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阳光岁月-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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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好好感悟，看是不是真能像你们说那样品出点儿啥来。”
“只要不把自己也品进去就行。”
赵悦停住筷道：“雅兰姐能用心用情走进故事我也能。”
李虎笑了笑，“难得赵姑娘对我的老少朋友都感兴趣，行，那我就提前跟你讲讲老爷子的故事吧。老爷子叫罗禹模，快八十了，早前学的兽医专业，还是农学院的教学实验员，后来又当了生产队的社员、采石场的石工。据说当年老爷子在农村连开社员大会的权利都没有，甚至连做工都不给工分，最后又当了街道建筑队的建材管理员。”
“真有些乱七八糟，嗯，我好像品出味来了。”
“还早。”李虎说着拿过桌上的烟盒，跟着站起身来，“烟没了，讲这种大故事没烟抽不行，我得买烟去。”
（053）人生如梦岁月歌
赵悦靠在阳台前，看着李虎走出楼口大步流星朝对面的小卖部走去，然后又看着李虎大步流星而回。
李虎坐下来狠抽了几口烟后，继续讲道——
三十四岁那年，罗禹模被所在农学院以“农科人员要极积上山下乡支持农业第一线”为由遣往农村。说到当时，罗禹模丝毫没感到沮丧，反而真心响应号召，别妻离子扎根农村，在没有家底、人地生疏、处境极端困难的基础上，用自己的毕生所学投入到钟爱的畜牧兽医业中，特别在当时无经费，少场地、缺设施的情况下，仍旧独自积极对不同品种的动物进行人工远缘杂交探索。一九六０年初，在经过反复研究及大胆实验后，罗禹模终于成功实现了对公牛与母猪进行人工授精的牛猪远缘杂交，并被他命名为“F一代牛精猪”。
“‘F一代’产仔效果是体壮个大长速快，抗病力强，据说这在当时算中国首例，甚至亚洲第一。”
赵悦再次停下筷子道：“那他就该是名人了，咋后来又坎坷又遗憾呢？”
李虎：“据说当时全国各媒体对老爷子事迹都作过专题报道，甚至就连当时的团中央书记胡耀邦、团市委书记廖伯康，和国内外好多专家都到过老爷子所在的畜牧场。那时老爷子踌躇满志，只重事业不知荣誉，好多原本应该留下他身影，给他带来一生荣耀的事迹，就因为历史原因全都落在了别人的身上，更没想到因为他早先在******军队伞兵学校读过一年书的‘不光洁’历史，反而成了个被极端政治抹杀功劳，扭曲人性，二十六年没档案没户口的‘黑人’。”
赵悦感慨道：“二十六年？！我才二十八，那他后来呢？”
“前后故事太多太多，以后你看东方给老爷子写的回忆录，我就少讲些吧。一九七八年底，中央政府开始为一切有过重大历史冤屈的人平反，五十四岁的老爷子也开始满怀希望乘风而上。在经历了五年多的上访和投诉后，一九八三年六月七号，‘羊城晚报’群工部把老爷子的投诉材料寄给了最高当局，并且回信告诉说，他们已经把信转给中央交胡耀邦办公室处理了。”
“都通天了肯定行。这就叫红不红，势达通天才算功。”
李虎听后笑了笑又道：“一九八四年十月二号，老爷子终于在最高当局的关心下，在当地政府的协助下回城了，那年他六十岁零九个月。”
赵悦像终于放心了似的说：“正好是退休的年龄，还是不错。”
李虎接过赵悦夹来的菜，说了声“谢谢”后再次讲道：“但老爷子并没能回到他满心希望的农学院，而是被安置到从没想过的街道建工队。”
赵悦不解道：“街道建工队跟大学农学院，这都哪跟哪呀。”
“但不管咋说，一个总被别人认为说不清是非曲直的人，从此总算又有了份儿属于自己的、久违的档案和户口，终于成了现实中一个真正脚踏实地的公民。按说老爷子早已达到了法定的退休年龄，但新单位非说他不满十年工龄，不办退休，结果老爷子只好当了一名工地的建材管理员。一九九四年四月，在建工队工作了又十年后，已七十岁零三个月高龄的老爷子这才终于退休了。”
赵悦叹着气道：“唉，累死了，痛死了。”
李虎：“每年五一节，当地图书馆都要展出建国以来所在地区历年来的重大劳动成果老照片，其中就有老爷子的成果照，只可惜他至今也不是成果受益人。”
