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类生存-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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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恩斯讲得绘声绘色,兴奋异常。
“有什么疑问吗?”杰恩斯的叙述结束后,桑迪高兴地问。
没有一个人吭声。在过去的18个小时里,北方人寿互保公司的希诺尔特和莫纳克—西厄拉保险公司的科恩都未能查明,在他们的公司里究竟是谁同意雇请杰克·斯特凡诺的。而且要这样做似乎是不可能的,因为线索已经被掐断了。
两家保险公司都很大,都很富,都有不计其数的持股者,每年都要拨出巨额广告费来维护自己的好声誉。他们都不想为此事给自己找麻烦。
“谢谢你,杰恩斯先生。”桑迪说。
“需要的话,就到隔壁叫我。”杰恩斯说,似乎非常乐意再来做一些落井下石的工作。
他的出现即使他们感到困惑,又使他们感到不安,为何联邦调查局副局长会在比洛克西露面?为何他如此迫切地给他们定罪?
“下面我们来做笔交易。”门关上后,桑迪说,“我方的要求很简单,必须立即作出回答,没有协商的余地。首先,希诺尔特先生,北方人寿互保公司对我的委托人的伤害足以补偿它付给特鲁迪·拉尼根的250万美元。你们倒不如回去,撤销对待鲁迪的起诉,让她安静地生活。她还有一个孩子要扶养。再说那笔钱也差不多被她花光了。你只要撤销对特鲁迪的起诉,我的委托人就对贵公司伤害他人身的行为不予追究。”
“没别的要求?”塔尔博特·米姆斯不相信似的问。
“是的,没别的要求。”
“成交。”
“我们是不是商量一下?”希诺尔特说,他仍然拉长着脸。
“用不着商量。”米姆斯对自己的委托人说,“事情明摆着,这是很合算的交易,我们就按他说的办。”
“我想仔细算算。”
“你还要算什么?”米姆斯恼怒地对希诺尔特说,“如果你希望我继续当你们的法律代表,就马上同意做这笔交易。”
希诺尔特不再做声了。
“我们同意成交。”米姆斯说。
“希诺尔特先生呢?”桑迪问。
“呃,行,我想这样可以。”
“好。我已经草拟了一份协议书,放在隔壁的房问。你们是不是去看看。下面我需要和莱德先生及其委托人单独谈几句话。”
米姆斯领着自己的人离开了。桑迪锁上门,面朝科恩先生、哈尔·莱德和他的签约律师。“你们的交易恐怕和他们有点不同。他们之所以如此轻松地脱离关系,是因为有桩离婚案。这事棘手而复杂,我的委托人可以利用他对北方人寿互保公司的索赔要求使自己在离婚中取得主动。不幸的是,你们的情况不一样。雇请斯特凡诺,他们出了50万。你们出的钱是他们的两倍。所以你们的罪行比较严重,该索赔的钱也比他们多得多。”
“你们打算要多少钱?”科恩问。
“帕特里克并不想要你的钱,但是他非常关心那个孩子。她今年6岁,可她的母亲花钱如流水。那正是北方人寿互保公司这么快就认输的原因——他们很难从拉尼根太太那里追回那笔保险费。帕特里克想为那孩子建立一笔数额不大的信托基金。该基金她母亲无权过问。”
“多少钱?”
“25万美元,外加同样多的律师费用,总共50万美元。悄悄地付给,这样不至于使你的委托人尴尬。”
对于人身伤害案和误伤至死案,沿海地区法院历来有重罚的习惯。哈尔·莱德曾经对科恩说,法院可以对阿历西亚和两家保险公司伤害帕特里克的行为做出赔款数百万美元的裁决。科恩来自加利福尼亚州,对此当然不会不知道。该公司急于就此事达成和解。
“我们付了50万美元后,”科恩说,“一切诉讼都停止?”
“是的。”
“我们同意做这笔交易。”
桑迪打开一个文件夹,取出几页纸。“我已经草拟了一份协议书,你们拿去看看。”他把协议书交给他们,离开了客厅。
第35节
那位精神病医生是海亚尼大夫的一个朋友。他对帕特里克的第二次精神治疗持续了两个小时,但像第一次那样没有效果。今后他不再对帕特里克进行治疗。
帕特里克道了一声,“请原谅”,及时回到病房吃晚饭。他没吃几口便停下了,扭开电视机看晚间新闻。所报道的内容均和他无关。他焦急地在房内踱步,又和看守他的司法助理聊天。尽管整个下午桑迪不停地来电话报告最新进展,但他要看到文件才心安。他看了一会儿电视剧,并强迫自己读一本厚厚的通俗小说。
差不多到了8点,他才听见桑迪同两个司法助理的说话声。桑迪问他们囚犯在干什么,他喜欢称他为囚犯。
帕特里克在门边迎接自己的律师。他已经累垮了,但脸上挂着笑容,“一切都办妥了。”他说着,递给帕特里克一沓文件。
“那些书面材料和录音磁带呢?”
