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浪子-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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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嘴边也露出温柔的笑容。
溪云学花笛,给红袖也刻了一个墓碑,写的是“朋友红袖之墓”。
花笛瞪着溪云,发出嘶哑的声音,“红袖死了,你一点也不伤心吗?”
溪云神色间已恢复往常的恬淡,说:“刚开始是伤心的,还很生气,现在不生气了,伤心可能还有一点吧。”
花笛低哼一声,心里直骂小和尚无情无义,虽然相识不久,但红袖对他却是多么好。
溪云仰望明月,接着道:“师父以前跟我说:‘当知生死及与涅槃,无起无灭,无来无去,其所证者,无得无失,无取无舍。’那时我一点也不知,现在明白了一点。”
花笛痛恨不已,要是自己继续当淫贼,要是不碰上林清,要是不爱上林清,要是林清不是林正中的女儿,要是林清没有来到这里,要是林正中没有发狂……
溪云这时转头看向花笛,淡淡一笑,“你不明白吧。”
花笛不欲理他,冷冷地说:“明白了就不伤心是吗?我宁愿不明白。”
溪云道:“你知道轮回吗?我师父说:‘一切众生从无始际,由有种种恩爱贪欲,固有轮回。’我想红袖既然喜欢这里,喜欢紫云英,或许明年春天她会变成一片紫云英,会被许多人喜欢,不用再被卖入青楼,不用被齐猛这样的人瞧不起。”
花笛忽然觉得自己或许误会了和尚,至少他比自己更了解红袖。他精神微微一震,道:“真的有轮回吗?这样的话,林清她也会轮回吧,我还能再遇到她吗?”
溪云道:“缘分未尽,因果循环,自然还会遇到的。”
“那我跟她的缘分……”
溪云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即使你们下个轮回再遇,你们也并不知道你们曾相爱过。”
“孟婆汤?”花笛听说人死后都要去地府报到,地府有座奈何桥,桥头有个孟婆,她会给人一碗汤,喝了就忘记前世一切。他以前不信,此时却激动地说:“我一定不喝。”
溪云轻叹一声,似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那可能是由不得我们的,我师父说只有修成大智慧大神通的人才能看破轮回,隔断因果。”
花笛闻言,思绪翻腾,心旌摇曳,脸色忽红忽白,半响后忽然道:“溪云,我能出家吗?当和尚,修成大智慧大神通?”语气间即充满求恳与希冀,又显得十分担心。
若然是张芬桦等女流见到,定然能明白他的心思,亦为他深情所动。溪云却只是淡淡地点头,“当然可以,众生皆有佛性,一只猪一只狗都可以成佛,你当然也可以。”
花笛也不知道溪云是有意还是无意,偏偏拿猪狗与自己相提并论,却道:“不,我不要成佛,我只要能看破轮回,来世找到她,照顾她一辈子。”
“那也随你。”溪云淡淡地说。
“那我该怎么做?出家,你收我当徒弟?”花笛透出几分急切之意。
溪云摇头说:“我不行。我可以带你回山上,到时你可以拜我师父为师。”
“好,好。你什么时候回山?”
“你先养好伤吧,那山很高,要爬很久。”
“好,好。”
花笛有烦恼,溪云也有。今日不仅是红袖死在他怀中,也是他第一次开杀戒,杀死了林正中,生命的意义对他来说再也不一样,可是不一样在哪,又说不清道不明。
长夜漫漫,花笛运功疗伤后沉沉睡去。
溪云独坐红袖坟头,看着湛蓝的夜空,看着皎洁的明月,思绪在云里雾里间飘来荡去,恍恍惚惚似乎领悟了许多,看破了许多。一睁开眼,所有的领悟又如云烟般散去,茫然了一阵,低喃道:“原来是梦?……哦,原来是梦。”
前一句茫然,后一句释然,溪云嘴角边浮现一丝笑容,双眸更加清亮深邃。此际正值旭日东升,柔和的阳光洒在他脸上,丰神玉润,别具自在喜乐气象。
黑虎驾马疾驰而来,到谷口看到光芒中的小和尚,不由心神剧震,立即勒马下地,怔了半响,对小和尚恭恭敬敬地鞠躬施礼,道:“小师傅……”一语未毕,看到从长草中坐起来的花笛,不由愕然,“你,你是花笛?”
014 群雄斩蛇来
溪云微觉奇怪,黑虎怎么会不认得花笛,转头看去,不由面露笑容,“你把头发剃了呀,胡子也剃了。”
花笛摸摸脑袋,又摸摸唇上,触感很奇特。原来他昨晚醒来一次,想到出家之事,怕自己心智不坚,不久便生反悔,于是自己动手将头发剃了以坚其志,想了想,又将胡子也剃了,将须发与白笛一同埋在李清墓旁陪葬。
花笛看向黑虎,道:“你来做什么?”两人是被马蹄声惊醒的,黑虎自己骑了一匹马,还拉着两匹空马。
黑虎回过神来,看着溪云道:“昨天后半夜镇子里来了许多人,我建议你们快走,这两匹马给你们。”心中暗想,这花蛇剃头去须是出家的意思不成?莫非是被小和尚感化的?这小和尚本领高强,满身金光,该不会是罗汉菩萨转世吧?
