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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清宫梦萦-第28部分

小说: 清宫梦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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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太医既已暗暗猜到其幕后人,自然是不愿也不敢招惹是非,当下面上不露声色,只吩咐药童道:“这付药吃了一段时间也不见效,我先改个方子,重新配了药再煎。以后药煎好后都等我尝后再送过去。”
    如此一来过得几日宛琬自然渐渐痊愈,胤禛并不知这其中原由,只当这回宛琬真是邪魔上身,亏得做法才好。
    宛琬瞧见他越发虔诚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她自然不信那些,可也只当巧合罢了,她心中原本一直惦着那桩心事,借此因由试探问道:“胤禛,你说这世上有没有人真的能未卜先知?要是真有人知道日后会发生些什么是不是该说出来呢?”
    胤禛闻言怔住,眼中不觉流露出丝神往,片刻说道:“怎么想起说这个,照我看这世上如真有活神仙还是别让人知道的好,不然这世人还不死活都抢着要他,非得把他给折磨死。”
    宛琬寻思良久,终是无言。
    这日胤禛回府,照例弯去宛琬居院。
    “胤禛,你今天回来的好晚,都干了什么?”宛琬转着乌溜溜的眼珠满是期待的问道。
    “今日各地上奏呈折都多,皇阿玛早朝散得晚了些。”胤禛随口回道。
    “哦,那还有呢?”宛琬语音略有失落。
    “户部那有些杂事,又去那待了会。”
    “还有呢?”宛琬终是不死心,试探着再问。
    “没有了,我不就回来了。”胤禛觉着有些奇怪。
    “胤禛——”宛琬憋嘴将音拖得老长,咬牙切齿的恨道:“你就不会说还有想我嘛!”
    胤禛大笑出声,小鬼兜了个大圈原是为了说这个,凝思回想了下。“嗯,想过会。”
    宛琬顿时气馁得要命,人家是想死他了,他拽得还要想想才回答想过一下。
    “皇阿玛让我去城外办桩事,过两天就回来。”
    “啊?他儿子不是很多么,怎么老轮着你当差,我讨厌你外出当差。”宛琬满脸不乐意。
    胤禛喜欢瞧她那副模样,“才一、两天就回来了,琬你身子才好,我不在的时候药要按时服用。”他手指摁上她的嘴唇,“这事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还有即使无聊也不准挑唆了人让你出去,你要乖乖的待在府里把身子养得结实些。”
    “胤禛,可人家习惯每天见你面,听你说话,见不着你,听不到你说话,我要想死你的。”宛琬挂在胤禛身上,眼皮都不眨,大言不惭道。
    “宛琬,你的脸皮可是越来越厚了啊。”胤禛微微笑着说。
    “那你喜不喜欢呢?”宛琬眼梢斜睨着他,嘴唇似张欲合,仿若盛邀般动人。
    “喜欢。”胤禛干脆答道,他脸上痒痒的,是她的发丝,“可是这回使美人计也不行。”
    窗外月色如乳,春风送爽。
    宛琬的发丝乱了,随着晚风,吹掠过他的鼻尖。
    胤禛轻拥她入怀,那柔软的秀发擦着他下巴,暖香玉般的身子磨蹭着他胸口,玉藕般的纤手环抱着他,胤禛只觉得一颗心又怦怦跳得厉害。他想着宛琬身子才好,便是情动也欲按捺下去,哪想到那两片温润的唇盖上了他的唇畔,舌尖轻轻挑逗地在他唇边画圈。
    胤禛看着宛琬俯下来光洁白嫩的额,及散在额上的几绺乱发,她常常是狂野热烈的,此时却又那般恬静柔顺,他心中生起股强烈疼惜的感情,仿佛那情并不单单是人在情窦初开后才懂的男女之情,而是与生俱有,未解人事之前便有了的情般。
    宛琬停了下来,悠悠地仰起了脸。朦胧烛火,映着她粉色面颊,眼波流转中千丝万缕的浓情萦绕住他,别样妖娆。那身子忽就如水般紧贴住胤禛,双手环绕他脖颈,两人缠绵温柔地吻在一处,彼此的身子紧紧相贴,仿佛已化成了撩人的月色,化成了摇戈的烛光,化成了熏人的春风,化成了两根纠缠燃烧的灯芯
    夜那般静谧,耳边只听得窗外风动叶梢之声。宛琬猛醒转过来,侧首凝视着胤禛。他常常睡不安稳,夜里极易惊醒,可这会子倒鼻息沉沉,似是睡得甜香,宛琬深深吸了口他那令人安定的熟悉气息。胤禛是又偷偷溜过来的,回想着那情形,宛琬溢出笑来,一时情动,小心凑近身子在他脸上轻轻一吻。她生恐惊醒了他吻得极轻,但见他睡梦中嘟囔了句,“嗯,蚊子。”
    宛琬捂唇怕自己笑出了声来,笨蛋,有这么大个,且这般温柔的蚊子吗?她胡乱想着,渐渐,又复睡去。
    翌日清晨,宛琬等众人正在福晋房中请安闲聊,忽有门吏喘吁吁跑来进报,“宫中特谴太监李老爷来降旨。”
