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弃后崛起-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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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想着父亲的死,苏澈难免声音有点发沉。皇帝看了看他,“沈晔跟你说了?”
苏澈又应道:“是。”
贺兰子珩端详着他,心知有自己的旨在,沈晔不会告诉他苏璟怎么死的。轻一笑又问:“你自己沿途也没少打听?”
“陛下”苏澈神色一慌,皇帝睇了他须臾,肃容说:“朕不管你听说了什么,告诉你,这事跟禁军都尉府、跟朕一点关系都没有。朕要杀你父亲,要么赐死要么问斩,用不着这样的手段。”
“陛下恕罪。”苏澈忙跪了下去,惶然一拜,刚要解释上几句,皇帝已然道:“行了,晚上去绮黎宫用膳吧。”顿了一顿又嘱咐道,“别跟你长姐说这事。”
苏澈微怔。他在禁军都尉府做事不是一两天了,不管要查的人是谁,蛛丝马迹的线索从来不能轻视。他就不信那封信跟这事无关,若不是怕他回来同样惨遭杀戮,长姐怎么会让他跑?可皇帝觉得长姐还不知情么?
思索须臾,苏澈犹豫着问了皇帝一句:“长姐还不知道?”
皇帝瞟了他一眼:“你长姐刚失了孩子,朕能让她知道么?”
“可”苏澈闻言,反倒心底越发不安了。这事忒蹊跷,两方的反应截然相反,必有那一环对不上。踌躇良久,苏澈又一拜道:“臣有一事禀。”
“你说。”皇帝道。
苏澈伏地又说:“陛下恕臣无罪。”
贺兰子珩瞧了他一眼,“恕你无罪。”
苏澈又道:“陛下恕长姐无罪。”
“”贺兰子珩心中生疑了,不知是怎样的事情——按说苏澈今日才回锦都,怎的就有了和苏妤有关的事?一阵子沉默,皇帝淡然道:“有事就说,别卖关子。”
没有责备之意,却容不得他再多半句废话。
“陛下”苏澈不敢说,谁知道他二人之前到底出了什么样的事。若他这样说了,皇帝当真一句话发落了苏妤可怎么办?
“恕你长姐无罪!”皇帝没好气道,倒要听听到底是什么事让苏澈怕成这样。
苏澈一叩首,道了声“谢陛下”,缓缓从怀里取了封信出来,呈上。
贺兰子珩将信封接到手里,瞟了一眼便道:“这不是你长姐前些日子写给你的?”
“”苏澈有些吃惊,“是陛下看过?”
“没看过,你长姐给你写的信朕都没看过。”遂将封口处撑开,取出那信之前仍不忘对他说一句,“这是你让朕看的”
“嗯。”苏澈连忙点头。看着皇帝带了几分不明之意取了那信纸出来,打开一看,神色立变。
“啪”的一声,信纸被拍在案上,苏澈屏息不敢吭声。皇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他:“怎么回事?”
苏澈一揖,能给皇帝的答案却只能是:“臣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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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知苏澈为何还是回来了,苏妤仍是命人备好了一桌子饭菜。晚膳时分,却迟迟不见苏澈到来。心下不住猜测着,不知是因何事耽搁了,娴妃一直陪着她,在旁看她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嘲讽道:“心虚了?”
“”苏妤暗横她一眼。没来得及开口,却听外面一声嘹亮的“陛下驾到”。
与娴妃相视一望,二人皆起身到殿门口迎驾。
“陛下大安。”齐齐下拜,苏妤未见苏澈的身影,心下担忧更甚了。皇帝也一反常态地在她们面前停了一停,才道:“娴妃回宫去。”
“诺。”听出皇帝的口气不对,娴妃心中一紧,看了苏妤一眼却多言不得,躬身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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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子珩自然是生气的。一直以来,他不看苏妤与苏澈间的书信往来,是想她心安,也是相信她不会做不该做的事。她却是利用了这份信任,在他眼皮子底下让苏澈走。
一个熟悉的信封被掷在苏妤面前,苏妤一怔,即有一阵窒息:“陛下”
“你自己说。”皇帝看着她,目光是许久不曾有过的森然,“‘去靳倾,别回来’——你安的什么心?”
苏妤一时不知如何解释。皇帝淡看了她半晌,冷笑又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起码在写这信就知道了是不是?亏得你在朕面前装这么多天,刚小产完的人,你也不嫌累!”
好像已有许久没在苏妤面前说过狠话,贺兰子珩这次是委实着恼,明知她现在十有八|九担心着苏澈是否无恙,却连跟她多解释半句的心都没有。
“你是不是拿准了朕不会动你?”皇帝说着,口气狠厉,“苏澈是禁军都尉府的人,你知不知道他若逃去了靳倾,是多大的罪?”
