箴言-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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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就请听我说几句。”兰德尔急切地说。他压低了声音,先介绍了一下他自己和他的职业,然后又把他如何搅到这里面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他又告诉她昨天晚上杰弗里斯博士打电话到船上来的事,还有今天下午会谈中杰弗里斯博士的困惑和大家对奈特博士不能从事此项工作的失望等等。他说话态度诚恳,词意感人。
“休斯小姐,”他最后又说道,“如果奈特博士的病真的像你告诉杰弗里斯博士的那样严重,我绝不会再为这件事麻烦您。不过,他是真的病得很厉害吗?”
她两眼睁得大大地注视着兰德尔。“不是,事情并不是那么回事。”她说话的声音颤抖着。
“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不行,兰德尔先生,我真的不能告诉你。我曾保证要守口如瓶,你不知道他对我是多么的重要。”
“难道你不以为他会对‘第二次复活’感兴趣吗?”
“兰德尔先生,您知道这不是我认为怎么样的问题。假定我说的算数,我会立刻要他参加你的工作,因为那就是他该做的,是他的专长,也是他一生最感兴趣的事。关于这件事所产生的结果,那对他也会有好处的。但我却不能告诉他怎样做对他最为合适。”
“你可以试一试。”
休斯从她的上衣口袋中拿出一方手帕来,轻轻地抹着鼻子。“啊,我不知道能不能,我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胆量试一试。”
“那么让我去试试看。”
“你?”她好像被这个建议震惊了,“我——我相信他不会见什么人的。”
“他不愿见杰弗里斯博士,那可能是有理由的。可是我不同,我尊敬他而且需要他的帮助。”
她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我想那也没有什么关系,”她迟疑地说,“为了他自己好,我当然愿意和你一同到阿姆斯特丹去。”她圆胖的脸上表现出决心的样子。
“好吧,我要去想办法叫他见你。你身上有没有纸和笔?”
兰德尔从皮夹中扯出一张名片来连同金笔一起递给她。
她在名片的背面疾书,写上了弗洛里安在希尔公园的住址,然后又都退还给他。“这就是他的地址。这可能只是浪费时间,你就去试一试吧。今晚8点钟请到他的公寓来,到时我会在那儿。如果他不愿见你,那么,你知道我试过了,只是运气不佳而已。”
“不过也许他会见我的。”
“那就再好也没有了,”休斯说,“只要你和他谈得来,你会觉得他实在是个好人。唔,我帮你祈祷。”她第一次无可奈何地微微一笑。
“还有上帝也会赐福我们的。”
他在皮卡得利的广场附近的一家电影院前,让已经有些恼火的达丽娜下了出租车,然后,继续向奈特在希尔公园的住址疾驶。
在昏暗的灯光下,他察看着这栋维多利亚时代的三层古老建筑,从外表上显示它昔日的豪华壮观早已在无情的岁月中消逝了。这栋公寓式的楼房,由中间那公用的楼梯看来,可能分住了6家。奈特博士的房子是在二楼的右边。由于找不到门铃,兰德尔便在门上敲了几下,但是没有反应,于是他更用力地敲着。门终于打开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正是休斯小姐。
“上帝赐福给我们了吗?”他轻松地问。
“他已答应见你了,”她悄悄地说,“不过只答应见你一会儿,请跟我来。”
“谢谢你。”他说。于是跟着走进那带有发霉气味和陈设简陋的起居室。自然,室内又是到处堆着书籍,其杂乱阻塞的情形和他的办公室一样。
现在他已在他那狭促的卧室之中。
寝室内靠床边的茶几上放着一只台灯,发出惨淡的光,故而光线显得异常幽暗,兰德尔必须调整视力才能看清室内的一切。
“弗洛里安,”他听到休斯小姐呼叫着,“这位就是美国来的兰德尔先生。”
说完以后,她立刻怯生生地退到了身后的墙边。这时他朦胧地看见一个人影用枕头支撑着斜靠在床上。再仔细一瞧,这位奈特博士的面貌倒真如内奥米所说的很像勃兹雷,只是他能多给人一些美感,也显得更为奇特。这时他手里拿着一只玻璃杯,兰德尔猜想那可能是雪利酒。
“喂,兰德尔,”奈特博士大模大样地说,“你倒是真有一套,竟说服了我们休斯小姐,我答应接见你就是因为感到好奇,就是要看到你是什么样的三头六臂的人物。不过你虽然来了,也仍然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你准许我来就已经非常荣幸了。”兰德尔谦恭地说。
奈特博士放下手里的酒杯,用手指着靠近床边的一张椅子说:“你可以坐一会,可别赖着不走。我想我们要说的话五分钟就够了。”
“谢谢你,博士。”兰德尔过去坐了下来。
他现在可以看到这个年轻人戴着助听器。他一时还不知从哪里开始才可消除这位教授的敌意,于是便彬彬有礼地说:“听说你病了,我觉得非常遗憾,希望你现在感到好些了。”
“我从来没有病,那是故意说的谎话,为了摆脱我们那位不太老实的朋友杰弗里斯纠缠而已。至于说我现在是不是感到好些了,不但一点也没有,反而更加糟糕了。”
兰德尔觉得已没有时间再客套了,他必须要尽可能地把话说明白。
“奈特博士,我有些话必须要对你说个清楚。至于现在为什么你有这种感觉我毫不知情。我是局外人,对我没有一点牵连。不管是怎么回事,我盼望能圆满解决,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对于这个要我去推广,好像是很了不起的新《圣经》,我知道的极少。我虽然是个牧师的儿子,但对于《圣经》的知识和神学无异是个门外汉,我极端地需要帮助。从一开始就有人告诉我说你可以给我所需要的一切。因此,你和杰弗里斯博士之间的事,不必扯到我们两人之间的工作上来。”
奈特博士却拍手嘲弄。“兰德尔,你的演讲不错,但是你如果要我参加杰弗里斯那老东西也插上一脚的工作,简直比登天还难。”
于是兰德尔再也没有什么好在乎的了,他干脆单刀直入,“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和杰弗里斯博士过不去?”
