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以后-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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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阳撇撇嘴,哼哼两声,“点餐点餐。”
“我已经替叶南点了,你点你自己的。”
我坐在修月身边,脸被风吹得有点疼,热乎乎的,很不舒服:“我去下洗手间。”
打开水龙头,捧了把冷水浇在脸上,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皮肤被风刮出些肉眼难见的伤痕,乍一刺激,火辣辣地痛。我盯着镜子里那张湿嗒嗒的脸,嘴角勾起抹自嘲的笑。活到二十八岁了,回想起来,自己的人生竟贫乏得不值一提。从小到大,享受着父母创造出的优渥环境,一路走来,碰到不顺心的事,似乎总有人先我一步替我解决,我该知足的。就算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可初恋的美好却保留得完好无缺,分手不是因为不爱,所以留下的没有恨,只是遗憾。面对眼前的困局,我很想为修月分担,可从他的眼睛里,我能读懂他心中所想: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是他最后栖息的港湾。面对这样的欺许,我能做些什么?想来想去,可悲地发现,除了坚守心中对他的感情,我似乎什么都做不了。我知道,修月觉得这样已足够。我也知道,在海天这张灰色的大网中,他期翼的,是我能全身而退。表面上,他总是透出股负尽天下人也无所谓的漫不经心,可骨子里是将重责皆担于肩上的豪迈孤勇。很矛盾,却不奇怪,他身上充斥着各种各样矛盾的组合。华丽易碎的外表下,掩藏的是一颗坚如磐石的强大的心。这样的男人,值得我去退守,去忍耐,去等待。
吃完饭,我把公寓的钥匙拿给展阳阳,开着修月的车跟他一起回他那儿。到家后,我帮他放好热水,他拉着我一块儿洗澡。我们并肩躺在宽敞的大浴缸里,赤条条的,像两只褪了毛躺在砧板上的待宰羔羊。我把这个比喻说给他听,他乐了好一会儿。我屏住一口气,整个人都沉进水里,四肢轻飘飘地上浮,软绵绵的,好像躺在云彩上。他把我拦腰从水里抱起,坐在他身上,手指挑起我的下巴,脸色很柔和,声音也很柔和,透着股安抚心灵的淡定:“叶子,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谜团,你可以开始问了。”
“你终于决定告诉我?”
他点点头,打开浴缸的蒸汽按钮,微凉的水渐渐恢复热度,空气中弥漫起薄薄的水雾。
“我今天回家,听到我爸跟我妈的谈话,军区后勤部究竟出了什么事?”
“一个副部长后院儿起火,被情妇直接告到了上头。举报材料里,去年年底以他儿子的名义开的帐户上莫明其妙地多了一大笔钱,有证据证明这笔钱是从郑伟的户头上转出去的。告他的这个女人也是他通过郑伟牵线搭桥认识的。郑伟是我妈的亲侄子,上面免不了要连我爸一块儿调查。”
“你怎么把这件事揽到自己身上的?”
他听到这个问题,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偷听到的内容还挺全。”
我白了他一眼,没心情笑。他捏捏我的脸,继续道:“这笔钱的真正来源是香港分公司,只不过周希在帐目上做了手脚,平了这笔亏空,而且从银行对帐单上看,这笔钱是通过冯婕的私人帐户转给郑伟的,至于冯婕这笔钱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因为当时她是现金存入,所以断了继续追查的线索。几天前事发,周希第一时间主动交代,把那笔钱吐了出来,而且向调查人员承认,这笔钱是海天集团内部授意郑伟给他,托他定期帮集团在军列上增值带几个车皮,方便运送建筑物资。”
“你疯了?就算找个黑锅给自己背,也找个轻点的罪名不行吗?”我也疯了,看着修理工月一脸没事人似的平静,恨不得跳起来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不下猛药怎么能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到我身上?”他撩起些死水洒到我身上,“我让阳阳把公司最近两年的帐目彻底整理了一遍,整理得很专业,当然,不仅如此,这次我还要送个大礼给周希。”
“那昨晚冯婕的事?”
“江舟的人已经找到楚建国,把楚建国偷偷从疗养院弄走的那几个人也找到了。周希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惜他找错了合作对象。梁胜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小人从来没有立场,我开出的条件够诱惑,百分之五的集团股份,无条件转到他名下,他没有理由拒绝。当然,如果他知道不久后将会发生的事,恐怕打死也不会接受这笔飞来的横财。”
“梁胜?”我愣住,没想到修月会突然提起这个人。
“他接受了我的条件,小K酒吧的牌照这种小事他当然不介意送我个顺水人情。”
“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
“我不是未卜先知的神棍,小K的事是江舟告诉我的,他的消息很灵通。”
“他是娱乐公司的老总,不是打砸枪的黑社会。”
“现在的黑社会早都不玩打砸抢那套了,一个个西装笔挺的,斯文得很。黑社会也与时俱进地开始靠脑子赚钱了,谁还没事拎着把刀满大街砍人?又不是拍电影。”
我扑哧一笑,笼罩在四周的压抑气氛稍稍缓解:“别岔开话题,周希为什么要跟冯婕合伙上演这出苦肉计?”
