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豪门-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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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寒光闪耀的剑尖,离他的脖子只有不到七寸的距离,辛琳略一发力,他的身上立马就会多出第三个血窟窿。
“萧先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高人。陈某向你赔礼道歉。但是,萧先生,你如果就这么走了,那还不如一剑杀了我。早晚是死,还不如死得痛快点!”
陈果看不到萧凡,他这番话是对着辛琳说的。
辛琳挡在他和萧凡之间。
众人大骇。
没想到局势如此不利,陈果依旧半步不退。真不知道那所谓的乌阳木,到底对他重要到了何种程度。
“老七,住嘴!”
眼见陈果依旧强硬,殷正中大为惶急,一声厉喝。
萧凡两指一松,放开殷正中的牛头拐杖。
殷正中一个趔趄,连退两步,望向萧凡的目光,又惊又惧。
萧凡慢慢上前一步,和辛琳并肩,望着剑刃上一点点流淌不绝的带着淡紫色的腥臭血液,双眉微蹙,轻声说道:“陈老板,阎罗药手固然霸道非凡,但要循序渐进,用药不能过度。你已经走火入魔了。”
陈果苦笑一声,忍受着手掌上的阵阵剧痛,额头上渗出了点点的冷汗。
“萧先生果然是大高手,陈某自不量力,不过也是被逼无奈。”
听了殷正中的呵斥,陈果终于明白,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实在相差太远,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之上。连殷老出手,都是一招就落了下风,更不用说他陈老七了。
萧凡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迦儿。”
辛琳手腕微微一抖,那柄极薄极细的利剑悠忽就从陈果的双掌之中抽了回来,再微微一抖,利剑竟然像钢丝一样急速颤动起来,不过顷刻之间,剑刃上的血珠便抖落得干干净净,利剑寒光耀眼,光洁如新,半点血迹都不曾沾染。
陈果大叫一声,一连往后退了几步,背靠着交易厅的大门才稳住了身子,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双掌,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
“七爷……”
几名手下冲上去,一人脱下自己衬衣,“嗤啦嗤啦”地撕成布条,手忙脚乱给陈果包扎伤口。
“快,快叫医生。”
手腕中刀的老六嘶哑着嗓子叫嚷起来。
萧凡说道:“陈老板,要治疗阎罗药手的毒害,从手心放血,本就是治疗的方法之一,简单包扎一下就好,不要急着止血。”
陈果咬着牙齿说了声“多谢指点”。
萧凡沉吟稍顷,说道:“陈老板,我们单独谈谈吧。”
陈果顿时双眼精光大放,惊喜交集地说道:“萧先生,你说什么?单独谈?”
“嗯。”
萧凡微微颔首,举步向前。
辛琳静静地跟在后边,脚步轻盈,点尘不惊。
在门口乱作一团的十余名大汉眼见萧凡缓步走过来,都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手里的刀,却又纷纷让开了道路,望向两人的眼神,敬畏之中夹杂着说不出的恐惧。
江湖上混了那么多年,今儿才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绝顶高手。
陈七爷这样一等一的狠角色,竟然连招架之功都没有!
“快,快去,打开下边的总统套房……快去……”
陈果急匆匆地叫道。
刚才生死系于一发,陈七爷浑身冷汗直冒,却依旧很硬气,不曾失了一方豪雄的气度。如今忽然见到转机,矜持如陈七爷,终于也淡定不了。
这人啊,还是要有希望才好。
庆元大酒店的总统套房,丝毫也不比那些知名五星级大酒店的总统套房差,豪华阔气,金碧辉煌。
“请,请,萧先生,辛小……辛姑娘,请坐!”
陈果双手胡乱包扎了一下,鲜血将布条染得通红,这当口哪里顾得上?何况萧凡说得明白,要治他的病,放血是手法之一。陈果尽管不是十分精通医理,但从掌心处流出来的血,已经隐隐带着淡紫色,而不是普通人的鲜红色或者暗红色,也能看得出来,这是毒血汇聚的缘故。
萧凡轻轻坐在豪华的真皮沙发里。
辛琳依旧站在旁边,安安静静的,那柄极薄极细的利剑已经不见,也不知她藏在了何处。
漂亮的女服务员紧着给贵客奉上香茗,看得出来,这服务员十分紧张,泡茶的时候,不但手臂在抖,浑身都在轻轻颤抖。
她不是客房服务员,她是交易大厅的服务员,刚才那火爆的一幕,她亲眼目睹。
陈果一扬手,那服务员立即退了出去。
便在这个时候,门口响起了“铎铎”的声音。
殷正中来了。站在门口,并不进来,双手抱拳,很恭谨地说道:“萧先生,可否容我旁听?”
