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人面新桃花-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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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出口,看到楚清峄那永远温柔矜贵的笑容我就顿悟了。
果然许慕隐和楚清峄是无话不说无所不谈的好友,他们之间大抵没什么是不可以分享的。狐狸小气,定然是将我觊觎那两把宝剑的事情也告诉他了。
“听慕隐曾说,萦儿你尽得你师父真传,雪山剑法更是练得炉火纯青,不知今日可否一饱眼福。”
此刻我全心都系在了这赤霄上,自然也顾不得端姿态,只呵呵笑道:“过奖过奖,殿下能借这赤霄与民女,实是民女之幸。”刚刚抚上那古朴厚重的剑之时,却有一只手横伸出来,挡住了我。
那手白皙如玉,手指纤长,骨节分明,指头修剪得圆滑,确实是只漂亮的手。若是没有眼前的赤霄,我也许会被这手迷惑一下,但此时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剑上,有人挡我,自然是翻脸不认人。恼怒抬头,狠狠地看向手的主人,却见他笑得一派温和,按着我的手的力道却一点都没松。
“还是殿下?嗯~?”明明温温和和带着笑意的一句话,却似挟带着不可反抗的气势,让我背后顿时冒出一层冷汗,干干笑道:“大、大哥,小妹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您大人大量,应当不会计较的吧。”
小女子能屈能伸,为了一睹宝剑芳容,区区委屈和谄媚算得了什么,届时再赖账不就是了。
他笑容更加明朗了几分,眼底流光转动,淡淡道:“我怕萦儿记性不好,下次又忘了。”
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精明了?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吞了吞口水,嘿嘿赔笑:“大哥放心,小妹就是哪天糊涂到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也不会忘了你这矜贵的大哥的。”
他抿嘴微微笑,手下力道松了不少。我见好就收,低头看看那青铜古剑上那一大一小相叠的手,真真可恶,身为男人,竟然手比我还白。默默地腹诽一阵,抬头笑问道:
“大哥,现在可否放开小妹了?”
他闻言,似是我的手是一块炽热的火炭,立刻松了手,盯着自己的手猛瞧,一副被灼了手的模样。那白皙俊美的脸上又开始诡异地上泛绯色,实实在在的面若桃花。
我心中嗤道,被你摸吃豆腐的是本姑娘,怎么最后搞得像是我把你轻薄了呢?
“咳,萦儿看这赤霄如何?”他终于缓过神,抿嘴问我,颊上尚带着两片绯红彩霞。
我实在不忍在看,唯恐再看下去按捺不住,真把他轻薄了。
只低了头,将那剑从盒中取出,掏出绢帕轻轻擦拭,迎着日光翻看,本是普通有点黝黑的青铜古色,剑刃上竟然渐渐有了异样的光彩。
竟然真如书上所说!顿时心下大喜,握紧剑柄,气运丹田,将内劲缓缓注入右手剑柄,一刻也不敢动,既兴奋且紧张地盯着色彩越来越多越来越亮的剑刃,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终于,剑声铮铮,剑身已经完全被耀眼的七色流光所环绕,散发着柔和且夺目的光芒。
我深深地吐纳几回,这才抬眸,道:“大哥,小妹这就献丑了!”
踮脚而起,一个仙人游走,悠悠然跃出亭子,提剑在外面的空地上立定。手上的赤霄依旧铮铮而鸣,我笑了笑,提升内劲,运行小周天两周,待得内息转动顺畅,胸口微微温热,右手一剑刺出在左上方,左手缓缓举起,置于剑上方,自起剑势。
朝那流光熠熠的剑看上一分,我低喝一声:“走——”
将身形虚虚一晃,脚下一动,跃至空中,手腕翻转,以剑画圈,用剑气一震,将那些侍女挡在了三尺之外的安全地带。立定之后这才对亭中笑道:
“这赤霄果然好剑,我功力不够,尚不能将其完全掌控,到时出丑大哥可别见笑!”
亭中那人微微一笑,像是知晓我心意一般,随手将一个酒壶掷出亭外。
我侧目,真看不出来,这文弱书生还有这力气。不过确实对我胃口,飞身上前,斜身探手,那就酒壶便稳稳当当落在手中。顺势便在空中仰脖灌上一口,一股冰凌凌的凉意从喉间直至心中。
三日不闻美酒,如今竟可畅饮,实在快意满足!