“也不能说是苦肉计,冯婕并不知情。更确切地说,应该叫做借刀杀人,他想摆脱冯婕,如果这件事是由楚建国——知名男星楚尘的父亲、有潜在精神问题的刑满释放犯来做,那就很容易让大家信服了。同时,他借的这把刀,想屠的不只是冯婕,还有你,还有楚尘,当然,伤害到你,对我,不啻为最好的报复。”
……
“我得感谢梁胜,要是没有的见利忘义,很快周希就会利用这件事来要挟你,起诉抑或是不起诉,全在你一念之间。跟我划清界限,他可以放弃起诉,保全楚尘的名声,当然,如果你这么做,对我的打击绝对是毁灭性的;不接受他的条件,他上诉,楚建国两次入狱,楚尘该如何面对?你又该如何面对楚尘?怎么样,这招够不够阴损?整个事件,他没有任何损失,丢的只不过是冯婕这枚棋子,反正他想摆脱冯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只想知道,周希为什么会这么恨你?他的心理为什么会扭曲到今天这种地步?”疯狂的倦意涌上心头,我趴在修月身上,声音低不可闻。
“他为何在心底萌生对我的恨意,你早就看得一清二楚,只不过,诱发他如此疯狂爆发的导火线你一定想不到。”
“什么?”
“陈娜的一本日记。”
“啊?!”陈娜,周希的前妻。
“陈娜的日记里,发泄最多的,是对夫妻性生活频率的不满,还有……”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语调里夹着浓浓的自嘲,“还有很多年前,对我曾经有过的暗恋。”
我抬起头,哭笑不得地望着他:“这两点,对男人自尊心的打击都是毁灭性的。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要调查周希的事,陈娜是首当其冲的人选。”
“修月,最后,我只想问你一句:任何时候都不放手的承诺,你能做到吗?”
他伸手抹去我脸上的汗珠,挥散阻隔在我们之间的雾气,目光平和清澈:“我做的这一切,是为了实现这个承诺必须付出的代价。”
“我了解,我等你,不管多久。”
“去香港,直到事情结束。”
“好。”
“叶子,我爱你。”
“修月,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
这一夜,我们疯狂做爱。身上弄出青青紫紫的淤痕,每一处都很深很深,仿佛要在彼此身上留下自己永久的印记……
part67
一切了然于心后,我反倒轻松起来。这几天,公司的气氛有点儿沉闷,私底下谣言乱飞。小白忠实地向我汇报她采集到的各种不同版本的谣言,我总是静静地听着,不置可否,心里却明白风雨欲来。
周二的董事会上,通过了几项大的人事变动,我被调到香港接任分公司经理,丁黎毫无预兆地离职,理由是玩忽职守。财务部主管暂缺。陈秘书接替我的职位,同时依然兼顾总裁秘书,直至新人上任。
公告一出,仿佛巨石激起千层浪,公司上上下下顿时炸了锅。猜测的流言愈演愈烈,巨大的阴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中。
我用了两天时间跟陈秘书把工作做了交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公司,准备过几天去香港上任。临走前,小白和部门的同事送了我一堆礼物,眼睛里的不舍是发自内心的,我挺感动。晚上,公司的同事联合要给我举行欢送会,算是在公司低气压的气氛中给自己找点娱乐节目。我没拒绝,也没叫修月,他去了大家都会觉得拘谨,放不开手脚会玩得不自在。小白问我地点选在哪儿,我想了想,说就在小K的酒吧好了,临走前一并跟他告个别。
晚上来的人很多,我颇感意外。平时除了小白,我跟其他同事大多是公事上的往来,能在临行前收到这么多祝福,对我真的是个安慰。小K在酒吧外挂了个牌子:“东主有喜,今晚暂停营业。”把我弄得哭笑不得。我刚到他就把我拉到一边儿,为梁胜的事特意跟我道谢。我说:“别,这事是修月帮你处理的,要谢你谢他。”小K嘿嘿一乐,说:“那还不都是看你的面子。”我笑了笑,没说什么,走到人堆里,接受同事们的祝贺。
开了很多瓶酒,红的白的啤的轮番上阵,大家都喝得很尽兴。酒一下肚,话自然就多了起来,开始不断有人拉着我问东问西。那些平日里看起来颇为内敛的女孩儿一旦打开话匣子,威力着实让人不敢小觑。离婚的事、楚尘的事、修月的事、公司的事,随着血液里酒精浓度渐渐升高,她们问出的话越来越肆无忌惮。我一一笑着应对。说了整晚,口干舌燥,没透露什么实质性信息,大家兴趣的重点也就渐渐转移,三五成堆儿热火朝天地聊成一团儿,换成我闲坐在旁边,饶有兴致地倾听她们言语中透出的信息。最近公司里人人自危,大家都很没安全感,不知道海天这个巨人会不会像很多其他大集团大公司那样,一夕易主甚至一夜垮台。调查组早在几天前就已暗中进驻公司,流言四起倒也不能算是空穴来风。现在,这些事已经激不起我心中的波澜,我甚至开始希望事情能尽快有个结果。黎明前的黑暗,最是煎熬人。
