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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愚人之死-第66部分

小说: 愚人之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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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桑塔迪奥说:“你应该知道你手中的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并不是我在这个赌场的唯一的财产,我还有别的朋友也占有和帮我占有桑那都的部分股份,我们都很担心郭鲁尼伏特中风以后是否还有能力掌管大酒店。现在我希望你能正确地理解我说这些话的含义,我非常尊重郭鲁尼伏特,要是他能掌管好大酒店,那是再好不过的,但是万一他不能够了,万一这地方开始滑坡了,我要求你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就在那一刻,科里必须当即做出决定:到底是对郭鲁尼伏特保持忠诚呢,还是考虑一下为自己的将来找条出路?他靠本能行事。“好的,我会把真相告诉你,”他对桑塔迪奥说,“我这样做不光是为了你我的利益,也是为了郭鲁尼伏特先生的利益。”

桑塔迪奥微笑着说:“郭鲁尼伏特是位伟人,如果他有什么事需要我为他效劳,我都将尽力而为,这我们大家都清楚,但是如果酒店出现亏损,这可对谁都没有好处。”

“说得对,我会及时通知你。”科里向他保证。

郭鲁尼伏特出院后,他的身体似乎已经康复,科里像从前那样直接向他报告酒店的情况,但是六个月后,他看出郭鲁尼伏特其实已没有真正的力量来管理酒店和赌场,就把这一情况向庄尼·桑塔迪奥做了汇报。

桑塔迪奥坐飞机赶来和郭鲁尼伏特开会研究,问郭鲁尼伏特是否打算出售他在酒店的股份和放弃对这里的控制权。

郭鲁尼伏特比以前更虚弱了,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望着科里和桑塔迪奥。“我明白你的意思,”他对桑塔迪奥说,“可是我认为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可以做好自己的工作。让我这么对你说吧,如果六个月以后情况还没有好转,我将照你的建议去做,到时候,你完全可以认购我的股份。这样的条件你能接受吗,庄尼?”

“当然可以,”桑塔迪奥说,“你知道你从来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更相信你的能力。如果你说再过六个月你能做好自己的工作,我相信你;如果你说六个月后你还做不好自己的工作就将退休,我也相信你。这件事就由你自己全权处理吧!”

会议就这样结束了,但是当晚科里送准备回纽约的桑塔迪奥到机场时,桑塔迪奥对他说:“密切注视事态的发展,把情况随时通知我。如果他的健康状况发生恶化,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

科里的背叛行径本应不久就停下来,因为在接下来的六个月中,郭鲁尼伏特的身体奇迹般地好转了,可以控制的范围也扩大了,但科里在给桑塔迪奥的报告中却没有提及这些情况,这样造成的结论自然是应该把郭鲁尼伏特替换下来。

过了一个月后,桑塔迪奥的侄儿——在这条街上某个酒店开设的赌场中的一个赌档老板,被大陪审团判有逃税和欺骗行为罪。桑塔迪奥飞来维加斯和郭鲁尼伏特会晤,表面上为的是来帮他的侄儿,实际上桑塔迪奥另有打算。

他对郭鲁尼伏特说:“你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你有没有考虑过把自己的股份让给我?”

科里看见郭鲁尼伏特的脸上带着悲哀和疲倦的表情,他望了科里一会儿,然后转身对桑塔迪奥说:“你怎么看?”

桑塔迪奥说:“我更关心的是你的健康和酒店,我真的认为这些公务你的身体承受不了。”

郭鲁尼伏特叹了一口气说:“也许你是对的,让我好好想想,我下周得去看医生,不管我的主观愿望如何,医生的检验报告都是铁面无私的,也许将会是最严峻的。对了,你的侄儿怎么样了?”他转了个话题,“有什么事情我们能够帮得上忙吗?”

科里自从认识桑塔迪奥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怒容和听到他的粗话:“这只蠢驴,愚蠢透了,他根本没必要这么干!他如果入狱,我才不管他呢,但是如果他被定罪,肯定又会给我的脸上抹黑,人人都会以为我是他的后台,或者一定和我有什么瓜葛。我来这里是想帮他,只是还拿不出什么办法去帮。”

郭鲁尼伏特同情地说:“不是什么办法都没有的,科里和审判这个案子的联邦法官有些交情。是不是啊,科里?你还控制着布莱恩大法官吗?”