    福晋只觉蹊跷,为何是胤禛才走,便有宫中通传。她忙让人摆了香案,启中门跪接。早见宫中太监李福荣乘马而至,前后左右又有许多内监跟从。
    那李福荣也并不负诏捧敕,至檐前下马,满面笑容,走至厅上,南面而立,口内道:“特旨:立刻宣乌喇那拉氏入朝陛见。”说毕,也不及吃茶,便乘马去了。
    福晋等不知是何因缘,眼下也只得按下疑惑按品大妆起来,备轿入朝。
    宛琬待福晋离府入宫,停顿下来忍不住心涌疑惑,为何胤禛才走,宫里就传姑姑,此事未免过于巧合。她也私下让人去随从太监那探听,这回入宫竟是皇上和德妃娘娘两处都要去,莫非是胤禛与皇上提了她的事?可又不象,其一她与胤禛商量过要再等些日子,因她的腿经姑姑引见的葛文追针灸诊疗的已颇有起色,再来如真是她的婚事,必然该胤禛在时才谈,又怎会巴巴地偏等他不在时说呢?想必是她多虑了,可若不是这事,又能是什么大事?她心中忽又一阵糊涂起来,脑中种种臆测接踵而来,忐忑不安思来想去只怕都是她自己在胡乱猜疑,还是等姑姑宫中回来便可一知究竟。宛琬起身待要回房,只觉得心口蹦蹦乱跳,慌乱得很,按一按心头,不知怎么,仍是乱跳不止,又歇了会,方与半夏一同回房。
    足足等至掌灯时分,福晋方从宫中回转了来,还不等宛琬过去,便已换过便装匆匆赶来。宛琬心想入宫之事定与她有关,可姑姑匆忙赶来后又不急着说了,瞧着竟不象是喜事。
    福晋望着宛琬怔了半天,到如今事情真如她所料,胤禵去德妃娘娘那下了死功夫。她只是不知为何这次皇上竟也很坚决地要宛琬嫁去十四阿哥府,特调他离京才颁旨。这样便断无更改余地,她本该称心如意才对,可这会她瞧着宛琬,想起从前,心口又有些疼痛起来她是不是狠心了点,只怪宛琬万不该存了那个心。
    福晋叫安嬷嬷扶上炕,宛琬瞧着姑姑气色很不好,似万难开口般,勉强笑道:“姑姑,好好的怎么又难受起来?到底是怎么了?”
    福晋想这也不是瞒得过的事,便一五一十说出皇上下旨栓婚将她配与十四阿哥为侧福晋,则定吉日完婚。
    宛琬一下就懵了,迷糊得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如何会这样?胤禵不是对她都死心了吗?后来两人便再无见面,可又怎会——她充耳不闻福晋一旁宽慰的话语,足足过了柱香功夫,宛琬心里才微觉明晰,缓懂过来那话的意思,想着心头便如被蝎子猛地蛰了般,又痛又麻,两肢都微微颤抖起来。
    福晋瞧她模样叹气道:“琬儿,我知道你不甘,可事已至此就算爷回来了又能怎样?难不成你还要他抗旨,忤逆皇上不成?你逼他岂不是害了他吗?你也不要再多想了,姻缘皆由前定,我看十四弟他对你难得一片痴心,日后定会待你好的。你们年纪相当,情趣也相投,不比跟着——”福晋说到这,顿住了。
    窗外呼呼起了风,福晋想着这些年有多少个漫长的夜晚是她独自熬过?佛说:人生七苦,人皆有之,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原来人生最痛便是求不得,宛琬啊宛琬,他日你不要怨恨姑姑心狠,你怎知姑姑心中有多痛多恨!他竟一次也没用那样的眼光瞧过她一眼,原来他不是不会,不是不能。
    宛琬这里满腹心事,又难以启齿,见福晋也如有哽咽般难受,只得忍劝她回房。
    待福晋走后,宛琬看着似豆残灯,愣愣出神,愈想愈觉无可更改。真要都说出来,只怕是要拖累胤禛,昨夜是他头次在她这里过夜,还是让亲信之人在书斋里打着马虎眼的,原本是为了顾着她的名节,如今看来反倒是害了她。可若不说出来,一想着真要离了胤禛,她又如万箭攒心般痛,那一寸芳心,便似辘轳般纠结回转。
    窗外一阵狂风扑过,洒下雨来,打得纸窗淅沥做响,宛琬愈觉得度夜如年,她这条命原本早该散了,后来她慢慢全都想起,那一年她连咽药的气力都没了,才喂进去,便从口角流了出来。胤禛让老妈子和丫鬟们都退去外室,是他自己把药呷在口里噙住了,一口口哺到她嘴里;是胤禛一次次总不灰心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硬是把她给唤了回来,如此情意老天又怎会那般残忍?宛琬摇着轮椅至榻边,扯过衾枕被褥,深深嗅着,那里还残留着他的味道,想起走时两人的恩爱缠绵,不觉情极成痴,心中反倒为之一畅。她想等胤禛回来了就好,他总有办法的,他说过要她相信他,他定会护她周全,这一点痴念萦在宛琬心上,不知不觉,把一切愁苦,都暂时丢开。
第二十八章
    那一片桃花争相盛放,迎着阳光,仿佛朵朵微笑着,喷脂吐艳,浓得似要滴下般,便是在宫中也无这般美的桃花啊。胤禵凝视着桃花林下的宛琬出神,一树一树的桃花映红了她的脸颊。他思绪飘回了那日殿堂,群官退朝,皇阿玛独留下他,他知道定是因皇额娘提了宛琬的事。那一日,皇阿玛好象与他说了很多,可他最后到底还是惹怒了皇阿玛。
    “朕不管你们私下里如何贪恋女色,可朕决不允许你做出有损爱新觉罗颜面的事!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如何就要闹出这般大的动静?”