我喟叹一声,持剑潇潇然立于地上。此刻,耳畔有琴声铮铮而起,似柔和却偏又带着几分刚劲。微微一笑,使出已经使了无数遍的雪山剑法,招招式式绵密连贯。雪山剑法本就以飘逸灵动为旨,如今配上这七色流彩的赤霄,使出来的剑式尤似行云流水般,瞬息不止,加上这如七色虹彩的流光,斜阳映照,织成了一张美丽耀眼的剑幕。琴声铮铮,愈来愈响,犹如千军万马铁骑昂扬而来,气势磅礴汹涌。我手下动作不止,随琴声也是愈演愈急,却怎么也跟不上那琴声。心一慌,气息稍有紊乱,将原本要使力跃升的左脚往后方略撤一步,方才将将稳住身形,将这一式连贯而成。而心中却直道不好,这赤霄果然非同一般,是我高估自己。若是这般下去,我这身修为不废也得伤个三五成。
琴声还在依旧,我咬咬牙,依依不舍地看了眼手中的剑,利落画圈收势,垂手而立。饶是这般,虎口还是被震得隐隐发麻。
轻吁一声,终于还好,未酿成大祸,不然损失惨重。
与性命和修为相比,面子这种东西实在算不得什么。
琴声戛然而止,亭中弹琴之人疑惑望来,我大方迎视,抱拳朗声道:“大哥好琴艺,沈萦自愧不如!”
他扬起嘴角,手下无意识地轻抚琴弦,拨弄出几个不成调的音,温言笑道:“雪山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小妹不必谦虚。”
我弯了弯唇角,径自往亭中,将剑放入剑盒中,摇头自嘲道:“大哥不必安慰我。是我自己太过好胜,才会不自量力地想要掌握它。”
他微微一愣,随即笑开,轻轻开口:“傻丫头,何必妄自菲薄。今日的剑舞,实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了。”
那怪不得你,你在宫中,见识太短。
我轻轻揉着发麻的虎口,默默垂首,只看着那已经渐渐褪去光彩的赤霄,心中黯然无比。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你爱一样东西,但是心中却明明白白知道那不是属于自己的。最痛莫过于自知。
耳畔又是一阵轻叹:“早知你会这般难过,就不拿它出来了。”
“你不拿出来我会更难过的。”我闻言飞快反驳。
那不是更浪费我辛辛苦苦脱了那繁杂的衣裙,着了这习武的劲装,束了这发的时间么。
他一时怔愣在原地,随后爽朗大笑。
“你这傻丫头。”
我也大笑,兀自摇头,这么些天在这宫中提心吊胆,刚才出出汗,倒也舒畅。
“啪啪啪——”一连串的鼓掌声从亭外传来,还伴着一道话音,威严沉稳,略带笑意,却让我笑容僵住,不知该做何反应。
“小小年纪便有这般身手,朕还道是何人。若不是慕隐告诉我,朕还不知道原来是沈乾和欢儿的闺女已经这么大了!”
我已经知晓来人是谁,屈膝跪下,恭敬道:“民女沈萦见过皇上。”
“起来吧。”
我从善如流地起身,正欲退至一旁,却见身旁的楚清峄扶着桌子要起身,身形一晃,趔趄一下。赶紧出手扶了他,轻道:“小心!”
他对我笑笑,但已不若先前那般自然。随即便转过视线,缓缓欲下拜,口称:“儿臣见过父皇。”
尚未伏下身去,便有一明黄色闪入眼底,挡住了他的下拜姿势。我微微抬首,恰好看见那人身着明黄色龙袍,剑眉微蹙,正是皇帝。
他开口道:“你身子不便,这礼就免了吧。来人,给殿下看座。”
楚清峄也不推辞,只淡淡称了谢,顺从地在身边的圆凳上坐下。侍女上了茶,又默默地退下,他二人也不言语,都只抚着盏盖沉思。
一时间,这亭中气氛紧张尴尬。我觎了眼座上的皇上,五官端正,刚毅如刀刻,剑眉星目,形容举止间不自觉有沉着内敛气质流露,只是这么沉默坐着,便感觉有摄人的压迫感,不怒而威。
真真算得上是美貌大叔一枚。只是好像不是很会处理父子关系啊,看看这父子二人,竟然如此生疏。虽说在这宫中,凡事都是先以君臣为主,然后才能谈父子之情,但这般相处也委实冷淡了些、
视线不动声色地滑过,正好看到站在皇上身侧的许慕隐,身着玄色蟒袍,,正抬着眼皮看我,嘴角微翘,似笑非笑,眼底却是一片凉意,看得我顿起一身寒栗。
我抖了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好看见自己的手还紧紧攥着身旁楚清峄的广袖一角。想来是适才扶他的时候一时紧张,忘记了放开。
状若无辜地朝他笑笑,撇过头,默默地松开那白色华袍一角,正欲移动往一旁撤退。此刻却闻皇帝道:
“小丫头,适才那剑法不错。”
话语中明显可闻赞许,听得我是又自满又自卑,矛盾纠结万分。
僵硬转身,本想裣衽称谢,发现自己身着劲装,做那个动作实在不伦不类了些、索性学了男子,单膝及地,道:“是民女献丑,让陛下见笑了。”
“诶,朕看甚好,丫头你太谦虚了。”他笑着开口,继而话锋一转,又道:“你该学学你表哥,他在朕面前可从来不会谦虚。”
“陛下,臣那是自信。”带笑的话音响起,慵慵懒懒。
“你这自信可把那干郡主小姐给迷得半死。”皇上笑。
“若是可以,臣倒是希望只迷倒一个人,可惜天不从人愿啊。”
“怎么,爱卿心中已经有人了?是哪家的千金,要不要朕给你牵个线?”