从这封信重新出现在她面前开始,她就觉得自己没的辩了。跪坐在地,一声不吭地听皇帝说着,答不出话来。
“哑巴了?”皇帝冷然轻笑,“现在知道怕了,你让苏澈跑的时候怎么半点不怕?”
“陛下要臣妾怎么办”苏妤强撑起笑容,“那是臣妾的弟弟让臣妾看着他死么?”
皇帝目光微凌:“朕没想杀他。”
“可父亲已经死了”苏妤颤抖道。
皇帝重重沉下一口气,心知有些话纵使狠了些,也还是先说明了为好。苏妤一直为苏家战战兢兢的,他也一直顾着她这些想法,目下的这意外却足以让他们撕破脸,若不是苏澈大着胆子如实说了,日后难免收不了场。
“苏妤。”皇帝冷睇着她,口气毫无缓和地一字字道,“第一,朕没杀你父亲,是谁假借禁军都尉府的名号做的,朕也想知道;第二,朕从前对你有亏欠,对苏家却没有。你念着你的家人是人之常情,但你最好有点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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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妤惊得倏然抬起头:“陛下您没”
“朕没杀你父亲!”皇帝怒然;“你既是早就知道,你问过朕么?哪怕你是伤心,你在朕面前提过一句么?”
从来没有。一直瞻前顾后地不敢多言,想让苏澈避开,想自己去找佳瑜夫人寻仇,却从来没想过要直言问上皇帝一句。
“朕是有两年待你不好,可算起来;待你好也有两年了。”皇帝一声自嘲般的轻笑;“朕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一点也不值得信任?”
贺兰子珩有些承不住。这不是头一次发觉苏妤不信他了;但从前毕竟是他的转变太突然,如今他觉得他们已相处得那么融洽,苏妤都已有过身孕了,原来竟还是不肯多信他半分。
“连苏澈都知道先问朕一句出了什么事!”皇帝道,“你就非得擅自做主?你早一天告诉朕你知道你父亲的事,即便真是朕杀了他,你觉得朕能把你如何?杀你灭口不成?”
哑口无言。这样的扭转全然出乎苏妤的预料,皇帝的盛怒让她很有些惧,更加不敢开口。
贺兰子珩看着她的神情,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心中亦平静了些。各自静默了一会儿,他带着两分余怒往内殿走去,丢给她一句:“进来。”
苏妤一怔,忙不迭地站起了身,随他进去。
心知她跟在身后,贺兰子珩入殿后蓦地转回身来,弄得苏妤一惊,也连忙停了脚。抬头看了看他,复又低下头去。
“有话就说!”皇帝现在是看着她这有话不敢说的样子就生气,“再有话不说地自己瞎琢磨,就别怪朕不给你留情面。”
“陛下苏澈”苏妤不安道。
“苏澈没事。”皇帝冷声回道。缓了口气,目光在她面上划了又划,“你告诉朕,朕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信不过到如此份上的错事?”
思来想去,他都觉得在先前的两年里,尚无什么事会到这个份上。便是贬妻为妾让她始终心有隔阂,也不该是在这么久的相处后还有这样的不信任。
“你坐。”皇帝扫了眼面前不远处的案几,苏妤行过去坐下,他也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略显苍白的面色,舒了口气道,“今天把话都说明白了,你想问什么随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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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妤沉吟片刻,轻轻开了口:“擅作主张是臣妾的不是,但父亲的事臣妾是不敢问,陛下您却是有意瞒着臣妾的。”羽睫轻覆,复又道,“若不是知道陛下您有意不肯让臣妾知道,臣妾便不会绕个弯子再去打听”
贺兰子珩微有一哑,遂道:“朕那是怕你动了胎气。”
“可陛下您不说,正好让人拿来算计了不是?”苏妤一哂,“正好您瞒着、打听来的事又都说是禁军都尉府做的如是陛下碰上这样的事,陛下信哪一边?”
这回轮到了皇帝沉默未答,苏妤笑了一笑,又说:“禁军都尉府本就是只听您的旨意,在打听到了这样的事后,臣妾怎么敢问陛下又怎么问陛下?”
“是,臣妾知道陛下您不欠苏家的可那是臣妾的家人啊,臣妾怎么可能任由着他们死了、自己什么也不做?”苏妤低着头,缓缓说着自己的心思,“臣妾知道陛下待臣妾好,臣妾也想信陛下。可宫里势力这么错综,朝中更是,陛下您总有您的权衡。您要顾全您的大局,臣妾只想保住苏家臣妾又如何知道,在您的‘大局’里,哪句话是容得臣妾问的、哪句是不容臣妾问的?您怪臣妾不说,可臣妾却怕言多必失”
贺兰子珩无声地打量着她,试着体会她这番挣扎的心思。想想也知道,这么活着必定是累。朝中的大世家不少、有女儿在宫中为妃的也不少,历朝历代都是。如是旁人也还罢了,偏是她苏家根本无法与之和解的一家。他打压着苏家,苏家拼命想要东山再起,被夹在中间撕扯着的便只有她这个苏家的女儿。贺兰子珩也清楚,不管苏璟在那两年里有没有管过苏妤的死活,苏妤这性子都是绝不可能丢下家人不顾的,她顾忌得太多,又无外力可借,就自始至终都一个人硬拼着,只想让父亲和弟弟安稳地活下去。
苏璟却还是死了,姑且还可以认为是死在禁军都尉府手里的。
贺兰子珩懊恼一叹,心念一转,问道:“你是如何想到去打听这事的?”
