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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独步天下-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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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胡说!”他紧紧地拥着我,“东哥,你信我么?”
    我用力点头。
    我信!虽然舒尔哈齐、褚英、代善,甚至莽古尔泰……他们随便哪个人的优势看似都要比皇太极强出许多,然而,我是相信皇太极的!没有一个人会比我更坚信他会最终成为那匹夺冠的黑马!因为,历史早有定论,结局也早已载入史册!
    我把头靠在他肩上蹭了蹭,鼻子里痒痒的,酸酸的,泪意上涌,一想到我最终会离他而去,无法亲眼看到他允诺和期待的那一天,我的心竟然痛得揪结起来。
    ******************
    随着气温逐渐回暖,女真各部族的关系越发微妙紧张,海西辉发与建州之间剑拔弩张,火药味已然弥漫整个辽东。拜音达礼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大兴土木,在扈尔奇山城外又加盖两层,使得扈尔奇城变成一座内、中、外三层的城池,以备战时之需。
    这种郁闷就像天阴着,光打雷却不见下雨,明知道一场大战在即,可努尔哈赤偏偏能按捺住性子慢慢地磨。我不得不感到万分地佩服。玩心理战,努尔哈赤绝对是个高手,此时身在扈尔奇城内惶惶不安的拜音达礼肯定已被磨得抓狂了。
    明万历三十五年秋,一场必然的大仗终于拉开帷幕。
    努尔哈赤用那些事先冒充成商户、秘密混进城内的探子,轻而易举地就将貌似固若金汤的扈尔奇城里应外合地拿下了。这个结果真是让人大跌眼镜,那么有气势的一场暴风雷闪,没想到最后竟是只飘了几滴小雨——与当年攻打哈达陷入苦战时的情景相比,扈尔奇城简直形同虚设。
    九月,海西女真辉发部被灭,首领贝勒拜音达礼父子被杀身亡。
    消息传到赫图阿拉,我心下恻然,虽然我对拜音达礼一向没什么好感,但听到他被杀,仍不免替他感到悲哀。
    ******************
    明万历三十六年三月,努尔哈赤命长子褚英、侄儿阿敏等率部讨伐乌拉边界,攻克宜罕阿林城。自乌碣岩一役后,乌拉元气大伤,贝勒布占泰不得已放下身段,主动向建州提亲求和,请求努尔哈赤许聘亲女,他将永世忠诚于建州。
    努尔哈赤欣然应允,将四格格穆库什送至乌拉与布占泰完婚,同住在赫图阿拉内的女人至此又少了一个——其实布占泰与努尔哈赤的不和已成必然趋势,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此时穆库什嫁过去,不过是做了个缓和紧张局势的牺牲品罢了。等到时机成熟,双方必将再度斗得你死我活。
    穆库什出嫁后没多久,十一岁的五格格下嫁巴图鲁额亦都的次子党奇为妻,亦搬离出内城深宫。庶福晋嘉穆瑚觉罗氏接连嫁别二女,不免终日以泪洗面,伤情难抒。
    我时而在内城走动,经常能看到她一个人躲在花园角落哭泣,身边竟是连个丫鬟也没带。我明白她是不愿让人看见她流泪,若是她哭哭啼啼的飞语,被人传到努尔哈赤耳中,后果当真不可想象。
    见多了嘉穆瑚觉罗氏的眼泪,我不免想起过世的孟古姐姐来,同样是努尔哈赤的女人,活着的兴许还不如死了的洒脱,于是格外思念起孟古姐姐来。去尼雅满山冈扫墓祭奠那是不可能了,自从去年被劫后,皇太极盯得我极严,几乎是每日必至,虽然他早已成*人,在外城另置私宅。
    想来想去,唯有去孟古姐姐生前住的院子凭吊哀思了。
    翌日,我让葛戴准备了香烛纸钱,便悄悄地去了那处院子。院落荒置了年余,里头早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我站在门口见实在迈不进脚去,葛戴又是满脸的怯意,便只得草草地在门口摆弄一番,聊表心意。
    回来的时候,觉得心里分外沉重,在经过邻院时,无意中发现那里庭院整洁素净,不觉驻足。
    “这里如今住着谁了?”
    葛戴摇头,同样是一脸的困惑。
    我见院门大开,可是未曾有下人走动的迹象,整座院落空空荡荡,幽深冷清,便跨步走了进去。
第八章 迷失5
    靠得近了,忽听主屋内传来琅琅读书声,竟是有个娇柔的声音念着《诗经》上的一首《关雎》:“……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我不觉一震,这个声音温柔甜美,每个汉字都念得字正腔圆,颇具神韵,正发怔,那里头忽然有个熟悉的浑厚嗓音道:“整天念叨这种无用之物,又是哪个教你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不悦,赫然是努尔哈赤。
    我第一个念头便是想赶紧走人,可是偏又对方才那甜美声音的主人感到无比的好奇,在赫图阿拉城,敢在努尔哈赤跟前提及汉人文风的人可是寥寥无几。
    “我觉得很好啊!”那女声满不在乎地开口。
    我站在窗外,越发吃惊。
    到底是什么人?面对努尔哈赤的不满及怒气,居然敢当面捋拔虎须?
