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梁-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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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主任和刘建设均是意外的一楞,把身子赶紧坐正。人事问题向来是在常委会上讨论,组织决定的,自己怎么好插嘴?饶是刘建设一时也不敢说话,他本身就是个非常严谨的人,能够和他交朋友开玩笑的没有几个。
尹扬看到他们的神色,知道他们的顾虑,就说:“不是要你们做什么决定或给什么有影响的具体意见。只是我从政时间短,来古川又只有三个多月,对很多事情还是不够熟悉,所以以个人和朋友的身份和你们聊聊古川的人和事。这样对我客观的了解古川也是一个渠道和帮助啊!”
何主任说:“尹书记,我们明白你的意思了,那这样我们就只聊过去的人和事。如果是我们听说的,或是我们猜测的,我们就加个前提,这样你听也比较容易区分和客观的对待,你看行不行?”
尹扬很爽快的说:“好!”
何主任看了一下刘建设说:“那刘局长我先说说,我在办公室的时间比较长,如果有什么要补充或修正的你再说。”看到刘建设点了点头,何主任就说:“古川以前政府内部人员大致可以分为四类或四派人。一类是以任青山和祝顾民为核心的实权派,这批人资力历最老,又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一个分管党群,一个是前县委副书记,现人大主任。所以在两人手中提携和栽培的干部,占古川总干部人数的45%,其中乡镇和各部局主要领导他们占了60%。
也因此古川基本上所有的工作想要得以顺利进行,都必须依靠他们。前任县委书记就是靠他们出政绩得到提拔的,同时任青山和祝顾民也是在他的任期内,实力扩充到最大。曾有“任谷祝川”之说,指的是在乡镇和农业这一块,基本上是任青山的势力范围,没有他的话别人到这里都不好使。尹书记,你在东崖的试点一直没有什么成效这就是主要原因。你看现在任青山一倒,东崖镇政府马上就行动起来了,他们不但马上关停了所有木器厂,而且主动到县里来学习,请电视台与县农技部门的同志下乡去指导工作。农业局也派人到各个乡镇去实地统计田地与山地去了,并且开始在开发旅游征地工作中,各个乡镇都做出了非常积极的配合和让步。这是我们这个月前一直努力,却没有取得什么进展的几个工作难点,现在却全不是什么问题了。
祝川指的是水利和林业方面是祝顾民的地盘。古川不管多么穷,水利这方面的钱一分也不敢少预算的,怕的就是祝顾民。他如果不满意水利的预算,那么今年什么都不要想从人大通过,而且他会在公众场合和会上大肆批评县委和县政府罔顾民生,不重视农业和百姓温饱问题,给县委和县政府极大难看。林业方面因为是他从县委副书记就一直在抓,所以那块地盘谁也插不进。每年的林地改造就是许顾二人的杰作。退耕还林工作一直还停留在桌面文件和口号会议上,得不到实质性的实施和推动就是这个原因。
县里第二派就是以龙县长和陆书记为首的少壮派,两人均从外县升迁调入,也都非常年轻。他们如果不在古川干出点成绩,把级别提上去,他们是很难挪窝地,所以两人一直是任顾的打压对象,也是这种共同的被打压和类似的处境,两人一拍即合,结成非常牢固的同盟。
龙县长来古川比较早,已经快9年了,刚刚调来时是分管农业的副县长。但龙县长也确实了得,在那么艰难的处境下,硬是从副县提升到正县位置上。
观察他的策略也确实非常高明,到古川后他基本上守的是‘忍字诀’。从不开口说话表态,有时间他就回市里的家里去了,让任顾很长一段时间都对他不以为然,甚至有点淡忘他这个人。而就在四年前快换届时,他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一举击败所有对手被提拔为正县。那次他连续打出‘挑字诀’、‘粘字诀’、‘滑字诀’、‘坚字诀’的组合拳,让人当时眼花缭乱,过后才慢慢回过味来。