在丧失人性的极端政治年代，大部分人把罗禹模当坏人，只有家人才把罗禹模看成是不可缺少的亲人。由于罗禹模的所谓不清白，全家都遭遇了极不公正的待遇，给一家人情感造成了极大伤害。在数十年的苦屈中，罗禹模也曾有过灰暗，甚至过激的念头，罗禹模曾经情真意切地对东方雅兰说，最让他感动的是困难时期，全家七口每月只能靠在医院当护士的老伴那五十多元工资加卖血过日子，也不管罗禹模当时过得有多艰难，但敬老育小的老伴除了对其不嫌不弃、任劳任怨、毫无哀叹，反而百般信任、理解、体贴，用那颗难秤斤两的心，无法丈量的情，用真爱伴罗禹模走出了绝望，共度几十年风雨，罗禹模说老伴对他有难以言表的再造之恩、再生之德，恩重如山，永世难忘。
停下话来的李虎，重重地叹息着说：“唉！真是好一段岁月如歌，人生如梦的岁月人生故事啊！”
“所以我才要想你跟雅兰姐说过的话，去感悟啥叫‘平常人的遗憾’，啥叫‘心态一宽天地阔’。”说到这里，赵悦沉默了，用手慢慢的转动着面前小巧的饭碗，好一会儿后才继续又道：“但我还是不知道该怎样理解‘欣慰’两个字，更不明白到底应该在无奈中自慰，还是在幻想着的阳光中欣慰。”
李虎笑了笑道：“是沉重把你压趴了吧。”
赵悦回着笑道：“咋说呢，算是另一种沉重吧。我没经历‘文革’，我爸妈经历过。要是没有过去那些错误的政治运动，或许会少些老爷子之类的冤屈，但话又说回来，人生少了经历又会少很多感悟，人只有在经历后产生的感悟中，才能明白啥叫良知跟人性，连向日葵都向往阳光，人心自然渴望阳光了。”
（054）胆大胆小尽女人
李虎被赵悦一番说得惊呆了，好一会儿后才说：“我的个天，不怕我说了一大通话，结果还抵不过你随口之言，真不愧是‘霸王花’。”
赵悦笑了笑道：“你也不错啊，你不是也能说啥‘不知春夏秋冬’和‘难辨东南西北’的对联哩。”
李虎愣住了，停住了伸向菜盘的筷子，“是吗，几时？在啥地方？”
赵悦喝了口汤道：“莫非你不记得那次在鱼庄跟人打架斗嘴的事情啦？”
李虎恍然大悟道：“哦，是的，那你当时也在场啦？”
“当然，不知道了吧。”
“你的记心真好。”
“你信不信我也会说对联。”
李虎高兴道：“是吗，那好啊，说来听听。”
于是，赵悦便将莫伟在《人生》一文中记录过“夫子曰”的“愚蠢聰明”对联抛了出来——
愚蠢者，日日懶惰摚Щ粼略氯鍪郑怅幎蹋瑤纵d折損竟失去萬貫不知南北；
聰明人，月月辛苦勤儉日日积累，歲月長，數年收穫终找回千般如意枺鳌�
李虎听笑了，“不错不错，有意思，真有意思。”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因为有意思所以就记住了。”为了避免李虎再说此类自己并不擅长的东西，赵悦赶紧转移话题道：“知道陶红把你们那次打架叫的啥吗？”
李虎又愣住了，“啥？”
“‘精彩一分钟’。”
李虎被赵悦的话逗乐了，“乖乖，快赶上说书的了。我不算啥，震华最擅长的就是擒拿格斗近身短打，顺其自然借力打力。”
“‘不知春夏秋冬’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哪里，是东方的教授老爸写的，跟你一样，也是觉得有趣儿有意思就记住了，跟混混斗要学会卖弄，只有这样才能显得跟他们不同。赵姑娘，那我完了，我曾经摔你一次的事情你不会要记我一辈子吧？”
“你放心，该记住的永远不忘。”说到这里，赵悦心怀叵测道：“那我要啥时才能听听你的故事？”
李虎随口道：“我也想知道你是咋成‘霸王花’的，行吗？”
“那得看虎哥是不是能逗我开心了。”
开心之余忘了小心，但赵悦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补救，于是便起身向卫生间走去……
因一时情急躲进卫生间的赵悦，想着刚才那句不妥的话，心中自觉有几分害羞，无意中，她看着洗涤盆上方那面由白色小线条加小兰花，挽成一个个小圆圈权当边框的镜子，忽然间，她笑了，指了指镜子中自己那张黑里透红的俏脸，自言自语道“你呀你呀，这么简单的脑筋急弯儿都想不出来，真笨！”
赵悦就势洗了下手，然后走出卫生间，来到客厅餐桌前坐下。
赵悦：“刚才尽顾了说话，相片的事情办得咋样了？”
李虎擦了擦手，起身拿过沙发上的皮包，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纸包递给赵悦，“我的任务完成了，非常清楚。”
赵悦打开纸包一一看着，的确不错，“不清楚就不值钱了。这小本子是我花两千块钱租来的，明天还得给人家送回去。”
李虎：“早知如此叫小松去偷就是。”
赵悦不相信了，“咋偷？人家住的是宾馆。”
李虎边吃边道：“那有啥嘛，小松就像《水浒传》里的时迁，厉害得很。”
原来是这么回事，那这个“小松”会是我在赤峰厂见过的个小个子男人吗？要能尽快见见这个“小松”就好了，想到这里，赵悦淡淡道：“再厉害厉害不过历史，就算时迁也时过境迁了。”