    “孙带!”努尔哈赤叹了口气,言语中的怒气竟已消失不见,换成百般无奈似的宠溺。过了好久,才听他接口,“过两年你便年满二十,你可是想着要嫁人了?”
    “嫁人?”那名女子嗤声蔑笑,“我急个什么?城里不还有个叶赫老女么?她至今仍待字闺中,跟她相比,我又算得什么?”
    砰的一声,像是努尔哈赤怒气冲天地拍了桌子,“哪个让你提她了?你还让不让人清净?”
    “哼。”孙带冷冷一哼。
    我不敢再逗留听下去,忙按着原路悄声退了出来,只觉得一颗心怦怦直跳。
    葛戴正守在门口焦急地探望,见我出来,忙说:“格格!你可总算出来了,真担心你又惹上什么祸端,咱们还是赶紧回吧。”
    我稍稍平复心境,“是。赶紧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仍是不断想起刚才那段古怪的对话。
    于是,我一边往回走,一边胡思乱想,猜不透这个孙带到底是什么人。可没听说努尔哈赤最近纳了什么女人在城内啊。
    “格格!”身后的葛戴忽然扯动我的衣袖。
    我一顿,“怎么了?”
    葛戴努努嘴,我这才注意到前面不远处,扎堆走过来一群华服锦衣的男子。
    内城中甚少有男子走动,除了那些个不时会回来给父母请安的阿哥们,但是扎堆凑在一块儿进来的倒是少见。
    一眼扫去,已见着五阿哥莽古尔泰、六阿哥塔拜、七阿哥阿巴泰以及九阿哥巴布泰和十阿哥德格类。
    我不愿跟他们多打交道,于是抢在他们还没留意到我之前,拉着葛戴闪到了一座假山后。
    嘻嘻哈哈的笑闹声慢慢靠近,只听莽古尔泰大笑着说:“此事可当真?那可真是好笑了!”
    “可不当真?”阿巴泰笑得有些阴沉,“昨儿个老十第一次开荤,原想邀他一块儿去的,他一口回绝,那样子倒像是心虚怕被人吃了似的。”
    “得了,这事若是当真,咱们做兄弟的可不该跟着笑话他,好歹替他想想法子!”塔拜讲话稳重了些,听着也觉厚道,“九弟和他年岁相仿,可九弟屋里如今少说也纳了三四房妻妾了。八弟身边却没个女人陪着,总也不是办法……”
    我心里突地一跳,手心里一紧,感觉葛戴与我相握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六哥倒真是好心。”巴布泰冷笑道,“如今哪个不知他皇太极不贪恋女色,阿玛还曾夸他意志坚毅,不为女色所累……啧啧,装得跟圣人似的,我看他不是不贪,而是根本就不行!”
    塔拜斥责道:“九弟!怎么说话呢你!老八再如何,也比你大上一个月,总是你兄长!”
    “哈哈,六弟啊!”莽古尔泰大笑,“你可不知,老九为晚生了这一个月,心里有多怄气!前年年底,蒙古的那个恩格德尔有意联姻,阿玛偏心,让这等好事落在老八身上,可老八偏还不领情,居然回绝了……最后人家恩格德尔走了,亲事也没谈成,若是这等好事摊到老九头上,保不准如今靠着那位蒙古贝勒的威望,在阿玛跟前的地位也能……”
    “哼,所以我才说皇太极有问题!”
    莽古尔泰笑道:“有问题也罢,没问题也罢,总之与咱们无关,咱们乐咱们的,等着看好戏吧……只怕真有问题,他年岁大了,想瞒也瞒不住,到时候……哈哈!”
    眼瞅着一行人渐渐走远,终于再也听不见半点声音。
    葛戴忽然咽声说:“他们这些做爷的怎么这般无聊,竟然在背后如此非议八爷!”
    “嗯……如今八阿哥受命接管内城大小事务,年俸月例,奴隶仆从,土地私产等等分配,无一不经他手,若要秉公处理这些琐事,自然难免会得罪他们……”我心里烦乱,嘴上虽轻描淡写地解释着理由,可心里却已被他们方才谈及的话题所扰,满腹担忧。
    皇太极……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历史上的顺治帝不就是他的儿子么?嗯,他会娶妻生子,这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蹙着眉,仍是觉得心烦意乱,难以有一刻的安宁。
    脑子里忽然纷乱地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记忆中好像曾有野史称述,顺治帝乃是摄政王多尔衮与孝庄大玉儿私生之子……
    “啪!”我手掌猛地打在自己脑门上。
    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这种荒谬的事情只有那种三流电视剧的编剧才瞎编得出来!