他首先的‘挑字诀’,挑的是前县委书记对任顾二人的信任。他利用二人很多有些见不得人或犯忌讳的东西,巧妙的让前县委书记知道。让县委书记感觉到任顾二人的威胁和不可信任感,促使他作出必须要防备任顾二人的决定,从而在任顾二人之外选取另外的对象给予支持,用来制约任顾。
然后龙县长又同时打出‘粘字诀’和‘滑字诀’,他让陆书记紧紧使用一些他们搜集的东西频频暴光。而这些东西似是而非,经不起几番调查就可以确定是子虚乌有的东西,但任顾二人又不得不察,察则乱真,不察则默认。把任顾二人粘的紧紧的,分不开身去全力应对组织换届的大事。而龙县长则远远的躲到市党校去了,一个‘滑字诀’让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所有一切是他在主持。而任顾二人察到后面,因为他们一直找不到对手,两人开始出现互相猜疑和戒备,他们内部也出现了严重的信任危机。
‘坚字诀’是龙县长的最后一招,他利用自己当时在电力局当副局长的岳父,以及他同乡兼同学的市长助理两人,分别向前书记进行了推荐。而他自己则秘密向前书记表明心迹,说明自己将坚定的支持前县委书记的工作,平衡好古川整个局面的稳定,并会积极开展工作。
一套拳路下来就造就了古川第二大势力的结成。
第三大就是王海书记这种镀金派,他们在古川就是一个‘四平八稳’,谁也不会得罪,谁也不会惹他们。平稳过渡,顺利晋级就是他们的宗旨。
第四大就是象刘局这样的散兵游勇。有一定的背景,自己也有能力,属于干事但不讨人爱的类型,嘿嘿。。。。。。”何主任说到这里笑了起来,看到刘建设眼一瞪准备发作,赶紧端起茶杯喝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是该喝口水了。
何主任说的很具体也很形象,尹扬听的有点入迷,以前他不愿意听是怕干扰自己刚刚来古川对事情的判断,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但现在他却必须知道,因为可以帮助他更好的解读古川。何主任讲完了,尹扬把眼睛看向刘建设,意思是你也该说说了。
刘建设咳嗽了一下,清清喉咙说:“我没有何主任那么多内幕,不过政法这块呆的久了,自然就知道一些比较特殊的东西,作为向县委汇报因为还没有查实,所以不可以汇报。但如果是作为对工作中遇到的一些问题和难点,和书记讨论一下也是可以的吧。因为这是我们个人间的谈话对不对?我们不是代表组织在做调查,所以说的稍微欠缺点证据证实也没有关系,是不是?尹书记。”
尹扬看到他说的那么绕口和认真,知道刘建设等下要讲的比较特殊和重要。所以他也认真的说:“当然,我们是私人间的聊天,既不做参考也不代表组织意见,当然大家聊天的内容可以随意点。”
刘建设的神情变的凝重起来,徐徐说道:“那是我从警的第二年,刚刚分到新水镇派出所实习。是九三年的冬天的一个晚上,特别寒冷,我和派出所的一个老干警老何,我们两值夜班。在夜里两点多的时候,我们听到值班室外有一个跑的特别响也特别乱的脚步,于是我和老何就站起身,准备出去看一下,可就在我们穿大衣拿手电筒的时候,门被‘砰’地一声撞开。”说到这里,刘建设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冬夜,眼睛变的遥远起来,手下意识的摸出一只烟慢慢点着。。。。。。
尹扬和何主任被吸引过来,两个人的喉咙都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
第二部分 春雷 第四章 旧事
更新时间:2008…12…18 21:24:19 本章字数:3837
刘建设在深深地吐出一口烟后,说:“一个黑影就直接摔了进来。我当时一紧张就一手去腰间掏枪,一手抓起面前的手电筒,直接射向那个黑影的头部位置。老何则马上示意我不要掏枪,让我到门口观察戒备,他自己马上跑到那个黑影倒地的位置,我们当时已经看清楚了,那个黑影是个人,而且是个流血的男人。
老何把他扶起来时,那人脸上全是血,红糊糊地血,不住的在往外冒。那个人嘴里在不停的说:“坝塌了,坝塌了。。。。。。”
我们等那人定下神来问清楚才知道,原来是清水最大的水库塌坝了。当时我就奇怪,怎么会在冬天枯水季节里塌坝呢?
