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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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出门遇到蔷薇只能抱头鼠窜。
这些年过得也算愉快。永夜觉得自己的耐心还好,端王却很着急。急得永夜私下里取笑他说:“父王只要搭座彩楼,永夜往楼上一站,包管和尚尼姑都会还了俗来提亲。”
端王只叹息说难为他了。
永夜以一种很同情的目光看着他,如何端王能理解,他想告诉他,国家提倡晚婚晚育,更何况,高中生的年纪,实在用不着着急。话到嘴边却成了:“安国未安,何以家为?!”
端王的腰挺得又直了些。
永夜再扑进他怀里,无意中碰到了端王腰间的痒肉,垮了下来。永夜大笑跑开。
永夜目光淡然的看着一院风景。良久轻笑一声,漫步走进花林低下头拈起几瓣落花放在手中仔细瞧了,眉间闪过了然,扬手又洒将出去。
有人来过莞玉院了。足步再轻,却也在花瓣上印下了浅浅的压痕。旁人不见得发现,永夜的目力却在黑暗中练出来的,只站在这里一瞥便发现了迹象。
是什么人趁他不在来王府窥探?永夜脑子里浮现出茶楼瞧到的那个身影。月白色的长衫,散乱的长发,还有回头瞬间眉宇间熟悉的神情。他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是回忆中的温暖,还是一别经年不敢相信的疑心?
他既然来了,别的人也该出来了。游离谷终于要行动了吗?在陈国败军之即,要有所行动了?
永夜似在赏景,心里却迅速思考着。
“少爷!”倚红轻脆的声音响起。
永夜回头,见倚红身边正站着揽翠与李言年。他笑了笑,慢吞吞的顺着小径走了过去。
“给少爷请安!”揽翠脸上洋溢着一种幸福,永夜不忍夺走的幸福。
她终于还是嫁给了李言年。当年丰神俊朗的李执事,如今变得更成熟更内敛,身体躬下,抬头间,那双眼睛看不出丝毫不敬。
永夜似笑非笑地看着李言年,指着花林说:“昨儿这里下过雨,落红无数,李执事可愿陪我走走?”
倚红笑了,拉了揽翠福了福,“多谢少爷!”
“谢我作甚,我正想听李执事说外面的趣事儿,不要太早来打挠我们。”永夜微笑道。
揽翠不知就里,感激地看了永夜一眼,拉着倚红就往房里去。
李言年默不作声的跟着他。
空气里传来雨后的清新,永夜陶醉的吸了口气:“若是能与师傅在这里一醉,也是不错。”
“我改喝茶了。”李言年声音刻板。
永夜脆生生的笑了,洗去易容的肌肤莹润如玉,看不到半分病中的苍白暗淡。
李言年瞧着那张能颠倒众生的脸有些迟疑地说,“你也十八岁了,该定亲了……”
“怎么?谷中始终对我不放心,想安插一个女人在我身边?别忘了,我现在是端王世子。皇上的亲侄,你以为我未娶妻就能纳妾?”永夜冷冷打断了李言年的话。
“谷里也没想这么快,是提醒你,太子迷恋蔷薇郡主,佑亲王也似有点意思。你搅在中间,怕对你执行任务不利。”
他一手挑起的三角债,他想笑:“这倒是个难题,这几年,我借着养病少见外人,郡主却不管这些,日前才在街上遇着了。我的本意师傅明白。太子也许就蔷薇这个软肋,不见得真痴心,打小却是不能放手的。但是粘上我却无好处,谷中有没好主意?”
永夜一早明白告知李言年,佑亲王可以利用蔷薇找到把太子拉下马的把柄。如果游离谷真帮佑亲王,自然知道如何办。然而,游离谷未动。
永夜看着李言年的表情一颗心惊喜的跳动。游离谷不愿让自己搅进去,对太子殿下和佑亲王不闻不问。难道,二位皇子争帝位,安国大乱,才是他们的目的?游离谷,是安国西陲边境山中的游离谷,还是陈齐两国的游离谷呢?
李言年笑了:“你放心,这等小事,自有人去处理。”
言谈间时间飞逝而过,永夜感觉到倚红与揽翠已出了房门,便笑道:“揽翠对师傅一往情深,师傅莫要负了她。”
“佑亲王与太子相争多年,总算让我们查到一份名册。一个不留。”
永夜瞟了眼名册,诧道:“这些人不是与佑亲王亲近的人么?”
