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死荒漠-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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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需官送来的袋子,长官。”下士一边说一边将袋子送过来。
“很好,”范德姆说。
“签个收条吧,长官。”
范德姆在收条上签了字,然后打开袋子,里边有数百英镑现金。
杰克斯说:“我想得太简单了。”
“他们对我说有一些,”范德姆说,“结果一下就送来这么多。下士,比我想象得多一倍。”
“是不少,长官。
范德姆从袋子里抽出一张一英镑的票产,把它同照片并在一起,仔细寻找伪造英镑的错误所在。
“看,杰克斯。”
杰克斯探过头去。
这张伪币上的错误与照片上的完全一样。
“这两张的错误都在这地方,长官,”杰克斯说。
“纳粹的钱,是在德国造的,”范德姆说,“这下让我们抓住把柄了。
博格中校知道范德姆是个精明强干的人,他身上有工人阶层中存在的某种狡诈作风,但这位少校却与博格的为人格格不入,博格并不喜欢他。
这天晚上,博格与军事情报局长波威准将一起在吉萨拉体育俱乐部玩落袋撞球。这位准将是个很聪明的人,对博格并不怎么喜欢,但博格却在极力讨好他。
他们谁赢得一分对方就要掏一个先令,结果准将兜里的钱都输掉了。
他们在击球时博格说:“看来你今晚是没钱到俱乐部的商店里去买东西了,请别介意。”
“我才不在乎呐。”准将说。
“今天我得多陪你玩一会。
“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像有什么话要跟我讲。”准将说。
博格将红球击进网,然后又在瞄准粉球。
“我敢肯定,在开罗有一名手段狡猾的间谍在活动。”博格特粉球憧歪了。
准将弯下腰来接着打。“说下去。”
博格看着准将那宽宽的后背,感到这人不大好巴结。当然,作为一个部门的头头,他的职责是要这个部门的工作卓有成效。大家都知道,情报局的工作在英军司令部各单位中算是比较出色的。正因为如此,博格才感到有必要取得上司的器重。他说了:“您还记得几周前有个下士在阿斯乌德被杀的事吧?”
“有那么点印象。”
“我当时就预感到事情不妙,所以一直在查找凶手。上周,总参谋部的一位副官在一起街头混乱事故中被人盗走了公文包,虽然包里没什么机密材料,但我认为这两件事是有联系的。”
准将击了一下白球,”他妈的,”他说,“该你打了。”
“我要军需官注意一下有没有伪造的英国货币。你猜怎么着,他还真发现了一些。我让我的部下进行鉴别,结果证明那些伪币是德国印制的。”
“啊!”
博格击进去一个红球、一个蓝球和另一个红球,击粉球时又歪了。
“你又把我落在后边了,”准将说。他眯着眼在桌面上看了看说:“通过这些伪币能不能查找到这家伙?”
“有可能,我们正在做这项工作。”
“把支架递给我好吗?”
“当然可以。”
准将用手托着球杆的前部在瞄准。
博格说:“有人建议,让我们指示军需官继续接收伪币,以便发现新的线索。”
这个建议是范德姆提的,博格当时就给否了。范德姆对这样的做法也习以为常,与博格争上几句就算了,反正也争不过他。博格这次之所以向准将谈到此事,是因为万一情况变糟了,他可以说他已同上司商谈过此事,以此推脱责任。
准将弯下身子,但没马上击球,而是在考虑什么。“这要看有多少伪币了。是不是?”
“到目前为止已发现了数百英镑。”
“数目不小。”
“我认为没有必要再继续接收伪币。”博格说。
“好极了!”准将把最后一个红球击进袋内并开始击彩球。
博格记下分数,准将的分数已经领先,但博格此时还未达到自己的目的。
准将问:“这件间谍案由谁来调查处理?”
“噢,基本上是我亲自管……”
“知道了,你用了哪位副手?”
“范德姆。”
“啊哈!这个人很能干。”
博格不想把话题扯到范德姆身上,准将根本就不知道与范德姆这号人打交道得多么小心谨慎,他爱得寸进尺,不知天高地厚。英国军队居然把这些人提拔起来。博格伯的就是有朝一日被这位说话有口音的邮电员的儿子所领导。
博格说:“范德姆对埃及人有些手软,这不太好。不过,像您刚才说的,他干这事还是很有耐心的。”
“是这样,”准将休息了几分钟,然后一口气将彩球一个个地打进袋内。又说,“他会像我一样来到这个位置上。当然,那是20年以后的事了。”
博格笑着说:“他受过高等教育,是不是,长官?”
