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加宝藏-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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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身湿式潜水服虽然已经破烂不堪,但上面的尼奥普林合成橡胶却封住了伤口,止住了流血。皮特意识到自己并不如想像中那般虚弱,于是便松了口气,考虑起自己眼前的处境。但他却发现,自己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前面是长达100公里的宽阔河道,莫测的激流、陡峭的瀑布以及数不清的水下暗洞在等待着他。纵使一路上的河道里都有空气,但从地下河出口处到海湾的海面也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绝大部分的人,一旦发现自己陷人地狱般黑暗的地层深处,而且绝无生还希望时,都会变得惊恐万分,但是皮特并没有害怕,他反而出奇地镇定自若。
他想,即使要死,也要死得舒服一点。他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在沙地上挖出一个坑,打算躺到里面去。手电筒的光照在黑沙上,反射出万点金光,他不禁吃了一惊。他抓起一把沙子,凑到了灯光下。
“原来这个地方全是沙金。”他自言自语道。
他举起手电筒环视着山洞。白色的石英层横贯洞壁,里面露出一道道细小的金矿脉。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让皮特感到滑稽,他不禁笑了起来。
“一处金矿,”他对着沉寂的山洞宣布道,“我发现了惊人的富金矿,却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他坐下来,寻思着这个发现。他想。冥冥中一定是要借此给他某种启示。虽然他丝毫都不惧怕那个手举大镰刀的死神,但也没必要坐在这里等死。他从心底涌起一股顽强的意志力。
他下定决心,宁可在进入另一个世界之前奋斗而死,也不能低头认输、绝望地死。也许会有一些富于冒险精神的探险家甘愿放弃一切,来换取这份进入金矿宝洞的荣耀,但皮特目前所想的却是如何出去。他站起身,用嘴吹起了浮力补助器,随后一步步涉入水中,直到激流把他朝前卷去。
他用手电筒照着前面的河水,对自己说,一次只漂一个洞。他不能指望依靠自己的力气,因为他太虚弱了,无法战胜激流避开岩石。他所能做的只是保持冷静,随波漂流。不一会儿,他就感觉到自己正从一条通道漂到另一条通道,而且似乎要永远漂下去了。
岩洞和通道的顶壁忽而升高忽而下降,绵延了大约10公里。后来,他听到可怕的激流轰鸣声越来越近。幸运的是,他碰上的第一个瀑布并不算十分湍急。水浪朝他迎面打来,有好几次他被埋入激流之中,但水势终又平稳了下来。
下一段流程,皮特漂得很轻松。河水平静地流过一条巨大的峡谷通道。他几乎用了一个小时,才到达通道的另一端。到了这里,通道的顶壁逐渐下降,最终沉入了水中。皮特长吸了一口气,让肺里的每个细胞都盛满空气,然后潜了下去。由于只能用单臂划水,又没有脚蹼,所以他游得很慢。他仰面划着水,用手电筒照着凸凹不平的岩顶。因为缺氧,他的肺憋得十分难受,但他坚持往前游。终于,手电筒照到了一个气潭。他浮出水面,尽情呼吸着在地层深处埋藏了几百万年而且未遭污染的纯净空气。
小岩洞扩展成了大山洞,手电筒的光无法照到它的洞顶。河水在这里拐了个急弯,光滑的卵石形成了一处浅滩。皮特费力地爬到干处歇息片刻。为了节省电池,他关上了手电筒。
突然,他又掀开手电筒,因为在刚才手电筒光的最后一闪里,他瞥见暗影中有个什么东西。这团黑糊糊的东西距他不到5米远。从那直直的轮廓来看,这显然不是自然生成的石头。
当他认出那东西原来是已残破不全的颠簸号时,情绪陡然高涨起来。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这条气垫船竟然承受了那个瀑布上的可怕撞击,在漂浮了近40公里之后,在这里搁了浅。皮特终于看到了一线希望,他跌跌撞撞地从卵石滩上走到橡皮船旁,就着光线仔细查看起来。
主机和桨叶全都被扯掉不见了;有两个气室被戳破,扁了下去,但其余的6个气室仍然硬邦邦的。有一部分设备已被冲走了,但剩下的东西还不算太少。4个氧气瓶、急救箱、邓肯那装着水中的染色示踪物的塑胶、乔迪诺的一把桨、两把备用手电筒和那个装着桑德克上将所准备的咖啡保温瓶及四个火腿三明治的防水密封箱,全都奇迹般地留在了船上。
