往下一跳,一切就结束了。

当看到那个人在十字架上的身影出现在远方的时候,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冲击着她的内心。泪水从她的眼中流了下来。她无力地跪倒在悬崖上:“主啊,主!”她喃喃自语道,伸出双手,如同要捧起和亲吻那个人流血的双足。

忽然间,一双有力的胳臂抓住了她,把她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

“小心!”

她回过头来,怔怔地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英俊面庞,嘴唇动了几次,终于喊了出来:“……约翰!怎么……怎么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你忘了,我们之间开通了恋人相互定位的功能。我用手机上的GPS就能找到你。”

玛丽想了起来。那是他们在热恋时开通的功能,一个人很容易找到另一个人。当然也没怎么用过,因为他们每时每刻都黏在一起。后来他们分手了,自然也用不上了。但是他们都没有去取消这个功能。

“对了,你今天不是结婚吗?”她忽然想起来。

“玛丽!”约翰诚挚地说,“我非常想你,这些天我一直都在担心你,知道你要来这边后,我更加担心你会不会出事,连结婚都没心思了。”

玛丽瞪大了眼睛,几乎不相信是真的。她的心狂跳了起来,几乎忘记了后面钉在十字架上的那个人。

“约翰,其实我……”她鼓起勇气,刚想对约翰说出内心的感受,忽然之间,听到远处的那个人在痛苦中仰天叫道:“以利!以利!拉马撒巴各大尼!”声音如同雷鸣一样,响彻夜空。



人们知道,那句是曾被用原文记载在福音书上的话,意思是:“我的神,我的神,你为什么离弃我?”

下面的平原上,人们仰头望着那个人在剧痛中扭曲的巨大身躯,都被那精确重现的、无比惨烈的痛苦所震慑,本来的欢声笑语都消失了,变成了一片静默。人们意识到,不管对宗教如何看待,他们都在目睹一位高尚、圣洁的义人的受刑和死亡。

在十字架的周围,出现了其他古代人的立体影像。他们惊恐地望着那个人,窃窃私语。观礼台上,一位大亨好奇地问身边的一位语言学家:“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在问,那个人是不是在呼叫先知以利亚,请求先知给他帮助。”

“以利亚是谁?”

“《圣经》里的一位先知,你自己去看吧。”语言学家有些不耐。

“我看它干吗?明天这本书就变成废纸了。”似乎察觉到了对方的鄙视,大亨冷笑着说。

这时候,在影像中,一个不忍的旁观者拿了海绵,蘸了点酸醋,扎在一根木棍上,走向十字架,要伸到那个人的唇边,给他解渴。旁边的人七嘴八舌,一片哄笑。大亨又问:“他们又在说什么?”

“他们说,既然他在呼叫先知以利亚,就让以利亚来救他好了。”语言学家说,又喃喃自语,“真不可思议,福音书中的这段记载连细节都全部吻合。既然如此,那么复活的记载……”

酸醋最终没有送到那个人的口中,他大声呻吟着,身上的血似乎都要流干了。围观的人群中已经有人哭了,这哭声极具感染力,很快,不管是不是信徒,都沉浸在一片悲伤的号哭中。

“我真不懂,你让那么多人一起来看这个干什么?”副总统对霍普金斯说,“民众情绪失控的话,会闹出乱子来的。”

“这个世界已经有够多乱子了。”霍普金斯冷冷地说,“都是因为人们不肯面对现实,我只是想让他们面对,不要再自欺欺人而已。”

“不错,这是必须面对的。”教宗静静地说,“那个人是为全人类在受难。您还不明白这意义吗?他必须承担这痛苦、怀疑和否定,否则就不是真正的受难。人类也必须经历这个过程。”

“什么过程?”霍普金斯忍不住问。

“从坚信,到怀疑,到否定,直到最后在主的复活中重建信仰。你看看下面那些人。”教宗的声音高亢了起来,用手指着台下,“还有全世界至少四十亿正在看现场直播的人,他们正在和那个人一起经历受难、经历怀疑、经历对神的否定……现在,他们都相信那个人必死无疑,这和两千年前发生的并无二致。当时,就连使徒们也不肯相信那个人会从死亡中复活,但最后,那个人仍然完好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如今全人类将和两千年前的使徒们一起见证这个过程,从此之后,基督信仰将建立在磐石之上。主的王国就要到来了!”