    “啪啪!”我又连续打了额头两下,强迫自己剔除掉那些乌七八糟的念头,可是转眼,我稍稍定下的心便又打成一团乱麻。
    “格格……”葛戴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格格若是生气,你打奴婢出气好了,千万别……”
    我翻了个白眼,终于跳了起来,“去!去!回去叫人给我备马,我要出城去!”
    ******************
    八阿哥府邸我是常客,熟得就连看门的那两条大狼狗见了我都巴结得直摇尾巴,谄媚得很。
    甫一进门,那两条立直了比我还高的大狼狗,便兴奋得扑在我身上不停地吐舌头,换作平时我早笑翻了,可是今儿心里正堵着呢,不禁厉声叱道:“滚一边去!”
    那狗兴许没听懂人话,呜呜地摇着尾巴,倒是把边上站着的那些奴才给吓坏了,赶忙上前打笑脸赔不是。我撇了撇嘴,悻悻地反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我这是做什么呢?竟然憋了那么大火气,莫名其妙地就使起小性子来!
    皇太极在家一般都待在书房里,如今接手管了城内的烂摊子,要看很多账册,在书房待的时间就更多了。我熟门熟路地绕过庭院,直奔书房。
    门是些微敞开的,房内静悄悄的不闻一丝动静。书案就摆在进门显眼的位置上,然而皇太极却并未照常理那般端坐在桌案之后。
第八章 迷失6
    我探头探脑地在书房里踱了一圈,没找到正主儿,顿觉意兴阑珊。随手从书案上捞了本册子,舒舒服服地在边上那具软榻上歪了,然后翻看册子。
    Faint!满满一本歪歪扭扭的蝌蚪文,我翻白眼,将书册倒扣在脸上,鼻端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不同于普通的墨香,似乎墨里另外掺了其他的香料。
    我越闻越喜欢,一时竟舍不得拿开,索性就顶在脸上。眼前一片昏暗,瞌睡虫一只两只地渐渐爬了上来……
    不知过了多久,忽觉脖子一侧酥痒难耐,似乎有虫子在叮我,我懒懒地挥了挥手,呢喃道:“烦人!”
    一声低沉的嗤笑响起:“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跑来我这里睡觉,居然还敢嫌我烦人?”
    我意识模糊,还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翻个身继续睡,“嗯,一边玩去……”
    “玩?”
    一只大手从身后绕过来,环住我的腰,我怕痒,扭动着嗔道:“痒啊……”他的手劲忽然加大,竟从我长袍右衽口处伸了进来,摸索着说:“那这样呢?”
    我闷哼一声,瞌睡虫顿时跑得一个不剩,脸上的书册被震落了下来,无可闪避地正对上一双乌黑深邃的眸子。
    “……好玩么?”皇太极沙哑着声,“不可以一个人睡觉,要玩也得你陪我一起……”
    他的右手此时正探入我的衣襟,隔了一件单薄的中衣,紧贴在我的左胸口。我的心跳得飞快,脑子里有种说不出的眩晕感,只觉手足无力,肢体发软,嗓子又干又涩,嘴角抽*动着竟是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找我有事?”他面不改色地扶我坐直了身子,右手很随意地拿开。
    他突然恢复正常,收起玩笑之心,我原该高兴才是,可是不知为何,心里竟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失落。
    “哦……”随口答了声,我低下头,心脏的跳动有些紊乱,似乎还没能从方才的悸动中调整过来。
    “什么事?”他走到书案后坐下,一手取了毛笔蘸墨,一手翻册子。
    “那个……”我定了定神。忽然心头一惊,看他方才的表现,莫不是这个孩子当真有问题?“这个……”我尴尬地举起左手食指挠着鬓角,这个问题还真是难以启口。问得白了,怕伤他自尊,问得浅了,怕他听不明白……而且,我的身份也挺尴尬,即使亲如姐弟,这种事情好像也不大适合由我来问吧?
    “什么这个那个的?”他纳闷地抬起头来,“有什么事尽管说,是不是缺了什么?”
    “不缺!什么都不缺!”我移到书案前,手扶在桌沿上来回磨蹭,“我倒觉得你这里缺了点什么……”
    “我这里?”
    “是啊。”我倏地把脸凑近他,“你不觉得你应该娶个妻子吗?”
    他猛地盯住了我,幽黑的眸光闪动,那张俊朗的脸上竟如同罩上一层千年寒冰。我打了个哆嗦,不觉自责起来,好似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那个……就当我没说……”
    “你想要我娶妻?”他不冷不热地搁下笔管。
    “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而是……”该死的,他那什么眼神啊,跟束冷冻激光一样,能活活把人给冻死。我舔舔唇,勉为其难地说,“而是,你年纪大了,房内却仍是空虚……那个……”我把心一横,索性把话挑明,这等支支吾吾的不爽利真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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