午夜十二点多,地上的空酒瓶堆积如山,神志尚能保持清醒的人已不多。这样挺好,借着酒劲儿也能稍稍发泄出心中的不安和焦虑。这些天,公司的人日子都不好过,毕竟谁也不希望高薪体面的工作出现任何动荡。
我让小K打电话叫了七八辆出租车,把喝高了的同事分头送回去,有车的明天一早自己过来开走。我站在门口一一道别,小白走在最后,她喝得不多,话也不多,推动了往日的活泼,看我的眼神儿特哀怨,我知道这丫头片子是在怪我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弃她而去。我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俯在她耳边轻声说:“别这样,去香港只是暂时的,我很快就会回来。”
推门而入,客厅里亮着灯,修月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搭着条薄毯,已经滑落一角。我轻轻脱下鞋,蹑手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子,帮他把毯子拉好。动作很柔,可还是把他给惊动了。他眨眨眼睛,睫毛好长好长,我很想伸的揪一根下来玩玩。
“心里琢磨什么坏事呢?”他侧了侧身子,盯着我低声问。
“怎么不回房睡?”
“生日快乐!”
“嗯?”我愣住,琢磨了一会儿,现在已经是周五凌晨一点,“我差点都忘了。光说没用,礼物呢?”
他揉揉眼睛,懒懒地坐起身,拎过茶几上的车钥匙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已经让人停到你车库,另一套钥匙在车里。”
我茫然地看着遥感钥匙牌上的图标,很熟悉。脑海中蓦然浮现出车展上那辆红黑相间的威龙跑车。
“这么大手笔?”我毫不客气地收下钥匙,一屁股坐到他身边。
“车主我写的是展阳阳,过阵子他会转到你名下。”
“你塞给他一个这么贵重的玩意儿,难道不怕他受牵连?”
“没事,他爸有钱,就算是他自己也买得起这车。”
“我下周一飞去香港。”
“嗯。”
“你该知道我最放心不下的事是什么。”
“嗯。”
“等事情有了结果,我就辞职回来,等你。”
“嗯。”
“不用太久?”
“嗯。”
“走,做爱吧。”
“嗯。”
“你再嗯一次试试看!”
“嗯。”
“你!”
他哈哈大笑,一把抱起我向卧室走去:“叶子,说,这么热情主动究竟有什么目的,嗯?”
“想知道啊?”我搂着他脖子,“今晚让我在上面的话,我就告诉你。”
“傻样儿,从实招来,招了我就如你所愿。”
“修月,给我个孩子吧。有了孩子,等待也许会变得不那么漫长。”
……
星期五一整天,我关掉两个人的手机,拔掉电话线,拔掉门铃线,彻底与世隔绝。足不出户的二十四小时,过得异常充实。二十八岁生日这天,我把我的所有,都毫无保留地交给了他,就算践行。真正要远行的,是他,不是我。
因为时间仓促,我推掉了很多热情的饯行饭。电话里,我跟乐乐道歉,告诉他阿姨要出去旅行,大概几个月后才能再见面,不知齐小北是不是跟他说什么,反正这个惹人疼的小孩儿奶声奶气地跟我说:“阿姨,我会很乖很乖地等你回来,我们在电话里拉钩好不好?”软软滑滑的声音搅得我心里又酸又涩,强带笑意跟他约定。后来齐小北拿过电话,跟我聊了一会儿。我拜托他替我盯着修月,他说没问题。我犹豫了一下,问他我该不该在这种时候离开修月,他笑了笑,用坚定的口吻说:“叶南,坦白说,我觉得你很坚强,做出这样的选择修月一定很欣慰。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和守候,带给他的是放手一搏的勇气。”
谢谢,齐小北,谢谢你。这个时候,我最最需要的,正是这种单纯的、温暖的鼓励。
周末两天,我几乎没见到修月的影子。我知道他一定在配合调查组的工作,一定很忙。脚不沾地地处理好一切临行事宜,我抽空去爸妈那儿看了看。他们二老倒是没多说什么,也没提那天我偷听到的那些事。妈妈让我在家吃饭,我说朋友还有应酬,反正只是去香港,想家了随时可以回来。妈妈摸摸我的脸,让保姆从屋里拿出一个大袋子,里面都是些常用药品。我接过来,搂住妈妈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亲,道别后独自离去。
回去的路上给修月打了电话,关机状