“一小时前我们交给他们了,此时肯定有十几个特工在围着那些东西团团转。杰恩斯对我说,他们要通宵达旦地干。”
帕特里克拿着那沓协议书,在墙角电视机下方的临时书桌旁边坐了下来。他仔细地读着每一个字。桑迪从包里取出一份快餐,站在床边,一面吃,一面看着电视屏幕上橄榄球比赛的画面。
“他们有没有抱怨50万美元太多?”帕特里克边看边问。
“没有,他们没有表示任何反对意见。”
“我们本该多要一些。”
“别太贪心。”
帕特里克翻了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不错,桑迪,干得相当不错。”
“今天是我们的丰收之日。所有的联邦起诉被撤销,律师的费用解决了,孩子的将来也有了保障。明天我们将了结特鲁迪这桩事。帕特里克,你是连连取胜。遗憾的是,那具尸体还在挡你的道。”
帕特里克放下手里的协议书,起身向窗户走去。他伫立在窗前。窗帘被拉开,窗户被推开6英寸宽的缝。
桑迪继续用餐,两眼盯着他。“帕特里克,哪天你得和我讲一讲。”
“讲什么?”
“喔,让我想想,就从佩珀讲起吧。”
“行,我没杀害佩珀。”
“那么另外有人杀害了他?”
“据我所知没有。”
“佩珀是自杀的?”
“据我所知没有。”
“这么说你失踪时他还活着?”
“我想是的。”
“他妈的!我已经累了一整天,帕特里克!我没有情绪开玩笑。”
帕特里克回转身,心平气和地说:“请你别嚷,司法助理就在外面,正竖起耳朵听我们说话呢。还是坐下吧。”
“我不想坐。”
“请坐。”
“站着听得更清楚,你说吧。”
帕特里克关好窗,拉起窗帘,又检查门是否锁牢,关掉电视机。然后他像平时那样坐上床,把被单拉至腰部,低声说:“我是1991年圣诞节前夕认识佩珀的。那天他来小屋讨吃的。他告诉我,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树林里。我拿咸肉、鸡蛋给他,他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他说话结巴,很怕羞,在我身边感到不自在。显然,我对他产生了兴趣。这个孩子自称17岁,但看上去一脸稚气。他明明纯洁无瑕,有吃有穿,家在20英里外,却生活在树林里。我设法套他的话,问他的家庭情况,获知了他的悲惨身世。他吃完之后,准备离开时,我主动提供他睡觉处,但他坚持要回到自己的帐篷。
“第二天,我独自猎鹿,佩珀找到了我。他领我看了他的帐篷和睡袋。此外他有烹饪器具、冰箱、提灯和猎枪。他告诉我,他有两个星期没回家了。他的母亲又有了一个男朋友,而且是最坏的一个男朋友。我跟着他到了树林深处。那里他发现了一个鹿群。一小时后,我打死了一只雄鹿。这是我所猎获的最大的一只雄鹿。他说,这树林他非常熟悉,愿意向我提供最佳狩猎处。
“两个星期后,我又到了小屋。我和特鲁迪的关系日益恶化,彼此都盼望周末,这样我好离开家。我到小屋后不多时,佩珀又露了面。我炖了一锅大杂烩,两个人大吃了一通——那时我胃口很好。他说他回家了三天,同母亲吵了一架又出来了。他说得越多,也就越不结巴。我告诉他,我是一个律师。不久他就把自己遇到的属于法律范围的麻烦对我说了。他的最后一个工作是在卢斯代尔加油站当加油工。有一次,清点现金时少了钱,大家见他老实可欺,就说是他偷的。当然,他是清白的,这也是他呆在树林里的一个原因。我答应替他查询此事。”
“于是你开始设置圈套。”桑迪说。
“可以这么说,我们后来又在树林里见了几次面。”
“这时离2月9日不远。”
“是的。我对佩珀说,警察要抓他,这是谎话。我根本没打电话,也顾不上打电话。不过我们谈得越多,我越相信他其实知道是谁偷了加油站的钱。他吓坏了,寄希望于我的帮助。我分析了他的出路,其中一条是失踪。”
“嘿,听起来怪耳熟的。”
“他恨自己的母亲,警察又要抓他,这树林里是无论如何呆不下去了。他赞成这个主意:去西部山区,在那里当一个导猎者。我们开始商量具体办法。在报纸上,我看到一则报道,说是一个名叫乔伊·帕尔默的中学生在新奥尔良郊外的火车失事中不幸身亡。我灵机一动,打电话给迈阿密的证件伪造者,他查出了乔伊的社会保险号。于是眨眼功夫——不到四天——我就为佩珀弄到了一套证件。其中有路易斯安那州的驾驶执照、社会保险卡、出生证明和护照,上面的照片和佩珀非常接近。”
“你把它说得挺容易的。”
“不,比我说的还要容易。只需花点钞票,有点想象力就行了。佩珀喜欢这套证件,愿意乘汽车离开此地到西部山区去。说真的,桑迪,说到悄悄离开自己的母亲,这孩子态度挺坚决。在他身上看不到丝毫留恋。”
“你倒是好心成全他了。”
“是的。唉,反正,2月9日,星期天——”
“你死亡的日子。”
“是的。我记得驱车送佩珀去杰克逊长途汽车站。一路上我不停地对他说,要是想回头还来得及,但他坚决要走。事实上,他很激动。可怜的他从未离开过密西西比州,光是乘车去杰克逊就感到够刺激的了。反正,我很清楚,他是无论如何不会回来的。他没有一次提到自己的母亲。在三个小时的行程中,他没有一次提到自己的母亲。”
“你让他去了哪里?”
