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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箴言-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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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德尔费了好大劲才从“第二次复活”的影响中摆脱出来。他怎会需要这“第二次复活”——管它是什么东西呢?

然而,今天上午他父亲的形象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刚刚苏醒过来,睁着一双怜悯的眼睛。如果他父亲知道他儿子将为这样的书去工作,他该有多高兴。这将会带给他多大的力量,而且还有更重要的,这项宗教计划将给一颗不安的心带去多少慰藉,因为这颗心仍在为自己因卡斯莫斯企业的金钱诱惑,而同意出卖“雷克尔协会”的事内疚不已。

他动心了,可只是一会儿。他无心去为一派胡言乱语做宣传。尽管他被种种困难困扰着,但他也绝不会为像《圣经》这样无关痛痒的书,即便是新的《圣经》去广为宣传。

“对不起,万达,”他对着话筒说道,“不过,我实在找不出一个明晨见惠勒的有说服力的理由。你最好打电话向他解释。”

“我可以给您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老板,”万达打断了他的话。“一个真正有说服力的理由。就是我给您的第二个电话留言。刚刚接完惠勒的电话,我又接到了另一个电话。是卡斯莫斯企业的奥格登·托尔里打来的。”

“噢?”

“托尔里先生想告诉您乔治·L·惠勒是他的一个密友,而且他,托尔里,以他个人的名义把我们公司推荐给惠勒。托尔里让我把这个立即转达给您。他感到此次任务,即宣传布道团出版社的新圣经,正是他希望您承接下来的那种有为之举,就像是帮了他一个大忙。听起来托尔里先生很认真,老板,好像这件事对他也很重要似的。”万达稍作停顿。“这是明天上午您去见惠勒的充分理由吧?”

“这仅是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兰德尔慢条斯理地说,“好吧,我想这已别无选择。你给乔治·L·惠勒打个电话,告诉他明天上午11点在他的办公室会面。”

挂断电话后,这时兰德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恨自己。在这两天之内,这已是第二次听任托尔里的摆布了。也许这样做值得,忍受这点小屈辱,付出这点敲诈勒索的费用,挽回他将来的自由。

他离开电话间,努力去想下一步该怎么做。巴巴拉和朱迪要离开了,他要告诉他的律师做好应付离婚的一些准备,不能让那个叫伯克的家伙夺走他的女儿,他要尽力制止这一切。今天剩余的时间,他要去陪他的母亲、克莱尔和赫尔曼舅舅。之后,他们将去医院看望他的父亲,再次让奥本海默医生检查一下,如果他感到结果满意,那么他就今晚上乘坐从芝加哥起飞的夜班飞机,飞回去。惠勒说什么来?噢,“第二次复活”。

他思索着布道团出版社将要告诉他的那个所谓的秘密计划,他想起了惠勒的提示。是的,“快去告诉他的门徒,说他从死里复活了。”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没关系。卡斯莫斯企业的头儿都说这很重要,那它就很重要了。再说,他的好奇心第一次被勾了起来。他对一切都感兴趣,对任何事情,包括那个“第二次复活”。

史蒂夫·兰德尔坐在布道团出版社第三层会议厅中央的大栎木桌旁,发现自己无法集中思想来谈眼前的这桩生意。

他通过桌对面那扇临街的大窗户,倾听着下面远处纽约城公园大道上嘈杂的车辆声,眼睛停在一面墙上挂着的一只美国老掉牙的钟上。现在已是上午11点45分了,也就是说他们已经谈了——更准确地说,他已经听了——半个多小时了。在这段时间里,他没有听到一件让他兴奋的事。

兰德尔一面假装认真地听着,一面却悄悄地观察着这间会议厅。这间会议厅的布置并不像是一个办公楼的中心,倒像一个家庭的客厅。墙上的装饰很有品位,地毯是深褐色的,很高雅。沿着一边墙摆了一溜半墙高的书架,上面整齐地摆放着昂贵的《圣经》精装本和一些宗教书卷,就兰德尔所知,其中大部分都是该出版社出版的。在厅的一角,放了一只玻璃柜,内中陈列着各种各样的十字架,大奖章以及一些宗教物品。在它的不远处,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咖啡壶,咖啡壶正坐在加热盘上。

兰德尔是一个人来的。乔治·L·惠勒,作为主人和布道团出版社的社长,却带来了5个雇员。坐在兰德尔对面的是惠勒的一个年纪较大的女秘书,她的在场使得整个气氛就跟在教堂里或救世军来了一样,让人觉得自己有罪似的。秘书在忙着记录,很少抬起头。