准将说,“是,和我一样,”然后他将黑球撞进袋子里。
“看来是你赢了,长官,”博格说。
三拍舞厅的经理说,到他这里的顾客有一半人都用英国货币支付帐单,他没法确定那些人支付的是什么钱了。再说,除了少数几位主顾外,其他人的名字他也不晓得。
希费尔德旅馆的总出纳说的差不多也是这些话。
他又找到两名出租车司机,士兵酒吧的老板及鸨母法赫米夫人处的看门人,得到的答复都与上边差不多。
范德姆所列单子中的下一个被调查对象是一个商店,商店主叫米克斯·阿雷斯托普拉斯。他希望得到同样的回答。
这家商店兑换的英币最多,其中大部分是伪币。范德姆想象着这是一家规模大、经营商品多的店铺,但事实并非如此。该商店主要是经营数量不多的食品,是个小食品店。进到店里可以闻到香料味和咖啡味,但货架上却没多少东西。米克斯是个希腊人,个子不高,年龄在25岁左右,笑起来总是露出双排白白的牙齿。他穿着一件白上衣,围着一个有条纹的工作裙。
他看到范德姆进来,说:“早上好。买点什么吗?”
“你这里没多少东西卖,”范德姆说。
米克斯笑着说:“如果您要什么特别食品的话,后边仓库里存了些,我可以马上取来。您以前来这里买过东西吗,长官?”
原来如此,他后边仓库里存的紧俏食品专门是为那些主顾准备的。这就是说,他对这些主顾都浪熟悉。此外,他兑换的那笔伪币也许是有人大批定货时支付的,他肯定会记得此事。
范德姆说:“我来这儿不是为了买东西。两天前,你拿着157英镑到英国军需总局去兑换埃及货币。”
米克斯皱紧眉头,看上去很焦虑,他说:“不错,我……”
“其中有127英镑是伪造的,不是真货币。”
米克斯笑了笑,摊开双手做出一种无可奈何的样子。“我对不起军需官。不过,这钱是从英国人那里来的,我再还给英国人……那我有什么法子?”
“使用伪钞是要蹲监狱的,你知道不知道?”
米克斯收住笑脸说:“请不要这样说,这不是法院。我怎么知道那是伪钞呢?”
“那些钱是不是一个人付给你的?”
“我不清楚……”
“好好想想,”范德姆厉声说。“有没有人一次付给你127英镑?”
“噢,……对,对了。”米克斯像受到伤害一样突然说。“这位顾客很有派头。他付给我126镑零10先令。”
“这人叫什么名字?”范德姆压住嗓门问。
“沃尔夫……”
“哈哈!”
“我真有点吃惊,沃尔夫先生多年来一直是我们的顾客,很安分,在付款问题上从不作假。”
“听着,”范德姆说:“你有没有把食品送到他家里去。”
“没有。”
“他妈的。”
“我像以前一样主动提出来给他送去,可这次沃尔夫先生却……”
“通常你都把货送到他家里去吗?”
“是的,可这回……”
“他家在什么地方?”
“我想想,对,是花园城橄榄街。”
范德姆的拳头重重地落到柜台上,柜台上的玻璃被打碎了。米克斯看上去确实害怕了。
范德姆说:“这么说你最近没去那里送东西了?”
“自从他回来后我就一直没去送过。太对不起了,这种肮脏的钱经过了我这双无辜的手到了您那里。也许我可以为您做点什么,有话好商量……”
范德姆考虑了一下,说:“可以。”
“我们一起喝点咖啡吧。”
范德姆点了点头,米克斯领着他来到后边的一间屋里。屋里的货架上整整齐齐地排放着许多进口食品,有酒,也有各种罐头。其中有俄国的鱼子酱,有美国的罐头火腿,还有英国的果酱。米克斯向咖啡杯里倒了一些味道香浓的咖啡,脸上又一次露出笑容。
他说:“这些小问题我们朋友之间完全可以私下解决。”
两人都端起杯子来开始喝。
米克斯又说:“为了表示我够朋友,我愿意向你提供些食品,只要我这里有就行。我还存了点法国酒……”
“不,不……”
“现在,在开罗到处搞不到苏格兰威士忌,可我这里有。”
“对于你这样解决问题,我一点都不感兴趣。”范德姆不耐烦地说。
“噢,我明白了,”米克斯说。他认为范德姆是要现金。
“我要找到沃尔夫,”范德姆继续说,“我要知道他现在住在什么地方。你刚才不是说他是你这里的常客吗?他都买些什么?”