“看来我的处境要大为好转了。”皮特快活朝着空荡荡的山洞说。
他首先打开急救箱,用消毒药水涂了肩膀上的伤口,然后用绷带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再穿上破烂的潜水衣。他心里很清楚,断了的肋骨即使是绑上绷带也无济于事,因此他只是咬紧牙关,接上手腕的断骨,再用绷带固定住。
保温瓶里的咖啡依然热气腾腾,他一口气喝了一半,随后便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了三明治。他觉得,这种火腿三明治要比用法国白兰地熏烤过的嫩里肌牛排好吃不知多少倍。于是他在此时此地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对火腿三明治说一句抱怨话,或者开任何玩笑了。
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皮特恢复了大部分的体力,觉得自己已有足够的力气去重新固定好设备了。他打开邓肯装染料示踪物的塑胶袋,把“黄色萤光”撤到水中,并打开手电筒,看着染色剂把河水染成鲜艳的萤黄色。他站在那里,目送着激流把萤黄远远地冲走。
“这颜色会通知他们我来了”他不由自主地说出声来。
他把残破的气垫船推出浅滩,小心冀冀地在不弄痛伤口的情况下,笨手笨脚地爬上船,用单手将船划到了主流之中。
颠簸号被激流裹住,漂往了下游。皮特斜躺在船上,哼起了那首《航行在正午阳光下的平静河流上》的曲子。
第58章
美国国务卿在接到桑德克上将及盖斯基尔和拉格斯岱尔两位探员从加利福尼亚的埃尔帕索发回的最新情况报告之后,便决定暂时不管外交礼仪,直接与墨西哥总统通话。他向总统通报了佐拉家族策划的大规模盗窃和走私文物的阴谋活动。
“这真叫人难以置信。”墨西哥总统说。
“不过这全是事实。”国务卿向他保证。
“我很遗憾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另外,我保证本国政府将全力配合你们的调查行动。”
“假如您允许,总统先生,我的确有几点请求。”
“你讲吧。”
两个小时之内,墨西哥和加利福尼亚之间的边界便重新开放了。那些为佐拉家族空口许诺的高额财富所引诱,拿自己的官职冒险的政府官员全都被通令逮捕。
墨西哥司法部所通令逮捕的第一批人中,就有费尔南多·马托斯和拉菲尔·柯蒂那警官。
与此同时,驻扎在科特斯海的墨西哥海军艇队也接到了出海命令。
卡洛斯·希达尔戈上尉抬头望望一只正呱呱直叫的海鸥,随后便把视线转向远处那条天水相接的直线。“我们是要搜寻什么具体的东西,还是单纯性搜寻?”他漫不经心地问艇长。
“搜寻尸体。”艇长米戈尔·马德拉斯中校答道。他放下双筒望远镜,露出一张友善的圆脸和一头又长又密的黑发,他的牙齿又大又白,嘴角总是挂着微笑。他的身材矮小粗壮,像石头一样结实。
希达尔戈和马德拉斯形成鲜明对照。他又高又瘦,长着一张长脸,活像个晒得黝黑的高尔夫球童。“失事船只的遇难者?”
“不是,是在地下暗河里淹死的潜水员。”
希达尔戈怀疑地眯起了眼睛。“该不会又是一个什么外国佬的传说,说什么渔民和潜水员被冲到沙漠下边,又从海湾里浮出来了?”
“谁能说得清楚呢?”马德拉斯耸耸肩答道,“我所知道的只是恩塞纳达的舰队司令部所下达的命令,要我们在海湾北部圣菲利浦和彭那斯科之间的海面上巡逻,寻找尸体。”
“这么大的一片海域,一艘巡逻艇怎么搜得到呢?”
“还有两艘P级巡逻艇很快就会从圣塔罗萨莉亚赶来。另外,这地区的所有渔船也都接到了通知,一发现尸体就马上报告。”
“要是鲨鱼发现了它们,”希达尔戈悲观地说,“我们就不会找到什么了。”
马德拉斯靠在舰桥一侧的扶手上,点燃一根烟,静静地望着巡逻艇的尾部。这般巡逻艇是由67米长的美国海军扫雷艇改装的,除了船头上涂着大大的G——十二一之外,并没有正式名称。水兵你毫无感情地称它为波凯里阿号,意思是“废物”,原因是它曾有一次在海上故障,是由一艘渔船把它拖回港口的一一由于它使水兵们蒙受了这个耻辱,所以水兵们永远都不会原谅它。
其实,这是一艘坚固的舰艇,舵轮灵活,即使在池涌的海面上也能平稳地行驶。很多渔船和私人游艇上的人员之所以能够活命,全都得归功于马德拉斯和波凯里阿号。
身为副艇长,希达尔戈的职责是制订搜寻坐标图。他专心地对海湾北部的那张大海图研究了一遍,然后把航行坐标交给了舵手。于是枯燥无聊的航程便开始了。巡逻艇先顺着一条航道开过去,然后再沿相反方向开回来,保是在修整一块草坪。
上午8点钟的时候,巡逻艇驶完了第一条航线。下午4点,船头隙望哨突然喊了起来。
“水上发现目标!”
