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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部分

箴言-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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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德尔先生坐在这间狭小屋子的一只挺直的椅子上,两腿疲倦地向前伸着,不停地抽着烟袋。他对弗鲁米的激愤已经消退,他又回到以前常有的那种对任何人都不相信的冷漠态度。

他继续注视着这个美国出版商在他面前来回地走来走去。虽然他觉得惠勒倒尽了胃口,但他也对他无不另眼相看。不管怎么说,这个肤浅的、油腔滑调的《圣经》的掮客,在某种程度上把比他聪明、有权势得多的对头弗鲁米也收买和拉拢了过去。兰德尔遗憾地想到,他以前怎样低估了这个商业小丑。兰德尔以前没想到惠勒精于骗术和巫术。他猜想惠勒还有什么要诅咒他,否则,这个脾气暴躁的家伙为什么要私下见他?

惠勒停止了踱步,在兰德尔面前站住。

“这么说你就是这么想的,”他说,“我找你谈话是为了说服你转变观念,这样我们就不会有持不同意见者了,是不是?你真是了不起,史蒂夫,虽然你看起来智力很高,脑瓜很灵,可是你还是他妈的大笨蛋一个。听着,你的反对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你的呼喊就和一只大池塘里的小青蛙的微弱的聒噪差不多,没人能听见。你对我和你谈话的动机的猜测百分之百错误。想到你对我们工作的破坏,我应该让你自作自受才对。可是我做不到,就因为一件事——你还是一个聪明的家伙——我都有点喜欢你了,父亲对于儿子的那种感情,我开始喜欢你了。对于我所喜爱和信任的人,我不能让他陷在泥滩里。另外,我毫不隐瞒地承认这一点,我是一个商人,并为此自豪。我能用上你,不仅仅是为了宣传的典礼——那肯定是没问题的。现在,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里的电台。电视台和报纸都在提醒公众注意将在星期五播出的重大消息。这部分工作已经开始了。不过我从未忘记提醒自己我们的售书运动,只有在后天官方的宣布典礼完成后才能开始。我希望你能加入到这个运动中来,因为对于这项方案没有几个人能像你知道的那么多,你知道我们所追求的目标是什么,你对我们会有很大帮助。我这样和你谈话,是指望一件事,即你已得到了教训。”

“什么教训,乔治?”兰德尔毫无感情地问道。

“即对詹姆斯和彼得罗纳斯手稿的真伪意见上你完全错了,而我们是对的。并且,作为一个男子汉,你将有勇气承认错误,并加入到我们的行列来。听我说,史蒂夫,如果一个像弗鲁米这样的要人,这样一个有名望的教会人士和学者都能转过弯,承认错误——他原来是对此事最怀疑的一个——加入到支持我们的队伍中来,那么我看不出为什么你不能这样。”

“弗鲁米,”兰德尔说着,重新点燃了他的烟袋。“我正要问你弗鲁米的事。你们怎么把他拉下水的?”

惠勒挺直身子,有些愤怒。“你就是不开窍,史蒂夫。每一个人都是坏蛋。”

“我没说每一个人。”

“当然不。你把你自己排除在外。”他用一只指头戳着兰德尔。“别再自作聪明了,听我的吧。没有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用钱收买像弗鲁米那样真正的人。他最后是凭着自己的良心作出最后判断而加入到我们的行动中来的,他确实如此。在此之前,当他以傲慢的态度对待我们,试图想扰乱我们的时候,他都一直没有理解我们干的工作的意义,也没有对我们手中拥有的重要资料进行仔细研究。然而当他上我们这来,我们给他看那份东西的时候——因为这已是宣告日子的前一天晚上,我们觉得能给他看了——他立刻就不再站在反对和对抗的那一方了。他明白我们掌握的是珍品,真正的基督。人类将由《国际新约》接受他——我们的主,并由此受益。弗鲁米立刻放弃了他原有的主张。他想站在天使和圣灵的一方,就像几分钟前,他在那间法兰西大法庭上一样。”

“这么说现在他全心全意支持你了。”兰德尔说。

“全心全意,史蒂夫。当福音向地球四方传播的时候,他会在阿姆斯特丹,和我们站在一个司令台上。像他那样一个重要人物能承认错误转变思想可并不容易,史蒂夫。不过,正如我说过而且一再重复过的,像弗鲁米这样有勇气承认错误的人才是英雄。戴克哈德和我们所有其他人都理解这对于弗鲁米来说有多么困难,我们也以我们自己的方式表达了对他的宽恕。说实话,为了向你证明我们并非是你所认为的那样,是邪恶的人,我可以告诉你我们迁就了弗鲁米。”

“迁就?”兰德尔说“怎么回事,乔治?”