“香槟酒、鱼子酱、咖啡、外国酒,咸胡桃、蒜肠、白兰地酒泡的杏……”
“太好了,”范德姆对这意外的情报十分有兴趣,把米克斯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了。一名谍报人员如此花钱购买进口食品说明了什么呢?回答是:这人行动不谨慎。可是,沃尔夫并不是个粗心大意的人,这看来是个行动方式问题。
范德姆说:“我现在要知道他什么时候还来买东西。”
“他的香槟酒喝光了自然就来。”
“很好,他再来时,我要查明他的住处。”
“不过,先生,如果他还不愿意我去给他送货……”
“我正在考虑这个问题,我会给你派个助手来。”
米克斯对这个主张有点反感。“先生,我会帮助你的,可是我的生意是私人……”
“别啰嗦了,你没别的出路,要么帮我的忙,要么进监狱。”范德姆很严厉地说。
“不过,让英国军官在我的商店里……”
“嗨,不会来个英国军官。”范德姆心想,来个英国军官站在这里,那不就把沃尔夫吓得不敢来了吗?
范德姆笑了笑说:“我想,我会派个适合干这项工作的人来。”
当天晚上,范德姆吃罢晚饭后买了一大束鲜花,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埃琳尼的住处。
她住在普拉西德尔剧院旁边的一幢老式公寓里,她的那套房子优美宽敞。一位努比亚看门人将范德姆带到三楼,范德姆拐过楼中央用大理石砌成的楼梯间来到了A号并敲响了门。
他事先并没告诉她自己要来。他突然想起来,她也许正在与她的男朋友玩得正高兴。
他很耐心地在走廊里等着,心里在想象着她住的房子里面会是什么样子。这是他第一次来,她也许出去了,因为她晚上有许多事要做。
门开了。
她穿了一件黄色的棉布上衣和一件裙子,布料很薄,透过衣服几乎可以看清她的皮肤。衣服的颜色和她的浅棕色皮肤十分相衬,非常协调。她茫然地望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认出他来,并顽皮地笑了。
她说:“嗨,是你。你好。”
“晚上好。”
她向前迈了一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请进。”
他走进去,她把门关上。
“我没想到你给了我个吻。”他说。
“我喜欢这样。来,让我把你的外衣脱掉。”
他把花递给她。他感到自已被戏弄了。
“我先把花插在水里,你到里面去吧。”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走进她的起居室并四处张望了一下。这间屋子给人的感觉很舒适,容易让人想入非非。里面的装饰以粉色和黄色为基调,有几个松软的沙发摆在地上,中间有一张白色的榆木桌子。这是间角屋,两边都有窗户。落日余晖使屋里的东西发出淡淡的光来。在地板上有一张棕色的皮质毡子,看上去像熊皮,范德姆弯下腰去摸了摸,证明是真货。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埃琳尼赤条条地躺在这上面翻来滚去。范德姆眨了眨眼又看了看别的地方。在他坐的旁边的一个座位上有一本。人刚才他敲门时她也许正在看它。他把书拿过来又坐下,书上还散发着她身上的热气。这本书的名字叫《斯坦布尔列车》,里面讲的好像是间谍密探的事。在他坐的对面墙上有一张现代派创作的画,画面上的女郎都穿着华丽的常服,而男人们却一个个赤身裸体。范德姆站起来走到对面在那幅画的下面的沙发上坐下,这样他就看不到画面了,他觉得那张画很怪。
她手托着插有鲜花的花瓶走进屋里,屋里顿时充满了香气。
他抽出一支烟,说:“我还担心你会出去的。”
“今晚不出去了。”她说这句话时带着一种特殊的腔调,但范德姆却没察觉到。他看着她用混合器制酒,很想一本正经地把他要干的事与她谈谈,但他没有勇气那么做了,因为她在这次会面中占主动,而他觉得自己像是她的秘密情人一样。
“你喜欢这本书吗?”他问。
“这本书很惊险,我看它时总有点紧张。”她说。
“为什么?”
“看来,当间谍要非常勇敢才行。”
“我不这么认为,你……”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他感到自己又彼嘲弄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个很严肃的人。”
“严肃的时候很少。”她说着递给他一杯酒,然后自己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来开始喝酒。她从杯子的上缉看了他一眼,况:“密探。”
他呷了一口酒,酒味很好、很美,像她一样美。外边的光线照着她,使她的皮肤看上去是那么光滑,那么有弹性。
“你在想什么?”
“密探。”
她笑了,好像她知道他在说谎一样。“你一定很喜欢做一名密探。”她说。
范德姆心想,她干嘛提这么一个问题?自打我进屋她就没让我舒服过,要么是戏弄我,要么就用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和那两条富有弹性的大腿向我挑逗。
他说:“抓间谍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我不喜欢这项工作。”
“你们抓到他们后怎么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