花笛一听,立即明白那许多人是江湖人,而且是冲自己来的,而黑虎赶来报信赠马却是冲着小和尚的面。不过小和尚不懂这些,而他也承了这份情,道:“多谢。请问对方大概有多少人?”
“后半夜马蹄声就没断过,各大小帮派的都有,我出发时避开了所有人,但这山谷相信很快就会被查到,你们还是尽快离开为是。”
花笛尴尬爆汗,马蹄声没断过?我有伤天害理到这个地步?仔细想了想,花笛道:“和尚,我们暂时还不能去白云山。”
“唔?”
“我们现在一去就把这些人也引去了。”
溪云这才明白过来。
花笛皱皱眉,又说:“我不能让这里被那些人发现,我不希望清儿被人打扰。”
“嗯,我也不喜欢红袖被打扰。”
黑虎听着两人对答,暗自惊奇,白云山,那不是小和尚的山门,花笛上山那是真要出家了,这可真是异事。同时甚是无语,你们现在处境不,还东想西想,赶紧逃命去吧。
穆兰镇昨晚热闹非凡,人马一**涌进,穆兰客栈人满为患,客房住满,大堂里是一张桌子睡一个,两条长凳睡一个。
醉红楼也住得满满当当,连后院姑娘们的房间都腾了出来。原本倒闭的另一家客栈在陈老爷的运作下连夜开张,狠狠赚了一。
此时穆兰客栈大堂里坐满了人,刀剑戟各种兵器或压在桌上或搁在凳边,寒光闪闪,让人心惊。
老掌柜即喜且忧,银子收兜里了,但就怕有血光之灾。
大堂里坐满了人,大家都在窃窃私语,找了半日,谁也没发现花蛇的踪迹,都说定是人多势大,闹腾得太厉害,被花蛇见机躲起来了,或者干脆就已经逃了。
一个铁塔般的大汉立了起来,面貌粗矿,胡子大把,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吼道:“喂,大家都是为那淫蛇来的,到底有没有谁发现了那淫蛇?”
众人看他一眼,谁也不应声。
有人小声问道:“这是什么人,敢如此蛮霸?”
同桌一个脸尖而瘦的男子道:“嘿嘿,人家有这个本事。铁牛郭达,听说过吧,外功强横,一身钢筋铁骨,刀剑难伤。他桌边那条黑铁棍,重达三十六斤,一下就要人命。”
另外一人道:“原来是他,听说他差点就进了俊秀榜。”
尖瘦脸那人道:“不错,只因为长得显老又不好看,所以被刷下来了。”
最先那人惊讶地说:“还有这种事?”
尖瘦脸男子道:“那不是很正常,俊秀榜是那些名门大派排的,门面当然得打理好。”
这话可谓相当大胆,同桌另一人暗觉得此人不凡,请教道:“不知下尊姓大名?”
因为人多桌少,所以大家都拼着坐,多数人相互之间并不相识。
尖瘦脸男子摆手笑道:“不敢,在下常书。”
同桌几人看他一笑,脸尖牙凸,眼睛小而亮,倒像老鼠。虽然谁也没听过这号人,但此人知道这么多小道消息确实是有能耐,都说久仰。
郭达见无人应声,大是恼火,瓮声瓮气道:“格老子的,都是哑巴!”随手提起铁棍往地上一搥,“啪”一声响,一尺见方的一块灰石板立时四分五裂。
众人都是一惊,随手一放竟有这么大的力量?
老掌柜踮脚一看,拍拍心口,咽咽口水,“没事没事,补补还能用,补补还能用。”
“就这点本事。”有人说了一句,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大家都听得到。
众人寻声望去,什么人这么大胆,见郭达如此威势还敢挑衅。
郭达往右扭头,目露凶光,喝道:“说话的给我出来!”也不知说话的是何人。
这时“咵啦”一声响,一人**下长凳忽然从中断裂,那人站了起来,眼高于顶,瞪向郭达,“老子就在这!”
“嘭”一声,那人身边一重物落地,众人一瞧,都是心惊,是一支长柄铁锤,一看就是沉重无比。
这人身高只有五尺,铁锤却有近四尺长,体型十分厚重,一颗脑袋又圆又大,抡起铁锤,扛在肩头,这一舞,风声呼呼响,而铁锤下那块灰石板像蛛网似的龟裂着。
老掌柜心里一痛,“哎呦诶,这,这让我怎么补?还有,那是多好的一条桃木凳啊。”
坐那矮壮男子旁边的人纷纷往边上挪开一点,都不想惹事上身。
常书见同桌几人朝自己看来,便低声道:“那人叫童千斤,修的也是外功,那根铁锤重达三十八斤,比铁牛的棍子还重,嘿嘿,这两人要是在这里打起来……”
说到这里,他就不说了,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真要在这里打起来,这些桌桌椅椅都要化作飞灰。
郭达也是一惊,这人好大的手劲,好沉的兵器,真要动手,恐怕胜负难分,但这么多人看着,可不能丢了面子,正要说话,忽然楼上传来一个声音。
“各位既然都是为花蛇而来,找他去就是了,想来这小镇也没几个可以藏人的地方,若是找不到再往镇外去找,何必打扰了小镇的清静。掌柜这里住店吃饭,又不是比武擂台,捣坏了东西,大家都没地方住没地方吃,何苦?”
