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淑媛-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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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吧。”
“是。”
兰芮起身,预备着兰千乘发问,可兰千乘似乎没想再与她说话,而是转头又与老太太闲话起来,她便悄然退至一旁。
老太太也终于看出众人的局促,吩咐秦妈妈让人摆饭。很快,一行人移至花厅,分三桌坐下。
食不言,一餐饭,无一人说话,只偶尔传出杯盏碰触的脆响。
这是兰芮重生后第一次与家人一同用饭,极为不习惯,虽菜式比平常丰盛,可吃到口中却味同嚼蜡,因此她一见老太太搁筷子,跟着也称吃好了。
饭毕,一行人依旧转至老太太房中说话。
有了方才饭桌上的融和,这一次,气氛倒比先前融洽。
而兰千乘许是已经醒悟此时面对的不是属下的军士,而是家中至亲,眼中竟多了几分柔和。
重回清风馆,已是酉末。
霜降一见兰芮,一声不吭跪在冰凉的地板上,任凭玉桂怎么拦着,依旧伏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她再抬起头时,额上已经是殷红一片。
“三小姐,您救了奴婢的弟弟,奴婢无以为报,只求下辈子做牛做马来偿还三小姐这份恩德。”
清澈的眼睛里,唯有感激。
兰芮看的心中一悸,伸手将霜降拉了起来,这是她当初想要的,可此时并未觉的欣喜。
她勉强一笑,“豆蔻年华,却张口就是下辈子,你余下的几十年还怎么算?”待见霜降眼圈发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又道,“时候也不早了,玉桂留下上夜,你们两个下去歇着吧。”
夏至拉着霜降去了,玉桂捧出一个象牙白的盒子,道:“这是冯妈妈差人送来的,说是大老爷给三小姐带回的礼物。”
兰芮摊开来看,果然是一对泛着莹莹光泽的玉钏,细看一阵,命玉桂收进首饰匣子里。
而她,却陷入了沉思。
这副身体不招人待见的程度,远远超出她的意料之外。
父亲看女儿,竟然用冷若寒冰的目光。
转而思及老太太方才言语中的亲热,才微微一笑。
文夫人对着铜镜,眉眼含笑,由着冯妈妈从嵌着珐琅的紫檀首饰盒中挑出各色簪子往她鬓上试戴。
“奴婢方才送礼盒回来时,看见四小姐拉着三小姐说话。”冯妈妈选定了一根镶着血红玛瑙的金簪子,“大太太,你看这根怎样?”
文夫人点了点头,“她们说些什么?”
冯妈妈认真的替文夫人将簪子戴上,这才答道:“离得远,旁边又人来人往的,奴婢不敢走近,因此听的也不真切,只隐隐听到四小姐在说嫁妆和亲事什么的不过三小姐的神情似乎很不以为然。”
文夫人脸上怒色一闪而过,哼了一声,“每次老爷从外归来,二房总要出些幺蛾子!在忠州如此,来京城还是如此!不就是觉的没有分家,担心老爷将带回的财物变成了大房的私产!他们也不想想,老爷若是有私心,这一家子几十口人的嚼用从何而来?还不是靠着老爷挣命换来的禄米?”
“大太太说的是,二太太目光短浅,如何看的出这些?大太太实在犯不着与她置气。”冯妈妈在旁开解着,“是了,奴婢冷眼瞧着,三小姐竟与从前不同,说话行事沉稳了许多。”
思及兰芮方才在劲松居上房的表现,文夫人不禁点了点头,“的确变了”
“大太太一向宠爱奴婢,奴婢今日就斗胆说一句不该说的既然三小姐与从前不同,想来不会再替大太太闯祸惹事,大太太不如将她同二小姐一般看待她与大少爷感情相厚,有她从中调剂,大少爷将来也可成为二小姐的依靠”
文夫人眉梢的笑意顿失,原本一颗雀跃的心一点一滴的往下沉。
她膝下无子,兰渊是大房的唯一男丁这一次肚子要是再无动静,将来她和女儿都不得不依靠兰渊
“三丫头才消停几天?惹不惹祸的现在还不好下判断。不过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得为茉儿打算打算了老爷去了望月斋?”得到肯定的答复,文夫人略显疲惫的眼中露出深深的失望之色来,“去厨房问问,看药煎好了没有,若是煎好了,趁老爷没回来前端上来。”
冯妈妈应了声是,但并未立刻离去,而是用象牙梳细细的替文夫人抿齐了鬓角才走。
文夫人怔怔的望着铜镜的女人。
眉如新月,面若凝脂,两片丰唇娇艳欲滴
漫天飞雪,朔风凛冽。
兰芮整个人裹在绛紫湘绸做面的羊羔毛斗篷中,依旧难以抵御扑面而至的寒风。
沿着廊坊,好容易才到观荷院上房。
小丫头报进去,须臾,冯妈妈迎了出来,躬身问了好,又亲自替兰芮打了帘子,“大冷的天,真是难为了三小姐的这份孝心。快进来,大太太正等着三小姐用早点呢。”