“是温氏”苏妤颌首如实道,“那晚温氏告诉臣妾,臣妾家里出事了。臣妾当然要去弄个明白后来想想,怕是有人有意要臣妾听说这些罢了。”
果然是彻彻底底地成了旁人的话柄,还不如他早些告诉她。贺兰子珩思量着,叫来了徐幽:“传沈晔和苏澈,来绮黎宫。”
“陛下”苏妤一愕,“这是后宫”
皇帝斜了她一眼:“这不是为了让你知根知底么?你没出月子又不能出门。”
“”苏妤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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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祠中给父亲上香的苏澈听了皇帝的急召,又听说是去长姐的绮黎宫,一时心焦不已,不知是出了什么大事。
匆匆随来传的宦官进宫,在宫门口恰巧遇到沈晔。
“沈大人”苏澈一揖,见沈晔的神色有点奇怪,怔了一怔。
沈晔拽过他,咬牙低语了一句:“在禁军都尉府这么多年,头一回进后宫议事!”
“”苏澈心说了一句“我也是”。这一路走得都很别扭,夜晚的皇宫静静的,两名宦官为他们掌着宫灯,沿路有宫女经过,退到一旁福身让道,然后便会传来他们隐约能听见的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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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容殿里,贺兰子珩还在和苏妤交着心。终于直言问她“活得这么矛盾,你就不想个别的出路?”
苏妤一懵,遂哑笑说:“别的出路?若要寻出路,左不过是两边要放下一边,要么是苏家、要么是陛下,陛下觉得臣妾能放下哪一边?”
似乎也确是。
贺兰子珩听罢思量着,忽地笑了。苏妤望着他愣了愣,听得皇帝说:“不错么到底不是把朕搁下了。”
“”面上微红,苏妤觉得自己刚才说了不该说的话似的,又让他有了调侃的机会。
又各自默了会儿,皇帝斟酌的道:“你苏家的事朕也跟你交个底吧。”
“嗯?”苏妤轻怔。这是二人间有意避着的话题,如今他倒是主动提了。
“从头开始说”皇帝回思着笑了一笑,那些事于他而言实不止过了四五年,而是上辈子的事了,“先帝还在位的时候,你父亲想推朕的三弟做太子。后来此事未成,原因有二,一是先帝不肯,因三弟是庶子;二是朕娶了你。”
皇帝说着觑了她一眼,蕴笑说:“当时朕是真不乐意娶你,你苏家权势滔天,朕娶你做太子妃,等于又捧了你苏家一把,日后指不准要怎么被你爹捏在手里;可若朕不娶,三弟必然上赶着娶你,到时候太子之位会不会易主,朕就不知了。”
苏妤面色讪讪。听人当面说着自己从前是如何如一夺位筹码一般被争来争去总是不舒服的事。昔年她还只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世家贵女,对这些的唯一接触,便是有一日圣旨到了,封她做了太子妃,她根本不知从那时起,这背后便是波涛汹涌。
“后来你父亲为了握权,结党营私,还暗杀重臣。”皇帝如今提起这事,轻笑中仍难掩冷意,“那会儿先帝病重,朕还是太子。先帝选了四个辅政大臣,一个月内就死了两个——你父亲这不止是暗杀,这是挑衅。”顿了一顿,皇帝凝视向她,又道,“过了没多久,就出了楚氏失子的事——如今说来,朕承认确是朕当时对你存着偏见没有好好去查,但就当真能全然怪在朕的头上么?你苏家当时权势滔天,朕便是对你毫无偏见让你做皇后也未必是对的。”
所以那事出得刚刚好,他因为偏见没有好好去查,也根本就不想查。
“朕继位之后,撤换的第一个人就是禁军都尉府的指挥使。”皇帝平淡道,“把人都搁到这个位子上了,你父亲本事当真不小。”
苏妤听得心惊,这些事是她从来不知的,两边都在刻意瞒着她。
“那阵子朝中动荡极了,人人都看着,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大事来,朕也不知道。好在沈晔也是有本事的,把禁军都尉府自上而下彻底换了个遍,才有了今天。”皇帝说着不觉轻笑,“所以你知道刚说让你弟弟进禁军都尉府的时候,沈晔为什么那么不乐意了?他是实打实地和你苏家斗过。”
那时,沈晔甚至神色阴郁地问过他:“陛下,臣最近没犯什么错吧?”
简直觉得皇帝在成心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