众人听这话有理,纷纷抬头看去,二楼凭栏处坐着一男两女,都是衣衫华贵的俊俏人物,说话的正是那名男子。
老掌柜感动得涕泪交加,这才是人话讶,好人呐。
郭达见他没几两肉,心想这人比抡锤子那个好对付,便大声道:“下要多管闲事就下来说话!”
常书小声道:“这铁牛要倒大霉了。”
同桌的人忙问:“那青年公子哥是……?”
“嘿嘿嘿,大人物,不杀剑周义信,俊秀榜第二十六位。”常书道:“据说这不杀剑真实实力可排入前二十,只是他身后的旗山剑派实力不够,所以给人挤了下来。”
听到的人都是脸色大变,俊秀榜上的人物竟然也来了,这不杀剑的名头可响得很,这次花蛇在劫难逃了。
几个有心人却多看了常书两眼,他不像信口胡说,但这些消息都隐僻得很,他既然知道,自身来历应也不凡。
周义信看了看张芬桦和朱丽珍,朱丽珍两眼发亮,跃跃欲试,张芬桦微点一下头。周义信便长身而起,道:“郭兄召唤,小弟不敢不从。”原地轻身一跃,直接掠过栏杆,飘然而下,姿态潇洒,落地轻盈。
这手轻功立即博得满堂喝彩。
朱丽珍好胜心起,也学周义信的样子,双脚发劲,腾空而起,越过栏杆,直往楼下掉去。
张芬桦惊呼一声,“师妹!”急忙立起,手在栏杆上一撑,急追跃下。
朱丽珍功力尚浅,这般直接跃过栏杆下楼却是力有不逮,高度落差令她气息一浊,还未落地,小脸一白,暗道:“糟糕,这下要跌一跤了。”
周义信手一伸,在朱丽珍腰上一拖,朱丽珍身子顿时一轻,稳稳落地,暗叫好险,却对周义信扮个鬼脸,吐个舌头,也不说感谢。
张芬桦感激地对周义信一点头,又瞪了朱丽珍一眼,咱们青云剑派可不能下个楼都丢面呀。
郭达相貌粗俗,但却不傻,这时不敢逞强,赞道:“下好轻功,不知怎么称呼?还有这两位姑娘?”
周义信抱拳道:“在下周义信,这两位是青云剑派的张芬桦和朱丽珍女侠。”
惊呼声四起,不少人露出恍然之色,不杀剑周义信,青云剑派,难怪敢在此时插口,难怪轻功如此了得。
不少与旗山剑派、青云剑派有故的人纷纷起身见礼。
郭达也不敢硬气了,说:“久仰久仰。”
这时有人道:“难怪那花蛇不见了踪影,原来是知道不杀剑在此,因而不敢露头了。”
不少人连声附和,都说有理。
周义信忙道:“惭愧惭愧,在下从前与花蛇匆匆过了几招,胜负未分,但对他的武功十分钦服,这次则败给了他身边一位小师傅,哎,却是无颜自处了。”
众人都是又惊又奇,花蛇与不杀剑交过手?什么小师傅竟能胜俊秀榜不杀剑?花蛇不是一向独来独往的吗?
左边一桌忽然立起一个白衣人,“这么说下是遇到花蛇了,不知他现在何处?”
不少人“啊”的一叫,对呀,周义信话里意思是已经和花蛇一方交上手了。
015 光头不相识
周义信也是轻轻“啊”的一声,看向张芬桦和朱丽珍,露出惭愧之色。原来三人知道这些人都是奔花蛇来的,但山谷中那一战情形凄凉,张、朱两位都因初次谋面就让人心生亲切的林清而对花蛇动了怜悯之心,故而打算隐瞒花蛇的消息,以慰林清亡灵。
张芬桦本意是这里人多是非多,她们不会对花笛动手,但也不可能帮他,不如趁早离去。朱丽珍却喜欢凑热闹,央求她留下来观望,而周义信也同意,故而三人还在这里。
此时周义信无意中漏了口风,自是尴尬,不由吞吞吐吐。
白衣人见他神色有异,冷哼一声,道:“花蛇人人得而诛之,你不杀剑不杀他算情有可原,总不会助纣为虐吧?”
周义信脸色顿时一变,助纣为虐,好大的罪名!
众人暗暗心惊,微微退步。这白衣人好大的胆子,对方可是不杀剑,就算心里这么想,也不能当面说啊。
有人小声问常书,“那白衣人是谁?”
常书也正打量着那白衣人,见面白无须,身材瘦长高挑,并无显著特征,一时也猜不出来。忽然看到他背在身后的双手竖持着一支玉笛,脑中立时灵光一闪,再仔细瞧他脸色,隐隐白中透青,不由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