“我事先查明了俄勒冈州尤金北部有一个伐木营地,并打听好了长途汽车的路线和时刻表。这一切我全写在纸上,在前往汽车站的途中让他背熟。我给了他2000美元的现金,在离车站两个街区的地方让他下了车。此时快到下午1点,我不敢冒险露面。我最后看到的是,佩珀背着背包,笑嘻嘻地朝前走去。”
“他的猎枪和露营工具放在小屋。”
“此外他能放在哪里?”
“这又是一件令人费解的事。”
“不错,我有意让他们相信佩珀已经在汽车里烧毁了。”
“现在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这并不重要。”
“你应当回答我的提问,帕特里克。”
“这确实不重要。”
“妈的,别跟我兜圈子了,正因为我想知道答案才提问。”
“我觉得有必要时会回答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避着我?”
桑迪提高了嗓音,差点动怒。帕特里克停了一会儿,让他平静下来。两人都把呼吸放慢,都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没有避着你,桑迪。”帕特里克平静地说。
“鬼才相信呢。我好不容易解决一个疑团,立刻又有了十个疑团,你干嘛不把一切告诉我?”
“因为你无需知道一切。”
“那样肯定有帮助。”
“是吗?你什么时候见过一个罪犯把一切告诉他的辩护律师?”
“笑话,我并没把你看成罪犯?”
“那么把我看成什么?”
“也许是一个朋友。”
“你要把我看成罪犯,会轻松得多。”
桑迪从桌上拿起协议书,朝房门走去。“我累了,需要休息。明天我再来,你把一切告诉我。”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盖伊发现有人盯梢。那是两天前他和阿历西亚离开一家赌场的时候。一个熟悉的面孔朝他们晃了一下。紧接着一辆汽车咬住他们的汽车不放。盖伊见多了这类事,于是提醒正在开车的阿历西亚。“他们必定是联邦调查局特工。”盖伊说,“否则有谁操这份心?”
他们商定了离开比洛克西的计划。那幢租用的公寓里的电话线被切断,人员被打发离开。
两人一直等到天黑。盖伊驱车向东。他将在莫比尔小心翼翼地过一夜,然后天明上飞机。阿历西亚沿90号公路西行,穿过庞恰特雷恩湖,到了他十分熟悉的新奥尔良。他密切地注视身后,发现无人跟踪。于是他进了法国餐厅用餐,然后叫了一辆出租汽车去机场。他先是乘飞机到盂菲斯,然后又到了奥黑尔。几乎整个晚上他都藏在候机室里。天亮后,他继续乘飞机去纽约。
联邦调查局已派人去博卡拉顿监视他的家。他的瑞典情人还在屋内。不久她也会出逃,他们想,跟踪她要容易得多。
第36节
这次释放出乎意料地顺利。上午8点30分,伊娃穿着入狱时的牛仔裤和领尖钉有钮扣的衬衫出了联邦拘留所的大门。看守显得非常和气,办事也极有效率,狱长甚至还向她问了好。马克·伯克陪同她快步向他的汽车走去。那是一辆漂亮的旧式豹牌汽车。为了这次接送她,他把车子里外擦洗了一遍。他朝两个护送者点点头。“他们是联邦调查局的特工。”他一面对她说,一面把头摆向两个守在附近汽车里的男人。
“我还以为跟他们完事了呢。”她说。
“没有完全了结。”
“要不要和他们打招呼?”
“不用,你直接到汽车里去。”他为她拉开车门,然后轻轻地关上。接着他瞥了一眼擦得发亮的倾斜的发动机罩,快速向另一边车门走去。
“那里有一封信,是桑迪·麦克德莫特电传给我的。”他说着,发动引擎,开始倒车。“你打开看吧”。
“我们去哪里?”她问。
“通用机场,那里有一架小型喷气式飞机在等你。”
“把我送到哪儿?”
“纽约。”
“然后呢?”
“乘坐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