此事很大,科里迅速地权衡了其中的利弊,看看对于自己到底有多少利益可图。说实在的,向一个大法官施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法官肯否就范本身就是个未知数,而且天晓得会不会弄得个法官和自己都处于危险之中的结局。这件事的风险很大,但是如果科里非要做此事的话,他有足够的把握逼迫法官铤而走险。对于科里来说,值不值得一试的关键在于报酬是否丰厚。此时的科里心里盘算道:如果自己这次帮了桑塔迪奥的忙,在郭鲁尼伏特卖掉股份之后,桑塔迪奥肯定会让他总管大酒店,帮这个忙将会巩固他的地位,使他成为桑那都的第一把手。

科里一面极其谨慎地注视着桑塔迪奥,一面尽量使自己声音显得既严肃又诚恳地说:“这件事很难办,得花大钱,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干的话,桑塔迪奥先生,我答应你,你的侄儿不必入狱。”

“你的意思是说将会宣布他无罪?”桑塔迪奥问。

“不,我不能做这个承诺,”科里说,“也许走不到这一步。我可以答应你的是,如果他被判决有罪,他将得到缓刑的宣判,运气好的话,法官还会亲自处理判决和给陪审团下达命令,这样你的侄儿也许能获得无罪释放。”

“那就太好了!”桑塔迪奥高兴地和科里热烈地握手,还慷慨地承诺:“你要是能帮我这个忙,你以后要我做什么都行!”

郭鲁尼伏特突然插在他们两人中间,用手握住他们两人的手,像是表示祝福,也高兴地说:“那太好了,我们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现在我们出去痛快地吃顿晚饭,好好庆祝一下。”

过了一个星期,郭鲁尼伏特把科里叫到他的办公室,对他说:“我已拿到医生的检验报告,他劝我退休。我走之前想做个实验,我已叫银行从我的定期存款中存入100万美元,准备用来让我到城里的其他赌场去碰碰运气。我要你始终陪着我,直到我赌光或赢得100万美元为止。”

科里对他的话实在难以置信:“打算违反百分比去干?”

郭鲁尼伏特说:“我想再试一次。我小时候就精于赌博,如果有能战胜百分比的人,那就肯定非我莫属。如果我都不能战胜百分比,那就谁也干不了!我们潇洒走一回,100万美元我还输得起。”

科里感到震惊——这么些年来,他所认识的郭鲁尼伏特一直对百分比的信念毫不动摇。科里记忆犹新的是在桑那都大酒店的历史中,有一次这里的骰子档连续三个月天天输钱,令那里的赌客腰包大胀。科里认定其中有鬼,于是把骰子档的职员全部解雇了。郭鲁尼伏特让实验室把骰子栏里所有的东西都拿去化验分析,仍然找不出输钱的原因。科里和赌场的经理都肯定是有人用新式的科学装置控制了骰子的转动,此外不可能再有其他的解释,唯独郭鲁尼伏特坚持自己的百分比概念。他对科里他们说:“别担心,百分比会起作用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三个月以后,骰子转动的方向就彻底换过来了,每天晚上骰子档都成了酒店赢钱的风水宝地,一连赢了三个多月,年底时就把输掉的钱全部赢了回来。郭鲁尼伏特和科里喝酒庆贺时对他说:“你可以对一切事物失去信念,不管是宗教和上帝,还是女人和爱情,不管是善与恶,还是战争与和平,或者其他一切你能提出来的东西,只有百分比的规律永恒不变!”

科里直到陪着郭鲁尼伏特在城里的其他赌档碰运气时,仍牢牢记着这番话。郭鲁尼伏特比科里所见过的所有人都赌得精明:在掷双骰子赌档,他全入赌注,减少了赌场的百分比;他还似乎极好地运用了运气好坏的转换,当骰子倒运时,他转变方向,当骰子转热时,他把赌注下到最大的限度;在纸牌赌档,他几乎能嗅得出牌架何时对庄家有利,何时使赌客成功,然后他才见机在哪方押赌注;在21点赌档,当发牌员走运时,他就把赌注降到五美元,而到了发牌员倒霉时,他马上把赌注加到最大限度。

到周三时,郭鲁尼伏特赢了50万美元,到了周末他已赢了60万。他一直赌下去,科里也一直陪着他。他们总是一起吃过晚饭后,赌到半夜就停止,郭鲁尼伏特说赌博时身体状况一定要好,千万不能操之过急,晚上必须有充足的睡眠,此外还要注意饮食,性生活也要有节制,以隔三四个晚上才近一次女色为好。

到了第二周的中间,尽管郭鲁尼伏特拥有高超的赌技,也开始走下坡路了,百分比的规律把他的运气碾成了粉末——两个星期结束的时候,他已把那100万美元输了个精光。当把最后一堆筹码押上并输掉以后,郭鲁尼伏特转过身来向科里微笑,他似乎很高兴。而科里则觉得这是个不祥之兆。“这是唯一的办法,”他对科里说:“你必须依照百分比的规律生活下去,要不然生存就失去了意义。希望你永远记住这一点:在生活中你无论做任何事,都要把百分比当做你的上帝!”