“也就是说有头脑的人有消除他们之间的分歧的办法,结成了一个坚强的同盟。既然弗鲁米打算支持我们,我们也会支持他。我们已不再支持杰弗里斯作为候选人,我们转而改为支持弗鲁米,让他成为下一届基督教会的理事长。”

“我明白了。”兰德尔说。

他明白了。他把烟灰敲掉——弹到他身旁的一只烟灰缸里。是的,他明白了。他什么都明白了。

“那么杰弗里斯呢?”兰德尔问,“你们拿他怎么办?”

“我们会给他另一个位置,让他当基督教总会的主席。”

“那么荣耀的职位,你是说他不在乎成为一个傀儡了?”

“史蒂夫,杰弗里斯博士和我们不这么看。我们并不只考虑自己的虚荣心。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团结一致,作出一点小小牺牲不足为怪。重要的是,弗鲁米站在我们这一边了,我们团结起来了。”

“你们的确团结起来了。”兰德尔说,尽量压制着语气中的刻薄。

第40节

“现在,有弗鲁米这样的人加入到我们这一边,一切问题都解决了。”惠勒继续道,“有了对《国际新约》的一致支持,我们肯定,自黑暗时代以来最伟大的宗教回归及信仰新生的时代就会到来。下一个世纪将会是和平时代。”

兰德尔压制着他的恶心,在椅子上挺直了身子。“很好,棒极了,乔治,你们干得真不错。现在请解释一件事,就会满意了。我和弗鲁米谈过。我知道他的立场——他原先的立场是什么。你只要告诉我,这样一个激进的改革派怎么会放弃他的信仰,向你们的保守的正统派妥协?”

惠勒看上去受了伤害。“你看错了我们。我们根本不是那气量狭小的原教旨主义者。对于从精神上、物质上有益于人类的任何改动和变更,我们都乐于接受。那就是上天赋予的奇迹——从加利利来的主,他也是灵活的,善解人意的,愿与人和解的。我们都是他的子女。为了更好地服务于公众利益,我们可以变化。史蒂夫,我们知道妥协绝不是单方面的。当弗鲁米接受了我们的发现之后,愿意放弃他的反对意见,那么,我们就让他并且不改变他原来的那一套。这就是说,我们会和他一起搞一些改革的,这不仅指对《圣经》和祈祷仪式的诠释还有一些社会改良,使教会对人民的需要负担起更多责任。这次妥协的结果愈合了一场危险的宗教分裂。现在我们不仅有一本新《圣经》,而且有一个新的充满活力的世界教会组织领导我们前进。”

兰德尔一动不动地坐着,盯着这个伪善的生意人。

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组合,一个权力俱乐部。像一个巨大的食蚁兽一样,以一个名为“妥协”的吸盘,舐尽所有的东西,给予的少而吸取的多。那是个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像全球企业,像军火垄断集团,像强大的政府,像世界性的银行,像正统的宗教信仰。他现在终于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个最新的垄断集团又已形成了。他,兰德尔,傻乎乎地做了他们的催化剂。他本来找到了用于对付那些伪善及反人类的人的武器,这一武器可以导致“第二次复活”的终结,他把它信任地交给了弗鲁米。弗鲁米则利用这一武器,迫使“第二次复活”的领导者们达成什么“妥协”。承认我,我就承认你。如果你拒绝我,我就能用兰德尔的武器打击你们,并最终摧毁你们。最后,弗鲁米没有选择内战来得到全面胜利,而且“妥协”,随之换来的是一半胜利。一旦要坐上世界宗教协会理事长的交椅,他就会像犹大一样是只带头羊,把信仰者带进惠勒的羊栏。

在整个计划当中,兰德尔发现,只有一个人被搁浅了,他自己。

事情很明显,一个人势单力薄的反抗于事无补,要么同流合污,要么我行我素。同流合污的话,只是良心上过不去,我行我素则意味着死路一条。

“你想让我做什么,乔治?”他平静地问道,“你是想让我成为弗鲁米那样的人吗?”

“我想让你面对现实,就像弗鲁米那样。你卷进了一场轻率的游戏,追随着某些愚蠢的怀疑,与罪犯和疯子彼此唱和。然而你只导致了对《国际新约》的进一步证实,给你自己带来一大堆麻烦。现在承认你错了吧。”

“如果我承认了又会怎么样?”

“那我们还可以挽救你。”惠勒小心翼翼地说。“刚才在法庭上,你陷入了麻烦,我敢肯定法官会判你刑。鬼才知道你会在巴士底监狱呆上多长时问。丢尽了脸,到头来一无所获。对你这样的意见不同的替罪羊,将来也未必有好结果。你回到法庭去听最后裁决时要求法官给你一个翻供的机会,你的要求会得到准许。方滕先生在这儿很有势力,我们这项计划在这儿也很受重视。”

“我应该怎么说,乔治?”