在秘书的旁边坐着另外一个女人,很年轻,很有趣。兰德尔记得她的名字。她是内奥米·邓恩小姐,是惠勒的行政助理。她的棕色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很柔顺地抛在脑后,浅黄色的眼睛,细小的鼻子,轮廓分明的小嘴。她的眼神锐利而带有傲气,仿佛因为你不是从事牧师或者布道者这样神圣而有用的职业而瞧不起你似的,让你觉得自己只是个平常自然的百姓而颇感自卑。她戴着一副大大的宽边眼镜,虔诚地聆听着惠勒的每一个字眼,就好像他在传达圣旨,她还从未抬头看过兰德尔。

围绕着桌子坐的另外三个布道团出版社的雇员都是年轻的小伙子:一个是编辑,一个是书本设计师,还有一个是商业书的销售经理。他们长相都差不多,难以区分,一样理着保守的发型,胡子都刮得干干净净,脸上表情都很严肃木然。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都在适当的时候露出礼貌的笑容。在惠勒高谈阔论的时候,他们谁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在兰德尔旁边坐着胖胖的乔治·L·惠勒,他还在不停地说着话。

这就是很有实力的托尔里的密友,美国《圣经》出版界的巨头,到现在兰德尔才非常仔细地打量着他。

惠勒很有特征,约有两百英磅重,头发明显脱落了,秃了一片,退到头顶的头发发梢已经发白,他的脸圆圆的,脸色红润,在这个圆脸上,有两个对称的圆是他戴着的金丝边大眼镜的镜片,他那大大的鼻子在他说话的时候不停地吸着气。另外,他还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就是到处搔抓个不停,抓头、抓耳朵后面、鼻子旁边、腋窝下,就好像兰德尔在说话时习惯时不时地将浓密的头发推向脑后一样,不管头发是否遮住了眼睛。

惠勒身着昂贵的淡色调的西服,只有他的领带显示出他是一个推销商,一个商人。这种领带闪着金属光泽,是那些上门服务的商贩们经常戴的那种。

兰德尔这时已经听不进去他说的话了,不仅仅是因为这位出版商的话没能提起他的兴趣,而且还因为他说话的态度以及大嗓门的一言堂令人厌倦。他说话就好像不习惯与人交流,而只是对别人训话感兴趣。他的声音令人疲惫,像什么来着?——对了,他的声音就好像一只骆驼在不停地发出粗哑的叫声。

第05节

桌子前一阵响动,兰德尔意识到是惠勒示意内奥米·邓恩,她立刻起身去拿咖啡壶。兰德尔的注意力立刻又转移到她身上,观察起她来。他刚才还没有注意到邓恩小姐的腿,很有线条美,她的紧身裙紧紧地包住臀部,小步走得很优雅,颇有挑逗性。她拿着咖啡向他走来时,他看到她的乳房小巧而丰满,像诱人的苹果一般藏在镶着花边的胸衣下。

她来到他身旁。“让我给您倒满好吗,兰德尔先生?”

“一点点就行。”他说。

她照着他的话做了,接着又给惠勒加了咖啡,然后围绕着桌子给其他人加了。兰德尔很想知道她在床上会是什么么样子。那些过于拘谨的三十五、六岁的女人有时在床上是最狂野、最动人心魄、让人销魂的。不过,他还是有些怀疑,她太正经了,让人生畏,太职业化了。他甚至很难想象她曾经脱光过衣服,就好像达丽娜从未穿过衣服睡觉一样。

昨天晚上他飞回纽约,直到凌晨一点钟才抵达。他那辆罗尔斯——罗伊斯轿车和司机正在机场等着他。在回城的路上,他期望达丽娜已经睡熟了。这两天,他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先是医院里的病危,又是与妻子、女儿会面,还有他的家人和父亲的朋友们,此时他只想闭上眼睛,沉睡过去。可是当他回到富人住宅区的公寓时,发现达丽娜很清醒,正喷了香水,光着身子,只盖了一条薄毯子躺在他们的床上。于是一夜没睡一会儿,相反是她一两个小时不停地说有多想他,而且还用她那不安分的手,年轻颀长的腿久久地缠绕着他。她终于唤起了他的欲火,一阵缠绵后,他觉得自己都快虚脱了,像一具空壳,几乎要累死过去。

凌晨,他的精神有所好转,对惠勒要跟他说的话和要作的神秘许诺又充满了好奇心,这居然使他感到有点紧张。他到布道团出版社时浑身充满了活力。可是惠勒所说的一切让他颇感失望,疲惫感又开始袭上全身。兰德尔明白惠勒所说的不过是开发一些特殊出版领域及一项日常的新计划而已,极为无聊。

在过去的45分钟里,他所讲的话归结起来就好像是一个栩栩如生的死了的大比目鱼。五个出版商——美国的惠勒、英国的《圣经》出版商头目,还有法国、德国、意大利的——要把他们的资料合并起来,共同推出一本全新的国际性的《圣经》——不,不是《圣经》的全部,仅仅只是《新约》。这套《新约》是重新翻译的,而且里面的内容从未公诸于世,是一项考古学的新发现。这种基督教史上,还有出版版史上最完美的《圣经》一旦发行,不仅詹姆斯的钦定本将报销,就连美国的修定标准本《圣经》、英国的《圣经》、耶路撒冷的《圣经》和其他现存的任何《圣经》都将成为一堆废纸。