霍普金斯不以为然,刚要说话,影像中却出现了奇怪的现象。

一切开始摇晃,大地明显震动了起来。巨石裂开了,十字架激烈地摇晃着,骷髅在山丘上滚动着,围观者惊叫着抱头鼠窜。

“教授,这是?”副总统问霍普金斯。

“没什么,一次普通的地震而已。”霍普金斯镇定地说,“只是正好在这个时候发生了,所以被人附会成了神的愤怒,记载在福音书中。这一点我早就预料到了。”

但是同时人们发现,影像中的世界发生了奇怪的变化,那个人也好,十字架也好,周围的人也好,都笼罩在越来越深的黑暗中。因为放映的场所本来就是晚上,所以人们察觉得比较迟缓,但现在这个效应已经越来越明显,人们交头接耳,恐慌不安。

“遍地黑暗、大地震动、石头开裂……”教宗目光灼灼地说,“这些都是经书上所记载的,这一切终于发生了!主啊!”

“这……只是自然现象!”霍普金斯听到教宗的话,回头说,“天上正好乌云密布,没什么稀奇的。”

但那黑暗却不像是乌云所导致的,明暗的变化显示出,在那个人的周围,似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那个人正在旋涡的中心,他的身影在原处快速地晃了几下,消失又出现,消失又出现,然后……

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了。三维影像消失无踪,只剩下一个巨大、漆黑的空洞,甚至比夜空还要黑暗十倍。惊呼声在人群中响了起来,此起彼伏,骚动不安的人们开始奔跑逃窜。

“这是怎么回事?”这回发问的是霍普金斯本人了,问的是操作和检测数据的助手。

“教授,我也不知道,找不到任何信号了……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个吸收一切辐射的黑体,太奇怪了。”

“立刻调换视角,快!”霍普金斯吼道。

“我们已经在做了!”助手带着哭腔说,“我们的视角已经在一百公里外,但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但蓦然间,影像又重新出现了。悬在天上的,仍然是蔚蓝色的地球,阳光明媚,大地上飘着白云,这是从近地轨道俯瞰的景象,地平线在远处勾勒出微凸的曲线。看上去一切如常。

但这时,人们视野中心正对着的地中海东岸,以耶路撒冷城为圆心,出现了一个直径约为一百五十公里的圆形区域,在那区域中,什么都看不到,唯有一片深深的、可怖的黑暗。



几公里外的悬崖上,约翰和玛丽也目睹了这一切,他们呆呆地看着,两人的手不知不觉中握在了一起……

霍普金斯很快恢复了镇定,他抓起话筒,对着台下惊慌失措的观众大声说:“大家不要惊慌,只是超维空间中存储的这一部分时空信息被破坏了,可能是……是高能宇宙射线的干扰造成的。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他吩咐助手将观测的时间点调到一个小时之后,仍然是一片黑暗。

调到两个小时以后,黑暗还是没有驱散。人群更加不安了。

三个小时后,耶路撒冷及其周围终于又出现在影像中,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观众也渐渐恢复了镇定,霍普金斯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吩咐助手将视角调回到各各他的十字架上。在傍晚暗淡下去的暮光中,那个十字架再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连同上面钉着的那个人。但此时,他的头低垂了下来,那顶荆冠落在他脚下,那里的鲜血已经渐渐凝固干涸。他干枯的头发被风吹着,拍打在瘦弱而干瘪的身体上,身体在风中微微摆动着。任何人都看得出来,生命已经离开了这具躯体。

公元30年4月7日傍晚6点左右,那个人死了。

人群先是静默着,然后传来阵阵唏嘘之声,最后转为一阵阵的号哭。

“快点儿结束吧。”副总统叹息说,“不然人群的情绪会失控的。”

“可是我们还要直播那个人三天后的复活——或者没有复活。”

“那就快点儿吧,教授。”副总统说,“我们都知道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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