第48章

为了给三重文化电影制片厂最后一次重写电影剧本,我又一次来到了加利福尼亚。在贝佛里山旅店的大堂里,我碰见了奥萨诺。他外表改变之大使我的震惊非同一般,以至于我当时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查理·布朗和他在一起。奥萨诺的体重至少增加了30磅,肚皮巨大,几乎要把他那件旧的网球外套撑破。他那虚胖的脸上布满了小小的白色斑点,那双曾经是很明亮的绿眼睛已经褪成苍白的灰色。当他向我走来时,我看出他那奇特的蹒跚步伐已经十分明显。

我们在波乐大厅喝一杯。查理像往常那样把大厅里男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这还不仅是因为她的美貌和那张天真的脸。在贝佛里山和她一样漂亮的美女多如繁星,她惹人注目的还有那身衣着以及她独特的走路姿势,尤其是她打量周围时的眼神,给人的信息就如一个轻浮的女子在放电。

奥萨诺问我:“我的模样很吓人吧?”

“我以前见过你比现在更糟的样子。”我说。

“我自己也见过比现在还差的形象,真他妈的见鬼。”奥萨诺说,“而你,你这个幸运的杂种,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身体却从来不会增加一两肉。”

“但和查理比起来我可就差得远了!”我说。我对她微笑,她对我也报以微笑。

奥萨诺说:“我们要赶下午的飞机。埃迪·兰舍以为能为我安排一份改编电影剧本的工作,结果没谈成,所以我还是以离开这里为上策。我看来应该到减肥农场去,一方面恢复体形,一方面把那本小说写完。”

“那本小说进展如何?”我问他。

“进展顺利,”奥萨诺告诉我,“我已写了2000多页,只剩下500页左右了。”

我不知道该对他再说些什么才好。此时的他在杂志出版商那里的名声已今非昔比。他总是交不出稿件,连那些非小说类的文章也写不出来了,那本讲了多年的小说成了他最后的希望。

“你应该集中精力写完那500页,”我说,“尽快把那本该死的书写完。这样一来你所有的烦恼都会一扫而光。”

“你说得对,”奥萨诺说,“但我不能仓促赶活儿,即使是我的出版商也不想让我这么做。当此书写成的时候,它可要为我赢得诺贝尔奖的啊!”

我看了查理·布朗一眼,想知道她的反应如何,看得出来她甚至连什么是诺贝尔奖都不懂得。

“你太幸运了,能碰上这样一位出版商,”我对奥萨诺说,“他们盼望你那本书已经盼了整整十年了。”

奥萨诺笑了起来:“可不是,他们是全美国最好的出版商。他们已经预支了十万美元给我,却至今连一页书稿都还没见到。他们才是真正有品味的人物,不像电影界的那些混蛋。”

“我过一个星期就回纽约去,”我说,“我回去后会打电话约你一起出去吃饭。你那电话的新号码是哪几位数?”

奥萨诺说:“还是原来的号码。”

我说:“我曾经往那里打过电话,但是没人接。”

“哦,我跑到墨西哥去写我那本书了。在那里整天吃的都是豆类和玉米饼,这就是我为什么会胖成这副样子的原因。查理·布朗吃得比我多十倍,她却一点也不胖。”他拍拍查理·布朗的肩膀,又捏捏她的肉,说:“查理·布朗,如果你比我先死,我会让人解剖你的尸体,看看究竟是什么法宝可以使你保持得这么苗条。”

她对他微笑着说:“这话倒提醒我肚子饿了。”

为了使大家开心,我给各人点了午饭。我要的是清色拉,奥萨诺要了份摊鸡蛋,而查理·布朗则要了汉堡包和炸土豆条,牛排和蔬菜,还有一份色拉、三个冰淇淋以及一份苹果批。奥萨诺和我一起欣赏周围的人们看查理吃东西的惊讶样子,他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坐在我们邻座的两个男人故意大声评论此事,想让我们听见,以便和我们交谈,当然更想得到借口和查理聊天,但奥萨诺和查理都不理睬他们。

我付了账单,离开时我答应奥萨诺回到纽约后就给他打电话。

奥萨诺说:“那太好了,我已答应下个月在一个妇女解放运动会议上发表讲话。墨林,我需要你在道义上的一些支持,那天晚上和我一起出去吃饭,然后出席那次会议。行吗?”

我实在有些犹豫不决,一来是对任何会议都没有多少兴趣,其次是我更担心奥萨诺又惹是生非,弄得我不得不又要保他出来,不过我还是一口答应了他的要求。

我们两人开始时都只字不提詹娜丽,后来还是我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你在城里见到詹娜丽了吗?”

“没有。你呢?”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和她见面了。”我说。

奥萨诺盯着我看了很久,那双灰白的眼睛有一秒钟的时间又变回了往日的淡绿色。他用略带悲凉的声音对我说:“你不应该冷落那个女子,像她这样的好女子你一生中只能够碰到一次,就像你一生中只能写出一部伟大的作品一样。”

我耸耸肩,没再说什么。临别时我和他再次握手,还吻了吻查理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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