“实则是太子的人。有什么比杀了这样的人嫁祸到太子身上更合适?”李言年冷笑。站起身对永夜一揖,轻声道:“小心一些,听说风扬兮到了京都,他对飞刀的主人很感兴趣。”
永夜恨得牙痒,明明是游离谷故意让他留下线索,这会儿扮好心?脸上却笑:“能为谷中牵制住这么个大人物,星魂很荣幸。”
他成功的看到李言年的背僵了僵。自己真没猜错,游离谷要的就是自己与风扬兮对着干,打不过他,就得依靠游离谷。谁叫自己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他又想起多年前那个下雪的年三十,杀的那个卖面的老人。不由叹气,想和风扬兮和解好象都没有可能。
若是自己杀了风扬兮,让游离谷少了个对头,游离谷也是高兴的。
明知是个坑,还是跳了。想要全身跳出坑外,已陷的深了。
永夜真的很佩服游离谷。
他与端王的关系这是他最后的底牌。轻易不能用,也不敢用。
到现在端王也不知道他暗中还是刺客星魂。一抹悲伤浮上永夜的眼睛,要揭开游离谷的真面目,他就势必要做星魂。而做了星魂,他就不能与端王府扯到一起。他不能让端王背上骂名,也不想看到游离谷利用这点威胁端王。
现在,终于要动了吗?永夜想想李言年的话,拿出名册又瞧了一遍,放进了怀里。
与风扬兮对决
夜来得无声无息,永夜融入夜色之中,像缕风飘过黑压压的屋顶,准确地找到了兵部尚书郭其然的府邸。
兵部尚书郭其然,十八岁做按察司检校,十九岁升按察司知事,二十三岁按察司副使,短短五年便从最低的从九品升到了从三品,五年后调入兵部任侍郎,现年三十三岁,已是堂堂二品尚书。
这位郭尚书升得如此之顺原是合了皇上的意,入兵部后又与端王成为知交,此次散玉关败陈,他调粮运饷功不可莫。
但是游离谷要杀他。
永夜走之前问端王:“游离谷要杀郭尚书,父王如何看?”
端王大惊,恨得一拳打在书桌上:“郭尚书乃栋梁,游离谷难道想要我朝分崩离析,无良将可用,无良臣可用?!”
“游离谷说是要支持佑亲王,说郭尚书表面看是佑亲王的人实则不是,父王觉得呢?”
端王一愣,眉心紧皱:“郭尚书是佑亲王的人?难道,佑亲王出宫这几年的势力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
永夜轻声说:“父王这几年忙于边关战事,朝中事务疏忽了。”
端王叹了口气:“我手握重兵,你外公是当朝丞相。当年不想让你卷入立太子的事件,也是想着少理朝事。再是亲兄弟,也总会有小人挑拨。这几年,你可曾看到过有朝臣过府往来?不过……”
端王脸上现出重重煞气:“敢要胁勒索算计于我,敢当面掉包换世子,就这一重,我就要让游离谷灰飞烟灭!再说,不理朝政,不等于我能眼睁睁看着游离谷乱我国家!不管郭其然是谁的人,他毕竟还是国家的栋梁之材!我断不能让游离谷的刺客杀他!”
一个睚眦必报还很爱国的人!永夜想笑。他想的却很简单,不受游离谷威胁,保护他的家人,仅此而己。
“游离谷重要还是郭尚书重要?”
端王愣住,永夜告诉他这一信息,意味着他如果调用人手保郭其然,永夜就会被游离谷怀疑。这是两难!
“几时下手?”端王沉着脸问道。
“今晚。”
端王沉默片刻道:“会派谁去?”
“一个叫星魂的刺客。”
“是风扬兮一直在找的擅使飞刀的那个刺客?”
“父王与风扬兮相熟?”永夜很怕听到他不想听的答案。
“他是个嫉恶如仇的独行侠,父王一直很想结识,却总找不到他的人。”
永夜舒了口气。父王并不熟悉风扬兮。意味着他不是在与父王做对。他几乎脱口而出想告诉父王他就是星魂。想把心中所担心害怕的事情全说出来。
父王会因为查出是自己害死那么多人而选择大义灭亲吗?他那么爱国,他一定会很痛心,永夜几乎可以肯定,游离谷的事一了,若是端王知道他杀了那么多好人,一定会大义灭亲杀了他。而母亲,他美丽温柔的母亲会是何等伤心。
也许,将来有一天,自己会消失,不会让任何人因为端王亲子是沾满血腥的刺客去威胁到父王和母亲。也不会,让父王做这么痛苦的选择。
只要目的达到就行了。只要最终能灭掉游离谷就行了。永夜又一次告诉自己。打住了让端王知道的念头。
“我不能出面,不能让游离谷知道由你走漏的风声。可是郭尚书……”端王陷入一思索。
永夜瞧到眼里,很矛盾。
临走之前,他说了句很奇怪的话:“父王今晚可请佑亲王过府一叙?”