“什么方位?”希达尔戈喊道。
“左前方150米。”
马德拉斯举起望远镜,朝蓝绿色的海水望去。他很快就在浪峰上发现了一具脸朝下漂着的尸体。“我看到了。”他跨到驾驶舱的门口,朝舵手点了点头。“开到目标旁边,让一组水兵作好打捞准备。”接着他又转向希达尔戈。“距目标50米时关掉引擎。”
船头的白浪渐渐减弱成细微的涟漪,双缸内燃机隆隆的轰鸣变成了沉闷的突突声。巡逻艇滑行到了在海浪上漂浮的尸体旁边。从舰桥的一侧,马德拉斯可以看到死者膨胀变形的脸孔已经被撞得血肉模糊。他想,怪不得连鲨鱼都不想碰它呢。
他望着希达尔戈微微一笑:“我们用不着搜寻一个星期了。”
“真是幸运。”希达尔戈闷声说。
由于没指示要说要对尸体加以保护;所以两个水兵便用船钩钩住漂浮着的尸体,把它拉到一个从船上放下来的铁丝网担架上,再把担架拉升到甲板上。这具模样可怖、血肉模糊的尸体很难辨认出原来那个人的长相。在尸体被装进尸袋之前,马德拉斯听到好几个水兵朝着大海呕吐起来。
“还好,不管他是谁,总算是给了我们点面子。”希达尔戈说。
马德拉斯看着他。“哦,什么面子?”
希达尔戈毫无同情心地咧嘴一笑。“他还没在水里泡到臭不可闻的程度。”
3个小时之后,巡逻艇驶入圣菲利浦港的防波提,与阿尔罕布拉号并排地系在一起。
正如皮特所猜想的那样,戈多·帕迪拉和他的船员搭乘救生筏上岸之后,就各自回家找妻子和女朋友去了。为了庆祝这次的死里逃生,他们放了3天假。后来,在柯蒂那所派警察的监视下,帕迪拉把船员召集起来,搭了一艘渔船又回到渡轮上。他们一上渡轮,就启动机器,把阿马鲁打开船底阀后所灌进去的水全排了出去。在船骨脱离了淤泥,引擎又正常工作之后,帕迪拉和他的船员就把阿尔罕布拉号开回了圣菲利浦,停泊在港湾里。
马德拉斯和希达尔戈从舰桥上向下看去,看到渡轮前部载运汽车的甲板仿佛成了医院里的事故病房。
洛伦·史密斯穿着舒适的短裤和背心。她身上伤痕累累,赤裸的肩上、腹部和腿上全都包扎着绷带。乔迪诺坐在轮椅上,两条打了石膏的腿直直地伸向前面。
只有鲁迪·格恩没在渡轮上。他目前正在卡莱克西科以北的一家地区医疗中心接受治疗。他的腹部受伤严重,断了六根手指,头骨破裂,不过目前伤势已经稳定下来。
桑德克上将和水文学家彼得·邓肯也站在渡轮甲板上,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香侬·凯尔西、迈尔斯·罗杰斯,当地警方代表和北下加利福尼亚州的验尸官。当海军巡逻艇的水兵们把装着尸体的担架放到阿尔罕布拉号的甲板上时,渡轮上所有人的脸都绷紧了。
验尸官和他的助手正要把尸体抬上轮车,乔迪诺转动轮椅来到了担架旁。“我想看看尸体。”他冷峻地说。
“他那副模样可不好看,先生。”希达尔戈从巡逻艇的甲板上警告他说。
验尸官迟疑着,不清楚根据法律规定,他该不该让外国人观看尸体。
乔迪诺冷冷地盯着验尸官。“你想不想辩明死者身分?”
验尸官身材矮小,长着一头蓬乱的灰发,一只眼睛好像总是没睡饱似地。他懂得的那点英语几乎无法让他听懂乔迪诺的话,不过他沉默地点了点头,让助手拉开了尸袋上的拉链。
洛伦的脸变得煞白,她把头转向了另一边。桑德克则站到了乔迪诺的身旁。
“是不是……”
乔迪诺诺诺头。“不是,这不是德克。这是那个变态狂图帕克·阿马鲁。”
“老天,他看上去就像是在空混凝土搅拌机里搅了很长的时间。”
“没错。”邓肯说,眼前这恐怖的情景使他浑身发抖,“从卡皮罗特山到这里的一路上,激流必定是挟带着他把每块石头都撞了一遍。”
“这就叫恶有恶报。”乔迪诺尖刻地说。
“从藏宝洞到海湾的路上,”邓肯说,“一定有一段河水是特别地狂暴。”
“没发现另一具尸体吗?”桑德克问希达尔戈。
“没有,先生。这是我们发现的惟一一具,不过我们接到命令,继续寻找第二个人。”
桑德克把目光从阿马鲁身上移开。“德克到现在还未被冲进海湾里,这表示他一定还在地下。”
“或许他被冲上了浅滩或沙洲,”香侬满怀希望地说,“他可能还活着。”
“难道你不能派一支探险队到地下河里去搜寻他吗?”罗杰斯问上将。
桑德克慢慢地摇了摇头。“我不能派一批人去送死。”
“上将说得对,”乔迪诺说,“我和皮特经过的那种瀑布恐怕还有十几个。即使有颠簸号那样的气垫船,也无法顺利通过这100公里布满湍流和礁岩的暗河。”
“这还不算,”邓肯接着说,“浮出海湾之前,还要经过水下暗洞。如果没有充足的空气,肯定会被淹死。”
“你认为他能够漂多远?”桑德克问他。
“从藏宝洞?”
“是的。”
邓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