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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同治皇帝-第41部分

小说: 同治皇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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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奕䜣正在王府大堂处理政务,忽听属下报道。淳王爷回来了。他不待奕誴来恭王府拜会他,便主动到惊王府面见奕誴。当奕䜣到达。淳王府时,王府已经来了多人,正在围着。淳王爷问长问短呢。奕誴面带笑容,眉飞色舞地讲述他一路上的惊险经历和在热河的见闻。听的人不住诺诺称赞。

奕䜣从奕誴的神情知道自己神经过敏了,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但他仍关切地问:

“五哥,皇上龙体一向可好?”

奕誴见问,他想起了和皇上见面时的对答以及载垣等人的叮咛,淡淡地说道:

“皇上较离京前形容略有憔悴,因心事重重,思虑甚多,偶感疾病,龙体时好时坏,但尚无大碍,请六弟不必挂念。皇上叮嘱我转告你,不必担忧,也不必去热河叩拜,尽心尽力地留守京师,专候皇上回銮。”

“皇上何时回銮?有无明确日期?”奕䜣禁不住插问一句。

“皇上说一旦龙体康复即刻回銮,请我们早早作好迎驾准备呢!”

奕䜣点点头,长长松口气,“只要皇上回銮就好,我一直担心皇上在热河行宫的龙体欠安,大权被几位群小把持,他们蒙弊皇上也欺瞒我们。”

奕誴一听这话,冷冷一笑,“六弟太过多虑,或许是猫逮老鼠假慈悲吧,你不必担心他人蒙蔽皇上,扪心自问,自己不要蒙蔽皇上及众人就可以了。”

奕䜣一怔,估计奕誴在热河一定听到了对自己诽谤的言论,急忙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请说得明白一些。”

“哼,什么意思你应该明白!你联合英挂上书皇上要求皇上西巡居心何在?”

奕䜣这才明白自己的折子为何迟迟不见答复,他这样奏请本来是想了解皇上的心意,探明迟迟不回銮的原因,不想令皇上发生了误解,但他估计这些谗言一定是肃顺等人借此攻击自己的,冷冷一笑道:

“只怕这话不是皇上所说,是五哥听了肃顺、载垣等人的离间之话了。我奕䜣纵然再大逆不道也不会对皇上怀有二心吧。只怕那些群小故意放出口风离散我们兄弟几人的关系,让我等相互猜忌,好从中坐收渔人之利,五哥怎会听信他们的话,自家兄弟也不和睦呢?”

奕誴一听奕䜣的话也不无道理,有点后悔自己在热河对奕䜣的攻击,但他又觉得奕䜣也许是故意用好听的话哄骗自己,正在考虑如何回答奕䜣的话,又听奕䜣说道:

“五哥见到七弟没有?”

奕誴摇摇头。

奕䜣有点火了,“你在热河这一二十天干什么去了,让你去热河打探皇上的近况,你怎能连奕䜣也不见上一面,你都会见了哪些人?见过皇上几次面?”

奕誴也有点后悔自己的这次热河之行,但他仍不承认自己的错,强词夺理说:

“我是去拜见皇上,见奕䜣干什么?你们两人是连襟,关系好,我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一向从没正眼瞧过我,我为何不远千里去他那里摇尾乞怜献殷勤?哼!你不必用这种语气同我讲话,你想派去的人没有用,你肚子里窝着火,我还一肚委屈没处发呢?为了叩拜皇上,我在去热河的路上遇到一伙强盗差点送了性命,大腿上中了一箭,伤口至今还隐隐作痛呢?”

奕䜣大吃一惊,“光天化日之下怎会有强盗呢?那些强盗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你问我,我问谁?一个个都蒙着面骑着马,我吓得不知如何逃命了,还敢问他们是谁吗?”

奕䜣又有点怀疑了,在热河到京师这一段路途上经常有大队官兵和往来信使穿梭,从来没听说有什么强盗,更让奕沂怀疑的是那些强盗一个个都蒙着面。

奕䜣又详细问了遇到歹人的经过以及在热河的情况,他都—一记在心里,细细思索每一个疑点,更觉得热河行宫里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似的,一颗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奕䜣知道,要了解热河的真实情况必须询问奕䜣,可奕䜣身在热河难道丝毫也没觉察出热河的危机吗?为什么一点信息也没捎回京城?究竟是自己多疑还是什么原因?

奕䜣回到王府立即写了一封密信派人连夜送往热河,直交奕䜣。

送走密使,奕䜣仍不能入睡,立即派人把军机大臣、吏部左侍郎文祥请来共商对策,两人商定再递一份奏折给皇上,请求允许他们两人去热河行宫叩拜。

在肃顺和载垣等人的怂恿下,咸丰终于下定决心废去懿贵妃那拉氏的封号。为此,他召集了御前大臣载垣、景寿。肃顺、内廷王瑞华以及军机大臣穆荫、匡源、杜翰和焦佑瀛。为了慎重,咸丰命人把奕䜣和贞皇后也请来了。

众人陆续赶来,大家一看这阵势就知有大事发生。自从来到热河以来,众人还从来没有这样聚集在一起呢。究竟皇上要作出什么重大决定谁也不知道,只能凭空在心里胡乱猜测着。

咸丰见众人到齐,干咳嗽几声,然后才缓缓说道:

“把众家王公大臣请来是有要事相商的,朕考虑再三才作出这个决定,也不知是否妥当,请各位王公大臣拿个主意。”

“有什么话请皇上直说吧?”肃顺说道。

“朕决定废去懿贵妃的封号,将其贬为民女。”

此话一出,在座的有好几人都大吃一惊。贞皇后也惊奇地问道:

“懿贵妃一向尚安守本分,又为皇上生下大阿哥,如今大阿哥刚入学读书,皇上龙体尚没有康复,皇上为何做出此下策决定呢?”