“哈!我为什么要跟那个猪猡过不去?”奈特博士的目光从兰德尔的脸上掠过又落在休斯的身上,带着痛苦的表情,“老兄,这就是我为什么跟他过不去的原因,他说谎欺骗!哼!反正这是他最后一次利用我了。我受够了,我成为他的牺牲品,而他却扶摇直上。兰德尔,他对我说谎,他浪费了我两年宝贵的光阴,对于这种事情我谁也不能原谅。”
“为什么?”他紧追着问,“他究竟……”
“说大声点好不好!”奈特博士吼叫着,一面用手摸着他的助听器,“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个聋子吗?”
“对不起,”兰德尔说,他提高了声音,“我仍然想知道你为什么对杰弗里斯博士发那么大的火。是不是因为他一直没有对你所从事的研究说实话?”
“兰德尔,你设身处地给我想一想。我知道这对你来说相当困难,可是你不妨试一试。”他激动得连声音也颤抖起来,“两年前,他怂恿我离开舒舒服服的牛津大学,叫我来这种鬼地方替他做翻译工作。反过来说,他也对我有所承诺,可是他并没有遵守。不管怎样,我一直都信赖他。我并没有发火,我替他做牛做马,可是却也并不在乎。因为我喜欢做那一类的工作,我什么都牺牲了。然而直到昨天他才把事实的真相告诉我。我才发觉我一向信赖崇拜的人,竟不把我当作人来看待。而且,也突然发觉,我花的代价完全不是我想象的那么回事,而只是翻译一种新《圣经》。想想看,这种窝囊事你能忍受得了吗?”
“奈特博士,这点我完全理解。不过,你承认你还是喜欢这种工作。何况你所做的也确实有很大的贡献,杰弗里斯博士也对你十分推崇。”
“什么贡献?”奈特博士不屑地说,“是在奥斯蒂亚发现的纸草和羊皮纸吗?是所说在人们中间的耶稣基督?你以为我会相信杰弗里斯所说的话?”
兰德尔皱起眉头,说道:
“那些稿件已经过欧洲和中东的许多专家鉴定,其可靠性应该是毫无疑问的,因此我当然也就深信不疑了。”
“你知道个屁,”奈特博士粗鲁地说,“你根本就是外行,而且你完全受了他们的利用,他们说什么你就相信什么。”
“事实并非如此,”兰德尔说,他竭力按捺着怒火望着博士。
“一点也不像你所说的那个样子。不过从我耳闻目睹的种种迹象看来,我没有理由对这项工作怀疑或轻蔑。当然啦,你的意思是这项发现……”
“我没有什么意思,”奈特博士打断他的话,“不过我可以说一句,当今的世界再也没有别的学者比我对耶稣那个时代和环境更为清楚。杰弗里斯那帮人简直是狗屁不通,可以说那个工作少不了我奈特。不过那个发现除非经我亲自过目检查直到我满意为止,我是不会轻易接受的。以目前的情形来说,那只不过是一种传闻而已。”
“那么,奈特博士,你就该和我一道去阿姆斯特丹来对这件事求得证实。”兰德尔说。
“太迟了,”奈特博士说,“太迟了,太迟了。”他忽地仰卧在枕头上,显得疲惫而苍白,“对不起,兰德尔,我并不是和你过不去。不过,我却不能为‘第二次复活’作顾问,因为我既不会那样自我虐待,也不会那么自我毁灭。”他伸手按在额角上,虚弱地说,“瓦莱丽,我又开始出汗了。我难受极了。”
休斯小姐已走到他的床边来,“弗洛里安,你得再服些镇定剂,同时要好好休息一下。我去送兰德尔先生到门口,马上就回来。”
兰德尔向奈特博士道了谢,无可奈何地走了出去。他的目的未达,实在不甘心。
但他在走到门口到达楼梯之时,休斯小姐竟跟了上来。
“在罗勃克等我,”她急促地低语着,“就在邦德街的转角上。我不会要你久等的,大概20分钟就够了。我——我想有些事情最好告诉你。”
在9点45分的时候,他仍然等着休斯小姐。
他坐在门口附近靠墙的木凳子上。虽然他一点也不饿,但他仍然叫了一些牛肉火腿饼和煮鸡蛋慢慢吃着,主要是在消磨这令人难耐的时光。
他一面慢吞吞地吃着东西,一面焦急地向门外望着。他一直在奇怪不知休斯小姐有什么事要告诉他,而且又为什么迟迟不见她的到来。
忽然,他听到开门和关门的声音,接着出现在他眼前的果然是休斯小姐。他急忙站起来,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安置在桌子的对面坐下。
“对不起,”她抱歉地说,“我必须等他睡着了才能离开那儿。”
“你是吃点什么还是喝点什么?”