这套最新版的基督教《圣经》——兰德尔试图记住它的名字,经过努力后他做到了——这本《国际新约》,惠勒也是这样说的——已经准备了六年。仅是惠勒的美国英文版就要花费250万美元。这笔费用包括翻译、制版、校对、纸张和装订等等,此外还要花费数目巨大的宣传费用。在1952年,托马斯·纳尔森父子公司发行修订标准本时,仅广告一项就花了50万美元。至于《国际新约》的宣传费,惠勒计划要多出这个数目的一倍。

《国际新约》的先行册——就是给宗教评论家们、牧师们、神学家们以及国家首脑人物(包括美国总统)的——已经在制作过程中,正在德国的美因茨印刷。现在,这个绝对保密的工作已经进行了六年,正是采取最后一步的关键时刻了,那就是展开全面的宣传活动。要保证《国际新约》的发行成功,宣传的方式最好是通过新闻报道,而不是依靠大量的广告来鼓吹。由于这套《国际新约》预定要在七月底、八月初出版,因此其宣传筹划的时间仅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他们议定每一家出版商专门负责一项工作。由于美国人堪称宣传方面的专家,宣传工作就交给惠勒负责了。

“现在,兰德尔先生,”乔治·L·惠勒还在不停地说着,兰德尔费了好大力气才使自己再次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位《圣经》出版商身上。“在我们进入这间房子之前,我已经告诉了你我们的想法,以及在此领域投入前所未有的费用,我是这么认为的,而且您也对这笔费用很满意。作为回报,我想让你去我们设在欧洲的总部呆两个月,和我们那儿精心挑选的人员一起工作,创造出一种宣传模式,适用于这五个国家。完成这项工作之后,你就回到纽约,利用您的公司,兰德尔公关公司,仅为美国发行版作宣传,同时欧洲出版商也将在您所作的蓝图的基础上,用本国的宣传机构为他们宣传。不过时间,我已经指出过了,是最宝贵的。您必须立即把手头的事安排好,尽快与我去欧洲。从今天起一星期,即6月7号,也就是星期五,有一艘去英国南安普敦的航船。我们停留在船上的那5天时间,您可以对摆在您面前的事作全方位的考虑。就这些,兰德尔先生,您还有什么话要问吗?”

兰德尔直起身子,拨弄了一会儿他的烟斗,然后将目光转向注视着自己的出版商身上。“有一个问题,”他说,“只有一个关键问题,惠勒先生。”

“好吧,请说。”

兰德尔感到所有在座的人的眼睛都转向了他,但是他必须说出来,并且要得到答案。“我认为我们《圣经》的版本已经够多的了,为什么还要再出版一本新的?”

惠勒吸了吸鼻子,挠了挠鬓角,然后说:“我想我已经跟您说得很清楚了,让我再重复一遍。《圣经》是上帝的语言。然而,我们永远不能说我们已经出版了完美的《圣经》,它在每个新的时代都必须保持活力,因为语言是不断变化的,旧词有了新意,而新词更能为大众普遍使用,这就需要最新的译本。还有,考古学家不断地有惊人的发现,古代的纸沙草、羊皮纸、陶器和石刻,这些都赋予现存的希腊《圣经》以新的意义,使人们有新的理解,也对早期的基督时代有新的了解。随着这些发现和学术界的探讨,我们就越来越能领悟到一世纪时所写的教条的原始含义,这就需要我们不断地改译《新约》。当然,清晰易懂是另一个因素。很多人拥有好几本《圣经》,或者是买了一些去作礼物馈赠亲友。但是,我们要有信心出版不同版本的《新约》,因为我们需要不断地改进版本、新的注释及改变装订。”

“为了卖得更多。”兰德尔说。

“为什么不呢?”惠勒说着,不舒服地晃着他那庞大的身体。“您必须明白我们在信仰《圣经》、宣扬上帝的福音的同时,我们也每时每刻地处在激烈的竞争中。所以,当然得有新版本来得到大的销售量,这样我们才能维持生意。”

“很合理,”兰德尔说,“我仍对您的回答感到不太满意。也许是我错了,可能是我没有把问题说清楚。让我直截了当地说吧,你为什么要花这么大本钱出版这本《国际新约》呢?是什么原因出版这本昂贵的《新约》?我指的是真正的具体的原因。难道说其后的动机仅仅是为了搞一本更好的译本,抑或是把新信息加到注释和参考中去呢?还是因为发明了更好的铅字字体和更加漂亮的装订?如果就是这些原因促使您出版一本新《圣经》,坦率地讲,我觉得我什么也卖不出去,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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