萧凡微笑颔首,柔和地说道:“殷老请进。”
殷正中将拐杖搁在门边,快步上前,又朝萧凡微微欠了欠身子,这才落座。
总统套间的房门,在外边被轻轻合上。
“陈老板,我先给你把把脉。”
“啊,好的好的……”
陈果忙不迭地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搁在大理石精雕而成的茶几上。
萧凡伸出三根手指,缓缓搭在陈果的脉门上,凝神诊断,片刻之后,又换上陈果的右手,双眉轻轻蹙了起来,脸色变得比较凝重。
陈果的心顿时便悬了起来,颤声问道:“萧先生,我这病……”
萧凡轻轻一摆手,止住了他,沉吟着说道:“陈老板,你的病情,比邓通天邓大哥要严重几分。邓大哥是进补过度,但他本身的体质,比你要强。治他的病,相对来说,要容易一些。你这个情况,如果没有乌阳木,确实很难根治。”
“对对,就是这样的,我那个方子上也有乌阳木这味药……萧先生,我也不要很多,六钱就足够了,六钱乌阳木,方子上就是这么写的……”
陈果一迭声地说道,满怀希望。
“六钱?”
萧凡就笑,微微摇头。
“六钱乌阳木?凭你也能受得起六钱乌阳木?”
一直默不作声的辛琳忽然开口,语气大为不屑,话语更是不留半点情面。
陈果顿时大为尴尬,却不敢开口反驳。
萧凡说道:“陈老板,你那是什么方子?方便拿出来给我看看吗?”
“啊,当然当然,方便方便……”
陈果连连点头,伸手到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来,手上淋漓的鲜血将他整洁的高档衬衫弄得一塌糊涂,却哪里去理会这些?
这是一份手抄的药方,药方原稿,早已被陈果装裱起来,收藏在保险箱里。那还是民国时期,老不死的师父从一位世外高人手里拿到的,几十年过去,不好好收藏,只怕早已被虫蛀鼠咬得不成模样了。
萧凡接了过去,仔细看了一遍,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这是他今晚唯一一次露出这种神情,此外无论什么时候,似乎永远都是那么镇定如恒。甚至让人怀疑他的真实年纪,压根就不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是某种驻颜有术的老妖怪。
“迦儿,你看看。”
惊讶之色一闪即逝,萧凡将药方交给一旁的辛琳。
辛琳接过药方,淡淡扫了一眼,冷冷说道:“六钱乌阳木。这药你吃下去要是不死,世界上就没有死人了!”
陈果刚刚平息一点的冷汗,又呼呼地冒了出来,抬手擦了一把,说道:“萧先生,辛姑娘,这,这不是我自己开的方子,是,是很久以前,我师父传给我的,也不是他自己开的……”
殷正中插口说道:“这张方子,我看过。除了乌阳木,其他药好像没有太大的问题……”
陈果这几年一直在寻医问药,现放着殷正中这样一位积年老手在身边,不可能不请教。严格来说,殷正中不是中医师,而是药师。但中医和西医有着明显的区别,在西医行业,医师和药剂师截然不同,两者之间很难互换。中医不一样,精通药理的中药师,很多时候也是一位很不错的中医师。
殷正中一直都没有对陈果这个方子做评价,也不曾和他谈过有关乌阳木的事。盖因这个乌阳木,殷正中一生当中,也仅仅是早年行走江湖的时候,偶尔听人提到过,性状药理一无所知,自不会随便向陈果提起。
“殷老,这张方子最大的问题,就出在乌阳木的用量之上。陈老板,这方子怎么来的,可以跟我们谈谈吗?”
萧凡客客气气地说道,对殷正中这样的老前辈,萧凡始终保持着敬意。
“好的好的,其实是这样……”
陈果连忙将这药方的来历向萧凡说了一遍。
萧凡点了点头,说道:“乌阳木本来就非常罕见,听说过的人都不多,更不用说真正用过的人了。乌阳木的用量下得略重了点,也情有可原。这药方整体来说,非常对症。只要将乌阳木的用量减少一半,就可以照单煎服了……陈老板,我先给你止血。一次放血太多,就有点矫枉过正了。”
萧凡说着,手腕翻转,指间寒芒闪烁,竟然多了三枚晶亮的小刀子。刀子呈柳叶状,看上去有点像针灸用的银针,却实实在在是柳叶刀,只是打造得极为精巧,不仔细看,着实分辨不出来。
第10章长生篇
然而这三枚柳叶小刀的作用,还真是用来刺穴的。六针过去,陈果双掌汨汨涌出的鲜血,逐渐止住。
陈果目瞪口呆。
他虽然也算是武术高手,但刺穴止血之术,却只是听闻。庆元城里也有会针灸的医生,然而和萧凡绝对不在一个档次之上,天差地远。
殷正中目不转睛地看着,轻叹一声:“真是神乎其技!”