咸丰摇摇头,叹息一声,无可奈何地说:

“不是逼不得已,朕也不会作此决定。”

“难道懿贵妃最近行为不端,做出有背祖训之事?”奕䜣问道。

咸丰又摇摇头,“你们也十分清楚,朕的病时好时坏,虽经御医多方治愈也不见好转,如此下去,朕恐怕不久就要辞世。”

“皇上万万不可有此思想,哮喘病虽然难治、但也不是什么绝症,待我们回到京师遍请天下名医,皇上的病何愁不治呢?”杜翰安慰道。

咸丰向杜翰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打断自己的话。

“朕虽死无憾,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皇位续统大事。载淳尚幼,其母那拉氏为人心狠手毒,又颇有玩弄权术之心,朕担心那拉氏效法武则天控制朝政。因此,朕想趁此早早剪除后患,以免将来你等受制于懿贵妃。”

咸丰话音刚落,肃顺就奏道:

“既然皇上早有此心就应趁早除患,若把懿贵妃贬为平民,将来大阿哥承续大统仍会重彷母亲立为太后的,自古母子连心是一点也不假的。要想除患就做得干净利索永无后患,要么就不要废去懿贵妃的封号,以免给大阿哥留下什么耿耿于怀的把柄。倘若懿贵妃被贬后将来有机会重入宫来,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以肃卿所言应当如何处理这事呢?”

肃顺扫视一下众人,昂然说道:

“请皇上效法西汉武帝刘彻除去钩弋夫人之举,将那拉氏赐死。”

肃顺所说钩弋故事在司马光编写的《资治通鉴》里面有详细的记载。

公元前88年即汉武帝后元元年,武帝知道自己不久将离开人世,但太子弗陵年幼,武帝唯恐自己死后弗陵之母钩弋夫人赵捷仔弄权误国,便下令将她赐死,成为一个著名的历史典故“钩弋故事。”

肃顺话更让众人吃奇,不待皇上点头答应,奕䜣扑通跪下哀求说:

“请皇上仁慈,防患于未然是应该的,但也不能滥杀无辜。若传扬出去岂不让天下人嗤笑?懿贵妃纵然有许多不是之处,尚不致于被处死,请皇上慎重行事,三思后行。”

肃顺一见奕䜣给懿贵妃求情,冷冷一笑:

“醇王爷莫不是看在福晋的情份上爱与及屋吧,醇王身为皇族亲王不以国家社稷大事为重,却以一己私人亲情贻误国家社稷前途是何道理?”

奕䜣也一反平时寡言少语持重的姿态,反唇讥讽道:

“若说弄权误国之人首推你肃顺,你私结奸党蒙蔽皇上,剪除个人死敌陷害忠良。皇上决不会有除去柏葰、懿贵妃之心的,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你让皇上将懿皇后赐死,不过是报路上被辱之仇,身为七尺男子汉却鸡肠小肚尚不如一妇人之见,岂不感到世上尚有‘羞耻’二字。”

咸丰连续几声强烈的咳嗽声让奕䜣不忍心讲下去,他不想讲得太直太露而刺激皇上。

奕䜣的话也确实对皇上有所震动,刚才的决心有些动摇,是留是去他想再听听其他人的意见。恰在这时,载垣站起来说道:

“记得祖上曾经留下这样一个说法:太祖开国之初,四处征战,为降服各部,曾与周围部落结下怨仇,其中一个部落就是叶赫部,其部落首领金台石宁死不降我满洲,反而屡次联络其他部落攻击我满洲。太祖一怒之下带大军灭了叶赫部,斩杀了金石台。后来有人在金石台的墓前发现一块天然巨石,上面写着七个字:灭满洲者叶赫也!太祖知道后十分震怒,命人将金台石的墓给毁了,将他的尸体抛于野外,那块巨石也被毁掉。太祖联想金台石死前的遗言:叶赫部剩一男半女都要灭掉满洲,不然不是我叶赫部子孙。太祖曾有令,历代皇子不许以叶赫部之女为后。”

载垣说到这里,抬眼看看众人,继续说道:

“虽然事过境迁,太祖的话被我们这些后世子孙淡忘,但自人关以来,诸位先皇以叶赫部女为后者实在寥寥无几。而这懿贵妃正是叶赫部的那拉氏,我们不能不想起祖训。尽管那金台石也仅仅是一句愤激之辞,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以免应了某种天机,请皇上三思。”