这样的热情,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兰芮暗暗惊奇,随冯妈妈进了房内。
正如冯妈妈所言,早点已经上齐,而文夫人与兰茉坐在炕桌旁不曾动筷,似乎专等着她的样子。
她上前行礼,文夫人不等她拜下去,就笑眯眯的冲她招手,“自家母女,没那么多讲究,快坐到我身边来。”待兰芮乖顺的坐到她身边,她又抬手指了指炕桌上的杯盏,“看有没有你爱吃的,若是没有,只管跟我说一声,我拿银子让厨房做去。”
兰府的规矩,各院饭食皆有定例,若是想吃别的,便不能在公帐上开销,而需要掏私房银子来贴补。
兰芮笑着摇头,“这桌上的吃食,就像是专为女儿准备的,样样都是女儿爱吃的。”这她倒没说假话,她一向不挑食。
“娘,三妹妹都来了,是不是可以动筷子了?我都饿了!”兰茉抱着文夫人的胳膊撒娇道。
“好好好!回头非要改改你这小孩性子!”文夫人又笑吟吟的给姐妹两个各夹了一只白玉馒头,“都是长身体的年纪,多吃点。”
兰芮笑着接下。
一餐饭,母慈女孝。
饭毕,老太太派人来说风雪太大,担心各房小姐身体承受不住寒冷,免了今日的规矩。
文夫人听罢,赏了来人,转头笑道:“老太太真是心疼人。是了,早上老爷出门前留话说中午会回来用午饭,你们两个就不用回去,一会再叫人去问问渊儿有没有空,若是有空,中午咱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吃顿饭。”
兰芮自是应允,文夫人说做就做,立刻派人去望月斋,很快传回话来,说兰渊一准到。
整整一上午,兰芮都处在惊异中。
仅仅隔了一夜,文夫人待她的态度竟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由始至终,对她说话都是柔和慈爱的,不仅如此,还悉心教导起她穿衣打扮来。
或者,是因为她昨日在上房的表现可文夫人当时并未对她另眼相看。
亦或者,是因为到底是嫡亲母女,血浓于水可从前十几年同样是嫡亲母女。
百思不得其解,兰芮也懒得去想,不管怎样,文夫人现在对她的态度,正是她所要的。
陡然间,她想起昨日和兰芝说话时突然出现的冯妈妈。
沉吟半晌,她借着文夫人提及首饰佩戴的话头,笑道:“四妹妹见父亲替咱们姐妹买首饰,羡慕不已,还追问女儿,爹爹以前都买了哪些好东西送女儿呢。”
兰茉哧道:“四妹妹简直跟二婶一模一样!”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她昨日不是也得了一整套的头面首饰?”文夫人却目光一闪,“那你如何回答的?”
果然很在意。
兰芮吸了一口气,笑道:“女儿随意敷衍了她两句,倒是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还说父亲送的首饰将来可以用来添妆。”
她从冯妈妈昨日所站的位置推断,冯妈妈至多听了一字半字,绝不可能听全,因此她选择说一半留一半,说这一半,可以去文夫人心中疑惑,而留这一半,是怕文夫人生新的疑惑。
文夫人满意的笑了起来:“四丫头一向说话口没遮拦,你以后别与她走的太近,若是她说了实在过分的话,你也只管来回我,看我不告诉她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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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诵经
临近中午,兰千乘身边的小厮福平匆匆回来送信,“大老爷被衙门的公事绊住了脚,赶不及回来用午饭,大老爷说,请大太太不用等他。”
此时饭菜已经上了观荷院暖阁的桌,文夫人望着这悉心准备的精致菜肴,失望之色从脸上一闪而过。
兰渊见状,轻笑出声:“如此丰盛的菜肴,父亲竟然这样轻易错过,真是没有口福。”
口气亲切,话语随意,这个家里除了老太太,也就这位继子敢用这样的口气调侃兰千乘。
文夫人勉强一笑:“谁说不是。”
“想来父亲在衙门也吃不上好饭菜,倒不如叫人将各样菜都夹上一点,让福平带去衙门。”兰芮笑着提议。
文夫人失望这一瞬,让她想起了前世,那时她也和文夫人一样,精心准备一桌子饭菜,满怀欣喜的期待贱男回来会交口称赞,可这样的期待却总是被一个个加班的电话打破,许久之后,她才知道加班不过是借口
这一刻,以一个女人而不是女儿的角度,她是真的理解文夫人。
兰茉闻言,连声称好,立刻张罗着小丫头取食盒夹菜。
文夫人含笑的握了握兰芮的手,“还是芮儿想的周到,知道心疼老爷。”
兰芮笑笑:“娘,听说父亲这一次要在京城常驻,不知是不是真的?”