“你只需照直的、态度谦顺地说很简单的一席话,收回你原来的证词。就说你听说有人在罗马发现了詹姆斯手稿的一些碎片。作为‘第二次复活’的忠实成员,你为将这个碎片归还到它应有的主人而开始了寻找。在罗马,你找到了持有该碎片的罗伯特·莱布朗,他是个怙恶不悛的罪犯,他从蒙蒂教授那儿偷来了碎片。你花了一点钱就买通了他。你一点都不知道意大利政府会反对你把碎片带到国外,你只是以为它是阿姆斯特丹詹姆斯手稿的一部分。你将它带到法国,以便对其作进一步鉴定,你根本不想走私。当你被查出来时,你陷入了恐慌。你不知道自己触犯了法律,你吓坏了。你谎称你带的碎片是伪造品,毫无价值,只是为了证明你并没有携带国家珍宝,你还编了一个故事为自己辩白。这个错误是由于对法律的无知以及对我们的事业的过分热心造成的。说你觉得抱歉,你请求法庭宽容你。这些就是你该说的。”

“如果我这样做,法官会怎么说?”

“他会与我们商量,与我们五个人以及意大利政府代表商量,不会有事的。法官会采纳我们的意见,他会减少你的罚金,延缓你的判决,你就可以作为一个自由人,头昂得高高的从这走出去。后天早晨在阿姆斯特丹的王宫你将再次加入我们的队伍,共同创造声势浩大的新闻发布会,这将是一次难忘的、具有历史意义的事件。”

“听起来怪诱人的,我必须承认。不过,如果我不撤回陈词呢?”

惠勒的笑容消失了。“那我们可就爱莫能助了,我们任凭法院怎样处置你。全球集团企业那里我们也无法替你说好话了。”

他顿了顿,“你看怎样,史蒂夫?”

兰德尔耸耸肩,“不知道。”

“我说了这么多,你还不知道怎么办?”

“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惠勒皱起眉头,看了看腕上戴的手表。“给你10分钟的时间考虑,”他阴沉沉地说。“也许这10分钟你和一个对你更有影响的人度过会更好。”他向厅口走去,“也许你对她有话说。”他打开门,向外头的人示意。又回头望了兰德尔一眼。“这也许是你最后的机会,史蒂夫,不要错过了。”

他走出门去。过了一会,安杰拉·蒙蒂从门那里走进来,迟迟疑疑地,把身后的门关了。

兰德尔慢慢地站了起来。自他上次见她以来恍若隔世。她仍像他第一次在米兰见到她时那样令他心魄激荡——在情感的日历上,那是公元以前的事了呵。她穿着一件薄薄的丝罩衫,里面可以看到她戴着白色花边的胸罩,腰上束着一条宽宽的软羊皮皮带,下面是一条夏天穿的短裙。她摘掉太阳镜,用她那双绿色的杏眼担忧地望着他,等着他说一句欢迎的话。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将她拉入怀中,拥抱她,倾诉衷肠。

然而,现在他的心里充满了不信任。惠勒说他可以和某个能影响他决定的人呆上10分钟。安杰拉到这儿是来影响他的。

他并没欢迎她。“真是个意外。”他说。

“你好,史蒂夫。时间不太多,不过他们让我来见你了。”

她穿过阴暗的房问。史蒂夫仍然没有做出欢迎她的姿势,她走向他对面的椅子,静静地坐在椅子边上。

“谁派你来的?”他严厉地问,“是惠勒和他那帮加利利黑手党吗?”

她放在皮钱包上的手指抓紧了。“什么都没变,瞧,除了你变得更刻薄。不,史蒂夫,我自己刚从阿姆斯特丹来。我听说了发生的事。昨天晚上,你被捕后,内奥米打电话给我问一些事,她告诉我你有麻烦。显然弗鲁米从巴黎给出版商们打了电话。他们都准备动身到弗鲁米那里去。因为内奥米也要去,我就问我是否能来。”

“你刚才不在法庭的听证席上?”

“不,我不想去。昨天很晚了,惠勒先生与弗鲁米会过面后,又到我这来,告诉我他以及其他出版商从弗鲁米那儿听来的一切。接着,刚才当惠勒先生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内奥米把刚才在法庭上的事都告诉我了。”

兰德尔坐了下来。“这么说你知道他们要把我送到十字架上去。不仅仅是惠勒那班人,还有弗鲁米。”

“是的,史蒂夫,我说过,我担心会出这种事。现在,从内奥米说的情形看,这事的确发生了。”

“你知道吗,惠勒刚才让异教徒放弃他的信仰,这样他就能加入‘第二次复活’?”

“我一点也不奇怪。”安杰拉说。“他们需要你。”

“他们需要随声附和者,他们并不想有惹是生非者。”他看到她有些不安,便试探她说,“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让你知道,不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对你的感情都不会变。”

“甚至我继续攻击你父亲的发现?甚至当我将它暴露并毁掉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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