“这……”

咸丰也确实想起小时候听皇祖母讲过的皇族传说中有这么一段故事,但那只是传说,作为皇室一段故事流传下来的,也没有写进皇训。何况年代久远,谁也不再忌讳这些,叶赫部早已成为满洲的一支,归入八旗之一。倘若因为这样一个莫须有的传说重新分裂满洲内部之间的血统关系实在不是英明之举。

咸丰尚在犹豫,贞皇后启动朱唇,缓缓讲道:

“恰亲王从一个传说中寻找置人于死地的论据未免有点不通人意吧,也无法服众,特别是叶赫部人氏更会群起而攻之,皇上万万不可听信此言而分裂兄弟旗人之情。何况我大清朝开国以来以叶赫女为后为妃者也大有人在,无论康熙爷、乾隆爷都有,怎能说寥寥无几呢?”

贞皇后蔑视一下肃顺又说道:“至于肃大人所说的钩弋故事倒是真有史书记载,历史的机遇不同必须千篇一律吗?远的不说,就说我朝的事吧,顺治爷六岁继大统,康熙爷也仅仅八岁就继承了帝位,不但没有发生钩弋之事,相反都是几位年轻的太后识大局、顾大统帮助年轻的皇上独立起来,并成为一代明主呢?依我一个妇人之见,真正弄权误国的都是敖拜之流的奸人。”

贞皇后这几句话可把肃顺吓坏了,他一向认为贞皇后钮祜禄氏是一位只懂妇人之道不谙政事的弱女子,做梦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振振有词的话来。

按理说贞皇后应该站在肃顺等人的立场支持除去懿贵妃才对。因为懿贵妃一死,宫中再也没有人同她抗衡,就是载淳继承大统也须她来辅助执政。贞皇后为何不同意处死懿贵妃呢?

这也是懿贵妃平时做事的高明所在。懿贵妃有自知之明,知道目前的地位和实力无法动摇皇后的位子,她只把有可能与自己相抗衡的人打败,对云嫔,朱莲芬、“四春”等人是尽力打击,甚至以死相逼。而对于贞皇后就不同了,处处维护她,事事同她商量,征得她的支持。就是打击其他女人,懿贵妃也总是让贞皇后做前锋,借助贞皇后的力量打击他人。因此,在贞皇后的心目中,懿贵妃比其他妃嫔会做事,也懂得尊重她。

另一方面,贞皇后也是明晰事理之人,她知道肃顺、载垣等人怂恿皇上处死懿贵妃并不是真正为大清国的利益着想,都是为了他们个人的私怨甚至个人的目的。自从来到热河的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对肃顺、载垣、端华、景寿几人的所作所为,贞皇后也有所耳闻、有所觉察,她也担心皇上驾崩之后,这几人专权误国,发生熬拜当年挟持幼皇康熙的悲剧。从心里说,在处理政事分析大局方面,贞皇后还是十分欣赏懿贵妃的,有她在,就是皇上殡天了,她们姐妹俩有事相互商量着,多个人也多个心眼,总可以与肃顺他们多抗争一些。

正是考虑到这些原因,贞皇后才不同意将懿贵妃处死的。

咸丰一见贞皇后都站出来为懿贵妃说话,自己怎么再强行坚持要处死帮贵妃呢?何况这多日来帮贵妃确实对自己照料备至,时常带着大阿哥到榻喂药喂水。自从到了热河,懿贵妃也没做出什么不妥事来,无缘无故将她处死,传扬出去是不妥当,可是,如何才能限制她干预朝政呢?

这时,郑亲王端华又上前奏道:“请皇上以大清几百年社稷为重,当断不断必有后患——”

端华刚要说下去,猛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哭喊声:

“皇阿玛,额娘是好人,不要处死额娘。”

众人吓了一跳,回首一看,来人是大阿哥载淳。

大阿哥载淳为何也知道有人要处死他额娘,哭喊着跑来呢?

事也凑巧。今天上午,咸丰皇上通知这些王公大臣到烟波致爽殿协商废去懿贵妃的大事。帮闲太监李莲英到烟波致爽殿送茶水,无意间听到了几句,但他并不明白是处死谁。一看这阵势,连贞皇后也来了,知道必有大事发生。他想起了懿贵妃的叮嘱,又偷偷躲在旁边听了一会儿,才知道是处死懿贵妃。

李莲英吓了一跳,自己刚刚寻了一个主子又要被处死,他才不乐意呢?立即慌慌张张到文泽阁报告消息。

懿贵妃听了更是吃惊不小,能给自己说上话的醇王、贞皇后都在烟波致爽殿。尽管自己妹妹醇王福晋也在这里,但她也帮不上忙,而她自己又不能亲自到烟波致爽殿里向皇上求情。

怎么办?懿贵妃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贴身太监安德海也急得直揉头。恰在这时,大阿哥从书房回来了,安德海眼睛一亮,拍手叫道:

“娘娘不用怕,有了!”

“有了什么?”

“有了不让皇上杀娘娘的主意了。”

“有了你就快说,让我们再合计一下,再迟就来不及了。”李莲英催促说。

安德海才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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