第10节
“如果你也有兴趣,咱们就来喝点酒吧!”
“当然,我还可再来一两杯。”
休斯招来了服务员。
“来两杯啤酒,一杯满的,另外一杯只要半杯就好了。”
“抱歉得很,我不知道我是否得罪了奈特博士。”
“噢,你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和今天差不多一整天都在发火,自从你来过以后他倒好些了呢。我真高兴你对他说的话那么坦诚。我仔细听着你的每一句话,那也就是为什么我还要和你私下谈谈的道理。”
“你说你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不错。”她说。
他们等服务员把酒放好。她把满的一杯端给兰德尔,而自己则把那半杯啤酒端起来喝着,然后她又把杯子放下。
“你可能会注意到他所告诉你的有什么蹊跷之处吗?”
“注意到。”兰德尔说,“我刚才等你的时候一直在想。他说到的杰弗里斯博士对他的承诺没有遵守,又说他不参加‘第二次复活’的工作是因为他不愿自我虐待,也不愿自我毁灭。他还提到自已被利用而不受信赖等等。不过我仍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仅为了这些不切实际的理由竟然放弃了他所最喜欢的工作。因此,我想他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你说得对极了,”她直截了当地说,“这当然还有其它的原因,而且你如果能保守秘密的话,我觉得有一些我可以告诉你。”
“我一定守口如瓶就是。”
“很好,我的时间不多。我还得回去看看他,而且还要回去睡一会儿。我要告诉你的这些,可以说完全为了弗洛里安好,因此我不认为这是出卖他。”
“你放心就是,”他再度保证说,“我绝不会向第三者泄露。”
她那圆胖胖的脸上显得很肃穆,而说话的声调也是庄重而急切。“兰德尔先生,弗洛里安的听力障碍比外表看起来要更为严重,他完全靠助听器和别人保持交谈,但是效果并不太好。所以很久以前他又学会了辨别对方说话时口形变化的方法。他学什么都很快,因此我相信他的确是个天才。据我所知,他在青少年时期两个耳朵已受到损坏,只有动手术移植才有恢复听觉的希望。”
“可是,他的听力能完全恢复吗?”
“他的耳科医生总是认为没有问题。这项外科手术可能要连续动好几次才能成功,因此这笔费用是相当可观的。何况被推荐来给他动手术的医生远在瑞士,这就更不是他可以负担的了。他虽然是牛津大学的名教授,而且对杰弗里斯博士的贡献又那么大,而年薪也不过3000镑而已,这点钱他还要负担寡母的生活费用,那栋破公寓每周还要付出8镑,因此连买辆破车子都办不到。我虽然想帮助他一点,可是以他那种个性却总不愿接受,所以他的生活情况你可想象了,弗洛里安虽曾决心更多赚些钱,可是他的耳病一直困扰着他。这不仅是实际听力障碍的问题,也是心理的问题。他的耳病使他苦不堪言,因此他的主要目的是多赚些钱,好动耳科手术,然后就是和我结婚成家。这种情形你现在明白了吧?”
“是的,我明白了。”
“他最大的希望就是他的上司杰弗里斯博士能在72岁限龄之前提早退休,这样可以使他有担任希伯来文鉴定教授的机会。这一直是个希望,而且在两年以前,杰弗里斯博士也一口答应了。事实上杰弗里斯博士告诉他如果他愿意到大英博物馆替他工作一段时间,他定会提前退休而且推荐他继承他的位置。若能获得升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