“多谢陛下好意,臣觉得,夫人要自己求来的才好”
怎么这狐狸这般无礼,而陛下也不恼他?反而一来一往说的畅快,偷偷抬眸看向坐在一旁的楚清峄,但见他面不改色,只是默默饮茶,应该是对这个场面司空见惯。心中生出异样,总觉得狐狸和皇上才更像父子,而楚清峄,怎么看怎么像——
一个旁观者。
复又抬头看许慕隐,那狐狸正迷了眼瞅我,唇角翘得更甚。
我也微微一笑,这许慕隐有句话说到我心里去了。
夫人是自己求来的才好,同理,丈夫,也是自己定下来的才好。
“丫头,起来吧。”这皇帝陛下调侃够了,终于想起我还在地上跪着,大发善心终于让起身。正要退下之时,又闻皇上一问,顿时惊喜莫名。
他问:“小丫头,听说你想去边关,跟随你父兄?”
我惊愕回头,见皇上美大叔正看着自己,面色平静。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大声道:“是!”
他剑眉一扬,话音也沉了几分,缓缓开口:“那你可知,我朝自己开国以来,就从未有过女子从军的先例。”
我脑子一热,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屈膝一跪,毫不避让地迎视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
“那就请陛下给沈萦一个机会证明,女子未必就比男人差!”
上当:签字立状 英雄逞?侠女怒?
“丫头,你要朕给你机会,那你用什么来交换朕的机会呢?”问话中带着淡淡戏谑。
交换?我抬头看他,莫名万分。
这皇帝好不厚道。本姑娘心心念念,想的是保家卫国,这般无私伟大,他不接受也就罢了,竟还和我谈什么交换条件。
莫怪许家世代忠良会有许慕隐这般妖孽横生出世,这不但生活环境有关,更与他的上级有莫大的关系。有这般精明的皇上在,手下官员能不更加油滑吗?
握了握拳头,深深吸口气,敛容道:“民女除却这一身武艺和为国尽忠的一片赤诚之心,身无长物。不知道陛下想要什么?”
他一手支颔,摇摇头道:“小丫头,你可知战场凶险,并非孩子过家家,朕看还是算了吧。”
我微微一笑,道:“陛下,古有甘罗十二拜相,舌辩群臣。沈萦虽一介女子,也比不得甘罗天资聪颖。但自三岁时便由母亲启蒙,开始认字,六岁上昆仑山习武,研读兵书。到如今,业已足足六年。更何况,沈萦从未想过要为将,不过只是想做一个马前卒,这便足够。”
过家家,跳房子,骑竹马这些游戏,我几乎是连碰都未曾碰过的。小时太小,也找不到同伴,等稍微懂事了些,进了雪山派,虽有师兄们作陪,但师父治学严谨近乎苛刻,除了练剑就是看书习字,稍有不慎出了差错便要去玉峰洞关禁闭。师兄弟们都是自顾不暇,同是好玩天性的孩子,我们之中几乎没有人会想到去玩这些。
我此番下山前,师父便已说过,学业已成,若是有想做的,为外婆贺寿完后便不必再回去。我曾经在娘病床前发过誓,一辈子孝顺爹,做爹的好女儿,好助手。这些年,旁人休息时我在看书,嬉戏时我练剑,甚至于每次关禁闭时候,都成了我静心闭关习武的好时机。这些年,战战兢兢,好费心血,为的不过是可以让他人抛却我女子身份,认可我沈萦。
现如今,他这么一句轻描淡写地要我放弃。怎么可能?
我和皇上就这么他看我,我瞪他,他笑得愈温和我瞪得愈狠厉。就这么僵持了许久,他忽然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随即是放声大笑。
“慕隐,这丫头果然有点意思。沈乾那老小子竟然会生出这么有趣的娃娃,不错不错!”
“陛下英明。”许慕隐笑着附和。
我满面黑线,敢情这皇帝陛下拿我当玩具耍着玩呢。
“父皇,地上凉。您先让萦儿起来吧。”
我感激地看向楚清峄,大哥,还是您疼我。我们同是没人疼的孩子,实在是该互相关照。
楚清峄淡淡含笑,那眸子温柔如水,几乎能将人溺毙在其中。
“难得清峄你还会替人求情,看来这丫头本事果然不小。丫头,起来吧。”耳畔响起皇上戏谑的话音,楚清峄估计是脸皮薄,脸是板下来了,却是红若桃花。我嘿嘿笑,搓手起身,又闻得他道:“这样罢,如今你年龄甚小,三年后待满十五朕允你入伍为兵,除非你能建功立事到众人都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