萧凡将沾血的柳叶小刀放到鼻端轻轻嗅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陈老板,阎罗手以药物浸泡双手来练功,原本也是正途。华夏武术,博大精深,各种练功的法门都有。佛门有易经洗髓,道家有脱胎换骨,都要借助药石之力。但你所修炼的药手,请恕我直言,一味讲究伤人的威力,已经走入歧途,不是正道……这个不能怪你,应该是师门所传有误。等你体内的寒毒排净之后,再练本门功法,川乌,蟾砂,蜈蚣,全蝎这几味药,最好不要再用了。”
陈果现在对萧凡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想都不想,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心中暗想,难怪老不死四十来岁就退出江湖,跑到庆元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躲着,原来是师门所传的练功方法本来就有很大的缺陷。自己若不是机缘巧合,碰到萧凡这样的大能之士,下场只怕比老不死还惨。至少老不死见机得快,虽然躲了几十年,总归活到了九十几岁,自己绝对扛不了那么久。就算侥幸找到了乌阳木,按方服药,乌阳木用量不对,只有死得更快。
也许是自己命不该绝,上天才会将这个大救星送到眼前,将自己从地狱门口拉了回来。
萧凡又仔细看了看陈果的面相,微微颔首,说道:“陈老板,你祖上颇有阴德,原本应当福泽绵长。不过你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太走偏锋,将阴功祖德折损不少。从今往后,我劝你还是要多行善事,多积阴德。于你自己,于你的家人都有莫大好处。”
“是是,陈某……在下一定谨记萧先生教诲,痛改前非,绝不再做伤天害理的事……”
陈果额头冷汗汨汨而下,脸色变得十分苍白。
“嗯。”
萧凡轻轻点头。
“迦儿,乌阳木取三钱给陈老板。”
辛琳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取出那个土黄色的藤制小盒子,纤巧的手指略一用力,盒子应手而碎,原本镶嵌在盒子四周作为装饰物的乌黑藤条,悠忽间弹得笔直,仿佛有灵性一般,微微颤动不已。
辛琳指缝间寒芒闪烁,三截寸许长的乌阳木被截了下来,截面处整整齐齐,闪耀着乌金般的光泽,隐隐有一股灵气在流转。
刹那间陈果只觉得热浪扑面而来,周边温度骤然升高。
殷正中顿时张大了嘴合不拢来,叹道:“天下至阳第二,果然名不虚传。”
当然这种骤然升温的现象,转瞬即逝,乌阳木的截面转眼又变得黑黝黝的,没有半点光泽,看上去和普通的藤条毫无二致。
辛琳朝陈果摊开雪白的手掌,粉嫩嫩的,任谁也想不到,这只手一旦握剑,几个照面便将陈七爷威震西南的“阎罗药手”像肉串般串在一块。
陈果忙即站起身来,伸出被鲜血染得通红的双掌,恭恭敬敬地从辛琳手里接过了三截宝贝疙瘩。放在手心仔细察看,没有任何出奇之处。
萧凡缓缓起身。
“殷老,陈老板,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陈果顿时急了眼,一迭声说道:“萧先生,辛姑娘,这,这怎么可以?两位帮了我这么大的忙,等于是救了我陈老七的命,就这样走了,怎么可以?那我还不得被朋友们笑话死?无论如何,也要请两位多住上几天,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这种救命大恩,无论如何都必须好好报答才行。
陈七爷并非不知好歹,不懂恩义的浑人。
萧凡笑了笑,说道:“陈老板,好意心领。日后或许还会有要麻烦你的时候。”
“当然当然,只要萧先生看得起,当我陈老七是朋友,今后不管什么事,只要萧先生一句话,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我要皱一下眉头,就不姓陈!”
陈果赌咒发誓般说道。
“萧先生,不管怎么样,住一个晚上,一个晚上总可以吧?明天,我为两位践行。”
萧凡又轻轻一笑,再不多言,举步向前。
陈果见状,也委实无奈,立马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说道:“那……那请萧先生等几分钟,我,我怎么也要表示一点心意……”
说完,不待萧凡开口,便即抢步上前,推开总统套厚重的雕花红木大门,朝等候在外,手腕处缠着厚厚一圈绷带的老六低声吩咐道:“快,去拿五十万现金,马上送过来,越快越好……”
大晚上的,银行早已关门,五十万现金,已经是庆元大酒店保险柜里全部的预备金了。在这偏远山城,五十万现金,几乎没有什么事办不到的。
老六也不敢问为什么,答应一声,拔腿就跑。
萧凡却没有打算等他,微笑着和殷正中握手道别,和辛琳一起,很快就到了庆元大酒店的停车坪,停车坪旁边的草丛中黑影一闪,直向萧凡扑来。
“黑麟。”
萧凡微微一笑,伸出了手臂。
那黑影直接就扑进了他的怀里,仔细看去,原来是一头通体乌黑的大猫,浑身上下,乌黑发亮,再无一根杂毛,只有两只眼睛闪耀着绿莹莹的光芒,暗夜之中,一见之下就令人不寒而栗。
两人一猫,坐进了一台挂着益东省会灵岩市牌照的普通国产小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