春天的晚风一如少女的手,温柔细腻。永夜伏在树上静静地等待。
他仿佛又回到山谷之中,在那个夏夜走出石室,变成树枝的上一片叶,与四周融为一体。郭尚书今晚家中很热闹,他独坐在书桌旁看书。房顶上,书房屏风之后,还有院子里伏了十七八个人。
他们在等待自己落网?永夜望着几个他认识的佑亲王府的高手微笑。
三百步,是什么距离?永夜轻轻取下背上的长弓,三弦绞作一股,银白透亮。箭身上好桦木磨制,箭头纯钢淬毒,闪着幽幽的蓝光。没有箭羽,在原来装箭羽部位两边剔空,利用空气动力原理,使箭在飞行时保持稳定。
永夜拇指轻抚过箭身,光滑的箭身带来一种愉悦的手感。他猛的搭箭拉弓,怀抱如满月,全凭感觉瞬间疾放。箭如闪电,去势如追风。风中温柔的气息被骤然划破,不待箭至,第二枝箭再次放出。
强劲的箭枝带起风声不绝。
眼看第一枝箭已到郭尚书面门,横的伸过一把剑,轻巧将箭粘住借势挥开。一身黑衣的风扬兮出现在窗前,依样挡开第二枝箭,第三枝箭。身形手势挥洒自如,轻松得像在扇苍蝇。永夜嫉妒得眼睛发红。
他此时已离开了大树,轻巧地潜入了郭府的院子。不屑地想,弄了个假人,以为隔着远,我便瞧不出来么?
风扬兮照箭的来势跃上大树时,只看到一副长弓好好的摆在树杈间,还附了张纸条,隐约写着字,
他才低头去看,脑袋一晕,屏住了呼吸,长剑划出,那张纸飘起,带起一阵迷烟的味道。“好狡猾的贼!”
也就在此时,郭府之中传出哭喊声。风扬兮冷冷一笑,并不入府查看,反而轻立于树梢,眼神锐利地注视着院子的动静,不放过一丝异动。他在等。
永夜没有杀掉郭其然,只伤了他。他满意的想,这个结果回去交差无懈可击。有大侠风扬兮在,有这么多高手在还能伤到郭其然,游离谷能说他故意放水?永夜一击得手,却不敢大意,人轻伏于檐下,他也在等,等风扬兮动。见他不中计入府,永夜暗骂狡猾。
时间一点点过去,风扬兮仍站在大树之上鸟瞰郭府大院,而郭府中的侍卫高手已经沿府搜寻。
永夜心中着急,眼看人已快搜到身前,手指轻弹,十丈开外哐当一声,一盆花被打翻在地。人声顿时往那边涌去。
风扬兮还是没有动。
永夜暗骂了声,算计着时间已无多,蓦地跃起,不敢回头,手中暗器已落雨般往身后射出。
“你走不了了!”风扬兮冷冷的声音响起。
遇着一个更阴的
“你走不了了!”风扬兮冷冷的声音响起。
永夜大骇,身上带的暗器毫不吝啬地往后射出。
风扬兮哼了声,手中长剑挥出,永夜听到暗器被绞飞的叮当声不绝,吓得头也不敢回,身上有什么扔什么,什么准头力道都顾不得了。
他悲愤地想,风扬兮怎么比蔷薇还粘人,就是甩不掉!
两道黑影在黑暗中穿行。风扬兮轻功不如永夜,内力却比他雄厚,眼看永夜在前,他却捉不住,突然大吼一声,长剑匹练般挥出。
永夜只觉得一股大力像潮水般涌来,人像被突然抛空再扔到了海底,闷得透不过气来,气息一滞,人重重坠了下去。
也就霎那工夫,风扬兮来到了他身边,他居高临下看着永夜叹息:“我找了你七年。”
永夜咳了声,用力撑地,却爬不起来,望着风扬兮,目光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这是什么人,连他引以为傲的轻功和暗器都伤不了他。永夜觉得对上风扬兮很无力。
“七年,我找了你整整七年,每一次都落后一步,每一次瞧见飞刀与留书都恨不得斩你于剑下!”风扬兮锐利地盯着他,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这个刺客将他撩拨得几欲坏了他多年的修为。引得他七年中踏遍安国的土地。他似乎就在他不远处,在他伸手的时候又像条泥鳅滑走。
如今,他被他的内力所伤,再无反抗之力。如何不叫他痛快!猫终于捉到了狡滑的耗子,一口吞掉太不过瘾,风扬兮没有出手,耐心的盯着躺在地上的永夜。原来他是个小个子男人,身材精干瘦削,敏捷灵活,难怪自己总捉不到他,他的轻功在江湖上也无几人能及,一手暗器刁钻歹毒。而此时,这个刺客面纱后露出的眼睛里,只有绝望和孤独。
风扬兮看过很多种眼神,绝望,佩服,崇敬,防备,害怕,痛苦。但是眼前这个黑衣刺客眼中的孤独感仍让他一震,他就像一片秋风带下的最后一片树叶,独自在风里飞扬。身体因为伤痛微微颤抖,蜷成了一团。
让他想起了自己,独来独往,只身飘泊江湖,不知道明天将来。若不是他犯了他的禁忌,也许,他不见得一定要杀了他。
“我一直很好奇,你长得是什么样子!我要看看你的脸。”说着便用长剑来挑永夜的面纱。
他眼前突然暴出一蓬银雨,力道之强,风扬兮甚至能听到针刺破空气的嘶嘶声,像毒蛇吐信,而这些声音里更有一道闪亮的银芒,带着疾风直压面门。风扬兮大喝一声急退,长剑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