    “儿臣再无话可说,只求皇阿玛成全,对她,儿臣放不了手——”胤禵折膝跪地,凄然苦笑道:“儿臣只知道有些东西决不能放弃,不然这世上就再没有什么是值得儿臣坚持的了。”
    康熙望着他满脸的执迷不悔,怒气攻心,举掌煽了过去,狠辣的劲风在他脸上刮下指痕,“你个没出息的东西,真真是孽障!”
    呵呵,如今只怕在皇阿玛心中他已是个混帐透顶的逆子了,可她却还在那喋喋不休的试图劝说他放手,难道他在她心中就那般的不堪吗?胤禵心中沮丧得无以复加,俊朗容颜间满是落拓怅惘。
    胤禵伸手轻抚过宛琬冰冷的额际,她猛地一扭头避了开去,他的手追了过去。“放手!”她反射性地挥去一掌,手在半路被他截住。“你是不是也要打我一巴掌呢?”胤禵死死地抓住她手掌不放,“宛琬,你以为我放得开你吗?如果能放手,我早就放手了,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宛琬秀眉深深皱起,指尖掐进掌心。“可我已经是你四哥的人了!”
    她轻轻却冰冷的声音落入胤禵耳中,令他一怔,如冰刀在他心上又扎上一下,但他脸色随即放霁,浮出吊儿郎当的怪异笑容,眼中那抹桀骜越加浓烈。“宛琬啊宛琬,你大概还是不明白我,情之所钟,世俗礼法不过皆如粪土!你原本可以不用告诉我的,宫里有的是法子让你瞒过去。你是存心的吧,那我再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一次,不论你是身有残缺还是其它什么,只要是你,我就都要!”
    宛琬深深地望向他,眸底满是悲凉。“可是胤禵你要知道,这世上什么都能够勉强,惟独情之所钟,是不能强迫的。”
    “是,是,我知道——”胤禵惨笑道:“情之所钟,就是将把尖刀给了钟情之人,剖心挖肺死活全由她。”
    “你若执意如此,那我只能将它刺向自己,你就横着将我抬进府去吧。”她冰冷而决断的说道,奋力摇着轮椅离去。
    乾清宫西暖阁
    “这事以后无须再请旨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康熙语气平静而笃定,不经意间流露着对胤禛的信心。
    康熙转身望着静站在他身后的胤禛,颀长身形,姿仪清贵,神情端凝,那双原本总过于冷绝的眼眸渐渐多了份内敛柔和,透着精光。
    望着康熙倦怠的神色,胤禛略略蹙眉:“皇阿玛——”
    “朕观人先心术,次才学,人当以立品为主。”康熙忽地调转话题,无端道:“胤禛,众多阿哥中惟有十四与你一母同胞,他自小聪明伶俐,行事率直果敢。可他过于多情,若只是寻常百姓,有情自好,可若生于帝王之家,想成就一番大业,多情却是万万不可啊。”
    这话听得胤禛心里一惊,谨慎地垂首默听。
    康熙看着胤禛,他自幼鞠养于宫中,得他亲自抚育。
    康熙忽笑了笑,指着自己的心口道:“这世上,永远没有无情的人,纵然是帝王也无一例外,可是,若要真正成为一代名君,他判断事情,做出决断,用的不能是他的心,而得是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胤禛听得若有所思。
    “他决不能让自己的情感来左右了理智的判断,他要懂得割舍。可惜朕这些年却越来越做不到了啊,朕大概真是老了”康熙语中透着浓浓的惆怅失落,这些年,朝廷内外有许多事情,他在一开始就知道了,可他却总是忍着、拖着、压着,迟迟不决断,他常对外说兴一利即生一弊,天下事还是以不生事为贵,其实他心底比谁都清楚那样的危害。
    他那话中的悲凉惊得胤禛砰地跪倒于地,惶然道:“是儿臣不孝”
    话未说完,康熙已淡笑着挥手截住,“生、老、病、死,无人能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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