赶到现场时候,只看见坝的下游是一片水冲过后的沼泽地,大水已经冲垮了下面的两个村庄和农田,现在只有不到半米的水在流。
当时的景象特别惨,很多人被直接埋在淤泥里,被附近赶来的乡亲救出来后一个个围了床被子坐在火边,满脸惊恐,在火光的映射下分外惊目。至于有多少人没有救起来就不知道了。
接到电话报告赶来支援的武警和消防人员,脸上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当时消防方面的负责人正要勘察现场,查找事故原因,就被清水镇水利站的站长制止了。两人还争执了起来,相持中两人被赶来的,当时任县委副书记的祝顾民给训斥了一顿。然后祝顾民指示由清水镇镇政府负责对事故的调查和善后。
我当时很年轻,也没有碰到过类似的情况,心里也不知道怎么办,上级叫怎么做就怎么做。后来安顿好灾民回到宿舍后,我越琢磨越觉的蹊跷。所以在事故的第四天,我一个人就回到水坝现场去看看。到了那里一看,村子和农田全被用大型机械重新翻了一遍,施工队不是我们县的,我们县没有那么多的大型机械。我和他们了解情况也没有谁理睬我,他们就是埋头不停的在挖,在重新平整土地。
我赶紧往坝上跑,剩余的坝体已经没有了,全被炸了毁了,连炸坝后的材料也都和下面那些田地的泥土,在翻地过程中混在一起了。我回到镇里,向所长反映情况,所长只看了我一眼,叫我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别的事情有相关部门在负责。
我后来到县里以后,心里老惦记这件事情,就把当时的材料调出来看过。上面写的原因是水利站和水坝管理人员管理失职,被附近村民在夜里偷上水坝用炸药炸鱼。结果因为天黑,误把堆积在坝上的炸药点着,炸塌坝体,导致事故发生,炸鱼村民被当场炸死。
上面还写着,事故发生后,县委副书记祝顾民马上赶到事故现场,指挥事故善后和事故调查。责令当地政府一定要尽快查明原因和安排好善后工作,确保事故不再发生,及受灾群众能够春节前重返家园。当地政府积极行动,当夜就查明原因。并马上不惜代价从邻市调入大型机械,为受灾群众重建家园,并对事故现场的残余坝体进行了清理,排除安全隐患,防止事故的再度恶化。
清水镇镇政府还大力组织群众和政府机构,帮助受灾群众重建家园。并表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受灾群众,过上一个在自己家园的祥和安乐的春节。全镇争取在春耕前完成水坝的重建工作,以不影响明年的春耕生产。古川县政府还特意拨出了五百万用于善后和重建工作。
一切都非常合理!但我的几个疑问还是没有解决。
第一、炸鱼群众使用了多少炸药?炸药要多少当量,才可以炸毁一个刚刚建好两年的大型水库的坝体?爆炸点是在坝体的什么位置?我们当时看到的是中段塌坝,而炸鱼的人是不会去那个地方的炸鱼的,因为那里没有多少鱼。这点只要有点养鱼常识的人都知道。如果说他们当时是想要把炸药先集中到那里,然后坐船把炸药运到水库中间和几个投食点去炸鱼,就更加说不通。因为如果要上坝体中央,首先要经过一道警戒栏杆,水坝管理人员是一般都会把它锁住的,他们上不去。而且就算他们上去了也说不通,他们船和东西只可以从坝体两侧下水库,完全没有必要把炸药运到中间,然后再从中间搬到水库两侧的台阶处装船。完全不符合逻辑。
第二、那么大的爆炸声音,附近居民为什么没有几个人听到?我去过那两个村子,村子里只有很少人说有听到。当你问他听到的声音有多大,是连续响还是就一声等细节时候,他们说的含含糊糊。那么大的动静可以把人从床上给震下来,不可能才过几年就记不清楚了,或说只有几个人才听到。
第三、炸药的来源?这可是古川自建国以来最大的炸药失控事件啊!也没有说明。
第四、水库坝体按要求基本都是水泥和石头,钢筋。这些被拆除后去哪里了?为什么会和水库下游的几十亩地的泥土混在一起,而没有影响农民种庄稼呢?我到几块地去走过,在地里基本看不到这些东西。我没有往下挖,也许他们从其他地方运来了泥土覆盖了一层,便于农民种植。这是唯一可以解释的理由,可是并不难查证。
第五、最让我疑惑的是,当我提出这些问题要求重新调查时,我第二天就接到了去省里学习的通知。等我回来,档案和相关资料不见了,说是搞丢了。
其他比如人员伤亡的数字我都没有兴趣去验证了。”刘建设把烟屁股掐熄在烟灰缸里,长长的叹了口气说:“现在我有时候会做噩梦。我梦见那些在泥里挣扎的人们,梦见那个跑的又响又急的脚步声,梦见坝的下面那哭喊声特别的大。”
尹扬没有说话,他的手指在微微的抖动着。
良久,刘建设又说:“尹书记,见过闹鬼吗?”
尹扬说:“鬼只在人的心里面。”
“呵呵。”刘建设笑了,说:“精辟!但我就见过鬼。那是我刚刚到县公安局,当时给我分了一间宿舍,要经过常委大院。
有天晚上,我下班比较晚就没有坐车,自己走了回来。在路过常委院的时候,那时候还没有路灯,黑忽忽的,由于职业习惯我就自然的提高了注意力。在走过任青山家住的院子的时候,我听到一点物体动作的‘瑟瑟’声。我就赶紧往路边一靠,朝那个地方看去,在一堆万年青里面,枝叶动的有点不正常,似乎有东西在那里晃动了万年青。我没有吭声,就在那里蹲着观察,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那里有点黑影闪了两下,就没有动静了。
我赶紧摸过去看了一下,奇怪了,什么都没有了,这不是见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