文夫人脸上的笑容深了些,“正是,你们几个极少见到老爷,这一次正好趁老爷留在京城的机会,好好的与他续一续父女之情。”
兰芮含笑称是,不过想起那束凛冽的目光,嘴角又轻轻漾起一抹苦笑。
待福平拎着食盒去了,文夫人招呼几人坐下,冯妈妈张罗着给各人夹菜。
兰茉性子跳脱,没有了老太太的束缚,她头一个守不住“食不言”的规矩,席间妙语连珠,惹的文夫人和兰芮、兰渊三人笑声不断。
只是兰芮察觉,少了重要一人,文夫人的兴致低了许多,温和的笑容也显得心不在焉。
饭毕,兰芮见文夫人目露倦意,正想开口告辞,兰渊悄悄冲她眨了眨眼,转而与文夫人道:“母亲,前一段三妹妹跌伤腿时,儿子曾在佛前许下愿,只要佛祖能保佑三妹妹平安痊愈,儿子就和三妹妹一起去佛前诵一日《金刚经》。如今三妹妹腿伤也好了,儿子就想,明日和她一道去灵光寺诵经。”
双唇张合了几次,兰芮终究没有吐出一个字,感激之情唯有存在心中。
文夫人乍听之下一愣,她没想到兰渊对这个妹妹竟这样上心。她很快笑了起来,“在佛前许了愿,那是极该去的,真是难得你们兄妹情深。只是,老太太那里”
兰渊笑道:“儿子来观荷院之前,先去了趟劲松居,祖母那里也已经应允了。”
“那就好。”早已议妥,不过是来知会她一声,文夫人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只是冯妈妈昨晚的话犹在耳边响,她才不得不撑起笑容说这个好字。转头见兰茉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庞,她又道,“茉儿明日也去吧,你与芮儿同为姐妹,理当替她在佛前尽一点心。”
“娘”一听这话,兰茉娇艳的红唇立时就撅了起来,跪在佛前诵一日的经,比要她的命还难受。
“恩?”文夫人回身,将兰茉接下来的话瞪了回去。
知女莫如母,文夫人只听兰茉这娇如莺啼的一声唤,就知兰茉根本不想去诵经,若是搁在从前,她也不愿意兰茉去受这份苦,只是如今形势不同,她不得不硬起心肠来。
从未受此冷待,兰茉满腹委屈,眼泪直在眼中打转。
如此情形,兰芮微微一叹,心知兰茉若是被文夫人逼着去诵经,必定要将心中的恼怒算在她的头上,非但没有如文夫人说的那样增加姐妹情谊,还让她落得两头不是人。
“娘,天色阴沉,看样子这场风雪没有三五天不会停。大哥在佛前起了誓,眼看着又近年关,我与大哥不能推迟日子,不然就要失信于佛前,这才冒着风雪出门。而姐姐要到佛前诵经随时都可以,实在没必要专挑风雪天去受这份寒苦。”
话音未落,兰茉已是反驳起来:“我并不是受不得风雪之苦,只是这两日总觉的头晕,实在担心诵经时支撑不住,会在佛前失仪。”
兰芮愕然,旋即又觉的好笑,这屋子里是人就看得出这位姐姐不想在风雪之日出门,偏她还非要说自个儿身子不适怕失仪。
兰渊温和的眸子里藏着一抹哂笑,却一本正经的道:“二妹妹身子不适?让大夫请过脉没有?街上的寻常大夫靠不住,不如晚上跟父亲说一说,请个恩准,从太医院请一位大夫来替二妹妹诊脉?”
言辞关切,语气焦灼,兰芮见兰渊这样会来事,忍不住嘴角往上翘了翘。
而这一番话,也让文夫人再不能坚持让兰茉同去诵经,“她这是积年的一点小毛病,不碍事的,根本不用如此兴师动众。”
兰渊又道:“母亲此言差矣,小病不及时延医请药,一个不留神拖成大病也不可知,还是正经请大夫来诊一次脉才好。”
文夫人点头称是,不愿兰渊继续说这个话头,转而嘱咐起兰渊、兰芮路上事宜,打发走了两人,立刻屏退下人,单留下兰茉。
兰茉见状,知要挨训斥,不免觉的委屈:“娘,你是知道女儿的性子的,你让女儿端坐在蒲团上诵经,实在是难为女儿”
文夫人呵斥道:“你还浑说!你只当自己是七八岁的小孩子?!你只当旁人看不出你拿身体不适当借口?你大哥说要为你请大夫诊脉时,臊的我都不知说什么!”
兰茉嘟了嘟嘴,嘀咕道:“娘今日是怎么了?将三妹妹捧在手心里不说,还在意起大哥的看法来,真是奇怪!”
“你与茉儿都是我亲生,她如今懂事了,我疼一疼她又怎么了?”文夫人脸上的神色终究还是活泛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