李虎：“眼下真厉害的是牛从荣。赵姑娘，别忘了我们走的道，他们毕竟都有大背景，更何况兔子急了还咬人。”
赵悦不屑道：“充其不过是几只技穷之兔。要玩儿大家玩儿，他玩儿十次我玩儿百次，他玩儿大的我更大，只要盖过就行。”
“那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赵悦口气更大，“不靠天，只靠人，事在人为。”
“不愧‘霸王花’，你的所作所为印证了那句‘胆大胆小尽女人’的名言。”
“未雨绸缪嘛，只要我们先把水弄浑麻痹他们，等他们自己一串串走出来后再想法控制他们，叫他们内斗内讧，事情很自然就成了。”
李虎点着头道：“我懂啦。在小心求证中以不变应万变，这样一来，对方是否在假定中我们就能得出肯定的结论，他们走险棋我们就陪他们走险棋。古人云‘凡是谋定而后动’。”
赵悦虽说完全明白李虎的意思，但她还是被李虎的“假定”、“肯定”、“谋定”、“求证’弄懵了，一时也不知该怎样答话，于是转移话题道：“你那个洗相片的朋友也是道上的？”
“不，只是好朋友，跟我们无关。”
“你没跟他说起相片的真相吧。”
李虎很是道的口吻说着，“有时多个朋友并不像平时说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在某些时候，多个朋友就多一个人知道底细，就会多一份危险。朋友者，浅交为朋，多交为友，深交才是真朋友。”
赵悦再转话题，“你不知道吧，白彦良也在打你的主意。”
李虎一愣，“他还敢打我的‘主意’？啥主意？”
“首先，他的混蛋儿子犯大事儿了，可能会判大刑。然后他想贿赂你联系老板给他儿子帮忙。”
赵悦随即把陶红说有关白彦良儿子的事对李虎讲了起来……
（055）霸王花见设局人
听赵悦如此一说，李虎立马愤愤然起来，“真他妈一对狗父子！小龙未必会帮，没准儿还会拍手称快。那他白彦良想拿啥来贿赂我？”
赵悦认真道：“送你一段桃花运，用陶红拖你下水。”
李虎摇着头说：“不可能。”
“啥叫‘不可能’，陶红是我的人，用老板话说是埋的厉眼。”
李虎把“果然两头吃糖“的话埋进了心里，但嘴上却说着，“我不会为那点儿事情丢脸的，你小看我李虎了。”
“咋叫‘小看’呢，要都愿意我不会干涉的，不信我把录音放给你听。”
赵悦进里屋拿出小收录机，当面放给李虎听……
赵悦：“陶红的声音你该不会听错吧。我以为不如借戏演戏，虎哥自己看着办。”
李虎咬着牙，狠狠道：“哼，没想他居然还是设局人，他妈的！他敢跟我设局中局老子就跟他玩儿计中计，我玩儿死他！”
赵悦劝道：“好啦，别生气了，说说白彦良吧，我霸王花要见见这个敢为你设局的人。”
李虎点着头道：“行，我安排就是。”
“在这里？”
“不能再来这里了，老魏属例外，我告诉过老魏不准外说。以后如无特殊情况这里最好不来外人，我不能不考虑你的安全。还在高大哥那里，高大哥不是道中人，他不知道我的底细，甚至就连东方和她父母、王娟两口子都不知道。”
因为李虎提到东方雅兰，于是赵悦又想起东方雅兰曾说过她爱李虎的话……
出于好奇心，赵悦突然袭击道：“虎哥知道雅兰姐爱你吗？”
只因赵悦问话突然又直接，李虎除了没思想准备加不知所措以外，好像还有些为难。
“你为啥不敢爱一个爱你的女人呢？是不值还是为了你的道义？你为啥不能接受她？知道她怨你多久了吗？”
面对赵悦的穷追不舍，不得已中，李虎只好说了起来，“我是她叔，她是我看着长大的。”
赵悦：“你们并无血缘关系，甚至连一丁点儿拐弯抹角的亲属关系都没有。”
李虎先自叹了口气，然后道：“我们不谈这事儿好不好。”
看着仿佛为情所困的李虎那一脸苦愁相，赵悦不再追问，但心中对李虎原有的好奇与想象却加重了。
晚上九点半，赵悦与前次召见贾义仁时一样，悠哉游哉姗姗迟到凤来鱼庄六号雅间。
当赵悦进去时，李虎白彦良早恭候着她了。
李虎的介绍刚完，白彦良赶紧站起身来，向一个江湖人士那样对赵悦抱拳拱手道：“早闻赵姑娘大名，如雷贯耳，想不到赵姑娘如此美貌，有失远迎。白某是粗人，还望多多包涵，惭愧得很。”
白彦良的说词颠三倒四，显得不伦不类。
赵悦随便道：“白先生不用太客气，请随便。”
按说白彦良的声音赵悦早已耳熟，但她却是第一次近距离面见此人。
赵悦看着眼前这个被李虎称为“设局人”的白彦良，虽说白彦良身体矮团壮实，但肤色果真如陶红所说尤其白嫩细滑，但那张脸却凹陷得厉害，总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